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可怕的人。脸上和脖子上都像被火烤过一样通红。小腿上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绷带下面还不断地有血渗出来。
那个人的眼睛微微张着,在看另外一个人。另外那个人呢,握着他的手在哭。
两个人都很眼熟,然而蘑菇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躺着的那个人说:“别走……”
外面有人狠狠地敲门。在哭的人很决绝地松开了手,开门出去。
躺着的人晕了过去。
人类真无聊啊,蘑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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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39、艳色梦境 。。。
“什么东西?”
顾小橹去巡查水车回来,只见季槐风抱着一只罕见的不锈钢罐子,在仔细看着什么。顾小橹一把抢过来,险些就把它弄掉在地上——因为太沉。
里面装着满满的,什么东西。
顾小橹用力摇了摇:“真奇怪……”又试着想要把它打开,可是把它转了几圈都找不到可以打开的地方。
玩了一阵觉得无聊了,丢回给季槐风:“什么啊?哪来的?”
季槐风稳稳接住:“当心点儿——你爸爸托人带回来的!”
顾小橹吹一声口哨:“我猜,里面一定是个炸弹!砰!哈哈哈……”
季槐风白他一眼:“一点都不好笑。”
那只不锈钢罐子和普通的奶粉罐差不多大,圆柱形,光溜溜的,罐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地方。季槐风琢磨了半天,手也累了,只得把它放在了地上:“我猜里面是种子。你爸爸说过的,他要去那个地方拿种子出来。”
“他人呢?怎么没回来?”
季槐风朝屋子一角努努嘴:“问他。”
顾小橹惊得叫起来:“呀!雷哥!”
当年扛着枪威风凛凛地守在龙虎镇口的李雷,正坐在他们的小桌边,端着一碗木薯蒸肉饼在大口大口地吃。
李雷抹一把嘴:“司令往北边去了。”
“啊?”
“北边?”
“司令不是说去取种子嘛,怕种子太多搬不回来,就带着我们兄弟十几个去了。到了那儿,开了掩体的仓库,拿了种子,司令发现那里有架手摇发报机还能用,就带出来了,胡乱发了一通电报——你们猜怎么着?就这么跟第O军联络上了。他们那边说头儿们都出来了,剩下的人还不少,正准备找个地方重建呢。司令一听激动了,直接奔他们去了。”
“额……”季槐风挠头,不知为什么,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头儿们——你是说那个谁,那个谁,还有那个谁……”
季槐风额头上挂黑线:“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
好在李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他们这几年在掩体里面好好的。现在天气好了,就出来了呗。”
季槐风明白了:“原来掩体还不止一个。”
李雷嘿嘿笑:“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李雷吃饱,就站了起来:“司令让我把种子给你们带回来,然后把兄弟们都带过去和他会合。又说,如果你们愿意一块儿去,欢迎之至。”说着走出门外,在地上画了个图,详细说了要重建的地方。
季槐风转头看顾小橹。
顾小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李雷说:“快点儿决定啊,我们收拾收拾,后天拔营出征!”
季槐风噗地笑出来:“还出征呢你们——”
顾小橹看过去,四目交接,还在踌躇。季槐风知道他至少是有些想去的。
毕竟是父亲。
季槐风试探地问他:“要不,我们收拾收拾跟他们一块儿走?”
顾小橹居然摇摇头,“算了。雷哥,你去了,就跟他说,咱们有空再去看他。”
李雷拍拍手,“好。你们好好种地吧,我这就去村里把种子派出去。”
顾小橹不解:“他——让你们带了很多种子回来?”
李雷摇头:“不算多,但是司令说了,这个村子里一定得每户都分一份。宁可少一些,也不能漏了谁。”
李雷说完走了。季槐风摸着下巴说:“老爷子厉害。你想想看,现在好点儿的庄稼种子是多贵重的东西?要是只有我们一家有,保不准会不会有人打歪主意。可要是每个人都有点儿,那就不一样了。”
顾小橹鄙夷地说:“你自己爱干坏事,净把人往坏处想。你想啊,要是他把所有的种子都给我们了,我们能种得完吗?还不如大家一起种呢。现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打开它吧——”
研究了半天之后,他们举手表决,一致同意用暴力手段打开它。季槐风用石头敲着菜刀尖的一角从上面中部小心地凿下去,终于给凿出一个鸡蛋大的洞来。季槐风手一歪,里面就飞出来几颗黄澄澄的东西。
顾小橹捡起来:“这是——玉米?”
季槐风犯难了:“玉米要怎么种……”
顾小橹不确定地说:“应该就是——额——把它埋进土里?”
