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说:“刚才我……做恶梦,先皇在怪我欺瞒了皇上,他让我跟皇上说明白,否则……就会天天来缠着我?”
所以,她才会说出秘密!
寒洛轻拍她的胳膊:“娘,你别自己吓自己,死人真要是能跳出来,这世上就没有地狱。要真做恶梦,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我……”以前她从未梦到过啊,就是今日,洛儿才说起皇上要退位,她就梦到了!难道这就是天意,老天要她将一切都说出来!
寒洛才不信天意,他也绝对不许李氏说,否则他多年的梦想便要破灭!
又拍拍李氏的肩,寒洛说:“好了,这件事以后别再提起,否则我们都要死,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去找父皇,跟父皇细商该怎么抓……寒历卿!”
“你还要抓?”
“当然!”寒洛的回答十分肯定,他说过会忘了今日的事,所以,他必须要抓!
夕阳西下,罗刹皇宫,偏殿!
钱钱与鬼面等人又一次聚集到一起,因为寒历劭已下定了决心退位,任凭秦慧云怎么劝说都没用!
他真的为她放弃了皇位,她果然是祸水啊!
钱钱看着寒洛: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皇位就这样白白便宜了这个寒太监,可是……
算了,寒洛,就当你厉害,你当皇帝,我跟楚傲离开,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究竟要怎么做?”鬼面问。皇上召他们来说是要连手抓主上,但是又不能派兵打草惊蛇,主上的武功又那么高,应该怎么做呢?
寒历劭的面色很凝重:“一般情况,想要不动声色地拿人,最好的方法是用米药,但皇弟对药理很精通,就是再无色无味的药也不可能逃过他的察觉!”
这下,钱钱有点急了:“可是你又说此去大明路途太远,派兵会走露消息,用药又不行,那要怎么办?”
难道一日制服不了那个寒历卿,楚傲就一日摆脱不了他的魔掌吗?
不行!
那家伙简直他妈的就是一个变态,当年楚傲还那么小,他竟然就那么折磨楚傲幼小的心灵,一定要严惩!
寒历劭说:“所以朕决定亲自走一趟,当年的恩怨,朕要跟他面对面地解决!”
鬼面犹豫:“我不想涨主上的士气,但是,他的武功真的很高,皇上……有几分把握?”
寒历劭面不改色:“或许他这些年是进步了不少,但朕……应该还可以应咐!”
寒历劭看着鬼面,眼神犹其犀利:“你说最近几年他收了很多跟你差不多大的徒弟,你说清楚,实力究竟如何?”
“不成行的早已没有活路,剩下的武功都还不错,尤其是若灵师妹,她也是师父一手调教出来的,与我的实力不相上下!”
鬼面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眼钱钱,怕她会知道当初对她下七日合欢散的女人就是若灵!
然而此刻,钱钱一颗心思全在想怎么抓人,一点都没在意到这个名字!
这时,寒历劭说:“那她就由你解决,朕就与皇弟一对一,倒要看看,他的武功究竟精进了多少!”
寒历劭回想当年:念在手足之情,他制服寒历卿后只是封了他的穴,最终却还是被他跑了,如今……
事隔二十年,他要将一切的恩怨全部解清!
想了想,寒历劭看着寒洛:“寒洛,剩下楚傲说的那些师兄弟就用你解决。”
“好!”寒洛的口气很公事化。
让他一人对付很多人?
他有这个能耐吗?
钱钱有点怀疑,寒历劭又说:“朕今早已让瑞宁公主起程时带书信给楚漠然,只要确定皇弟所在位置,朕会让楚漠然在适当的时候派兵相助!”
寒历劭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就这么说了!今日大家就早点休息,朕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就说朕偶感不适,十日之内都不早朝,寒洛就负责照顾朕,朝政暂由丞相代理,我们明日就起程,在十日之内秘密赶去大明!”
“嗯!”
“没事了,大家都散去吧!”
夜幕下,寒历劭又瞒着众人来偏殿!
房内,秦慧云又一次劝道:“你的情意我心领了,但请你不要为我放弃皇位,我……不值得!”
“慧云,你值,不要再劝我,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只要解决了皇弟的事情后,世人眼中,寒历劭就会驾崩,以后,我不再是皇帝,我只想与你双宿双飞!”
“我……不值啊!”他要让她做千古罪人吗?
寒历劭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值,慧云,我说你值就是值!”
“可是……”
秦慧云看着他,眼底有太多的脆弱:“我承认,二十年来,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但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是……明昊的哥妻子啊!”
“那你爱他吗?”
“我……”
寒历劭按着她的肩:“我知道你是他的妻子,但是……,慧云,你告诉我,你爱他吗?”
“我……一直把他当作是哥哥,我也一直很感激他为了我们的孩子,做了很大的牺牲,最终连命也搭进去了,我对他……真的充满了愧疚!”
寒历劭叹息,将她搂入怀中:“我知道,慧云,你的痛苦,你的挣扎,我其实都知道的!当年,因为听到你嫁给了他,还怀了他的孩子,我就仿佛像是疯了一样,是我一时糊涂才挑起两国战争。”
当年,他是年轻气盛,因为只想着得到她,他便发动战争,死伤无数,他承认,那是他闯下的祸!
