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好,人家小将军自己给自己寻了一门门第并不高的小家闺秀,还公然的来讨要圣旨。那些个曾经被拒绝过的大臣当然不能这么容易让辛追阳随心,中间出来当然要使点绊子。
不过梁景帝在这个关口肯定不会和这些大臣一样愚昧,想着人家两位将军刚刚赢得了胜仗,荣誉满载。在民间百姓的心中就和那过年时候门上贴的守护门神一样被爱戴,功劳、苦劳那都是用箩筐也装不完的。想在想要讨个中意的女子做老婆,这种既能显得他梁景帝是个关爱臣子的好君王,又能在贤臣面前落好的事情他当然会趁机顺水推舟一下的成全,怎么还会脑子被门挤掉了的去反对呢!
不顾那些怨男大臣的反对,梁景帝硬生生的颁下了赐婚谕旨,七日后给将军辛追阳在将军府完婚。梁景帝并赐下将军府成婚当晚的三十桌宴席,算是表彰他们这次平定三国的奖励。
那道赐婚谕旨拿到的当晚,辛追远和辛追阳就来到了水府找从善协商柳凡尘的婚事。
从善早就在水家装模作样的等待多时了,她从来没有怀疑辛追远的办事能力。水家由水致远当中间的媒人,走个过场为两个有情人辛追阳和柳凡尘互下庚帖和所有的礼单。
从善则是代表柳凡尘和辛追远一起拟定大婚所需要的礼金和纳吉的所有细节,一晚上竟然罗列出了一大堆的婚礼琐碎。
从善和辛追远都是第一次干这差事,累得腰酸背痛。倒是辛追阳和柳凡尘两个有情人,相携叙旧情去了。
一个诺大的房间,只剩下了从善和辛追远这两个免费的劳力。
☆、第五十五章 无有颜色烟渺渺
忙了这半天,从善捂着肚子:“好饿呀!哥哥,你可要吃点宵夜?”
辛追阳擦着额头的汗,直摇头:“哎!准备这些事情,比我在前线统帅三军冲锋陷阵还要累,怎能不饿。”
从善点点头:“既然哥哥也饿了,我这就让人去做点宵夜。”
交代了厨子去准备宵夜,从善提议辛追远先和自己先到水府的雅然居喝两杯。唤了水之蓝作陪,三人都挪步去雅然居小酌一会儿。
再去雅然居的途中,三人是畅快攀谈,在路过一个小跨院的时候,一阵悠扬婉转的琴音飘了过来。
从善和水之蓝都知道那是谁弹的琴,也不甚在意。但是这却引起来了辛追远的好奇:“水府还有这么琴艺高超的人,不知是哪位?”
水之蓝看了一旁的跨院一眼:“那个,是我姐姐水伊蓝的院子,里面弹琴的我也不确定是谁?”
辛追远很是好奇:“这话怎么讲?是你姐姐的跨院,那就肯定是你姐姐弹奏的琴啊?”
从善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之蓝,你怎么这么健忘。那个跨院里,前不久不是还住进来了一位吗!”
水之蓝如梦醒来,笑着对辛追远解释:“前不久,受一位朋友所托,他的妹妹先暂居在我家。就和我姐姐做了伴,应该是她吧!无烟姑娘。”
辛追远重复了一遍水之蓝口中刚听到的名字:“无烟,多好的名字。无有颜色烟渺渺。”
从善和水之蓝在辛追远的身后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知道有门。
“好一个无有颜色烟渺渺。没有想到哥哥你一介武夫,还有这么好的才情。”从善拍手鼓掌。
辛追远那张因为常年在军营风吹日晒黝黑的面孔,脸色突然一窘,使劲的咳嗽了两声:“吭!吭!弟弟真是取笑我了。我一介武夫,不如你们这些读书人会咬文嚼字的吟诗作对,只不过略发感慨而已!”
水之蓝当然会在一边适时的敲着边鼓:“将军过谦!”
