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傅廷就赶到了宫中,这次还带着傅蓉的母亲。傅母一看见傅蓉的样子,便扑到她身边,母女俩抱头痛哭。
而傅廷则一脸阴沉,几乎是在质问:“据闻蓉儿是中了毒,臣想请问陛下娘娘,此毒从何而来?”
彦祖微微侧过身,将席容挡在身后,平静地直视傅廷:“朕自会着人去详查。”
“还望陛下能一碗水端平,还蓉儿一个公道。”傅廷的目光,越过彦祖的肩膀,投向席容。
席容垂眸避开,在心中重重叹气。
彦祖转身叫跟着他们来的宫人:“先护送娘娘回宫歇息,也折腾了大半夜了。”
席容默默告退,转身时仍能感觉到,傅廷那憎恨的目光粘在她背后。
房中只剩下了彦祖和傅家的人,他慢慢沉下一口气,走到床边问傅蓉:“好些了么?”
傅蓉脸上挂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谢陛下相救。”
“好生养着吧。”他又取出两颗药丸:“今日再服上两次,便无大碍了。”
彦祖此刻的语气,已温和了许多,傅廷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而彦祖也并未在此久留,又随口安抚了几句,便说要更衣上朝了,先行离去。待他走了,傅廷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嘴角有阴狠的笑:“这次,我一定逼得他宠幸于你。”
傅蓉低垂着头没说话。
她的母亲也是一副哀怜的样子,缩在一边不敢出声。
“怎么?你们娘俩吃我的喝我的十几年,现在报答我还觉得不甘么?”傅廷看着她们的神色,不满地诘问。
“蓉儿……愿为大伯做任何事……即使……舍弃性命也无怨无悔。”傅蓉哽咽着回答,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他却将傅母一拽:“好了,走,这宫里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常呆的地方,回去。”
傅母被他扯得身体一歪,却不敢反驳,只得含泪放开傅蓉的手,跟着傅廷离开,一步三回头。
傅蓉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将脸埋进枕头痛哭不止。
小兰在一旁,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小姐你别伤心,等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好了凤凰,便能让夫人幸福了。”
“凤凰?”傅蓉惨笑:“对,我要做凤凰,不做能被人一脚踩死的蝼蚁。”她的母亲已经受辱了十七年,若不是她还有别的用处,只怕清白也早就被那个禽/兽给践踏了。她只能咬紧了牙往上爬,即便有一天,真的摔得粉身碎骨……
形势对席容极为不利。大夫是她嘱咐换的,而药渣中查出砒霜,太医却又畏罪自杀,死无对证。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席容。
傅廷更是在早朝上,直斥席容善嫉,不仅之前假装贤德,却占尽君宠,使傅蓉抑郁成疾,其后更是心狠手辣,欲毒死傅蓉,想要独霸后宫,此等蛇蝎女子,不配母仪天下。
顿时,朝中上下,群情激愤,几乎每天都有人上折子,要彦祖废后。
彦祖在御书房,将那一沓揍折尽数拂落桌下,恼怒之极。
李玉在旁,默立了半晌,笑了笑:“陛下对所有事皆可以冷静以对,唯独只要在牵涉到皇后娘娘,便乱了方寸。”
“若是我连个皇后的名分都不能为她保住,那我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不做。”彦祖气闷。
李玉笑得丝毫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女人,就算给些恩宠又何妨,大池子以后杀掉。”
不愧是杀人如麻的禁卫军统领,他说起杀人,比吃饭还轻松。
“我连碰都不屑碰她。”彦祖冷哼。
“为了皇后娘娘,陛下得忍。”李玉深深看了他一眼。
“若是那个女人真的怀了我的子嗣呢?”彦祖反问。
“不让她怀孕的办法很多。”李玉嘴角微挑。
。 Y ? 彦祖沉吟不语……
当晚,彦祖回到寝宫,席容又如那夜般,抱膝在黑暗中独坐。
“席容,怎么不披件衣裳,这样冷。”彦祖将她抱到膝上,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她只是苦笑,天再冷,又怎么冷得过人心?她想起当初,自己对傅蓉是真的有几分怜惜的。可如今,却被这般算计。居然舍了自己的命来算计别人,这样的后宫,多么寒凉。
“彦祖,我觉得活着真累。”她闭上眼睛,重重叹息一声。
“再等等我,嗯?”彦祖吻着她光洁的额:“以后,我会给你安宁的日子。”
她照例是回答:“好”,心中却一片空茫。今日是傅蓉,明日是谁?不是她不信彦祖,而是四面潜藏的暗影太多,防不胜防。她想起傅蓉那天说的话:“不知道哪一天,我就会死在这深宫中?”最后死的,还不定是谁。
“容儿,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他感觉到她心中那种绝望,紧紧抱住她,又将她的手贴到自己的心上:“但你要相信,这里,永远只有你。”
……
第二天,彦祖便去了秋玉殿,看望傅蓉。她已好了许多,见他到来,连忙接驾。
他抬手让她起来,坐到厅中央的椅子上,问她:“可曾好了些?”
