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一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是,殿下。”
他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迅速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
外面的空气真好,习习的夏风吹来一阵夏兰的芳香,让他感到了死而复生的美妙。
二皇子殿下的‘喜怒有常’,除了他们这些贴身暗卫,外人如何知道?(这里的喜怒,是用来形容武文晔的表情的,喜,是喜悦,面带微笑;怒,引申为总是阴沉的,没有表情的严肃的脸。)
喜,一定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二皇子总是笑着的,这个外人是除了这些贴身暗卫以外的一切人;怒,则一定是在没有一个外人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淡淡的语气,让人无端的感到恐惧。
所以世人皆知,二殿下是一个脾气不错的皇子,没什么野心,只要不碰触他的逆鳞,不要动了他喜欢的东西,便是极好相处的一个人。
幸好,二殿下并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人,只要按他的吩咐做事,或者有充足的理由,他从不苛待下属。
自己竟然两次出手相救(制止宋冉莹的丫鬟胜棋往冉卿的嘴里塞臭袜子),果然妇人之仁!小十一自嘲的笑了笑。
他心道,二殿下对自己真的不错,此时若是发生在四殿下那里,自己一定小命休矣。要知道,他出手救宋家的十九小姐,其实是坏了二殿下的打算的,如果十九小姐受命接近二皇子,那么暗中的人一定不会看到她受辱,只要他足够忍耐,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
唉,那么娇滴滴的美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被辱杀的。小十一一边琢磨着宋冉卿娇美的容颜,一边跃过围墙,出了别院。
他还不能休息,想要弄清楚宋家的十九小姐,他还需要去了解其生母区楚楚的一切事情。
就在小十一出了皇家别院的时候,石磊进了宋家的侧门。
他是被宋亦风亲自请来的,那个企图杀死冉卿的贼人已经昏迷不醒。
虽然宋亦风知道这个贼人可能是宋冉莹做的手脚,但是他无法对宋执裕言明,因为,他需要宋冉莹继续帮他处理宋冉卿,借刀杀人,岂不是更好?
“石大哥,这边请,”宋、石、马、谷四大家族平时互有往来,平辈子弟之间更是因为读书的关系往来密切,平日里一向都是称兄道弟,宋亦风比石磊小一岁,在锦城四公子中排序第二,容貌学问也稍微次之,今年十七岁,所以称石磊为哥。
石磊心中诧异,这宋府他也算常来常往,对其府邸的路线甚为熟悉,今日宋亦风带他去的方向竟不是内宅也非宋家各个老爷、公子的宅院,现下竟然越走越是偏僻,“亦风,不知府上哪一位身体有恙?”难道是十九小姐?不会的,这是外院。
“石大哥,”宋亦风的面色凝重,“昨夜府里的守卫稍有松懈,竟然进了贼人,被家丁打伤,昏迷不醒,无法审问,所以还请大哥帮忙看一看。”
进了贼人?那为何不送官?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他心中虽然有如此想法,但面上滴水不漏,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心知肚明的淡笑:“亦风客气了,举手之劳,正好也要为十九妹妹复诊,顺便而已,亦风不要放在心上。”
大家同为大家子弟,对这种宅院内发生的事情通常都不会点破,听了石磊的话,宋亦风连声道谢。
两人说话间到了地方,两个家丁见到宋亦风,赶紧上前给两人问安,打开紧锁的房门。
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被捆绑着躺在地上,不用诊脉,只闻呼吸,观看面色,石磊便知道此人已经不行了。
但他并未直接下结论,还是尽职尽责地查了脉象,仔细查探了外伤部位,心中不禁骇然,这强壮的贼人绝非一般家丁所伤,一脚之下踢碎下体倒也罢了,有些力气的男女都能做到,但连同髋骨一同破碎,内腑严重损伤,这是什么力量?是什么人所为?
石磊剑眉微皱,沉吟了一下,“亦风,此人已经无法审问了,也无法救治,还是送官吧,”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捕捉到宋亦风略微变得轻松的表情,便没有说出此人真正的伤情。
宋亦风会武,粗通医道,见此人面色已经青黑,出气多进气少,自然知道石磊所言非虚,他心道,二皇子派来的暗卫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如此的内力,只怕自己是远远不及,真没想到二皇子竟如此喜欢那贱婢,看来要动宋冉卿,真的要小心再小心了。
“唉,也是一条人命呐,”宋亦风面露不忍,“他虽然入府试图盗窃,但罪不至死,唉,”他又长叹一声,“既然已经不能救治,那就送官吧,来人!立刻将此人送官!”
