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背上的鱼幼薇对这场貌似鼓舞人心的动员大会嗤之以鼻,随便说说就能成为承诺吗?十万条人命是这么容易掌控的吗?月黑风高的上山打仗,就算不输也绝对死伤无数!
这还是以前的即墨疏离吗,怎么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联想到自己,鱼幼薇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也穿越了,所以才会这样性情大变?
一阵高昂的震天呼喊之后,鱼幼薇收回偏离的思绪跟着大军悉悉索索地出发了,无暇思考到时候应该怎么去上阵杀敌,因为此时她连一匹马都驾驭不了。
“连你都欺负我是不是?臭马!转弯啊你!”鱼幼薇使出吃奶的劲拉着缰绳,可屁股下面的马还是一动不动,只是一味地喷着气原地刨土,“告诉你我还驾过马车呢,别以为我不会骑马啊!快走啊你……!”
她焦急地看着自己带领的那个营已经走出好远了,只好趴在马脖子上咬牙小声骂着,不好意思被人知道她一军长连马都不会骑。
“木……花军长,怎么还不走?”牛二见状握着战戟从前边跑了回来。
鱼幼薇尴尬地直起身,讪讪地笑道,“嘿嘿,牛二哥,我……不会骑马。”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牛二就觉得好笑,伸手牵过缰绳,“花军长,你想让马走,就先夹马肚子。”
鱼幼薇依着张开双腿轻轻一夹,只见马儿果然踏出了它高贵的腿,“嘿嘿,原来是这样啊……”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着道。
“花军长坐稳了,兄弟们走好远了我们得先赶上去。”牛二说着就牵着马撒腿狂奔起来。
“啊!”鱼幼薇冷不防向后倒去,胡乱抓住一把鬃毛才没掉下马去,慌忙趴下身子紧紧抱住马脖子,“呃,呃,呃,呃,别,再,跑,啦,我,要,吐,啦!”
牛二不顾她的求饶,一口气跑到了步兵十二营的队伍边才停下,“好了到了,花军长你可以起来了,呵呵。”
鱼幼薇扶着东倒西歪的军帽直起身,痛苦地摸着被马颠得直翻滚的胃,“牛二哥,我再也不要骑马了,呜呜呜……”
“你别抱着马脖子就行了,坐直拉紧缰绳牢牢夹住马肚,来,你试试。”牛二好笑地把缰绳还给鱼幼薇,提点着她骑马时要注意的要点。
鱼幼薇迟疑地接过缰绳,按照牛二说的试了试,见果然就是那么一回事,这才放牛二回了队伍里。
某鱼英姿飒爽地坐在马上跟着步行的队伍慢慢前进着,渐渐不满足起来,“牛二哥,马走得这么慢一点都不好玩,要是要它跑起来该怎么做?”
“用马鞭抽马屁股,要是没有,就用力夹一下马肚子,抓紧点别掉下去就好了。”牛二说道。
“真的?那我现在能不能去跑一下?”鱼幼薇前后观望着这条首尾不见的火把长龙,真怕有什么军纪是规定不能跑马的。
“你是军长,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只是千万别跑远了!”牛二对着还没等他说完就夹起马肚跑出去的鱼幼薇大声喊道。
鱼幼薇得瑟地骑着,一溜烟就跑出了几百米,刚得意自己马术高超时就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要怎么停下来?她记得当初驾马车的时候,用力一拉缰绳马就停了,可是为什么这匹马越拉它还跑得越快?
她惊恐地边拉缰绳边乱踢马肚,而马儿,在她的摧残下更是嘶鸣着狂奔起来。靠!这马肯定神经有问题!
