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但绝不会装糊涂。」
吴长胜为之一怔,夏志昌道:「我认为一个人不是圣贤,绝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得完美无缺,我如果心有所疑,却为了取得别人的感激而不加究问,就是玩弄心机,而不是以诚待人之道了。」
吴长胜道:「少爷以为老王爷是对我们玩弄心机?」
夏志昌想了一下道:「我不明白当时的情形,无法作进一步的评断,伹是我可以把我自己的作法说出来,如若我是先父,我绝不会不听你们的理由而作判断的。」
哈吉泰道:「对!兄弟,我赞成你的作法,就吴老爷子所举的例子,我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认为那种举措不是办法,我可以从两方面来分析,假如他心中有疑问,但为了争取二位的忠心感激而故意不问,就显得太富机心而在玩弄权术了。」
吴长胜忙道:「老王爷是一个毫无机心的人,怎么会玩弄权术呢?」
哈吉泰道:「好!那就是另一个情况,他对你们二位付予十分的信任,坚信你们不会做错而不加闻问。」
「老王爷正是如此,我跟老范才心感知己………」
哈吉泰一叹道:「二位长辈是正义忠烈之士,才使得这件事十分感人,假如二位是行为卑劣的小人,利用老王爷的信任而为非作歹,他那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就是糊涂了,事实上已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夏维光之有今日,何尝不是老王爷偏信的结果。」
吴长胜一声长叹,不再说话了,因为哈吉泰说得太对了。
哈吉泰道:「一个身为领袖的人,不可以不相信人,伹也不可以不明事理,夏老王爷对人的那一套,是江湖人处友的方法,却不可用于其他的地方,尤不可用于治国行政。」
夏志昌道:「哈大哥,我们只是一个小部族。」
「一样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八王府所辖的地区,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国家了,我也只能这么说,夏老王爷是一个好的江湖豪杰,一个成功的侠客,却不是一个好王爷,而夏兄弟不准备在江湖上终老的话,倒是不必事事都学先人。」
吴长胜一叹道:「哈小王爷,你是对的,这是我老头子要求错了。」
孙小琴道:「老爷子,您也没错,您是要志昌以诚心待人,只是您跟志昌相处太短了,了解还不够,不明白他表达诚意的方法。」
一丈青笑道:「吴大叔也不是不了解少爷,他跟我义父一样,受老王爷的知遇太深,处处以老王爷来作为标准了,当然大处是不会错的,但既不是从前的人,也不是从前的时候,因此也不能一成不变的维持前样了。」
吴长胜点点头道:「是的,我毕竟是老了。」
这跟年龄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大家都接受了这个解释,因为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事实上大家都明白的,吴长胜并没有老,他所要求的也并没有错,只不过他追求的是他心中的偶像。
而夏志昌跟他死去的父亲,却是两个人了。
一丈青道:「好了!我们耽搁太久了,快点去吧。老铁!你们必须要留下一个人在这儿,以备有别人巡查过来询问时答话,另外一个人则带我们去见王妃。」
老铁道:「这倒不必,平常他们很少巡到这儿的。」
「今天不同,第一是因为夏维光来了,其次是苏老大带了七八个人出来不见回去,他是夏维光很信任的人,随时都要找他询问的,找不到他,就会有人来问了。」
「那我们也没办法了,这么一大堆的人,藏也没处藏,若是死人,还可以扔下去,可是这几个人还活着。」
一丈青笑道:「没问题,可以放在吊车上,放到底下去,若是有人来追问,你也可以说是他带着人坐吊车下去了。」
「那更不行!上面的人不准使用吊车上下的。」
一丈青道:「苏老大有通行牌,那是王爷的金牌,他见了牌子就不问原由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一丈青笑道:「我原先也是他们一伙的。」
「这就难怪了,留下一个人应付盘查是没错的。但是必须要我留下来,因为我是不准离开的。」
「你就留下好了,这位兄弟领路上王妃那儿去,他认得路吧。」
那人忙道:「认得,我的父亲也是侍候王妃的,我们一直都是王妃家中的世仆。」
老铁道:「可是我一个人要把这么多人搬下去就没办法了!吊车要在上面操纵的。」
一丈青笑道:「没关系,你只要在上面操纵就行了,有人会帮你搬人的。」
说完轻吹了一声口哨,有两名汉子过来了。正是苏洛先前所留在吊车上的两名枪手。
老铁瞪大了眼睛,一丈青笑道:「我说过了,我们原先是一伙的,这两个弟兄是我引进的人,自然是向着我的,老铁,他们留下帮你的忙,大概没问题了,你想必也看出来了,小王爷已经回来了,后天就要接长鹰王府,夏维光已经完蛋了,你只要忠心的为小王爷尽点力,以后一定有你出头的日子的。」
