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放在床上:“怕什么?”他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抹忧色。
“我们以后……”真的不会再有那么多波折了吗?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呢?似乎还有潜伏的暗流,一旦触礁,就会不复生死。
“我们以后的日子只有似水流年,不会再有那么多无谓的纷纷扰扰了。”他似允诺一般。
在她被他的热情淹没之前,心底喃喃着。但愿,如此。只是,过去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他却一直存在,永远地存在,就连想躲避,都避不开……
……
月余后。
这些天,席容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经常觉得胸闷气短,总觉得身体内憋着一股浊气,无法倾吐。可是为此,她感觉安中磊的心情非常好,看着他的眼神也格外的温柔,眼底熠熠闪耀着一抹幸福的光彩。她心底觉得甚是奇怪,总觉得他的高兴里面隐含着别有深意的东西……
直到晚上睡下,心底还是牵挂着隐隐的担忧,浅浅而眠,直到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腹部,她的神智恍然乍醒,却原来他以为她有孕了……
只是,算算日子,月事确实推迟了许久,可是,她直觉地觉得自己并没有怀孕,这份不适也不是怀孕的关系。
不过他的心思,或许从一开始他的占有,便是想再要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
思绪有些散漫,一夜睡得朦朦胧胧的,半梦半醒之间格外的磨人,恍恍惚惚之中,似乎又梦到那个时候,孩子没有了,那么多鲜血……
便觉得小腹也随之隐隐作痛了起来,猛地惊醒,只觉得后背涔涔都是冷汗。
安中磊被她惊醒 。 ? T ,看她如此模样,不由担心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席容摇摇头:“只是肚子有些疼……”
安中磊一愣,似乎受到了一些惊吓,下意识地道:“我去找大夫。”
席容拉住他,摇摇头:“没事,可能只是月事来了。”
安中磊闻言,整个身躯都僵滞了,僵硬的手缓缓地掀开被子,眼底里有种说不出的惊惶,果然看到被褥上已经有了怵目的血色,一时间,想法凌乱。
席容不想粉碎他的幻想,可是这毕竟是事实:“你先别着急,这些年我的月事向来不稳定,现在我应该不是有身孕了,只是月事推迟了而已。帮我端些热水来,温热的帕子捂一下小腹就能缓解些疼痛了。”
安中磊听了,心底有些空落落的,一半还寄存着希望,半信半疑,出门很快回来端着一盆热水来,拧了帕子覆在她的小腹上。
温温热热的感觉传来,席容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着她明显舒服很多的样子,安中磊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放心很多,孩子的事情毕竟急不得,且走且看,看天意。
席容觉得累倦,就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原以为缓一缓就过去了,却不想到后来热敷的效果退去,不适的感觉反而加剧起来,不像是正常的疼痛,却似乎能够抽完人的力气,让整个身体绵软无力,她想,她的脸色此刻应该很苍白难看,冷汗不断地从身体里渗出,整个人不可抑制地要缩成一团……
安中磊看着越发担心,不禁有些后悔将她带来这偏僻境地,如今让雪芬去找大夫了,拖延至今未归。“真的没事吗?”
席容摇摇头:“没事的,以往都有些难受,不知怎么的,这次特别严重,不过应该没事的,再熬一下就好了。”
安中磊以下有些不安,不过幸亏这个时候雪芬带着大夫回来了。
那大夫一身的风尘仆仆,许是刚才一路奔马劳累,面色如菜。
雪芬道:“据说这个大夫是以前宫里出来的御医,医术应该不可以。”
安中磊点点头,急匆匆地将大夫拉了进来。
大夫气息不稳地坐下,一凝神,神色便谨慎起来,细细诊脉,神色忽而轻松忽而有些皱眉。
席容心底倒也没多少想法,只觉得这只是女人的一些病,大夫开了药方,也不过是些细细调养气息的,而她最不喜欢长时间喝药。
安中磊看大夫诊断完毕,不禁着急问道:“怎么样?”
大夫捋着胡子道:“现在痛得厉害倒也不是大事,只要吃几剂药煎了服下,就能缓解了。”
安中磊这才放心:“那大夫快开药方吧!”
可是大夫却只是僵在原地,回头看看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尽职问道:“夫人月事可是一直不准时?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一两个月的拖延?”
席容愣了愣,点点头。身着男装太久,这样的谈话对她来说倒也不算太尴尬,毕竟这个大夫看起来也还算是个十分堂正的人。
安中磊上前一步,看着这个大夫刚才的表情,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心底有些摸不到底,干脆坐在床边握起她的手。
大夫再问道:“那夫人可曾有小产过?”
席容只觉得安中磊抓住她的手一紧,一时心底也有些捉紧,还是有些困难地点点头。
大夫继而再问道:“那夫人受孕之前,可曾服食过避子的药物,戛然而止之后,受孕突然?”