寒历劭搂着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慧云,我们相爱没有错,我相信他泉下有知会明白的,他不会怪你!”
“我……”秦慧云吞吐着,就是他不说,她也知道明昊也不会怪她!
明昊哥就是太善良了,曾经做了近两年的假夫妻,他不曾有过半句怨言。甚至有一次,因为对他愧疚太深,她下了决定要跟他……
最终,他竟然拒绝:“慧云,不要因为对我有愧疚就勉强你自己,我要的是你的心,不是身子,你明白吗?”
“可是……我对不起你!”
“不要再说对不起,你一天没有爱上我,我便每晚都睡地上,我真的没有抱怨,你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明昊哥就是那样的人,永远只会牺牲自己来成全她!就连当年在战争上,他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也没有埋怨过她半句,连北王也没有怪她!
他们竟然还全都在自责:男子汉大丈夫,就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们竟然是带着这样的遗憾而离开,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秦慧云挣开寒历劭的手:“明昊哥跟北王是因我而死的,以后的岁月里,我对他们充满了愧疚,可能一辈子都会记得他们,你……介意吗?”
寒历劭微怔,而后摇了摇头:“你爱的是我,这就够了,如果你一定要记得他们,那我跟你一起记着,以后我们每天早晚一柱香为他们祈福,你说可好?”
劭,你……
秦慧云感激地连连点头:劭,二十年了,你好像变了,对我的感情没有变,变的地是你的性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爱耍嘴皮子,也不再霸道了!
寒历劭再度将她揽入怀中:慧云,我是变了,因为失去过你,我明白那种心痛,我知道自己犯下了错,如今民,我不想再痛一次。
所以,我的余生,只要你,皇位对我而言再也不有任何意义!
寒历劭紧紧拥着她,一吻落到她的眉角,不带激情,只是温情:“本来我不想你跟我们去奔波,但我不在宫里的这些天,担心你跟子研有危险,所以你们就先跟我去大明。等事情解决了,以后,我们为季明昊祈福,他会祝福我们的,至于北王……,子研喜欢他儿子,我也不反对,他们会幸福的,北王在泉下会冥目的。”
“嗯!”
两人紧紧相拥!
钱钱的房间,明天就要动身出发,鬼面再也管不了太多,他来找钱钱。
金丝软枕,钱钱窝在他温暖的怀中:“会有危险吗?我要陪你一起入虎穴!”
“不要,你不会武功,去了我会担心,还要分身照顾你!”
“可是……我担心你!”万一他们有危险怎么办?
鬼面安慰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我还没有娶你呢!不会死……”
钱钱猛地捂着他的嘴:“别提‘死’字,多不吉利啊!”
“好,你不爱听,我就不提!快睡吧,明天我们要早点起程的!”
“嗯!”钱钱点头,在他怀里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她闭上眼睛!
太子宫!
李氏与寒洛却是一夜难眠!
翌日,寒洛并没有向李氏道别,与钱钱等人在天还未亮时就已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匆匆离开罗刹!
一行人快马加鞭,寒历劭与寒洛是骑马狂奔,鬼面在车头赶着马车。
车内,钱钱被颠得七晕八素,秦慧云甚是担心:“子研,怎么样,要不要让他们慢些!”
钱钱无力地挥手:“没事,我能忍住!”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乘这古代落后的交通工具!
七日后,大明!
瑞宁与钟杰回国后直奔皇宫!
楚漠然劈头就问:“狂儿呢?怎么样?”在他的那几个儿子从罗刹回来时只说狂儿还在观察阶段,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这些日子,楚漠然急得是夜夜不能眠:他的狂儿,到底怎么样了?
“王爷的毒已经解了,但他还是……离开了!”钟杰将楚狂在罗刹的点点滴滴全都告诉他。
狂儿没有死,太好了!
楚漠然感激涕零,但是听钟杰说起楚狂与钱钱的事,他又满心感慨:狂儿,看似痛苦是将你折磨得冷酷又无情,其实……
狂儿,你还是深爱着子研,可惜……
子研,你做得……太绝情了!
这时,楚漠然终于注意到女扮男装的瑞宁,他喝斥:“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竟然就这样跟着钟杰跑去罗刹,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其实,早在钟杰去罗刹后的几天,楚漠然就去过驸马府,没想到瑞宁也跑去了!
当时,他真快被气死了,当然,担心是更多!
“我……”瑞宁瞥嘴,她只是担心皇嫂嘛!
钟杰立即求情:“父皇息怒,是我的错,不该让瑞宁冒险!”
“父皇别怪钟杰啦,是我非让他带我一起去,他也是拗不过我!”瑞宁又赶忙帮着钟杰说话,生怕父皇会治他的罪!
楚漠然白了他们一眼: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心永远向着夫家!
楚漠然挥手:“好了,好了,平安回来就好,朕不怪你们!”
“谢父皇!”瑞宁猛地跳起来,钟杰吓得额上全是汗:“瑞宁,你有孩子的,小心点!”