“谢陛下良药,臣妾已无碍。”她忙回答。
“那就好,你皇后姐姐,也极为担心你,又怕前来探望会再招人闲话,所以……”彦祖故意叹了口气。
傅蓉立刻乖巧地为席辩白:“其实臣妾从未怀疑过姐姐,她本就是待我极好,只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也不好多说话。”
“你倒是个懂事理的人。”彦祖点头赞道。
傅蓉强力掩饰着眼中的欣喜之色,温顺地垂眸站着。
“坐吧,你大病初愈,不要过于劳累。”彦祖指着身侧不远的座位。
“谢陛下关心。”傅蓉受宠若惊地坐下。
彦祖深深看了她一眼,指尖在雕花木椅扶手上轻点,缓缓开口:“前些时日朕政务繁忙 ,一直无暇顾及到你,现在你又身子虚,等过些时日,重新择个吉日,便圆房罢。”
傅蓉心中大喜,却不敢流露到脸上,只做出妖羞之色。
彦祖又和她寒暄了两句才走,傅蓉送完他回来,以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满脸绯红。她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么?这个男人,终于肯为她驻足停留。不管他是出于怎样的心思都好,至少,她已成功踏出第一步。
她立刻派小兰出宫,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傅廷。
傅廷也大喜过望,还特意让小兰带话,要傅蓉别忘记了以前学过的那些东西。
傅蓉在听完小兰的话之后,咬着下唇,眼中现出屈辱。在入宫之前,那个畜生,将她叫到房中,观摩男女交通合之术,甚至,她还不得不亲身服侍他,除了最后那一步,她几乎已尽失贞洁。等有朝一日……她狠狠地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抬起头,却笑容明媚:“小兰,给我换上舞衣,我要练舞。”
她要使尽全身解数,去搏得彦祖的欢心,为了自己,为了母亲……
而傅廷见自己的招数既已奏效,便识趣地再也不提废后之事,以免再度惹恼了彦祖,使傅蓉再失恩宠。、
他既然消停了,自然所有人都跟着消停了,废后风波终于逐渐平息。
彦祖自那天之后,人未再去秋玉殿,赏赐却日日不曾落下。傅蓉捧着那些金银珠宝,喜不自胜,仿佛已看见,幸福的前景。
到了十五这天,彦祖一大早,便派人前来传话,说今夜圣驾莅临秋玉殿,要她准备侍寝。
那一整天,傅蓉便又是焚香,又是沐浴,忙得不亦乐乎,无比期盼夜晚的到来。
可一直等到二更时分,彦祖依旧未到。傅蓉原本欢喜的心又渐渐凉了下来,倚在窗边,看那轮圆满的银月,感叹自己命运的凄凉。可就在此时,小兰却兴高采烈地冲进来,连声喊:“来了,来了,陛下来了!”