席容被他问得胆颤心惊,一时之间顾不上他的想法,紧紧地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节都有些泛白,只因蓦地想起来曾经那个自称神医的老头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蓦然有什么轰塌,艰难地点点头……
那大夫似乎了然的模样,眉间褶皱深深。
安中磊心底也是狠狠一沉,另外一手安抚地抚了抚她的手,然后放开起身,寻了借口:“大夫,你既诊断好了,就随我去前厅开药方吧!”
大夫接收到他的意思,点点头,却也不忘记嘱咐道:“此次月事剧痛难当,也是有原因的。夫人如今的身体有些虚乏,切记,夫妻恩爱是好事,但房事不宜过频过剧。”
闻言,料是席容脸皮粗厚,也有些难堪的羞涩。
安中磊心底堆满了重重的担忧,一时之间也无他想法。
领着大夫到了前厅,这才细问道:“大夫,可还有其他的话要交代?”
大夫回头,脸上显了几分难言,不禁试探道:“你们夫妻膝下可有孩儿?”
安中磊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摇摇头,心底不好的感觉有如泉涌。
大夫听到这个答案,不住地摇头:“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夫人当初服下的避子药是一种开小白花的花草,此花停止服用半年再受孕,亦或者,怀孕了顺利涎下孩儿,都无甚大害。可一旦怀孕之后落胎,便会对母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乃至有性命之危。”
安中磊蓦地想起当初杨泽群跟他说过,落胎的药甚是珍贵,于母体损害不大,“不会的。”
“我知道,看夫人现在的状况,可以想象当初落胎的伤害似乎不大,许是用了上好的药材调息,可是潜在的伤害确实无可避免。大人这些年月事不调极为严重便可以看出来,以后只怕再无可能……”
安中磊闻言,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久久无法成语……
大夫看他如此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只能温吞水地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我懂,你以后就再纳个妾,然后对令夫人好些就好了……”
雪芬心底也是一惊,不过看着那大夫越劝越乱的样子,赶紧拉了他出去。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五十八章 焚烧殆尽
安中磊根本没听到后来大夫说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了,似也站不住,微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总觉得他可以抛下过往所有的一切,却逃不开素日的孽障,终其一生,他都要活在旧日的阴影之下。
当时,他只是为了逝去的孩子痛,却没想到会造成今日偌大的伤害,他又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残酷的讯息?又该如何去面对她以后的期盼?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是他造成的,永永远远不可磨灭的伤害!
不,他心念辗转,他不能告诉她这件事情,不能……
伤害已经铸就,没有孩子没关系,她还有他,反正他早已准备了用一辈子去弥补对她的伤害……
就此打定了主意,转身就要回房,下一瞬,便顿住了脚步,僵硬,对望!
那一侧,席容还是跟了出来,她不是傻子,她想知道这其中的答案,却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如此残酷的讯息……
她这是该哭还是该闹呢?想哭,眼泪似乎干涸了一般,想闹,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个男人,给了她那么多的伤害,原以为两个人真的就摆脱了过去,以后的日子细水长流,却终究抵不过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将好不容易再次萌生的情愫,一把火焚烧殆尽了。
“容儿……”安中磊上前一步,看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避他犹如瘟疫一般,心一下沉到了最心底。
席容此刻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心底绵绵密密犹如针刺,那份无所适从,以前,她渴望孩子,如今她或许更渴望孩子,可是现在她却被判死刑,这辈子许是再没有做娘的资格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害,依然是他!那么,爱他?还是恨他?她已经不知道,亦无从选择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低低喃喃,只是这样的问题该去问谁呢?天若知道他不会言语,问尽天下人,也不过一声无奈的唏嘘,以后, ?;N该怎么办呢?
