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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不可能吧,他们可是亲兄弟。”
“为权为利,谁管是什么关系啊……”
“也是。”
徐以嫃一边慢慢地挪动脚步,一边很鸡婆地偷听着。
听到这个内幕,徐以嫃开始同情起朱橚。或许只有她和常茂知道,全都是因为她和朱橚是朱棣复仇的发泄对象。
不禁的,徐以嫃在心底苦笑起来。
正待徐以嫃走到楼梯口,准备走下去时,她又听见那些客人低声细语起来了。
“最近听我叔叔说,燕军在关外大败元贼,甚是大快人心。”
“嗯嗯。不过那个燕王的副将好像阵亡了……”
“怎么会这样?!唉……可惜了……”
“是哪位副将?”兀自的,徐以嫃冰冷而清晰的声音插进来。
在他们愣忡地看着徐以嫃两秒后,其中一位男客人开口答道:“常茂常将军。”
当徐以嫃在心里苦苦祈祷着,千万不要是他时,事实残酷,答案就偏偏是这个。
那么,从此以后,她就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了……
徐以嫃强撑着笑容点了点头后,默默地挪动着自己的身躯,离开了。
直至徐以嫃的背影消失,亚兰的目光才移动到其他地方。
带着泪眼朦胧的双眼,徐以嫃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反锁后,她呆愣地躺在床上,脑袋停止了思考。
很难想象,就在之后的第二天,徐以嫃照常面带微笑,尽量扮演好酒楼老板的角色。
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因为昨晚一直围绕在酒楼的诡异气氛,令她感到不安,感到危险正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所以,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旁晚时分就跑路。
徐以嫃耐心地等待着,而酒楼也一整天都正常地运作着,一切都平静地近乎给人以假象。只有徐以嫃感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我有些事先出去一下。亚兰,你好好看着酒楼。”徐以嫃走近亚兰,吩咐道。
还没等亚兰应道,徐以嫃便急急走开了。
徐以嫃怀着忐忑的心情,快速跑回房间拿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转眼间,她便风一般地从房间来到后门。
☆、第九十八章 朱橚,来者不善
岂料,徐以嫃一打开后门,朱橚面带微笑的模样便映入她的眼帘。
“四嫂,过得不错嘛……”
徐以嫃一惊,立马将手上的包袱甩向朱橚。趁着朱橚分神间,徐以嫃从朱橚身侧闪过。
可惜,朱橚的反应更为敏捷。手一伸,便捉住了徐以嫃的衣领。
徐以嫃见状,在向前旋转滑去的同时,双手立马解开腰带。
忽的一下,徐以嫃翻身从外衣里滑出来,而朱橚也只是捉住了她的外衣。
徐以嫃得意地向朱橚挑了挑眉,谁知,她一转身却看见了一排紧密站着的士兵。
“不会吧……”徐以嫃喃喃自怜。
“看来开封的风水,把嫂嫂养得越发好了。”朱橚站在原地,戏谑地笑道。
徐以嫃勉强一笑,心里却是伤心得不行啊……
知道了他和朱棣之间的事儿,以她尴尬的身份,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只见朱橚微笑地围着徐以嫃踱步,轻松地说道:“那么久没见,嫂嫂不请弟弟进去坐坐吗?”