“哇呀呀!救命啊!停下停下!”鱼幼薇扯破嗓子呼救,无奈马的速度太快,一路上的士兵都没能拦下来,队伍顿时乱成一锅粥。
她吓得又是抱住了马脖子将脸埋在厚厚的鬃毛里,越刮越大的西北风刺得她不敢睁开眼,“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只觉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飞速奔驰的马上拽了回来,“啊!”鱼幼薇惊呼着睁开惊魂未定的双眼便看到了即墨疏离那张冷冷的脸。
“花军长这是为何?”即墨疏离微微皱眉看着怀中浑身颤抖的人儿问道。
“我……”鱼幼薇语塞,发现自己正坐在即墨疏离怀中后扭起身子挣扎着要下马,不想和他有任何亲密接触的机会,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即墨疏离了,现在的他只会冷冰冰地看她冷冰冰地质问她。
章节目录 148。第148章
即墨疏离搂在她腰上的手力随即重了些,牢牢将她稳在怀中,“花军长若不想受到扰乱军纪的责罚,就乖乖呆在本帅马上。”说罢指着身后刚刚恢复平静的军队,冷声道。
鱼幼薇瘪瘪嘴不再乱动,又见自己那匹疯马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便乖乖地靠在他怀里。
可是,这样也太暧昧了一点吧,像被公主抱似的坐在即墨疏离身前,你说两个穿着盔甲的大男人这样坐在一匹马上,这要让士兵怎么想?你看,那个叫傲旬的不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打量着我么……
她试着往即墨疏离胸前靠了靠,想借他的肩膀挡住四射而来的异样目光,顺手擦去刚才惊吓出来的流进脖子里让她冻得直哆嗦的眼泪,耳边除了呼啸而起的西北风就是两人盔甲摩擦出来咯吱咯吱声了。
即墨疏离一手搂着她,一手拉着缰绳,神态自若地迎风看着前方,鱼幼薇心里却是越来越发毛,鼓着腮帮子打了个寒战,身心俱冷。
她装作无意瞥了即墨疏离一眼,想起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也是这样晕在他怀里的,而且也是从这个角度第一次见到他,温柔地叫她公孙雪凝。(此处有改动,因为小薰把开篇的情节改了,嘿嘿)
“你……”鱼幼薇见他老半天都没换过一个表情;便又扭了扭身体想引起他注意,“你真的是即墨疏离么?”
即墨疏离微微垂眼;视线转尔又扫向前方,轻笑道,“花军长胆敢直呼本帅名讳?嗯?”
鱼幼薇丧气地低下头;什么时候变得和即墨沧海一路货色了?联想到自从在南煦山庄分开之后他的种种变化,曾经的某个猜忌在她小脑袋里越来越清晰,她眨巴着硕大的剪目先将即墨疏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不是,也穿越来的?”
即墨疏离终于有了些表情,拧起剑眉也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本帅不知花军长口中的穿越是为何物。”
鱼幼薇不禁又是打了个寒颤,就此闭嘴不再说话。今天晚上真的是很冷啊,气温骤降,连风也越刮越大;真不知道为什么选在这么个“好天气”来打仗;天时地利人和三项要素里,他们现在顶多就只占了一个人和而已。
就在鱼幼薇凄凉地默念路有冻死骨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丝丝温热从腰间传入,她疑惑地看向搂着自己的那只大手。这才意识到那是他的内力,是他在给自己暖身子!
她猛地抬起头恍如隔世般地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即墨疏离,差点忘了他从来都是一个伪装高手,从十年前媛妃去世时就开始伪装,虽然不知道他这样装作不认识自己冷落自己是为了什么,可是在感受到她的颤抖之后,看来他像是再也隐忍不住了。
“元帅,已经抵达太苍山脚了。”正当鱼幼薇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在身后的傲旬突然赶超到了他们身边。
即墨疏离并没有放鱼幼薇下马的意思,只是松开拉着缰绳的手轻轻一挥,十万大军便顿时就停住了脚步,“左将军,敌军现在何处?”
左飞驾马上前,“据探子来报,风国五万先锋就在这山头西面半山腰上,若是我军悄悄翻过去,定可将他们在熟睡之际一网打尽!”