“瑞宁有孕了?”楚漠然惊疑!
瑞宁点头:“我也是在到罗刹才知道的,父皇,你别骂我哦!绝对不是在家就有的!”
到底什么时候有的孩子瑞宁也不知道,反正不能说实话,否则怀着身子还乱跑,父皇肯定会骂死她的!
楚漠然摆摆手:“有身子就小心点,别再蹦蹦跳跳像个孩子!”
“知道啦!”
须臾,瑞宁终于想起一件大事:“父皇,跟你说哦!原来季姐姐的娘亲没有死呢!”
说着,瑞宁将秦慧云的事也告诉了他!
楚漠然大惊,脸色都变了:慧云……没有死?
这时,钟杰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父皇,这是罗刹皇帝写给您的信,好像很重要,嘱咐我们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上!”
这次,钟杰跟瑞宁很乖,没有再偷看信的内容!
楚漠然略有迟疑地打开,看完信后,眉头略皱!
翌日晌午,鬼面一行人终于到了大明。
为怕引人怀疑,钱钱并没有立即进京回季府,只是在城外的一间破庙内暂时歇脚!
没办法,她在大明时,与楚狂的名声太响,几乎全京城的人都认识她,这要是大摇大摆地进城,没一会儿,消息便会走露!
这时,钟杰奉楚漠然之命秘密带了几个便衣侍卫前来保护钱钱与秦慧云,鬼面与寒历劭还有寒洛,三人已经抓紧时间,出发去临县找寒历卿!
临城,离京城只有百里!
一条胡同的尽头有一座大宅子,四周阴森森的很恐怖!
“就是这里了!”鬼面说。
就是这里,曾经困了他十几年,在这里,有他太多的痛苦回忆!
寒历劭看了眼高耸的围墙:“我们进去,一切照计划行事!”
寒历劭千万嘱咐寒洛:“寒洛,等一会儿你要以一敌众,多加小心,楚漠然已经答应借兵,他的人应该很快会包围这里,只要你能撑到大明禁卫军前来便可以!”
“我知道的!”
说着,三人纵身,越入围墙之上!
宅院里,偶尔有白色的身影在走动,他们跟鬼面一样,是寒历卿调教出来的杀手,寒历劭与寒洛翼翼地躲过他们观察地形。
远过的是大厅,他们越身先躲到房顶之上,鬼面独自一人进入!
大厅,宽敞明亮,寒历卿一身白袍蒙面,威严地坐在高堂之上!
鬼面正视着他,第一次,他看他的眼神没有敬畏:“主上!”
“终于回来了?”寒历卿问:“打到听寒历劭为何突然不娶季子研吗?”
“打听不到,他是突然不娶的,没有原因!”鬼面说。
“胡说!”寒历卿挥动着白袍,语气很狠:“他从前就对秦慧云痴情不改,今日又一个秦慧云站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娶?鬼面,你是不是在骗本座?你不想活了吗?”寒历卿狠狠地说!
这些年,他一直对罗刹皇位不曾放弃,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精心培养一批杀手,为的就是皇位。
可是,寒历卿也知道纵使他的武功精进不少,但他的实力根本就不能跟禁卫军相比。
所以,想要跟寒历劭斗,他必须要更加强大,所以他总是派弟子出去打家劫舍,聚集财力,让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
但是,想要面对面地硬拼还是不行,而他想要彻底掰寒历劭,能走的捷径就是抓住他在乎的人,那个人就是季子研!
但是,他竟敢不娶,为什么?
这时,站在寒历卿身旁的若灵立即说:“鬼面,你去罗刹那么久,肯定打听到了,快说啊,别惹主上生气!”
主上脾气不好,要是被惹怒,鬼面的下场会很惨!然而,鬼面却一直面不改色。
正在这时,梁上跳下两个人!
“这个问题,我可以代他来回答你!”寒历劭说着已缓缓走近,威严如他,即使退去皇袍,仍然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份君临天之下的气势!
这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魄!
“寒、历、劭?”寒历卿死咬牙关,他已从主位上站起来,隔着白袍遮面,他死死地盯着他,眼神狠辣!
若灵傻住了:来人是罗刹皇帝?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来大明?难道……
若灵瞪大了眸子看着鬼面:“鬼面,你背叛主上?”
“是主上逼我的?”是主上逼他不许跟研研在一起,他只能如此!
寒历劭一步一步地走近,眼神犀利无比:“别来无样,皇弟!”别以为他遮着脸孔就能躲过,他认得他的声音!
这时,寒历卿也没什么好瞒,他缓缓地揭掉了白袍!
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脸,两人站在一起,仿佛就像是在照镜子!
若灵早已傻了,她从未见过主上的真面目,今日……
怎么会一模一样?除了主上的脸上多了条丑陋的疤痕,硬生生地将他英俊的脸毁去大半!
寒历卿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他的手摸着自己的伤疤,手指颤抖着厉害:“它的存在每天都在提醒着我有多狠你!”这条疤,就是当年宫变,他的武功不如寒历劭,被他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