“你二人背着朕做了什么事?”萧凤遥看穿了他们的小心思,冷冷道。这两个人是他亲自收编在身边的,他们有几根肠子他还会不清楚。
“咚!”的一声,日月星辰二人齐刷刷下跪请罪,“回皇上,属下确实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降罪!”
“朕都还不知道你们犯的是什么罪,如何降?”萧凤遥冷哧一声,回身坐回御案前,“你们所犯何罪?”
“回皇上,是关于舒妃娘娘的。”星辰怯怯的道,看皇上那脸色,他开始有点后悔说出来了。
‘舒妃’二字是紧悬在他心口的一根线,轻轻一拉扯就可牵动他的四肢百骸,乃至神经筋脉,疼痛纠结。
“她出了什么事?”他抬手揉揉眉心,努力平静内心的狂澜。
在任何人面前,他从来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除了她!除了那个女人能够让他彻底卸下心防。
她跟皇叔离开后,他才从青儿嘴里得知,昨夜,他离去后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呆好久,直到大半夜,她下腹出现痉。挛之痛,她才有了知觉和疼痛。
青儿说:娘娘这个月的信期紊乱,还伴有难忍的疼痛。他知道的,女人家来那东西身子会格外不适,呵护好了还可以,若呵护不好,疼痛难忍不说,身心都不畅。
昨天在太和广场上,她的姗姗来迟他并没有忽略过她时不时轻拧柳眉的动作。
那该死的女人,明知道自己身子是那个样子还敢与西擎国的使臣敬酒,喝下那整整一杯烈酒!
“舒妃娘娘并没有出了什么事,只是,半个月前,她吩咐我俩替她寻一个人。”星辰说。
“寻谁?”萧凤遥浓眉蹙起,是谁让她须得瞒着他委派日月星辰寻人?
“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说是这小男孩在左手第三根手指左侧有颗小朱砂痣。”
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
“她可有说寻这小男孩的目的为何?”她一直在皇宫,在他的视线下活动,除了那一次意外,她出去几日外,难道就是那一次让她有了他所不知道的际遇?
那次回来后,他也没再深究她在外头怎么样。
“娘娘没说。”日月道。
“人,你们可找着了?”
“还……还没。”星辰摇头,只凭这么颗朱砂痣去找,是有那么容易找的么?
“没有你们来禀报朕作甚?”萧凤遥厉眸闪过寒光。
“皇上,我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再三考虑才向您禀报的,我俩日夜接受良心的谴责,可难过了。”星辰满腹委屈的诉苦。
他们是皇上的人,帮小虎猫做事还得不让皇上知道,像他们如此忠心耿耿的人哪里不寝食难安。
“行了!她吩咐你们的事继续暗中寻查,如有消息直接告知她即可!还有,你们连夜出宫去,暗中保护舒妃,若她有一根汗毛受了损伤,朕连本带利从你们身上讨回!”看到星辰滑稽的模样,萧凤遥不耐的摆手命道。
“属下遵命!”日月星辰俯首领命。
起身离去之时,好奇宝宝星辰又禁不住回过身去问,“皇上,您都把舒妃娘娘给废了,干嘛还费心去保护她?”
那小虎猫压根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啊!
“你笨啊!皇上这么做自然有皇上的考量!走啦!”日月不留情的拍了把笨弟弟的脑袋瓜,而后从后踹他出去。
“皇上说要是舒妃少了根汗毛,皇上就连本带利从我们身上讨回,连本带利,若是舒妃身上少了一百根汗毛,那我们身上的所有毛岂不是要被拔光光?”
“对!凡是你身上有毛的地方全都得拔!”日月道。
月色照耀下,门外那道光映射进来一个弯腰手捂着某部位的影子,萧凤遥不禁微微扯了扯唇角,而后又紧抿成线,恢复了冰凝样。
修长如竹的手轻轻抚上那块冰冷的金令,还君令牌,身不由己!
由这块归还的令牌来看,足以证明,苍轩是一个值得以生命相交的挚友,即便身不由己,他也会第一时间将这块足以颠覆整个南枭国的令牌交回到他手上。
他果然没辜负他的信任!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与柏雪携手天涯?以前他用圣旨压他们都不走,这确实奇怪!
