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自顾自地翻完半卷,才抬眸看他:“还有什么好看的书 ?'99down'我以前,读的大多是些女经,枯燥乏味。”
彦祖凝视了她片刻,笑着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御书房找。”
那天,他给她找了很多书,无论是治国方略,还是天文地理,她都来者不拒。一直看到深夜,才以手掩口,小小地打了呵欠。
“困了?”他拍拍他的头顶:“那就明日再用功。”
“我不是用功,是无聊。”她将手中的书卷扔下,揉着眼睛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失身弃妃 第四百四十九章 江山美人
彦祖站在案边,望着她微微苦笑。
她现在,是不是在逼着自己没心没肺,因为这样,就不会痛。接下来的两天,席容一直都是这般,成日就是安安静静看书,困极便睡,仿佛心真的被掏空了,往事都已经不再。这样的她,反而让身边的人,心情更沉重。
当冯耀威带着冯绍,进宫来复命,说祭祖时行刺之人已抓获,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既没问是谁,也没说该如何处置。
冯耀威的眼中升起些疑虑,一旁的冯绍,立刻替她掩饰:“臣会依照上次陛下所吩咐的做。”
席容不置可否地望了他一眼,便挥手让他们告退,自己转身又回了花厅。
出了殿门,冯耀威皱着眉问冯绍:“什么上次?”
“就是遇刺回宫之后,我禀告完其他事宜,陛下曾下令,此次抓获刺客,务必严惩,以做放尤。”冯绍编了借口圆谎。
冯耀威没有再追问,话锋一转,充满警告:“记住自己的身份使命,莫要将儿女私情看得太重,你大哥这次,让我十分失望!”
“是。”冯绍垂首应道,眼底却飞快地滑过一抹痛楚……
那天晚上,市井深处某个极为隐蔽的客找的天字一号房内,有白衣似雪的男子,正临窗独酌,在门开的一刹那,他的手猛地一紧,酒杯应声而碎。
“见到我这么激动吗?”外面的人尚未进来,谑笑声已先传至跟前。
桌边的人缓缓抬起头来,眼中蕴含着杀意。
“为了她吗?”来人泰然自若地坐到他对面。
“你明知她不是凤歌,当初为何要这么做?”他的声音,森冷之极。
来人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酒,送至唇边轻抿,凤眸微眯:“正因为她不是凤歌,我才要她。”转了转手中的杯手,他望住对面的男子,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她的滋味,真是绝妙,只要尝过,就忘不了。”
顿时,方才握在那人手中的酒杯碎片,疾射而出。
这一边的人侧身避过,朗声大笑:“冯绍,你真的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么?”
彦祖的这一句话,让冯绍一怔,随后慢慢地重新平静下来,唱了口酒,才抬眸看向对座的人:“你当初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好亲眼看见,死了的‘容忍’,深更半夜从墓中复活。”彦祖勾了勾唇角,放肆地指着他大笑:“想你们两兄弟,当时居然还悲痛欲绝……”
“然后呢?”冯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阴冷。
“然后么,我就托她的福,掌握了你们王朝最灵敏的消息网。”彦祖挑了挑眉,将一粒花生米,丢入自己口中:“你们大概,真的小瞧了凤歌,就连你的身边,也一样有她的人。所有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线,当然,现在也瞒不住我。”
冯绍握着酒杯的手,骤然紧了两分,但没有说话。
“冯野已经回冯城了吧?”彦祖笑笑,又为自己斟了杯酒:“冯耀威这个人,这一点倒真是聪明,血腥肮脏的事,永远由你去做,好让冯野将来,干干净净地接过这江山。”
冯绍的眼中,划过一道冷芒:“那也要他,有命活到那一天。”
彦祖举起杯,与他相碰,二人一饮而尽,其中的含义,尽在不言中。
酒过几巡,照例是彦祖先离开,走到门边,他又回过身来:“忘了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若是凤歌和容忍之间,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冯绍愣住。