徐以嫃看着朱橚,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虽然她的心是这样想,可嘴却是这样说:“好呀。为什么不呢?!呵呵……”
一想到自己竟然会傻笑出来,徐以嫃就想狠狠地给自己一个耳光。
二楼的雅间,朱橚面对着徐以嫃而坐。
和从前一样,朱橚还是油嘴滑舌,桀骜不驯,活像一个大男孩。
虽然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假象,但至少现在给徐以嫃的感觉还是熟悉的。这一点,令徐以嫃的肌肉放松不少。
“就知道嫂嫂有本事,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创立自己的事业。那也证明了,哥哥的眼光的确不错。”
见朱橚神情自然的提及朱棣,徐以嫃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用迷惑地目光看向他。
“想来,嫂嫂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没错,是何哥哥有关……”
朱橚停顿了一下,看着徐以嫃安慰地笑了笑,“不过,哥哥已经解释了。我们也已经和好了。”
“哦……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罢了……”被看穿心思,徐以嫃尴尬的笑了笑。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朱橚才起身说道:“天色已晚,弟弟改日再来拜访。”
徐以嫃一听,心里暗喜。
但把朱橚送到大门口后,徐以嫃喜不起来了。
因为,酒楼外已经被人潮包围了。她竟然该死的忘记了朱橚可怕的杀伤力。这下好啦,她以后别想默默地在开封生存下去了。
再看见驻守在酒楼周围无意离开的士兵后,徐以嫃哭的心都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徐以嫃靠近朱橚耳边,轻声问道。
朱橚戏谑一笑,也学徐以嫃般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保护嫂嫂的。”
徐以嫃一听,顿时气结:“我不需要。请把他们调走。”
朱橚笑着摇了摇头,“嫂嫂的身份很危险,是一定需要人来保护的。不然,嫂嫂就来弟弟的王府住下吧,在那里更为安全。”
徐以嫃瞪大双眼,哭笑不得。
见徐以嫃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朱橚也只能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了。
“说白了,你就是想捉我回去。”徐以嫃一生气,直接把话说开了。
朱橚略显惊讶地望着徐以嫃,嬉笑着摇了摇头。
“弟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而且,哥哥也没有说要捉你回去。”
听朱橚这样说,徐以嫃愣了愣。随即,她的心里竟该死地冒出些失望的情绪来。
“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些弄走你的人?”
“这可不行。”朱橚顿了顿,笑道,“弟弟还有事儿,先走了。”
朱橚说罢,便在人群的簇拥下,士兵的护送下,迅速离开了。
见猛烈的人潮消退,一直站在远处的观望的亚兰跑了过来。
“老大……”
“快去干活吧。今天一切照常。”徐以嫃说罢,也怀着复杂地心情会房间了。
当房门的锁锁上后,徐以嫃冷静的面具终于脱落了。
此时,在房间的徐以嫃就像是一只掉落在热锅上的蚂蚁,一味的只知道在着急地乱走。
被别人监视着过活的日子,还不等同于呆在王府?!不行,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不能就这样被朱橚破坏了。
她一定要离开这儿,不能被他们任何一个人发现。
……
直到酒楼打烊,时间流逝至死寂的午夜,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的徐以嫃终于踏出房门了。
摸着黑,踩着月光,徐以嫃鬼鬼祟祟地穿过走廊,翻身下一楼。
刚小心翼翼地拐个弯,准备走向厨房后间的围墙时,徐以嫃不小心撞在了一个黑影上。
☆、第九十九章 逃脱成功
徐以嫃一惊,差点惊叫出来。
还好他们都及时捉住旁边的柱子,没有在咚咙一声巨响后,引来无谓的关注,也没有遭受摔跤之苦。
静默了一秒,在感觉到对方剧烈的颤抖后,徐以嫃也能肯定,对方显然也被自己吓到了。
“老大?!”
细微如尘的声音,徐以嫃还是听得出来时亚兰的声音。
“亚兰?!你在这里干什么?”徐以嫃紧张地细声问道。
徐以嫃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听到亚兰回答的声音。就在徐以嫃感到奇怪时,她终于感觉到了那被她忽视的胸前怪异的触感。
徐以嫃屏住呼吸,缓缓低头看向胸口。
果然,亚兰的一只手正覆在她的胸上。徐以嫃叹了口气,慢慢将亚兰的手拿开。
亚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呆愣地站在原地。
“女的?!”