“皇上,妤贵妃娘娘派人来请皇上到绯色宫一叙,说是已经备好了酒菜,望能与皇上对月共饮一番。”小玄子在帘外躬身禀报。
“对月共饮?她倒是好雅兴!”萧凤遥冷冷一嗤。
“皇上,妤贵妃还奉上一首词。”小玄子从袖中掏出一块白丝帕呈上。
丝帕上果真有一首词。
暮云思,烟柳寂。
无数扬花,何处留痕迹?
庭院萧条携晚夕。
一缕情愁,和泪侵横笛。
弄清音,舒画笔。
数阙诗词,怎奈无人惜。
王谢堂前皆过客。
零落支离,旧梦难相忆。
……
这首词,确实勾起了萧凤遥的怅然,他的视线紧紧盯在那一句‘弄清音,舒画笔’上,而后,将白丝帕紧捏入掌中,拂袖,赴约去也!
绯色宫,他只记得自己曾踏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她扛着斧头要劈了这里救出绿袖。还有一次,她秉着‘看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咬人’的性子前来绯色宫找妤贵妃算账,他也在这里当着她的面信了她与皇叔有染。
第三次踏入这里,他已经放任她飞离身边,难再回头。
而这一次,虽然人不再,他再一次踏入这里的原因依旧只为她,只因,他读懂了那首词里的暗示。
“皇上驾到!”
小玄子高呼通报,绯色宫里早已灯火通明,想必是坚信皇上必定会来赴约。
萧凤遥刚撩袍跨入门槛,迎面扑鼻而来的浓浓熏香令他眉心微蹙。
“臣妾恭迎皇上!”终于盼来君王的夜妤身穿着几近透明的薄纱绿衣裳离座,站在桌边旁,欠身行礼,盈盈而笑,目光如春。
“免礼!”萧凤遥撩袍入座,把手里的帕子摊在桌面上,“把朕想听的给朕说清楚!”
一来就迫不及待想要把话听完了就走,夜妤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娇媚而笑,上前殷勤的为他添茶布菜。
“皇上,臣妾听闻您尚未用晚膳,臣妾自作主张命御膳房做了些,希望能合皇上的胃口。”
“是朕的声音太小,还是你耳朵有问题?”修长的指尖又轻轻叩在白丝帕上,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窒息的阴冷。
夜妤不小心对上那双万年冰川似的眸,心里不禁瑟缩了下,赶忙别开头,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绯色宫的宫女太监是都退下了,只是……
她为难的看向萧凤遥身后的小玄子。
“小玄子,退下!”萧凤遥知道她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出声命道。
小玄子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肴,这才听命的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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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孕汤药
小玄子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肴,这才听命的躬身退了出去。爱残颚疈
“妤贵妃,舒妃尚且敢挑战朕的耐心,可你不是舒妃,想想后果。”萧凤遥的指尖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在白丝帕上。
“皇上,臣妾只是心疼皇上未进食,皇上莫怪。”夜妤以退为进,上前又替他添酒。
她的确不是舒妃,挑战不了他的耐性,可她嘴里有他想要听的话不是吗?
对于早已失去味觉的萧凤遥,他对任何东西都食之无味,唯有酒,烈酒入喉,有那种醇香味弥漫在鼻端,还有那种呛喉的味道宕。
对于满桌的菜肴,面前的香茗,还有酒,如果非要入口,他能选的也只有酒!