其实左飞的办法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可十万大军想要悄悄地翻山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何况几乎每个士兵手上都有火把,万一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满山的树给烧了,这样只会自乱阵脚。鱼幼薇暗自叹了一口气,抬头见即墨疏离眯眼看向天际,半晌才淡淡说道,“不急;时机未到。”
切……又在算你的灵卦吗?鱼幼薇看他那装神弄鬼的样子就不禁在心中斥笑道。左飞虽然不爽却也没办法,只能先布好阵,耐心等待元帅下令进攻。
左飞将十万大军一字排开,打算密不透风地包抄着上山,鱼幼薇对此并没有意见,因为她根本不懂阵法;就连兵法也只是浅浅学过一些皮毛而已。只是在将近十万支火把在她和即墨疏离两边散开之后,一条宽约半里;沿着山脉延绵而去的裸土走廊亮堂堂地呈现在眼前。
难道这就是牛二他们用三天时间砍出来的吗?
一个时辰过去了,左飞无数次上来请命,都被即墨疏离冷冷拒绝,没人知道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鱼幼薇坐在他怀里身体开始僵硬麻木,再说她现在可是一个男人的身份,这样被元帅抱着像什么样子。
“元帅,我还是先下去吧,等下好和将士们一起上阵杀敌。”
“不用。”
“什么不用?我是军长,我要带领我的步兵十二营去打仗。”
“本帅的话不说第二遍,莫非花军长想违抗军令?”
鱼幼薇正想继续反驳的嘴瞬间僵硬,自从即墨疏离砍了陈军长之后,她最怕的就是军法军令之类的词汇,她喃喃咒骂着,被冷风吹了两个小时也不肯放她下去活动活动。
突然,那刺骨的风力又不知加了多少倍朝他们刮来,鱼幼薇不由得眯起眼睛扭头靠在即墨疏离胸前。即墨疏离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下将鱼幼薇搂得更紧了些,然后瞟了傲旬一眼。
傲旬点点头,点燃了一颗类似信号弹的东东,只听“啾”的一声,几乎所有人;包括鱼幼薇都疑惑地抬头看向空中那团蓝色的火苗直至它湮灭。
与此同时,他们也惊愕地发现山的那一头突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不久便夹杂了人的惨叫声,马的嘶鸣声,战戟盔甲乒乒乓乓的撞击声……绝望得有如来自地狱的呼喊不绝于耳。
“擂鼓!”傲旬的一声令下,看傻了的士兵们这才记得擂起战鼓,隆隆声一瞬间撼天震地。鱼幼薇听着这震耳欲聋的鼓声,愣愣地看着火光通明的山头,似乎能看见此刻的另一边有五万条生命正在大火中逃窜求生;最后却还是化成了灰烬。
章节目录 149。第149章
沉月国十万大军的士气在烈火加温下空前膨胀,每个士兵都在振奋地大喊。可鱼幼薇不同,她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她想象过自己和敌人厮杀甚至死在对方剑下,这样的死法起码是公平的,但是现在,她无法抛却妇人之仁而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五万个人从她眼前就这样随着这场大火消失。
她转过酸涩朦胧的双眼慌乱地看向一直不忘用内力给她温暖的即墨疏离。而即墨疏离只是浅笑着看着一切,眼瞳中映着太苍山熊熊燃烧的火,在感受到鱼幼薇的视线之后,唇角的冷笑霎时变成了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本帅就是要你亲眼见到本帅的胜利……”
鱼幼薇一愣,火势已漫过山头向东面而来,狂啸的西北风掺杂着树木和人肉焦臭的腐败气息,酸酸的让她双眼干涸,明明是被他抱着,身体贴着身体,可为什么她会觉得衣服下面的那两颗心,正在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希望看到你胜利吗?”鱼幼薇吸了吸鼻子,艰难地开口说道。
“是么?”一声讽刺从即墨疏离嘴角轻轻溢出。
“当然。”她转过眼茫然地看向因风势而越烧越大的山火,渐渐地,人的惨叫也开始听不见了,只剩下树木噼里啪啦的破裂声,“只是这五万条生命好无辜……”
“谁最无辜……?花军长是在责怪本帅残忍么?那么花军长又有没有想过,究竟谁最无辜谁最残忍?”即墨疏离眼中映着的火光不再,满满的是鱼幼薇这几日变得有些苍白无力的侧脸。