她知道,这些日子的恩爱,之后想去恨都没有力气了,以后的以后,她又该何以为继?好想哭,却哭不出来……
不,她为什么要哭呢?最坏的下场不是没有想过,不怕的,不管怎么样,她都还有自己……
转身,跑回了房间,砰然关上房门,背靠着房门缓缓滑下,眼神空洞而绝望。
安中磊快步跟上,却又不敢跟上,现在的他,甚至连安慰她的资格都没有……
她一定很恨他吧?他不怕她的恨,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她转身的那一瞥的眼神,万物皆寂,如此空洞无物……
他颓然地坐在门口,一手抚着房门,想敲,始终无法敲下去。
抬眼看看这天空,此刻乌云密布,这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前一刻阳光万丈,绚丽多彩,这一刻,乌云压顶城欲摧……
……
暴雨惊雷,滂沱肆虐。
房内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只有时常不断地电闪而过,带来一瞬底色可怖的光芒,还有远远传来的雷声,轰隆隆震慑心魂。
雨点豆大地撒下,噼噼啪啪,席容就这样靠着房门,心里面空空的,空得让她觉得凄楚无助……
安中磊坐在门外,看着瓢泼的暴雨,合着天边电闪雷鸣,一如他此刻置身的世界。狂风合着雨滴砸来,下身的衣衫湿了大半都久久没有反应。
侧首,似乎可以感觉到两个人只有一扇门的距离,甚至他还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熨帖的温度,还有那份弥漫的空洞绝望……
始终还是担心她的身子,起身踟蹰再三,终于敲了下门,可是房内无人回应,于是用力推开房间,房内空无一人,侧首才看到她坐在另外一扇门后,眸光那么地空洞迷离……
他弯腰俯身想要去抱她:“地上凉……”被她推开。
席容看向这个男人,眼中复杂难解,好不容易稍许平复下去的怨恨痴嗔又狠狠地被翻搅而起,载沉载浮的感觉让她迷惘找不到方向,他和她之间,终究还是没有好下场……
说爱不甘,说恨无力,席容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却也无法舒展心底的幽怨,只得冷声低道:“不要碰我……”
安中磊心底悔恨、愧疚、伤痛掺杂,这样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一刻,他再也不可能放开她了,不顾她的抗拒,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没有孩子,可是我们还有彼此。”
席容眸中含着水汽!,氤氲了双眸,看着他都隔着一层朦胧,这个男人爱得她痛彻心扉,这个男人恨得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她用尽了全力去说:“若是可以,我希望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你”
他静默无语,只是将她抱紧,如此用力,如此不容许她有半点退缩的空间,低低的声音很是暗哑,暗哑里隐约含了几许苦涩的笑声:“太迟了……”这辈子,他们注定犹如藤蔓相绕,生死都无法离弃了。
“我好恨!”席容咬牙道:“我真的好恨你,怎么办?”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饶是隔着衣衫,也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唇边掀起,带起一抹凉涩:“既然恨我,就不要松口了,这辈子都不要松口了……”
席容心底终究还是无法解恨,该怎么面对这残酷的未来?未来的日子慢慢,细水长流可以让恩情缱绻,却也足可以让素日感情悉数消磨殆尽,至少有那么多不确定的感情,她该怎么办呢?“……我好累,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这里地方虽然幽静,但她心已经空乏,真的不适合她,她还是喜欢红尘俗世的踏实感。
他想了想,一手轻抚着她的腰背:“好,等雨停了,我随你一起回去。”
席容没有说话,彼此之间是那么安静,甚至有些神思飘渺。
然而,依然是疾风骤雨,雷霆不断。
……
暴雨惊雷过后,天空总是格外的美丽,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沁人心脾。
席容不禁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看着一片蔚蓝的澄澈天空,心境始终无法豁达,远远地看着天边那一抹彩虹,那转瞬即逝的美好,总是挂在天边,看得见,却始终遥不可及。
安中磊亦步亦趋地跟着,席容似故意走得快些,与他拉开一些距离,沿途的风景新嫩,绿叶上还挂着一颗一颗水珠,晶莹剔透在光曦里。
忍不住一手拂过绿叶,掌心皆是冰凉的舒爽感,感受着掌心下的朝气蓬勃,人毕竟不同于这些植株,经过暴风雨的洗礼,更加朝气向阳,而人,真的无法回头。
安中磊似感觉到她的抗拒,拉了距离,保持,然后再也落下一步。
席容感觉不到他的紧紧相随,只是一路没有回头,她知道,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直没有离开,心没来由的踏实,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下了山,蓦地身边有异动,席容脚步一顿,几个来人已经前后围住了她,只听得他们道:“姑娘,我们主子宣召你。”
席容一顿,宣召?皇帝?他竟然还在找她?此刻又是点名了要见自己?微微蹙眉回头,却见安中磊在身后远远之处,被一个似曾相识的老者拦着。“为了什么?”若是抓捕,似乎此刻不应该这么客气。
“您到了就知道了。”那些人甚是客气,气势却也不容反驳。
席容眸光一再往后流连,只见他们的冲突似乎并不大,心底这才稍稍有些宽心,又听得侍卫催促道:“姑娘,请。”
席容迟疑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随他们走了。
那一侧。
安中磊看着席容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要迎上去,却被老者拦住。
“她不会有事的,皇上只是想让她进宫陪陪皇后,倒是你……”老者好心道,眸光上下打量他:“伤还好吧?”
安中磊闻言心底稍稍宽慰,只是随意地敷衍了一下:“没大碍。”
老者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得罪皇上了,竟让皇上刻意隐瞒一切只是做戏而已。”
“皇上早料到你会尾随而去的,还嘱咐你进宫了先去见他。”老者道。
安中磊随意点点头,一想到入宫,一想到冷宫里的人,心底便有无边的烦躁涌动,再来宫中毕竟不是安全的地方,他如何放心得下?“也罢,我也想见见他,或是他再敢背后如此,我定也不会让他太过舒坦。”
老者一时不接话,也只有他可以这么说皇帝,不过他也懂,身在高位,脚下凌虚,能有一面真性情的镜子,最是难得的。
……
坐着轿子入宫,一路行来,席容微掀了帘子,看着外面风景不断地掠过,神思有些散漫。
当轿子行到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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