指尖捻起酒樽,昂头,利落优雅的一口喝尽。那举止,那气质完全迷住了夜妤的眼。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的俊是天下无双的,可是远看是一回事,近看又是另一回事。就光凭他方才昂头喝酒的刹那,那抿唇的姿态,眼里的耀华,足以震慑无数少女的芳心样。
喝完那杯酒,夜妤想要再帮他倒一杯,一双骨节分明手比她还快,揽过酒壶径自为自己倒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萧凤遥放下酒壶,杯中的酒水荡漾未平,阴厉的眸光已经投射出审问的光芒。
“皇上!”夜妤倏然扑通下跪,神情凝重,“皇上,臣妾今日斗胆邀皇上前来,并不是为了想要讨皇上恩宠。”
“嗯?”萧凤遥凌厉的视线鄙夷的落在她透明的穿着上。
“呀!这都怪醉柳,说是皇上会喜欢臣妾这么穿,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立马去换了。”说罢,故作娇羞的夜妤就要起身去换衣。
“不必了,你穿什么朕没兴趣,说你该说的。”萧凤遥扬手,冷冷道。
“是。”他的漠不关心令夜妤心里阵阵失落,却还是正色起面容,道,“皇上,臣妾有事要禀,是关于舒妃的。”
“如实道来,若朕发现你有半句谎言,朕不介意亲自撕了你这张嘴!”依旧是低沉平稳的嗓音,眼中若有似无的笑意令夜妤看了胆寒不已。
她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个男人永远像沉静的老虎,看似冷峻无常,其实不知道他何时会翻身反扑一遭。
不知道在那个女人面前,他是否也是这样冷静沉着,她能偷窥到他的内心吗?
她真的忍不住好奇,好奇他不冷静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敛了敛心神,夜妤抿抿唇,深深低着头,怯意的道,“臣妾想要为舒妃抱不平。”
“喔?”一个平时恨不得置他的星儿于死地的女人居然破天荒的说出这种话,怎能让人不震惊?
“臣妾知道皇上一定很讶异,毕竟臣妾与舒妃多次起冲突是不争的事实,可是,自从臣妾知道舒妃的遭遇后,同为女人的臣妾也不禁为舒妃报以同情心,一度想要与舒妃化敌为友,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夜妤字字句句说得诚然至极。
萧凤遥瞳孔一缩,“什么遭遇?”
“皇上,其实您昨夜就误会舒妃了,舒妃近日来喝的药并非避孕药,而是专治不孕的。”夜妤非常清楚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可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她在所不惜。
“妤贵妃,你的眼线当真是无孔不入,居然连朕昨夜与舒妃发生何事都早已知晓得一清二楚!”萧凤遥冷冷嗤笑了声,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颗试图一再冷静的心起了多大的变化。
昨夜,她的每一个表情清晰的晃入脑海,失望的,心虚的,就连最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自卑’也在昨夜挂上了那张精致的面庞。
“皇上若不相信可找永乐王前来对质,永乐王知晓这件事!”夜妤坚定的道。
“永乐王朕自会传,在那之前,你最好将为何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从实招来!”萧凤遥阴冷勾唇道。
“皇上可记得曾亲口允舒妃出宫去会见永乐王?皇上也知道臣妾的父亲他……”夜妤有些难以启齿的抚上自己的右脸颊,萧凤遥淡淡一撇,确实看到那上面有巴掌印,想来,是因为她不听话夜承宽教训了她。
“他一直嫌舒妃碍事,所以只要舒妃一出宫必定会派人跟着,于是,才知道舒妃在永乐王府昏倒,对外招大夫的事,事后,永乐王想要杀人灭口,是被臣妾的父亲的人救走了,经过逼问才知道那大夫因诊断出了舒妃不孕的事才险遭灭口之祸的。臣妾的父亲要臣妾以此来大做文章,同样作为女子,舒妃今生无法孕育属于自己的孩子已经很悲惨了,臣妾实在不忍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所以第一次反抗了父亲的意思,岂料,这件事不幸被悄然造访的无忧姑娘听了去,所以……才有昨夜的事发生。”
夜妤把自己从头编好的谎话从头到尾说得栩栩如生,饶是向来脑袋精明的萧凤遥半信半疑了。
毕竟,要为人子女在一个主掌生杀大权的帝王面前弹劾自己的父亲并非易事而她却如此坦然,毫无袒护之心,再加上那个巴掌印,实在让人无法不动容。
如果真是如此,那昨夜,无忧的信期提前来的事也是为了骗他离开瑶安宫,好让他再折回去得以撞见星儿喝下那碗避孕的汤药?