“初六的花会上,凤歌会对容忍动手。”彦祖的嘴角翘了翘:“还有三天,你应该可以想清楚我问题的答案吧。”
彦祖走了,冯绍转头,望着天边那一弯残月许久,长叹出声……
而那天夜里,当彦祖回到宫中,席容已入眠。昏黄的烛光,映着她恬静的睡颜,让人心生安详。有这样一个女子,能每天安然地呆在自己身边,也很好。这条暗夜中的路,他已独自走得太久,真的也同样需要,有人陪伴。
悄然上床,他将她拉入怀中,她发间的幽香,让他闭起了眼,唇抵在她光洁的额上,轻逸出几个字:“我选你,毋庸置疑。”
第二天请晨席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彦祖怀里,脸贴着脸,他的手指,还绕着一缕她的发丝。轻轻将头发抽出来;她坐起身,望着窗外明亮的阳光,眼神静而空茫。如今,从日出,到日落,就这么过完一天,又一天。
或许真的,无欲,无求,便能无痛,无憾。若是她生命中的所有期待,都注定变成绝望。那么她什么都不要了,可以吗?不瞻望前方,也不回首来时路,就这样木然地过下去,走到哪步算哪步。是不是至少,可以不用再为谁流泪。唇边绽开一抹凄凉的笑,她打算下床,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拉得重新躺倒。
彦祖翻身压住她:“不要难过。”
“我没难过。”她闭上眼睛,不和他对视。
下一刻,有温柔的吻,落在她唇上:“我说过,我会对你好。”
她不语,只是侧过脸去,躲避他的吻。
他并未硬追过去,暖暖热热的呼吸,拂在地的耳边:“看你最近这么听话,今天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她依旧不。 。 作声。
“你一定会喜欢。”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曾经和冯野之间相似的一幕,乍然出现在她脑海中,心如同被撕裂般地痛,她猛地椎开他,仓皇逃下了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知道,她方才,想起了谁。他不怪地,是他出现得太晚,才让她的心里,先住进了别人。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将她心中的那个人赶出去,由他取代。就这样半敞着中衣,他信步走到她身后,拿过她手中的梳子,为她梳头发。她不自在地去夺梳子,却被他握紧指尖,低哑魅感的声音,让人心中生出微麻:“为妻结发,此生不离。”
席容怔了半晌,忽而望着镜中的自己一笑:“你也是因为,这张长得和她相似的脸么?”
“我不是。”彦祖微笑:“我和他们不同。”
“是么?”席容也笑了笑:“那我倒是真想不出,你为何要对我好。”
彦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因果报应,循环往复。”
反正他的谜,她永远猜不出,索性不如放弃。她懒得再理,拿了根发钗,随手绾了个鬃,裁上凤冠,便出了房门。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微微叹息。对她而言,或许永远不问究竟,才最明智。真相若是被撕开,她必然承受不住,其中的残酷惨烈。
那日傍晚,彦祖竟果真给席容送来令她惊喜的“礼物”——于嬷嬷。
席容第一眼看见,便跑了过去,丝毫不管自己现在的身份,抱住了她:“嬷嬷,你还好不好?”
于嬷嬷轻拍着她的背:“我没事,殿下带我出去,是给我疗伤。”
席容讶然,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彦祖,正对上他温柔的眼神,他抱臂笑道:“娘子开心么?”
她咬了咬唇,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彦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顶,便先行离开,并为地们关上门。
席容望着合上的门怔了一会儿,又拉着于嬷嬷上看下看,眼中有担忧,还有欢喜:“真的好了?”
“好了。”于嬷嬷叹息,这样的一个孩子,本不该心疼,却又怎么能不心疼?
席容现在,也只有在于嬷嬷面前,才能放纵自己,偶尔撇一回娇,她抱住于嬷嬷的胳膊,轻声央求:“嬷嬷,你要是全好了,能不能给我做一回绿豆糕?”