季槐风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愣愣地说:“貌似——是吧?”
顾小橹摊手:“所有的东西都是埋到土里种的。”
季槐风把掉出来的种子小心地装回去,“算了,明天上村里问问,这村子里几百号人,我就不信一个会种的都没有。”
顾小橹盯着那个罐子,忽然笑了:“求老天显灵吧!”季槐风:“显什么灵?”顾小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最近我白天想什么,晚上就会梦见什么。你说神吧?说不定今天夜里我就会梦到怎么种玉米。”
季槐风笑着摇头:“这么神?你都梦见什么了?”
顾小橹看看左右,确定没别人,才小声说:“我梦见,我变成了一个蘑菇。”
季槐风:“……”
好吧,蘑菇总好过那些血淋淋的往事。
半夜顾小橹醒了过来,气喘吁吁。季槐风一向睡得警醒,立刻伸出手去给他揉胸口。听他的呼吸不大对劲,故意笑问:“真的梦见种玉米了?累成这样。”
顾小橹继续喘气,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季槐风把他扳过来,整个揉进怀里:“可怜的小蘑菇……是不是遇到大灰狼了呢……”
顾小橹过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没事,睡吧。”
嘴里说没事,却把胳膊绕到了季槐风身后,死命地搂着。“我真梦到玉米地了呢,玉米一排一排的,长得很高,比人高多了,顶上还开着花。风一吹,那些花就哗哗地往下掉……”
梦里的天是晴的。阳光被玉米的花和叶的影子打碎了,和风吹落的花一起洒在他肩上。他伏在一个人的背上。周围似乎还有别人,他们在田垄间飞奔。
“不行的——他出太多血了——”后面有人说。
“没时间了。要不——”另外一个人说,但是没说“要不”怎么样。
“小橹,别睡,小橹,醒醒,别睡!不许睡,过了前面就没事了——撑着点!”
顾小橹微微抬起眼皮。阳光和田地的绿色交织在一起,织成一片浓艳的油画。
“小橹,睡吧。没事,没事了。”季槐风说。
“嗯……”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眼前的黑暗中。腿上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幻觉。
但是这幻觉又无比地真实。他疼得不停地颤抖。
“我去放水。”他说着爬了起来。外面依旧很冷,季槐风匆匆忙忙地往他肩膀上披了一件衣服,“小心点,快回来。”
茅坑挖在屋后十几步外,顾小橹趿着鞋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季槐风才缓过一口气来,就听到顾小橹一声惨叫。
季槐风飞奔出去,只见顾小橹趴在地上,看样子是因为脚下打滑,摔了个狗啃泥。季槐风抱着他的腰把他拖了起来:“大哥我服了你了!这儿你都能摔着!”
顾小橹抱歉地笑:“好像……出血了……”
这次伤的是手。他摔倒的时候手正好打在一个尖尖的木屑上。木屑刺进肉里,钉子似的深深地扎进去。
季槐风把木屑从他手心拔出来的时候,心疼得嘴都歪了。顾小橹反过来安慰他:“一点都不疼的。”季槐风用纱布用力地按住伤口给他止血:“不疼?改天你把胳膊摔断了看你疼不疼!”
顾小橹嘻嘻一笑,笃定地说:“不会的。”
后半夜顾小橹睡得无比安稳,季槐风却失眠了。他发现最近顾小橹总是莫名其妙地受伤。伤过之后,反而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凑上去,在顾小橹耳边小声地问:“小橹,伤口还疼不疼?”
顾小橹睡得死沉死沉的,鸟都不鸟他。
所以顾小橹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季槐风顶着一双熊猫眼在看他。顾小橹有点奇怪:“怎么搞的?夜里我打你了?”
季槐风摇头,扳过他的肩膀狠狠地吻了上去。
顾小橹挣扎几下挣开了:“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
“我爱你。”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这还是头一回,季槐风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这三个字。
“我爱你。”沉默片刻之后,他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
“我知道。”顾小橹微微一笑,“所以,去给我做早饭吧。”
中午过后顾小橹按原计划去村里,建议梁添开个会,找人教大家怎么种玉米。他前脚出门,季槐风后脚就跟着出去了——只不过方向向反,是去隔壁山谷,龙虎镇那些被“赶”出来的人开辟出来的新住地。那里一片热闹。韩尚坤他们这些老兵自然是要响应号召去参加重建的,还有一些原来龙虎镇上的人也要跟着去。留下来的人不能群龙无首,必须选一个领导人出来继续干。
季槐风耐心地等他们选完了,才上前去找韩尚坤说话。
“能不能带个话给司令?小橹他——可能需要一些药,镇定类的药。”
韩尚坤很为难:“我们去了就不打算回来,这也不是一两天能走到的——别说现在还有没有这种药,就是有也不一定能找到人给你送回来。要是真的那么急,干脆跟我们一块儿去?”