其实,要从中发现破绽并非难事,只是,他当时因为承 受'TXT小说下载'太大的打击而忘记了去追寻其中的漏洞。
犹记得昨夜,她在他身后幽幽的抛出一句:“萧凤遥,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这样的你,朕喜欢不起来!”
他指的是私自喝避孕汤药的她,而她去问的是这样无法生育的她,他是否还喜欢。
该死!
瞧,他是怎么回她的!
她一定对他寒心透彻,一定伤心绝望了,所以才一直坐在冰凉的地上忘了顾好自己的身子。
原来,那日,她在宫外静静发呆整整有三个时辰竟是因为这件事!他去接她的时候她却一直强颜欢笑,陪他玩,陪他恼,逗他笑。
小傻瓜!
夜妤看着渐渐浓了的黑眸,心里暗自高兴,既然舒妃已经被逐出宫外,虽然只差没颁发废妃的圣旨,但是在文武百官面前皇上连赌都未赌就甘愿把她输给了安逸王,不,应该是西擎国的太子了。她,早已等同被废,昭告天下!
现在,再让皇上知道她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怀孕生子的女人,试问有哪个帝王会要这样的女人?
如此明显,她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而莫无忧,皇上的小师妹,她是怎么样都不可能让那个黄毛丫头骑到自己头上的,如今,把罪往那小丫头身上一推,就算皇上再怎么宠她,也不可能让她再待在这皇宫里了,到时候,这后宫里便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了!
届时,等皇上忍受不了寂寞之时,她再来个趁虚而入,还愁这百日醉派不上场!
“小玄子,去找无忧过来!”萧凤遥朝外唤道,而后低下头拿起筷子漫不经心的用膳。
这样平静的他出乎夜妤的意料之外,显然,他是想找那丫头过来跟她当面对质,好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幸好,她也早做了准备。
不一会儿,莫无忧一听到萧凤遥找她,兴高采烈地就朝绯色宫奔来了。
“萧大哥,你找我!”她像只翩翩彩蝶似的跨入门槛,直奔萧凤遥身畔。
“嗯,朕找你。”萧凤遥放下食之无味的筷子,手肘放在桌边上,黑眸缓缓抬起,音色淡而沉。
接触到他眸光的莫无忧只感觉到一片寒意笼罩而来,她嘴角的笑颜顿时僵了,就连亲昵抓上他手臂的的小手也怯怯缩了回来。
“萧大哥,你找无忧有何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萧大哥在面对她时眼中充满了冷意的样子,她第一反应就是求救于旁边的妤贵妃,而夜妤只是慌乱的低下头故作无视她的惊慌。
“妤贵妃,怎么不说话?”萧凤遥阴沉着脸看向夜妤。
夜妤惊慌抬眸,对着一头雾水的莫无忧面露不忍之色,“无忧姑娘,昨夜之事皇上都知道了,你……还是招了吧。”
说罢,夜妤实在没脸面见她似的别开了头。
莫无忧浑身一震,脸色煞白,她看了看萧凤遥阴测测的脸,又看了看夜妤,妤贵妃偏过去而彻底袒露出来的右半边脸还留有五指印痕。
天啊!那该不会是她还没来的时候萧大哥就掌掴了妤贵妃吧?
如果是那样,她岂不是连累了妤贵妃被罚?
虽然妤贵妃平日里的口德欠佳,可是对她确实是很好的,要不是有她,也挤不走那个舒妃。
没关系,就算她真的犯了欺君之罪,萧大哥也会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原谅她一次的宓!
所以,她还是不要把妤贵妃拖下水了。
“萧大哥,无忧知错了!”莫无忧异想天开,双膝一弯,跪在了萧凤遥面前。
“你错在哪了?”萧凤遥幽幽抬起眸,眼底闪过失望之色黉。
“错在……”莫无忧被那阴的眸光看得无所适从,她吱唔了好几下才道,“错在我不该以信期错乱来欺骗萧大哥。”
“还有呢?”萧凤遥端坐着,凛然的气势压迫整个气氛。
他就如同一个长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