于嬷嬷笑容慈祥:“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要是……你真的是我的娘亲……该多好。”席容靠在她肩头,闭上眼睛喟叹。
于嬷嬷顿时,笑容微微一僵,随后轻轻推开她站起来:“我得赶紧去膳房,把豆子泡上,不然今儿来不及给你做绿豆糕了。”
“好。”席容点头答应,像个乖巧的小女儿。
于嬷嬷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发,又叹了口气,才转身出门。
行至回廊拐角,有个人影从暗处闪出来,正是彦祖。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章 最可怕的对手
“什么都不要让她知道。”
“我明白。”
整件事中,她是最无辜,却也最悲惨的那个人。以后,只要默默守护,让她安宁地活下去,就好。
“我已将花会上的一切都布置好,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彦祖嘱咐完最后一句,身影迅速隐入茂密的衬林,于嬷嬷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往膳房走去……
那天夜里,席容吃着于嬷嬷做的绿豆糕,像只满足的小猫。
于嬷嬷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眼底有深藏的怜惜。而彦祖,此刻正站在她的窗外,微闭着眼,听风从耳边掠过。但愿,你能永远如今日般,守住她的笑靥。
第三天,便是一年一度的花会。天明国气候温润,五月初,正是百花吐蕊的时节,每逢这天,会天子与民同乐,游遍城中各处花都。然而,鱼龙混杂,也正是行刺的最好时机。
天刚蒙蒙亮,席容还在梦中,彦祖便开始摇晃她:“娘子,娘子……”
“干什么?”她迷迷糊糊地问。现在对“娘子”这个称呼,她已被迫习惯。
他亲亲她的唇角:“今天我不能陪你去看花。”
“嗯。”她应了一声,偏过头去继续睡。
他好笑地把她的脸扳回来:“你不问我去哪?”
她不耐烦地半睁开眼睛瞟了瞟他:“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不会。”他大笑,又在她唇上厮磨了一会儿才起身,叮嘱她:“记得跟紧于嬷嬷,别走丢了哦。”
席容懒得理他,翻了个身又蒙头大睡。
他穿好衣服,又隔着被子敲了敲她的头:“就知道贪吃贪睡。”
出了门,于嬷嬷已经等在院中,他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到时候点了她的穴道,不要让她看见杀人。”
于嬷嬷点头,两人擦肩而过。
席容醒过来的时候,于嬷嬷正捧着华服,笑眯眯地守在床边。她皱了皱眉,仰起脸问:“我能不能不去?”她实在无甚兴趣去凑这种热闹。
“你是陛下,今天不得不去啊。”于嬷嬷无奈地将她拉起来,为她一件件穿裁繁琐的礼服配饰。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这个荒唐的陛下,她已经做得太久,凤歌为何还不出手,拿回她的江山?
想到凤歌,她又记起祭祖那天,马车外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心中一凝。
于嬷嬷察觉到此刻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凤歌怎么可以忍这么久。”对于嬷嬷,席容无需讳言。
于嬷嬷正在为她系腰封的手,停了一下,轻描淡写地笑笑:“许是怕了,不敢动手。”接着便迅速岔开了话题:“昨晚又给你做了雪年卷,待会儿带些路上消遣。”
“好。”她甜笑:“嬷嬷你对我真好。”
于嬷嬷揉揉她的发:“你呀,就像个贪嘴的小孩子。”
恍惚觉得今早彦祖好像也说过她贪吃,她撤撤嘴,顺口问了句:“彦祖真的走了?”