“我从来都没说,你老大是个男的。”徐以嫃细声说道。
真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心情调戏他人。
“好了。现在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悄悄地回房睡觉。乖……”
静默了三秒,在徐以嫃以为亚兰听懂后,她放开亚兰,悄悄地往厨房后间移动。
“你要走吗?还会回来吗?”突然,亚兰用力拉住徐以嫃,细声问道。
徐以嫃翻了翻白眼,无奈地回头细语道:“我会回来的。你要乖乖地看好酒楼……”
“嗯。”亚兰伤感地应道。
在徐以嫃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继续跑路时,又被亚兰拉住了。
顿时,徐以嫃气得牙痒痒的。她到底还想说些什么?
“老大,我帮你离开这里。”
徐以嫃一听,挑了挑眉,怀疑地转头看向亚兰。
午夜的黑暗包围着整个开封,包围着整个“小酒楼”。
一个披着宽大斗篷的身影,神秘地出现在了酒楼厨房后间的围墙上,忽的一下,那个身影窜下围墙。
左右看了几眼后,快速往外跑去。
就在这时,周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火光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向黑影。黑影一惊,逃跑的速度加快了。
可是没一会儿,黑影便在前方被截住了。
“果然不出所料,嫂嫂真的想逃跑。”朱橚笑着从火光后缓缓走上前。
岂料,当披风的帽头被掀开的那一刻,亚兰陌生而淡漠的脸孔气坏了朱橚。
“中计!”
同一时间,在朱橚奋力追捕亚兰时,徐以嫃已经从另外一面围墙翻身逃走了。当朱橚知晓自己中计后,徐以嫃已经偷偷溜上城门。
此时,徐以嫃已经将一根绳子在城门上固定死。
只见她一翻身,双手紧紧捉着绳子,双脚抵着城墙,沿着垂落在城门外的粗绳子,熟练而快速往地面降落。
顺利到达地面后,徐以嫃大大松了一口气。缓过劲后,徐以嫃迅速往城门旁边的树林跑去。
几天后,徐以嫃以全新的面目出现在离开封较远的村庄上。
“都怪在下不好,不小心撞到头,失忆了。”徐以嫃佯作抱歉的说道,“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公子只管住下就是了。受了伤要多休息。”民村大嫂笑着说道。
大嫂的丈夫笑着看向大嫂,点了点头。
徐以嫃对他们夫妇感激一笑。看着他们夫妇的感情甚好,徐以嫃又是感慨又是羡慕。不知道朱棣现在过得怎样……
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朱标从陕西回来后不久,突然染上怪病,一直卧病在床。至此后,朱元璋的脾气更为暴躁。
为治好他儿子的怪病,朱元璋广贴告示,寻找天下名医。
可惜找来找去,医来医去,朱标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没有实质性的好转。相反,他病得更为严重了。
一年的光阴对于病魔缠身的朱标来说,实在是一个漫长的煎熬。
金碧辉煌的长廊直通紧闭房门的卧室,走进去后,闪烁琉璃的摆设,富丽堂皇的装潢都弥漫着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的中药味。
虽然身为朱标的太子妃,但吕玎斓也是只走进朱标的卧室两次,而且都是因为朱元璋的到来。
但显然这回,独自走进朱标卧室,是她头一回自觉的行为。
“咳咳……”还没靠近病床,吕玎斓便听见了剧烈的咳嗽声。
本能的,吕玎斓手捏丝巾,紧紧的掩在自己的嘴鼻间。眉头紧紧皱起来,眼神深深的透露着自己嫌弃的情感。
一看就知道,吕玎斓对这屋里的一切都感到非常厌恶。
脸色苍白,眼圈眼袋明显,胡渣满脸,眼神涣散,但朱标唯一的神智还是算清醒的,起码还能感觉到有人靠近。
☆、第一百章 密谋
“你来干什么?咳咳……”朱标有气无力的说道。
吕玎斓厌恶地瞄了他一眼,态度极其不友好:“看你死了没呀。”