老铁连连点头,一丈青道:「这位兄弟,走吧。」
那人忙道:「姑娘!不敢当,小的叫熊大坤。」
「熊兄弟,就请你带路吧,若是有人拦问,你就往我身上推好了。」
熊大坤答应着在前面走了,一丈青才招呼着夏志昌等,跟在后面,孙小琴与吴长胜端着枪断后,六个人成一条直线,走在大路靠山侧的一边。
那是为了掩蔽,虽然天很黑,伹总有一点微光,在路上行走,不但容易被人发现,也容易受到突击。
熊大坤自动领着大家走向掩蔽的地方,可见得他是很尽力的在帮着夏志昌,走了一阵后,熊大坤道:「小王爷,这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认为老铁那家伙可能不太靠得住,苏老大他们,就是他有意引来的。」
夏志昌道:「怎么可能呢?他不是金姆的儿子吗?难道他连他自己的老娘都出卖了。」
熊大坤冷哼一声道:「他整天就在埋怨,说是受他母亲的牵累,得不到王爷的重用,整天被关在山上,不能像那些人一样,在西宁城里享福。」
夏志昌道:「你们在这儿生活很苦吗?」
熊大坤道:「苦倒不怎么苦,但也好不到那儿去,跟王爷自己带来的人相比,待遇差得多了。」
夏志昌道:「我们上来的时候,他不是跟你一样,被打昏了,放倒在一边吗?」
「那是他怕被王妃知道了,以后不肯放过他,故意做做样子。」
夏志昌道:「你怎么知道是他去把苏洛找来的?」
熊大坤道:「小王爷下去了没多久,他就说肚子疼要去解手,一去就是半天,回来后没多久,苏老大他们就偷偷的过来,给了我们每人一枪托子。」
「那也不见得是他去告密的呀。」
熊大坤道:「这地方很少有人过来,这家伙最懒,平时住在屋子里,他都不肯多走两步,就在屋子旁边拉屎撒尿的,弄得臭气冲天,要我来替他收拾,今天突然勤快起来,跑去找毛房方便了,这不是有问题吗?再者我那一枪托可是结结实实,他却轻轻地挨一下,我看得清楚,还没打到他,他就往地下倒了。」
孙小琴道:「不错,我替他解绳子的,根本没有见他头上有伤。」
夏志昌道:「假如他是告了密,苏洛应该知道我是夏志昌才对呀,怎么没人认识我呢?」
一丈青回头道:「那是因为你跟哈小王爷在一起,你们二位一路上过关斩将,盛名远播,把他们给吓着了,再加上不久前在天香楼中一番狠拚,四大天王折损了三个,使苏老大的胆寒了,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装糊涂,想把你们分开了再个别击破。」
孙小琴道:「是啊!那时他如果叫穿了你就是小王爷,我们立刻就会冲突起来了,好险!好险!幸亏我们没理他的碴,逮到机会就动手,才把他们给制住了,否则中了他的计,两下子分开了那就惨了。」
一丈青笑道:「所以我一进来就宰了苏老大,我知道这家伙最阴险,一肚子坏水。」
夏志昌道:「大姐,你已经知道了。」
「嗯!是的,说来也是运气妙,苏老大留下的两个人,恰好是我的心腹,你们走后,我现身一打招呼,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一切,我赶快就追了上来,不过我也是白担心了,你们已经控制了大局。」
「他们告诉你说是老铁去告密的?」
「是的,好在那时只有他一个人,苏洛为了贪功,没通知别人,就带着那几个人下来了,到了吊车那边,听见我们在底下谈话,他才觉得不对劲,可是也来不及去找人了,只有告诉手下不要躁急行事,由他来看情形酌情应付。」
吴长胜一叹道:「这家伙可真够阴的,居然装得若无其事,连我老头子都骗过了。」
哈吉泰一笑道:「却没有骗过我,我始终觉得他有问题,因为他太好说话了,一味的委屈求全,这使我想起我们大漠上一句谚语——当你的敌人对你微笑的时候,他必然有一把刀在暗中对着你——其次,是他对夏兄弟的态度。」
吴长胜道:「他对少爷没什么特别的态度呀,甚至于没有看他一眼,倒是我们另外的人,他都很注意。」
「这就是特别之处,我们一群中,只有夏兄弟跟我是青年男子,我们都该特别受到注意才是,可是那些人居然都不去看他,彷佛没这个人似的,使我想到其中必然有诈,所以我才要抢先发动。」
吴长胜一叹道:「是的!小王爷,还是你行,老头子毕竟是老了,十多年埋头边荒,把江湖上应变的那一套全忘了,假如不是幸好有你们,只靠着我来照顾少爷,恐怕在半路上就被人家放平了。」
哈吉泰笑道:「老爷子别客气了,你是宝刀未老,深藏不露,这一路上您不现形迹,最险恶的关头都是仗您的力量渡过的,像那天晚上,暗袭积石崖,要不是您的神枪在暗中镇压,刘铁狮的那些枪手就没这么轻松被消灭,我跟夏兄弟锋芒太露,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戒心,却没有人注意您,这才是您的成功处。」
吴长胜道:「那有什么用呢,结果还是在马回回那儿泄了底。」
哈吉泰忽地一惊道:「糟了,我们忘了马云海这家伙了,他要是跑了来一说,我们的行藏就泄露了。」
一丈青微笑道:「没关系,我已经吩咐我的那两个人了,要他们留心着,如果老马来了,就在吊车那儿把他的嘴封住。」
「他会上吊车那儿去吗?」
「他非上那儿不可,别的地方把守的人都不认识他,既不会信他的话,也不会放他通行的,他要来,一定得经由吊车,来了就没他开口的了。」