“真的?”傅蓉大喜,忙起身整理衣着迎驾。
“臣妾见过皇上。”她的声音,犹如她的身体一般娇软。
彦祖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扶起:“劳爱妃久等,朕今日被些杂事拖住,来晚了。”
她借势偎住他的胳膊,感觉那一瞬,他的身体轻轻往后缩了一下。但她不仅未松手,反而将身体也贴上去了,有意无意地用胸前的丰满摩擦他的手臂。
其他人都已识趣地退避,昏黄的灯火映着粉色的纱幔,气氛旖旎。傅蓉本想就这样将彦祖诱至床上,可他却拉住她,含笑轻语:“那日洞房花烛夜,朕好像没有和你喝交杯酒。”
傅蓉更为惊喜,他如今竟这般细致待她。
“臣妾这就让人备酒。”她娇滴滴地答应,随即到门口让小兰送酒过来,并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小兰了然地领命而去。
第五百零七章 一夜春宵
傅蓉又回到室内,偎坐在彦祖身边,眼中媚波流转,脸色娇艳欲滴。他看着彦祖形状优美的唇,心中微痒,故意仰起脸,微嘟着唇,希望彦祖品尝。
彦祖却似在想别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怕又是在想皇后罢,傅蓉咬牙,却又在心里暗笑。
待你喝了那合欢之酒,今夜便只记得傅蓉,在记不得其他任何人,不多时,小兰便将温好的酒送上,傅蓉笑吟吟地为自己和彦祖,各酌了一杯。将玉杯递至彦祖手上,玉臂穿过他的肘弯,她给他送去一记秋波,腻声唤道:“皇上。”
彦祖望着她一笑,半合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傅蓉也即刻喝完,心中是说不尽的得意。很快,她的身子便开始发热,脸色更是酡红诱人。
“陛下,臣妾觉得自己似乎穿的得了些。”很快,她便开始解衣。而她并不是单纯脱衣,反而轻盈一转,竟似在跳舞。没多转一圈,身上的衣裳便更少一件,转眼间,已只剩轻纱覆体,曼妙娇躯,如影若现。
彦祖像是醉了,以手半掩着眼睛,靠在床头小憩。
傅蓉望着她,唇边绽开妖异的笑,惦着雪白纤巧的足尖,一步步走向他……
当傅蓉来到床边,偎着彦祖坐下,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灼热,连头似乎渐渐昏沉起来。
她伸手勾住彦祖的脖颈,将唇送上,他却微微片头,避过了她的吻,傅蓉不甘心,将手贴上彦祖的身体,隔着衣衫,诱惑得抚摸。他却按住她的手,笑了笑:“良宵尚长,爱妃怎如此着急?”
“陛下。”她做娇羞不依状,扭着身子往他怀里钻。
他不迎,但也为拒,彦祖有些不能易察觉的无奈,任她纠缠。傅蓉更是放肆,已经拉开了他的外衫,将滚烫的唇印上他的胸膛。他的身体又再度向后缩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风流倜然的君王,在床上竟这般矜持,傅蓉暗笑,指尖却自他要侧徐徐下滑,想要去挑逗他的脆弱之处。
而他察觉到她的意图,眼神一凝,将她推到在床褥之上。
“皇上,你方才还说臣妾急,你现在可不是比臣妾更急么?”她故意以手撑额,胸脯前挺,做出撩人的姿势。
可只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胳膊虚软,支撑不住,但她在身体下滑的那一刻,却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拽住眼中,和她一起躺倒……
此人清晨,傅蓉醒来,彦祖已不在身边,全身无力,头脑昏沉,昨晚的一切,已记不他分明,而他起身,低头看见自己满身的吻痕,还有推剪床褥那一滩暗红的血迹,心中十分得意。
将小兰叫进来,她也不避讳,就这样摊开双手。
小兰笑嘻嘻是为她穿衣 ; Y 。 T,神秘地眨着眼睛:“皇上一直留到今日早朝时分才走呢,还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吵醒你。”
“呵。”傅蓉更是愉悦,抿唇轻笑:“给我换件清爽的衣裳,今儿心情好,看我皇后姐姐去。”
小兰会意,为她摘来一件可以露出脖颈的外衫换上,特意未佩戴任何珠玉项链,作业的吻痕,一目了然。
主仆二人施施然往席容宫中走去,路上遇到那些趋炎附势的宫人,对他们都比以前更恭维几分,傅蓉也太高了下巴,虚荣心无比满足。
当席容听人通报是哦傅蓉来,微怔之后吐出一个字:“传。”
傅蓉款款进来,身着大红绣金丝蝶的夹袄襦裙,颈间围着一条雪狐毛围脖,显得贵气十足。
一进来她就笑:“外面寒气袭人,姐姐这屋里倒是温暖如春,真有些热了。”随即便慢慢将那围脖取下,紫红色的吻痕,直刺进席容的眼睛,心中猛地抽痛。
昨晚,彦祖一宿未回,甚至到今日早朝之前,都不曾回来更衣。
傅蓉假装转身将围巾交给小兰,眼角的余光确在偷瞟席容的表情。她真想看到席容在自己面前,失魂落魄的模样。希望这个曾经独占宠爱的女人,也尝到嫉妒的滋味。然而,她失望了。
席容既已洞悉她的为人,又怎么会在她面前失态。低垂的睫毛再抬起来时,眸中已只剩淡定,她平静地微笑:“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前来了?”