三人一笑,朝着雅然居行将而去。
跨院里的骆无烟和水伊蓝都听见了院外的笑声,骆无烟好奇的问:“伊蓝姐姐外边怎么这么多男子的笑声?”
水伊蓝放下了手中的书,嫣然一笑:“听丫鬟说,是将军王来了,是给凡尘姑娘来提亲的。”
“哦!我就说,这样的笑声一听就是练武之人发出的,那么高亢,不似之蓝公子发出的。”
水伊蓝拿过一件披风给穿着单薄的骆无烟披上:“嗯!不过其中也有我那弟弟,还有一个是从善。”
骆无烟再听见从善的名字时,明显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发着颤:“惠少主也在水府吗?”
水伊蓝一看此时骆无烟的表情,早就猜到了这小女子怕是和那些心碎了一地的京城少女一样也钟情于那个高贵明朗的断袖公子惠家从善。
无奈的摇摇头,水伊蓝给骆无烟紧了紧衣领,对着骆无烟坐下:“妹子,我知道你钟情于我那小弟弟,可是你该知道他心不在任何女子的身上。我们女子的感情也是最宝贵的东西,应该放在和我们两情相悦的人身上,这样我们才会觉得心不是苦的,它该是甜的!”
骆无烟湿润了眼睛,点点头,趴在水伊蓝的怀中为这份初恋告个别。
水伊蓝嘴角扬出一抹笑意,知道怀里的小丫头今天哭过之后,会笑着迎来属于自己的缘分。
时间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辛追阳迎娶柳凡尘的大喜之日。柳凡尘直接就从水家嫁出,水致远当了一回证婚人。
将军王府迎娶第一位少夫人,那场面自是不一般。再加上辛家是皇亲国戚,又有梁景帝亲自下的诏书,可以说这场盛大婚礼在梁国也是甚为少见的。
这天,由将军王辛追远打头,骑着结了红绸的那匹枣红骏马红粟走在最前面。准新郎官辛追阳咧着大嘴一路笑着,一身红衣,很是帅气的当着白马王子走在中间。
一路上迎亲的炮仗从将军王府一直响到了水家的门口,提着彩礼的队伍也是迈着整齐的军姿步伐,连着抬花轿接新人的也都是身高丈八的帅气将士。
路上行人纷纷议论,人群里夹杂着的小媳妇和躲在暗格处偷看的闺阁秀女哪个不是艳羡十分。女子一生,得此气派的夫家和大气的迎亲队伍,真是羡煞人也。
至少这场婚事过后,足够京城的人品头论足月余了。
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用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水家门口,早有一群三姑六婆挤在门口伸手讨要着过门的喜钱。
将军王府出马,怎会小气。当众撒下了缠着红线的铜钱洒落满地,遭致大家哄抢都沾点喜气,小孩子自是去抢那令人眼馋的糖果。
得到了些许实惠,算是先讨个好彩头满地金气来。第二道门,自是水家的一些小厮家奴门结成的堵门队伍,这边将军王府的手下们使劲的合力扛着那大红的木门。三次之后,几个银锭子出去之后,终于敲开了首道大门。
将军王府的这些将士都是孔武有力的人,脑子也是不含糊。众人齐心合力在一个提示下,一会儿就找到了开后院园门的钥匙,哄得一下子都挤了进去。可这还只是第二道关。
第三道关便是要讨好娘家人,这娘家人自是以从善和如良他们打头的。要了一个红包,必须是成双的数字才能换取他们这群人手中的莲藕,取佳偶成双的美意。
第四关是男方家要用办法打动娘家的人,买到他们手中的秤砣。直到娘家人觉得红包的数字可以了,才会把藏起来的秤砣交给新郎官家的人,取‘吃了秤砣铁了心’,义无反顾的眼中只有新娘之意。
第五关由新娘出题,新郎官答上来了,就由新娘把在自己手里的秤杆交给新郎,愿意嫁给他,取新郎新娘都称心如意。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新郎要在入洞房的晚上,拿着新娘交给他的秤杆挑开新娘的大红盖头。
这几关过的辛追阳是千辛万苦,自觉比打仗还累。当时好不容易拿到了柳凡尘手里的秤杆,当时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爱柳凡尘一生一世。
辛追远看着弟弟终于把弟妹给从喜房里抱了出来,心中总算舒了口气,算是给地底下的双亲有个交代了。
辛追远这个给弟弟做伴郎的,也赶紧把手里的红色彩绸交给了弟妹身后紧跟着的一位做伴娘的粉衣女子。
当辛追远递上自己手里的那根彩绸时,不小心碰到了一只绵软光滑的小手,吓得他赶紧低头说:“对不起。”
那边的伴娘被辛追远不小心碰到手时,也是吓了一大跳,轻声的叫了出来:“啊!”