“呵呵……咳咳……”朱标缓了口气,“那你要失望了……咳咳……咳咳……”
“嗯。想不到你还挺能撑的,都一年了,你不累,我也感到厌烦了……”吕玎斓冷冷说道。
朱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恶狠道:“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咳咳……那你给我……滚……”
见朱标发飙,吕玎斓忍不住冷笑出来。
听着那一下下冷锐的笑声,朱标心里的愤怒便一下下的被拉出来。
“嗯嗯。虽然很不愿意,但等我看了你最后一面,我自然会离开。你永远都可以不用再看见我了……”吕玎斓奸笑着看着朱标。
朱标喘着粗气,警惕地盯着吕玎斓。无奈现在的他,已经再无力气坐起来了,不然他敢肯定,一定杀了吕玎斓。
“咳咳……上次父皇没有杀我,你很失望吧!怎么,你现在想杀我?”朱标冷言道。
吕玎斓轻蔑地看了朱标一眼,“失望是自然。我都暗中协助他了,他居然放过你。真是可笑……”
“贱人……咳咳……”朱标愤瞪吕玎斓。
吕玎斓阴阴一笑,“骂吧,趁还活着……呵呵……”
“你……咳咳……”
就在朱标咳嗽间,屋里的暗处,缓缓走出一个太监。
朱标缓着气,努力看清来者。令他感到恐惧的,竟是那个太监的脸居然是朱樉。
“是你?!咳咳……咳咳……”朱标愤怒的瞪大双眼,干裂的嘴唇因主人的负面情绪而越发苍白了。
朱樉阴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臣弟来见你最后一面了。”
朱樉说罢,向吕玎斓抛了一个眼神。
吕玎斓会意,笑意越发阴森。
只见她拿出另一条丝巾,缓缓走向朱标,“太子殿下,臣妾替您擦擦汗。”
“贱人……走开……咳咳……”纵使朱标拼命挣扎着,但毫无力气的他对于吕玎斓来说,真是不堪一击。
吕玎斓阴笑着将丝巾铺在了朱标的脸上,瞬间,一股清新的花香味扑入朱标的鼻孔。
朱标一惊,一把取下丝巾,扔到了地上。
“哎哟,丝巾掉了。呵呵呵……”吕玎斓装模作样的怪叫着。
随即,吕玎斓远离朱标,靠进了朱樉的怀里。
朱樉看着朱标渐渐失去表情的脸,他仰起头,面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他终于死了。”朱樉舒心的宣布着。
“没想到这种香,引发他体内久积的毒,会产生那么厉害的剧毒。”慢慢的,朱樉阴险地将嘴角的弧度勾画得更大。
看着朱标张大嘴巴,双目睁开,瞳孔放大的可怖死相,吕玎斓笑得更欢了。随即,她兴奋地抬起脸,在朱樉脸上印上一吻。
朱樉微笑看向吕玎斓,狠狠地吻上了她的香唇。
待他们喘着粗气,难舍难分地放开彼此后,朱樉说道:“我要走了,父皇就快下朝了。”
吕玎斓脸颊绯红地望着朱樉,默默的含笑点头。
“别忘了我们约好的。”朱樉临走前,对吕玎斓说道。
吕玎斓笑了笑,含情脉脉地看着朱樉说道:“当然。”
朱樉满意一笑后,便迅速消失在金碧辉煌的长廊尽头。
见朱樉的身影消失殆尽,吕玎斓挂在脸上的虚假笑意才卸下来。
只见她朝朱樉离开的方向鄙夷地翻了翻白眼后,她便走出卧室,关好房门,离开药味弥漫的卧室。
待周围再度归于平静后,朱标房间的拐弯处,默默地走出一个人。
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母妃离开的方向,朱允炆又看了一眼自己父王死去的屋子。随后,他目光清冷地默默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吕玎斓关紧房门。
此时,在她的屋内,一个黑衣人跪在她面前,整装待命。
只见她在一张纸上挥笔写下几句话,将它交给黑衣人后,吕玎斓对黑衣人淡淡说道:“替我向燕王殿下感谢一声。”
黑衣人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他便消失在了吕玎斓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