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随着她转过头去:“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淡然的语气终于有了微微的起伏,似乎带了一丝无奈,掺杂了一抹复杂。
席容点点头,丝毫不掩饰厌恶的情绪,“是。”
皇甫辰风瞳眸一缩,声音有些冷:“那就要恭喜你,可以清净两天了。”
这时,席容不禁回头看他,掩饰了心底的惊喜:“什么?你要去哪里?”紧张之余,声音里微带了一丝惊慌,但是真正说起来,这片山谷寂静无人,她讨厌且害怕他的存在,却也在夜晚万籁俱寂之时觉得他的存在让她踏实,此刻听到他就要离开了,心底也不由自主地萌生了一丝不安。
“怎么,舍不得?”他抓住她眸底一闪而逝的慌乱,不禁谑声道,那笑容很是刺目。
席容侧头:“没有,你离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或许我还可以乘机逃跑呢!”她有些赌气地说道,心底的那种不安,只是对于一个人待在陌生山林里的恐惧呢,她必须坚强,她不想,也不能依附着生存。
皇甫辰风不以为然地笑笑,回头看了一眼那道深沟宽壑,“不要说我没警告你,这片山谷四面环山,除了这一片出路,其他三面都是绵延万里的荒山野地,狂蟒巨兽出没的地方。”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席容背对着他,就要往竹屋方向回去。
“真的不害怕?”他声音微扬,眼底隐约闪动的关心不容置疑。
只是她看不到,依然将他的话当成一种调侃,“不害怕,也不用你担心。”脚步不停。
皇甫辰风眸子深了深,“那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吧。”
?Y;N 席容不语,也不回头。
皇甫辰风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眉头微蹙,顿了顿,转头纵身飞到悬崖另一侧。
席容这才回头,远远地看着他消失,而她也飞快地跑回了竹屋,只希望能够想到办法乘着他不在的时候离开!
回到了竹屋前,席容轻吐了一口气,看到屋前堆积一地的竹筒子,她的脚步一顿,有些疑惑,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想来是后来才劈了堆放在这里的。
还未进竹屋,便听得里面有动静,心中一惊,难道他又在耍她?故意说要离开几日,却又赶在她之前回来了?不大可能,如果真是如此,他不会笨到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或许只是想吓吓她,反正那男人的心思,她也没有猜透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冒死一逃
不再多想,走进了竹屋,只见竹屋内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竹制的小笼子,里面关着几只野兔,纯白色的,灰褐色的,还有几只山鸡,彼此之间用竹片隔开,仰首看到墙上还挂着向个小笼子,里面蹦窜的是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灰褐色的羽毛竖起,很不友善。
她有些迷惑,蓦地才恍然醒过来。这是他为她猎到的?因为这些她都很熟悉,是他这些天会架火烤食的动物。
席容再走到一侧,掀起小缸的盖子,白花花的大米满满一缸,可是这里并没有灶台,那么门外那些竹节棍子……
不禁叹了口气,席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还真是细心,这般贴心的举动,忽然让她有种夫婿要离家几天,而刻意为妻子备好一切的错觉。
摇摇头,席容双手抚上自己的双颊,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倒是可以乘着这个空隙,准备一下逃跑的计划!于是四下翻找,想要找些有用的东西,他的房间也简易,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条凳子,床边还有一个衣柜。
席容翻了他的衣柜,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并无其他,有些懊恼,又去翻他的床铺,蓦地在枕头底下看到一捆很细小晶莹的线。线很长很长,但是却很细小,单单一根几乎看不出它的存在,试了试它的韧度,发现这线用刀都砍不断。
看着手中的细线,席容眸光一动,随即将它收进了怀中。
回到外屋,席容看着又开始闹腾的小动物,心情不禁放松了一些,眸光也柔和了很多。
小兔子很可爱,山鸡长长的尾巴拖曳着,很漂亮,再来就是……席容仰首看向宠中鸟,不禁陷入了深思。
心底有了主意之后,蓦地又想到了什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片阴潮的土地,那里的野蘑菇生机勃勃。
心想着,便跑着出去了。
苍翠新嫩的草地上,不时有色彩斑斓的蘑菇点缀其中,席容拿出手绢,采了几颗颜色醒目的,小心翼翼地包好藏起。
再四处转悠一下,小心翼翼地摘了几样药草收入怀中,蓦地才发现自己走得有些远了,他说那边有很多毒蛇猛兽,她相信的。想到当初进昭王府后第一次离开在山上遇到的狼群,便停下,回转脚步,打算先回了竹屋。
才回到竹屋,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
这样孤绝的地方,孤身一人,真的会有几分可怖的感觉。
于是就想进屋拿那个鸟笼子,却不想,听到几分异动,下一刻,有人从身后拥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席容整个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只听得耳边熟悉的声音:“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女人一定会想着逃跑的!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还是一点都学不乖。”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席容心底有些懊恼,“你怎么回来了?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他低低道:“刚才你去哪儿了?是不是那边悬崖峭壁过不去,你便想着走出这片大山?我已经告诫过你了,你为何一点都不听?”