这时,辛追远道完歉赶紧抬起了头,和那被摸手的女子刚好四目相对。
辛追远霎时间就呆愣住了,女子只是略微的怔了一下,赶紧满脸红晕的低下头,抬腿就走。
人家姑娘都走了,辛追远还呆愣在那里,好像入梦一般。
辛追远从未见过这样气质淡雅出尘的姑娘。双眉黛色描过,螓首粉面,那双眼睛如烟笼罩,总是看不见深意。如墨的黑发只是简单的散在身后,半月发髻只簪了一只海棠花。与她身上淡粉的衣裙,是那么的契合。刚才那一抹面上的娇红,也似雨打后的娇嫩。
姑娘人走了,也带走了我们将军王的一颗心。“她是谁呢?如烟飘渺,不带一丝的尘世混沌。”辛追远心走了,人呆了。
连着从善伸手在辛追远眼前晃了半天:“哥哥该走了,花轿要走了!”
从善的这一声才将做了半天梦的辛追远拉回,辛追远看见从善叫他,面露尴尬:“啊!这个,那我们赶紧走吧!别误了吉时拜堂成亲。”
从善看着慌张前行的辛追远,哈哈大笑。如良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水之蓝一脸阴笑和从善对了个眼:“是不是他看上了?”
从善频频点头:“嗯!看刚才的情形,应该是春心荡漾了!”
这一句如良算是听懂了,他看着辛追远离去的背影,心里暗笑:“将军啊!你又被我小夫君给算计了。你保重吧!再怎么说,也是件好事情。”
如良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现在纯粹就是一个妻奴。只是现在从善真正的性别还没有揭穿,娃子也不知道他注定了以后都是个标准的古代版的妻管严。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被迎接回了将军府,水致远、从善、辛追远都做到高堂之上,接受一对新人的拜见。
一拜天地,二拜父母,最后送入洞房。那些将士们怎么可能让辛追阳早早就入了洞房,大家是一个一个起来的敬酒。辛追阳这个准新郎官那也是能忍的,一杯又一杯的满到处陪着酒。
洞房里只有骆无烟在陪着柳凡尘说着体己话:“凡尘,我想问你一下。今天给你夫君当伴郎的那位将军是谁呀?”
柳凡尘掀开盖头喘着气:“嗯……!好像是我大伯将军王辛追远。”
骆无烟心里一颤:“原来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将军啊!”
☆、第五十六章 酒不醉人茶醉人
辛追远挡住了一群要闹洞房的手下,扶着微醉的辛追阳敲开了新人房。开门的正是骆无烟。
四目相对之下,辛追远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那颗心脏砰砰的乱跳个不停,没一会儿满脸通红。
骆无烟让进了辛追远,转头对着在喜床上端坐的柳凡尘知应了一声:“凡尘,新郎官来了,我就此离去了!”
红盖头下的柳凡尘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辛追远把辛追阳扶到了椅子上休息,也转头对柳凡尘交代:“弟妹,追阳有些醉了,麻烦你多加照顾了!”