鱼幼薇错愕地回过头看着他眼中的自己,谁最无辜……?谁最残忍……?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他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
“不过还好,花军长这一次并没做出什么让本帅真正失望的事。”即墨疏离修长的手指缓缓抚向鱼幼薇的脸颊,仿佛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温柔,仿佛怀中的人儿就是曾经在某一刻让他全力宠爱过的小薇。
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让鱼幼薇回过神来,忽地抬起小手攀在他的肩上,不顾身边傲旬惊讶的目光,紧紧地看进即墨疏离瞬间又变得冰如寒潭的双眼,声音近乎哀求,“疏离,你知道是我对不对,从一开始就知道花木兰就是小薇对不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怀疑我要破坏你的名声,怀疑我要偷你的金玉虎符,现在又说什么要我亲眼看到你的胜利谁最无辜谁最残忍……疏离,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离开南煦山庄之后发生了什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疏离,求求你……”
即墨疏离拧眉看着鱼幼薇满脸汹涌而出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却又瞬间被他掩盖住,偏过脸不再理会她看似无辜的哀求,“花军长,请自重。”然后大手用力一挥将鱼幼薇狠狠甩下了马去。
“啊!”鱼幼薇随之而起的惨叫声几乎淹没在十万大军振奋的呐喊中,没人发现可怜的她被重重地摔在尽是小石子的地上。
“傲旬,起兵,走几日前发现的栈道,连夜翻过太苍山!”即墨疏离冷冷扔下命令便勒马向前走去,真的就不再看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一眼。
“花军长你没事吧?”傲旬见鱼幼薇还趴在地上颤抖着,终是不忍地将她扶起。
“没事……”鱼幼薇空洞应着站起身,转眼看向那抹冷漠离去的背影,然后按着肿痛的膝盖如行尸走肉般向她的步兵十二营走去。
“哇!元帅真是了不起!”在牛二的惊呼感叹下,走在山间栈道上的鱼幼薇不由得驻足回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直蔓延到东面山脚的大火终于在那条砍伐出来的隔离带附近渐渐小了下去,至此周围的村落树木农田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我现在终于明白元帅为什么要我们去砍树了!”
鱼幼薇苦笑着转过身继续前进,牛二并不知道其间发生过什么,完全被这兵不血刃的完胜冲昏头脑,自然无法了解再伟大的胜利也不能修补她心中那道触目惊心的还在淌着血的伤口。
“木兰!你说这些点子元帅是怎么想到的呀?”牛二见鱼幼薇已经离他好远了,这才小跑着追上兴冲冲地问道。
“牛二哥,忘记我曾经告诉过你吗,兵者,诡道也。打仗本身就是虚虚实实的,如果这些计谋都能被你们看透,那敌人也就不会上当了。”鱼幼薇淡笑着看向牛二,忽地抬头向着晴朗的星空一声轻叹,“在山林安营扎寨本就犯了兵家之忌,元帅又善观星象,利用这本不有利的天气,其实也不难想到可以火攻的。”
连她也不得不佩服即墨疏离,将者所需的智、信、仁、勇、严,他样样具备。而且也兑现了他的承诺,首次交战不费沉月国一兵一卒就一举歼灭了敌方五万先锋。多么优秀的元帅啊,却唯独对她不堪折磨。
“……木兰,刚刚你一溜烟跑了之后去哪儿了?马呢?”牛二扯扯鱼幼薇的手臂,明明知道她一直坐元帅马上而且被元帅很亲密地抱着,却还是忍不住好地问道。
“牛二哥你想说什么?”鱼幼薇看着牛二满脸的明知故问轻笑出声,整个军队谁不知道她刚刚在哪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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