于嬷嬷眼神闪了闪:“殿下晚些时候,会出现的……”
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
收拾好出门,等待席容的,是一顶八人软轿,还有旁边站着的冯绍。他给她请安,她微微点头,便弯身上了轿。
冯绍为她放下轿帘的瞬间,深深凝望了她一眼,她却目不斜视。既已梦断情消,她再不想与故人旧事纠葛。起轿而行,于嬷嬷与冯绍,一左一右,走在两侧,各自警戒地看着四周的动静。城中街上,人声鼎沸,见女皇到来,纷纷让出路来,也有胆大的年轻小后生,踮着脚勾着脖颈,想要一窥芳容。
席容只是淡然端坐,不理喧嚣。到了第一处观花址,她的手轻轻搭在于嬷嬷臂上,缓缓自轿中出来,早已等待在此处的大臣们的女眷们,都簇拥上来诸安。她对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千金们,领首致意,并无太多兴致应付。
冯绍自是懂她的心思,便使人招呼她们去亭中听戏,自己依然紧跟在席容身后。席容为避开人潮,尽挑僻静的小径走,这让身边的那两人,更是谨慎之至。尤其是冯绍,直到此刻,彦祖那个问题的答案,他仍旧纠结难解。所幸一路下来,并无任何异样动静,他暗自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所有人都希望,能尽快走完整个过场。终于到了最后一处花都,也是今日百花宴举行之处——兰苑,冯耀威率文武百官迎接,场面恢弘华丽。在暗处,有人正看着这一幕,眼中蓄满阴冷的杀意。
她恨此刻那个站在万众中央的人,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今日,她便会让倒逆的乾坤归位,让那个早就该消失的人,彻底消失。下一刻,她的身影迅速隐没在那个角落,却不知,自己早被另一个人暗中跟上……
宴会之中,每道菜都是于嬷嬷先试过,才给席容盛到碗中,而壶中的酒,冯绍亦是先背过身自酌一杯,确保无毒,方为她斟上。甚至连此次席容所用的碗盘杯盏,都是特备的。然而,谁也未曾察觉,就在席容席旁的那片茂盛的蕙兰中,有一棵的香气,较其他花株,要更为浓郁……
丝竹婉约,舞姿曼妙,在座个人皆兴致盎然,唯独席容,不知怎么,觉得头越来越沉。
“怎么了?”于嬷嬷发现她的不对劲,俯下身来问。
席容揉了揉额额:“可能今天走的路多,有些累了。”
于嬷嬷看了一眼外面的烈日,担心地皱眉:“莫不是天气太热,染了暑气?”
冯绍恨不得马上让席容回宫歇息,然而接下来,还有盛大的花神庆典,需要她在场,他只好捉议:“宴会也快结束,离庆典开始还有大半个时辰,要不然先去后面的寝殿休息一会儿。”
席容微微点了点头。
冯绍带她去的,是历年女皇御用的休息之处,这里他自然也是事先检查过的,周围的闲杂人等,也已清理干净。
于嬷嬷和席容进了内室,冯绍不好跟进去,便在门外守候。进房之后,于嬷嬷又谨慎地环顾四周,未发现异样,才扶着席容上床躺下。席容隐约觉得,枕边似也有幽幽的蕙兰香,在这种味道中,她愈发感到困顿,不久便沉沉入睡……
冯绍听见房里许久没了动静,担心席容,在外面轻轻叩门。
于嬷嬷看了一眼沉睡的席容,悄悄起身去开门,可刚走到门边,忽然听到有细微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警觉地回头,顿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床扳竟然在转动,而席容的身体已经随之倾斜下滑。
眼看席容就要坠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于嬷嬷飞身扑过去,拽住了她的一边胳膊,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她看见有点点寒芒,自下方冲出来,已经避之不及。她只得抱紧席容一转,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暗器,却止不住下坠之势,两个人一起跌进那缝隙。
而与此同时,下方传来一声闷哼,发暗器之人气绝身亡,她们二人正好落在那人的尸休之上,减缓了冲力。席容在这过程中,悠悠醒转,可瞪睁开眼睛,便被于嬷嬷点了穴道,再度陷入昏睡之中。
此刻,就在她们的旁边,彦祖正在杀人。他杀人的手法,如他的为人般,诡异而飘忽。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出的手,面前的人,便一个个侧下,惊异地瞪大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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