辛追远很快的交代完,转身就带上了房门,步履匆匆的去追前面那个瘦弱的身影。
辛追远刚关上房门,椅子上刚刚还微醉的辛追阳刷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为了不被那些家伙破坏自己的洞房,辛追阳只好装醉了。
柳凡尘本来还正在盖头底下生闷气,以为自己就要整晚顶个大红盖头过她的春宵之夜了。刚用小拳头砸着锦被,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攥在手里。
“凡尘,我们终于成婚了!”辛追阳执起柳凡尘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脸颊摩擦着。
盖头下的柳凡尘身子一哆嗦,莫名的潮热在身上游走。
盈盈的龙凤红烛给喜房添了份神秘的色彩,辛追阳拿起了桌子上的秤杆慢慢挑开了柳凡尘的大红盖头。
柳凡尘本来就生的美丽,一身大红的凤冠霞帔更把她那张小脸映衬的如天边的彩霞,灼灼生辉。
辛追阳瞬间就看痴了,他知道柳凡尘的美好,可却是被今晚更加美丽的她震慑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交杯酒端起,一对有情人,四目相看,无限的爱意仰头一起饮下。喝下的是酒,在心里表述的可是绵绵的无尽爱意。
鸾帐放下,无边的春色蔓延,旖旎一片。
骆无烟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她知道那个将军王就在她的身后。可是她今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见着那位名震梁国的将军王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骆无烟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自己见他也不过一两次,为何会有种紧张的感觉。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害怕,或者恐惧感吗?
骆无烟光顾着走,却没有看见自己脚下要迈下的台阶,一个没有站稳,向着大地拥抱下去。
骆无烟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就这么栽下去,肯定会摔个半死。等了好一会儿。预期来的疼痛感全无,自己却觉得自己被温暖包围。
想也想不明白的骆无烟,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啊的一声叫出来。
“无烟姑娘没事吧!是不是吓着了。你是叫无烟吧?”辛追远都没有发现他自己对着怀里正拥抱的纤细人儿的声音,用尽了一生的温柔。
“没,没事!多谢将军王搭救之恩。”骆无烟都没有发现自己对着辛追远的眸子,眼睛连眨过一下都没有。
这边演了一段是时候的英雄救美,那边假山后从善和如良看着回廊处的两个还不站起的人,笑得身子直颤。
“善儿,这一段可不是你编导的啊?”
从善面对如良的笑问,连连点头:“嗯!这一段儿纯属剧情需要,差一点啊!快亲呀!”
从善在暗处一直挥舞着小拳头,很是嫌弃辛追远做事不干脆利落。如良笑看着自己一旁的从善,那股小样子可爱得紧。
如良浑身一热,扳过从善的肩膀,附上了自己的双唇,细细的在从善的软唇上雕琢起来。
这时,骆无烟终于发现了持续很久的尴尬动作,慌张的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辛追远,满脸窘态的站好身子,理了理裙装。
骆无烟低下头来,满脸通红的点头:“将军还请勿见怪无烟的失礼之处,告辞了!”
说完,骆无烟低下头,飞快的转过长廊不见了人影。只留下身后的辛追远抬着胳膊:“哎!无烟姑娘……?”
骆无烟人走了,辛追远猛地一砸头,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表现太过放浪了,所以才惹得人家姑娘不理自己生气走了。他只是这样想,却完全没有想过骆无烟是因为不好意思,好说歹说人家也是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脸皮薄。
那边刚亲热完的两个人看着满脸失望,却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骆无烟消失的辛追远一摇头:“将军,看来你还是不行呀!我们就再发一次善心,帮帮你了!”
新婚三天后,辛追阳和柳凡尘准备了礼物,准备回水家看望水致远他们,顺便接回自己的娘。
现如今柳凡尘已经贵为将军夫人,也有了住所,自然不用自己的娘在寄住在水家。把柳母接回将军王府赡养一事的主意也是辛追阳提出来的,把柳凡尘感动地不行。小夫妻两的感情,又增加了一层。
辛追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也跟着弟弟两口子,一起来到了水家。水致远高兴万分,对自己这一对新收的干姑娘、干女婿周到无比。
认了亲戚,自然是一家人。水家的大厅,摆了两大桌酒席,满满的坐了十几个人。
一张桌子上自然坐的都是水家的长辈和柳凡尘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