“我……”席容知道他误会了,可是她自然也不能解释:“不用你管。”
他低低一叹,声音有些无奈,“我早该知道的,你根本就是个傻女人,愚不可及,当初,你便是想着想要逃出安家大宅,如今,这里没人看着你,你定然也是会冒死一逃的。”
“你……”席容心底一顿,难不成他是因为放心不下她而回来的?果然……
“我在想,如果你真的那么傻,那么葬身兽腹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我竟然放不下你……”他的声音幽幽的,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忍不住还是回来了。”
席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是心底已经决定,她必须马上离开:“我没有想跑,我没那么傻,我的孩子还没找到,我不会自寻死路的。”
“你记住这点便好了。”他低低道。
席容这才发现他的呼吸似乎有些凌乱,转身,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真的有些难看,“你怎么了?受伤了?”难不成他出了这里,遭遇了什么?
他静默不语,只是眸光深深。
席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进去好好疗伤吧。”隐约觉得空气中有血腥味扑鼻而来,张口欲要去问根由,却又止住了话语,既然他没说,她又何须关心。
皇甫辰风看着她,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中带痞,似乎又掺杂了一丝认真,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弧度:“你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肃然道,能够打得过他的人,想必不是一般的人,那么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事情。
“放心吧,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你不想说就算了。”
皇甫辰风看她如此模样,眼底眉梢还带着一丝怨恼,心中不禁微微一窒,逗弄的心情瞬时变得沉滞,“你去睡觉吧。”他转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动。
席容抿了抿唇,看着他消失在竹门之后的背影,眸光闪烁着几分不安,转身踏进了另一边的寝房。
隔日,当她醒来许久,却未见他出房门,本想不要理会,心中又有几分忐忑,快到晌午之时,她才决定去敲门。
没有应答。
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皇甫辰风,你在里面吗?”难道他真的伤得很严重?
还是没人回话。
干脆推门而入,她瞬时怔住了,地上还可见斑斑血迹和残破的碎布,而简易的竹床上此刻正躺着昏睡的他,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色。
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伸手去探看他额头上的温度,却猛地被他抓住了手臂,席容一愣,迎上他满是警戒黝黑的双瞳。
感觉有人靠近,皇甫辰风下意识地出手,睁开眼看清楚来人,心头一松,手劲也放开了:“是你啊!”声音暗哑。
“你发烧了。”席容揉揉自己发疼的手腕,蹙眉。
“你皱眉的模样很美。”他忽然说道,话不对题。
席容一愣,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不禁酸道:“你现在的模样很糗!”
“我知道。”皇甫辰风淡嘲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昨夜问过了,你不告诉我。”她低低地道:“而且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那如果和我交手的人你也认识,你就不问问他怎么样了?”他若有所思道。
席容心头一惊:“你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些什么?难不成是她的夫婿察觉到她的踪迹,然后追踪而来跟他交手了吗?
皇甫辰风冷笑:“如果正如你所想的那人呢?”看着她焦躁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恼怒异常。
她眸光变得沉沉,抿唇,不要去理会,“你只是在吓我,看我担心失常,你很得意是吗?”她隐约明白他讲的是谁,可不知道为何,就是明白他只是故意诱导她!
皇甫辰风摇摇头,蓦然沉默。
席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出去了。
看着她隐没在屋外苍苍碧绿之后,他的眸光很快沉滞下来,她应该是讨厌看到他,才会想要眼不见为净吧!至少,她从来不掩饰这一点。
头很疼,体内一片火热,口舌干燥,脸色灰败,昨晚运气疗伤之后,虽然压制了体内的伤势,却不想……
颓丧地躺回了床上,双目有些无神。像他此刻这般狼狈的模样,如果外面没有一道鸿沟阻碍了她的去路,她只怕早就弃他而去,躲得远远的了。
闭上眼睛,神智有些迷离,分明已经服下了疗伤最好的药,这副身体怎么还会如此不济?忽然之间觉得好累,那是一种积压多年,慢慢沉淀在心底的乏累。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心惊肉跳
心情清冷,萦绕着淡淡的无奈,病痛之时,总有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愿意去想的,不愿意回忆的,总是一波一波地涌上心头。也总是在这个时候,疲乏之感不经意地爆发,冲闸而出,淹没了他所有的情绪。
好安静。
伤口处传来细密的疼痛,四肢好似被抽干了力气,又或许只是混沌的思绪让他懒得动弹!