哈吉泰道:「青姑娘,你那两个弟兄靠得住吗?」
「靠得住的,他们都欠我一次大人情,死心塌地的跟定了我,本来他们已经调到鹰王府去了,所以我没想到他们,那知道他们这次居然被夏维光带了出来。」
「他们既是你的心腹,苏洛怎么会带着他们的呢?」
一丈青笑道:「那要归功于你哈小王爷了,你在天香楼里一阵狠打狠杀,使得他们的人手折损了很多,临时不够调配了,他只好从新来的人员中补充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知道我也倒戈了,他以为我是夏维光的心腹,我的人应该也没问题的。」
夏志昌轻轻一叹道:「天心渺渺,却无微不至,人是不能做坏事的,夏维光自以为他已能掌握全局了,他的布置也是万无一失了,那知道仍是留下了一个大缺口。」
哈吉泰道:「兄弟!这只是他顾虑未及,与上天没有什么关系的。」
夏志昌道:「不!有关系的,老师父说过一些因果报应的问题,他是个很有道德的高僧,并不教人迷信,他所说的因果之报,不在死后未来而在生前,杀人者,人杀之,害人者,自己也难逃为人所害。」
「那是上天所使然吗?」
「是的!天心无所不在,用许多巧妙的安排,假手于人,对为恶者施以报应,他反对一饮一啄,都是前生注定,伹坚信种什么因,结什么果的道理,鼓励人们行善祛恶,自求多福。」
吴长胜道:「大喇嘛一代高人,他的高深佛理我也不懂,但他把少爷教养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是衷心感激。」
夏志昌道:「那倒不必了,老师父说他之成全我,是他的责任,叫我不必感激他。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才明白了。临走的时候,他对我拜了一拜,倒过来向我道谢,我感到奇怪,他不作解释,只说日后自知。」
连哈吉泰都不解了道:「兄弟!你知道了吗?」
「我想我多少有点明白了。」
「那倒是说来给我们听听。」
「他是青海喇嘛教民的活佛爷,他的责任自然是使那些教民们生活幸福、安定,所以他把我教养成人,要我成为一个好的王公,在我接掌鹰王府后,我治下的人民能有幸福,他就算尽到责任了。他拜我一拜,不要我谢他,反过来谢我,也是为了这个。」
吴长胜道:「照这么说来,他就该多出点力,帮你顺顺利利的取回王位,他若是存心帮忙,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呀,何必要你来冒生命的危险。」
夏志昌一笑道:「老爹!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老师父也常说,自助人肋,老天虽佑善人,但也要人自己肯去做才行,天生万物来养人,但不是做成馅饼,从天上掉下来,上天把爱藏在土地,让勤勉的人去挖取出来,才能享受到上天的仁慈,他尽他教育的责任,使我有了应付艰难的能力,以后就该是我自己去奋斗了,那是我的责任,他无法代劳的。」
吴长胜终于一叹道:「圣人行事,毕竟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所能了解的,以前我对他是很不了解,他对老王爷的事情不闻不问。」
夏志昌道:「他不是不闻不问,他把我教养成人,现在我才了解到夏维光势力之大,假如我不是寄养在塔拉尔宫,我想别的人都无法保护我的成长。」
「但是他至少还能多做一点。」
「老爹是说我父亲的死?」
「老王爷死于非命,他也应该追究。」
「金姆告诉我了,她说我父亲是被夏维光害死的,但只有我母亲能证实这件事,母亲要我来,也是为了要向我揭露我父亲身死的真相,除了我之外,母亲不愿意对第二个人说明那件事,老师父纵然要追究也没办法。」
「谁都知道老王爷不可能是死于意外的。」
一丈青道:「吴大叔,大家只是怀疑,却无法肯定说老王爷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义父为此废容毁技,投身到鹰王府,也没有找到一点证据。您到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并不能确定什么。」
哈吉泰道:「这件事我也听人说过,在夏老王爷过世后,八大王族会同僧官都一起检查过,塔拉尔宫中也有一位法师前来,这些人不会偏袒的,他们判定是意外坠马中风身故,老王爷的死找不出其他的原因,而夏维光的摄政是老王爷亲自指定的,珠玛大喇嘛又能如何呢?」
吴长胜一叹道:「我现在是想开了。只有各人尽各人的心,少爷,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见到王妃后,问明了老王爷的死因后,一定要让我明白。」
夏志昌道:「我一定会的。」
吴长胜道:「少爷!我只要明白就够了,却不指望你再多做什么,因为老王爷是我的恩主,但王妃却是你生身的母亲。」
夏志昌沉声道:「我会把往事查究明白,我也会把事情作个公平的处理。」
孙小琴道:「志昌,万一其中牵涉到王妃呢?」
夏志昌道:「她既然说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