“亦风真是仁义,不过,你不必自责,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若是好人,也不会在这里,”石磊安慰道。
“石大哥说的是,不谈他了。亦风前几日从外祖家得了些好茶,早想奉与大哥一品,不如到书房一叙如何?”宋亦风了结此事,神色、语气明显轻快起来。
此时已近午时,石磊不是闲人,便婉言拒绝宋亦风的好意,提出先去看宋冉卿,好茶留待以后再品。
宋亦风知他平日并不清闲,也不勉强,轻声交代小用几句,便引着石磊去了冉卿的院子。
冉卿此时正在参观她的院落,这不过是个一进的旧四合院,院心载着几棵丁香,花期已过,但绿意盎然,虽然远比不上谷氏的奢华,看起来也没有宋冉莹的院子大,不过倒也符合她庶女的身份。
房间里陈设的家具多数仅有六成新,一张雕花床坐狠了,还有‘吱嘎’的响声。
摆件多是宋家经营的瓷器,多宝阁上的一个仿唐的花釉双系壶引起了冉卿的注意。这件瓷器胎色灰白,饰以天蓝色斑点,造型古拙,虽然比起海国现代的工艺来说略显粗糙,但不失为素颜质朴。
从壶口和壶底的光润度上来看,这的确是仿唐代的。
冉卿的前世是豪富之家,受她的爸爸影响,从小喜欢古董收藏,尤其喜爱瓷器,不但收藏,还喜欢制作,从选料到最后的烧制成瓷均深有研究,更是仿制过历朝历代的瓷器。
那么这个所谓的海国,到底是从哪个朝代分支过来的呢?从这件瓷器来看,肯定是唐代以下,那么到底是唐代还是五代十国呢,宋代是不太可能,宋家的瓷器再精美也没有达到宋朝的水平。
原主冉卿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十四岁庶女,对历史一无所知,她需要一些史书或多研究一些瓷器来考证这些事情。
就在冉卿一边溜达一边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石磊到了。
正文 019 心胸狭窄
“十九妹妹,药虽然苦,但还是得服的,”石磊诊完脉,一脸严肃的交代冉卿。
“是,谢谢石大公子。”
石磊没有看出自己丹田内的变化,冉卿放心了,不过她有些怀疑,这石磊是不是浪得虚名呢,自己刚刚得了阎王的补偿,力大无穷,精神状态似乎也好了很多,不需要吃药了吧。
中毒看不出来,就会吹毛求疵,庸医!她心里如此的想着,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阴影。
其实,冉卿想错了,真不是石磊医术低,阎王的手段又怎能是他能窥测的?丹田里的力量并非是冉卿自身积蓄所得,又怎能一下子改善她的身体状况呢?
“石大哥,十九妹妹的病严重吗?”宋亦风并不清楚石磊上次诊断的结果,所以有此一问。他表情郑重,语气关切,显得十分关爱庶妹。
“没有大碍,主要是虚症,以及上次落水伤及内腑,但并不严重,多注意调理,按时服药即可,”石磊见宋亦风此时的态度颇为热切,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为人就要坦坦荡荡,海国一向嫡庶分明,宋亦风即使真的不待见庶妹也无可指摘,若是因为二皇子而对其惺惺作态就没有意思了,前倨后恭并非是君子本色。
他轻描淡写的解释清楚,跟冉卿要来纸笔,重新开了方子,递给宋亦风,既然他要关心,那就真的让他做点什么好了。
这一次的方子用药比上一次要轻,因为他发觉宋冉卿的脉象虽然仍然很弱,但精神却好了许多,要知道,虚症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善的,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没有服药便有了变化呢?另外,如今已经是三次诊脉,他已经确定了第一次给宋冉卿后诊脉的猜想,那么她到底是谁的属下呢?自己为何一无所知呢?
此时宋亦风的小厮拿着一个精致的包裹进来了,放在石磊和宋亦风之间的案几上,“少爷请看,交代的东西都办好了,”小用一脸讨好的给两人行了礼,放好东西,正待退下,只听七少爷道:“拿好这个方子,去给十九小姐把药抓来。”
一向听闻二皇子喜欢医道,所以,二皇子一到锦城,便有人把石磊介绍给了二皇子,两人现在相交甚密——这便是宋亦风在石磊面前殷切的关心庶妹、积极主动的帮忙抓药的原因。
小用接过方子出去了,石磊也要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只听院门口有人问道:“十九小姐在吗?听说她的身体不舒服,我们小姐来看看她,速去通报!”
“是,请十小姐稍等,奴婢马上去,”门口的婆子语气极为恭敬。
石磊此时已经站起身,他很不喜欢宋家十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因为她喜欢他,可是他却不喜欢她。他喜欢美女,而宋冉云肖父,长相有些刚硬,实在与美女有些距离。
他看了一眼还在假装贤淑,一言不发的宋冉卿,心道,若是她此时来了,自己还会这么避犹不及吗?