傅蓉干笑了两声:“原本早就说要来看姐姐,无奈我前段时间身子不好,殿下让我不要轻易外出,怕受了寒,所以一直也未曾出秋玉殿,还请姐姐见谅。”
一番话吗,刻意点出了严重对自己的宠爱,时时刻刻不忘刺激席容。可她依旧只是淡淡地一点头:“哦,那妹妹现在可曾好些了?”
“拖姐姐的福。”傅蓉故意微微顿了顿:“现在已痊愈,只是昨夜劳累,此刻仍有些发虚。”
她是想告诉自己,作业初承恩泽,所以今日娇躯无力?席容在心中微微一晒,转头吩咐下人:“给昭仪沏茶,切记,跟本宫用一样的茶叶,一样的水。”
傅蓉顿时有些尴尬,席容此举,分明是告诉自己,再不想落口实,以免遭陷害。
但席容又随即笑着为她解围:“妹妹,我存了今年的初雪,再切上今年的的新茶,尤其清香,特意想让你也不例外尝尝。”
傅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还得赔笑:“多谢姐姐一番美意,我也为姐姐松了些糕点过来,是我亲手做的,请姐姐品尝。”
说着便让小兰将带来的食盒呈上,席容看了一眼,笑道:“妹妹真是心灵手巧,连做出的糕点模样都如此喜人。”
但尽管话说的好听,她却没有丝毫品尝的意思,只叫旁边的宫女先收起来。
傅蓉又做了一阵,闲话些家常,仍旧和以前一样,看起来无比亲呢。席容则自始自终只是淡然微笑,适时接过两句话,即不生分,也不热情。傅蓉说以后要来讨论刺绣,他边说最近懒散,不想拿针。傅蓉说过两天陪她去世赏梅,她便说现在天寒,不愿动弹。她根本不想给傅蓉机会,在三天两头的出现在自己的领地,没兴趣与之虚与委蛇。
最后傅蓉只得讪讪得笑着告辞离开,并未从昔日这里,占到丝毫便宜,多添半分得意。
等她走了,席容端起茶碗,慢慢地抿了半口,望着旁边的宫女:“将那糕点拿去扔了,谁也别吃。”
能给自己下砒霜的人,对别人自热更下的起很手。转身进了内室,她依然拿起岸上的书卷翻看,可脑海中,却终是若有若无地晃动着刚才看到吻痕。
心底隐隐作痛,她推开了半扇窗冷风扑面而来,她闭起眼,深深地呼吸一口,任这寒意入心,冻结这份愁绪……
“容儿。”背后传来彦祖的声音。
她并未即刻转身,而是收敛好表情眼神,才回头,对他微笑:“你回来啦?”
彦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为她关了窗,又将他揽进怀里。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昨天早上出门时的衣裳,身上有淡淡地脂粉香。
席容轻轻推开了他,笑了笑:“去换身衣裳吧。”有别的女人味道的怀抱,让他不适。
彦祖立即听话去换了干净的衣裳。并嘱咐宫女,将换下来的这身,从里到外统统扔掉。
席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微微苦笑。
彦祖过来,重新将她抱进怀里,说出的话,意味深长:“容儿,我还是属于你的,感觉得彦祖。”
席容愣了愣,笑了,环住他的腰:“我没怪你。”
他却低头来吻她:“我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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