直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甫辰风忽然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越来越浓郁的药味,渐渐地萦绕起整个屋子。
他蹙了蹙眉,心头微微一动,忽然觉得那股难闻的药味奇迹般让他全身充满了力气,起身,一手握拳放到唇边,掩住了一声咳嗽,走到窗前,看到不远处,她架起了火堆,两个悬空的罐子,药味正源源不断地传来,其中微微夹带了粥的清香。
此刻的她很专注,不时看着煎药的罐子,不时用勺子翻搅另一个罐子里的白粥,恍惚间,让他心底萌生了一种陌生却微妙的感觉,像是藤蔓般,慢慢地爬上他的心,再渐渐滋长开,占据了大片荒野。他并不抗拒这种心情,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也让他无力抗拒,一直阴沉沉的心好似一下子充满了潋滟阳光。
皇甫辰风的眸光一下子透亮了起来,带着不自觉的微笑,重新躺回了床上。
忽然发现,其实快乐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能够拥有真心想要守护的,当然还有她的回应。
眸子骤然一沉,他双手握拳,眉间川字沟壑深深,她的回应吗?
他不知道,因为没自信,或许这辈子他都得不到吧!
闭眼,紧抿着的唇好似蒙上一层冰霜,僵硬,也难以化开。
看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而药还需要再慢慢煎一段时间,于是席容盛了一碗粥,捧着进去了。
看到床上的他,她忽然觉得有些寒意,整了整心情,忽略那一份不自在,便将白粥端到了他床边的矮几上。
他仍然闭着眼睛,她轻声道:“你早上没吃东西,先喝点粥再喝药,然后再睡吧。”
他还是没反应。
席容微微叹息了一声,“粥放在这里了,我出去看着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察觉到她的离开,皇甫辰风这才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忽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幼稚,心里的怒火是那么的孩子气,看着床边的粥,淡淡的清香扑鼻,他端起,感觉冰冷的掌心都被捂得暖暖的,清寒的心情也温热了几许。
当席容再次端着药碗进来时,心中微微有一丝紧张,当看到那空空如也的粥碗时,她的心情才稍稍和缓了一些。
将药送到他身边:“喝药吧。”
这一次,他很听话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脸色丝毫不因为苦味儿改变。
这般痛快,反倒让席容微微一怔,随即出口嘲笑,“喝得那么快,不怕我下毒吗?”心情有一丝忐忑,她极力让自己镇定,面色带着淡淡的微笑。
闻言,皇甫辰风一笑,眸中尽是轻佻之色,“无所谓,是你熬的药,就算是穿肠的毒药,我也会甘之如饴地喝下。”
席容微微蹙眉,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怕我怕,真怕这碗药毒不死你!”
“是吗?”他笑得更加猖狂了,“你身上的毒药都已经被我扔下了悬崖,不过……”他话锋一转,“其实你想要毒药,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看着他眸中流溢的诡谲之色,席容下意识地不; Y。 T想去听。
可是他却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不让她有退避的时间:“或许对我而言,你本身就是一包毒药!若是你肯用,我相信肯定杀人不见血。”
他的目光有些暧昧,有些火热,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子,脸上一窘,火烧一片:“闭嘴!”心中的忐忑和愧疚之情顿时消散无踪,早知如此,她一定多下一点药!
“哈哈……”看着她羞红的脸颊,他放声大笑,“你若真的想离开这里,这个建议,你可以试试!”
“懒得理你。”席容气恼道,随即提裙夺门而出,不顾身后越来越大声的笑。
看着她走远,皇甫辰风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也随之阴沉不定,沉默能化开,化不开的是心中重重的阴霾。
就是这个时候,她必须要离开了。
手中抱着一个简易的竹制鸟笼,脚步有些仓促,心中有些忐忑,反正他的伤虽重,但是应该没有大碍了,那毒蘑菇的药性也不过只是让他神智迷糊一阵罢了!
心底很犹豫,当初选择下药的时候,若是狠心灭口,那么孩子还在这个世上的消息就暂时不会走漏,她在选择是放剧毒还是一般的毒药时,犹豫了很久,可还是狠不下心肠。
来到沟壑悬崖之前,席容抚了抚胸口,随即掏出那细如发丝的绳索,再将鸟笼打开,将细绳系在鸟的脚上,这鸟有习性,最爱栖息在对面那种树上,她让它熟练地飞向了悬崖的另一端,绕树一圈之后,再以食物诱骗,让它飞了回来。
席容随即摘下那只鸟脚上的细绳,将之捆于这边的一棵大树上。
看着已经接通的细绳桥梁,席容深吸一口气,能够过得去吗?心情有些紧张,毕竟她的轻功,呃,她自己也不知道,一旦失足,必定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平息了心中的不安,能过去也只是转瞬的事情,只要憋足一口气便能过去了,她自我安慰着
屏息,凝神,她跃身而上,脚下的细线微颤,她尽量让自己忽略那份不安,身子轻盈地借着脚下的支撑往前飞去。
可是就在走了一半之时,忽然听得后面一声低吼:“站住!”
席容心中一颤,脚下不稳,身子有些踉跄,“啊……”一个失去平衡,就要跌落万丈深渊。
只隐约闻得一声低咒,腰身一紧,身子往上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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