这些思绪转瞬即逝,“亦风,十九妹妹需要休息,我就不再叨扰了,咱们改天再叙。”
此时,门口那婆子已经到了,扬声告知十小姐来看十九小姐,说话的语气比之前面对宋冉云少了不少恭谨。
冉卿自己有外客在,自然不方便迎接,便吩咐刘妈妈赶紧去迎十小姐。这刘妈妈是谷氏在赵妈妈走了之后亲自送来的。
同赵妈妈一样,是她从谷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嫁给负责田庄的一个刘姓管事,一直住在田庄里,谷氏为了辖制冉卿,特地把她召了回来。
“也好,我知道石大哥忙,我们已经耽误石大哥太久了,我送石大哥出去,”宋亦风并不挽留石磊,拿起案几上的打好包装的茶叶,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的微笑:“知道石大哥爱茶,这是我新得的极品六安瓜片,请石大哥带回去尝尝。”
石磊也不推辞,吩咐身边的小厮毛尖拿上茶叶,道了谢,又交代冉卿一声,便向外走了出去。
宋亦风陪在身侧,冉卿则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确定了一个问题——仿唐瓷器、六安瓜片,看来这个世界的确是与自己前世原本的历史是有接口的。
刚出堂屋的门,宋冉云便已经到跟前了,她先是福了一礼,然后柔柔的笑着说道:“石大哥,你这就要走了吗?”其实她不太适合柔弱的造型,这让人觉得她长得有些违和,就如同明明一个粗壮大汉,一开口却是女声一样的感觉。
她虽然很好的控制了情绪,可是略微失望的口吻还是引起了冉卿的注意,只见她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髻上左右各插着一支做工精细的金钗,同样材质的翠钿点缀于发鬓之上,粉橙色绣梅花对襟褙子外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禅衣衬得那张施了粉的脸更加的白皙,一条大红色的宫裙微微拂动着,露出一双点缀着南珠的缎鞋。
这一身打扮可是华贵,冉卿这不懂行的,都看明白了,这丫头是精心打扮而来呀,原来宋冉云喜欢石磊,难怪已经及笄了却仍然没有订婚,谷氏很宠自己的女儿嘛。
只是石磊已经十八了,又为何不成亲呢,而且还是屡次拒婚,伤了锦城诸多妙龄少女的心。
石磊勉强的应付了宋冉云几句,便再度告辞。
宋亦风送了出去。
冉卿看着石磊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男人让她看不透,冷峻的五官,看起来难以接近,但相处起来却又不怎么难,这说明此人面冷心不冷,可是一旦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又连伪装都欠奉,善于经商的人从来都不是实在人呐,他又为何如此?。
“为什么这样看着石大哥的背影?”宋冉云问的很隐晦,冉卿的眼睛又深又黑,经常是一副情深的样子。
“为什么石大哥还没有成亲?”冉卿答非所问。
“我不知道,似乎没人知道,”宋冉云下意识的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觉得我现在看着你是什么眼神?你觉得石磊比二皇子更好?不要以为你喜欢的,别人也会喜欢。石大哥嘱咐我要好好休息,下午还有绣娘来给我做衣服,我要去休息一会儿,对了,谢谢十小姐的旧衣服,否则还真的没有穿的了,仁慈的大夫人啊,真仁慈!”
冉卿带着小秋转身便回了屋子,她不耐烦跟宋冉云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谷氏的女儿,无论如何也改不了敌对的状态,所以对她不必客气。
宋冉云愕然的看着冉卿的背影,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好几个丫鬟婆子都在一旁看着,她鼻子一酸,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陪在一旁的刘妈妈恨恨的看了冉卿的身影几眼,见宋冉莹哭了,顿时慌了神儿,小声的咒骂了宋冉卿几句,好说歹说才哄好了宋冉云,回了自己的宅院。
出门之前,她看了一眼冉卿的卧房,那眼睛里的怨毒竟然不比宋冉莹少多少。
正文 020 如此使用
冉卿想的很清楚,宋冉云、宋亦风跟谷氏一定是一条心的,但宋执裕那个便宜父亲既然选择支持自己,那么那谷氏与宋亦风怎么都会消停一些的,宋冉云胆子小,心眼多,顾虑也多,给她吃瘪,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来算计自己。
她目前最需要防范的是宋冉莹,她是二房的嫡女也是独女,脑子与胆子成正比,为了二皇子,她一定会再有所行动的。
冉卿一进屋便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想事情。
小秋从窗边看到十小姐离开,一直等到屋里干活的丫鬟都出去了,才小声说道:“小姐,你把十小姐得罪狠了呢,”她担忧的说道。
“没关系,不用担心,得不得罪都是一样的,”冉卿的手垫在后脑上,闭着眼睛说道,她的音量不大,只是保证站在床边的小秋能听见。
一样的?小秋想了想便明白了,“小姐,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是她这两天考虑最多的问题,纠结了多少次,终于问出口了。
冉卿是灵秀人,闻音知雅意,这小秋是看出不对了,也是,一个手鼓就能把她吓到了。
“小秋,先去把门闩上,”冉卿忽然吩咐道。
小秋赶紧听话的把门插上了。
“你家小姐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叫死过一次你懂吗?”冉卿的眼盯住小秋的,那目光有些森寒。
小秋不寒而栗,联想冉卿刚从水池里出来时说的话,她真的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了,她的脸色此刻有些苍白,呐呐道:“我,我懂了。”
“记得我说过的话,阎王殿下英明神武,无论是谁,只要有罪,都会按罪恶的轻重施以惩罚,你家小姐我上一辈子做了善事,所以这一辈子,阎王殿下准许我回来给自己报仇,并教了我几样技能,”冉卿说到这里停下了,示意小秋附耳过来。
这是已经死过的人呐!小秋想到这里全身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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