季槐风想了想,“那——万一有人回来了——”
韩尚坤知道顾小橹是顾慎岚的儿子,所以答应得非常干脆:“行!”
季槐风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心回到家,就看到顾小橹在吹着口哨在摆弄那些玉米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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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田园生活 。。。
“去哪了呢?”顾小橹听得出他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
季槐风一楞,老实交代:“他们准备出发去跟老爷子会合了,我去瞧瞧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有。”
“哦。”
“怎么样?梁添怎么说?”
“村子里就一个人种过玉米,梁添让他先种,大家去他地里跟着学。就明天,你去吧。”
季槐风不解:“谁?你不去?”
顾小橹摊手:“周利民。”
得,居然是当初被顾小橹捅伤的那个家伙。顾小橹当然不会想见到他,他大概也是不想在自家地头上看到顾小橹的。
季槐风从后面抱住他:“我也不去。咱们让陆飞学去,回来再跟他学。”
所以他们正式下地的时间就比人家晚了一天。
陆飞转述周利民的话:以前乡下种玉米都是用拖拉机开坑的,再不济也有头牛拉犁。现在别说牛,连牛屎都没一坨,只能自己锄地挖坑播种了。玉米是一垄一垄地种,垄和垄之间隔个四十公分。每垄种两行,行和行,株和株之间都要留一段距离……
季槐风和顾小橹都听懵了。最后听懂的只有一段:种子要埋在地里,上面盖两三公分厚的土;坑里最好能一起埋些肥料。
季槐风一拍大腿:“这个有!”
当初他们烧草盖房子,把烧过的草灰都收了起来,和后来砍树砍竹子留下的新鲜叶子埋在一个小坑里沤着。几个月过去,几场雨一下,都沤烂了,正好当肥料用。
季槐风激动不已:“幸亏我有先见之明。”
顾小橹提醒他:“哼,当初你想把草灰扔掉,结果还是我坚持要留着的。”
季槐风:“……是么?”
虽然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出的主意,他们还是一致同意先去把种子种了。到了地头,他们再次出现分歧——季槐风的意见:先一起合力把地翻了,挖坑完毕,再埋种子。理由是,所有人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效率更高。
顾小橹掂掂手中的种子罐,摇头:“我觉得这点种子不够把两块地种满的。那个谁不是说了嘛,种得太稀不好传播花粉。所以我们就一个在前面挖坑,一个在后面播种埋土,有多少种子就种多少,这样才不会浪费。”
其实季槐风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省得他又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弄伤。想想就妥协了:“那好吧,你来挖坑,我来填土。”只要顾小橹还在自己跟前,就不用怕他搞小动作。
想到这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也不知道这年头还有没有用得上的药。顾小橹这个状况,不吃药是绝对不行的。
顾小橹非常爽快地扛起锄头去挖坑了。季槐风就照着陆飞转述的周利民说的,每个坑放两颗种子,种子之间小心地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沤好的肥料也用筐挑了来,种子旁边放上一小把。然后才用铲子把种子埋上。
没过多久,季槐风就被顾小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他立刻改变做法,只放种子和肥料,赶快追上去。顾小橹回头一看,纳闷:“怎么不埋起来?”
季槐风脑子一转,说:“你看我这样,抓两颗种子,再抓一把肥料,再拿铁铲埋上土,多慢。还不如先放种子,待会儿一口气埋过去。”
顾小橹没有异议。于是他优哉游哉地跟在顾小橹的屁股后面,摆两颗种子,再摆一把肥料。
玉米种子真的算不上很多。他们两个人两块地,那些种子只种了其中一块地的三分之二。季槐风挠头:“果然不够啊。”
顾小橹倒是乐观的很:“一颗种子就能结一个玉米棒,这里能种出来不少了,我们多留点种子,明年肯定能种满。剩下的地还可以种木薯和红薯啊。”
刘达贸正在他们边上种木薯呢,一听大叫:“先别种红薯!周利民说,红薯可以套种在木薯和玉米地里!”
顾小橹皱了皱眉头。季槐风连忙说:“那倒不用,这点肥料也不够它们抢的。咱们房子旁边还有块地,正好用来种红薯。”
刘达贸接话:“那也成!周利民说红薯是个好东西,全身都能用,嫩叶子能吃,老叶子能喂牲口——”
顾小橹惊奇地问:“牲口?现在哪儿还有牲口?”
所有能吃的动物都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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