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都被四哥骗了。”冷祁逸眯眸,眸中寒芒一闪,“我们原本要劫的是一个叫影的女子。”
莫霜心中咯噔一下,他怎么也知道有影这个人?她可是什么讯息都没有传给他过。
难道是素问?也不可能啊,府中除了当事人之外,就只有她一人知道,素问也不知啊。
“什么影?”她抬起头故作惊讶地问他。
“你不知道影?”
她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有影这个人的存在?”
想了想,她继续摇头。
冷祁逸凝眸看着她的脸半响,见她一脸茫然,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也不再追问,抿了抿唇,跟她解释道:“是这样的,前日素问传来消息,说王府里面的一个侍卫统领快马出了王府,然后我们的人就跟踪了他,发现,他竟是到了曼陀山,找山上一个云神医,给了神医一方丝绢,请神医给丝绢的主人、一个叫影的女子配药。我们便在云神医采药的时候想办法控制了他,让他跟那个侍卫统领说,必须见到丝绢的主人,才给她配药,然后我们看到那个侍卫统领飞鸽传书给了四哥,只是没想到四哥竟然是带了你出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浮出水面,而她的心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冷祁逸没有注意到她渐渐转白的脸色,继续说道:“我派出去跟踪四哥的人回来报,说随行的女子一身婢女装扮,一路上与四哥……”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悦,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一路上与四哥极尽缠。绵,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啊!想不到到头来,竟是四哥的一个障眼法,将你推到前面,而那个女人却继续藏得好好的。”
将她推到前面,那个女人继续藏得好好的。
原来,竟是这样!
莫霜只觉得心中好像突然被一只无情的手狠狠地揪住,痛得她浑身颤抖,几乎不能呼吸。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做戏。
难怪将她赶出了王府,又找了回去,原来是需要她这条命替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来挡剑而已。
说带她出来看病,说游山玩水,说为了安全让她穿婢女的服饰,梳婢女的发髻,一路上高调地大秀恩爱,原来竟是这个目的。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觉得突然好想笑,很可笑,可咧了咧嘴,却又笑不出来,空留满腹苦涩。
“霜儿……”
见她没有反应,神情古怪,冷祁逸又喊了两声,目光中掠过一丝冷冽,“霜儿,你不会爱上他了吧?”
莫霜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垂眸掩去眸中的情绪,讪讪而笑,黯然而苦涩,“怎么可能?难道逸哥哥就这般没有自信?”
“那倒不是,霜儿的心,我自是明了,也希望我的心,霜儿也能明了才是。”冷祁逸就势抓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竟冷得几乎没有温度,他蹙眉,“是不是不舒服?”
“是啊!方才被你们的人点了穴、倒着拧到这里来的,你说会舒服吗?”莫霜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惊涛骇浪,佯装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冷祁逸一笑,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温柔地低叹,“是逸哥哥不好,让你受苦了!”
她没有接话,埋在他胸前的小脸一片清冷,有难以名状的苦楚在水眸中漾开。
过了很久,她才从他的胸前抬起头来。
“你们为什么非要找到那个叫影的女子?”
“因为我怀疑,她是风家的小姐。”
“风家的小姐?”莫霜愕然抬眼,只觉得难以置信。
“嗯!当年风家的女儿就是叫影,风清影,而这个云神医曾经和风太医是同门师兄,交情匪浅。听说,曾一度,云神医还想认这个风清影做干女儿。你想,只需凭一个丝绢,不用看到病人就能开药的,除非这个医者对病人的病情很熟,所以我更加确定这个影就是风家小姐,只要抓到她,就不怕不能将风家一网打尽。”
影?风清影?
是了,就是她,!
不然那个男人也不会宁愿她住在简陋的下苑、吃着下人的粗食、顶着婢女的身份,也要深藏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
他爱她,就得保护她。
那这样说,风宵尘就是风清影的哥哥了。
怪不得那日,她听到,冷祁宿跟他说,本王是过来告诉你,玲珑的旧疾又犯了。
原来竟是这样。
似乎她心中所有的疑团都有了答案,可是为何她反而觉得心越来越堵得厉害了呢?
“听说风家是因为当年叛乱……”她一直很好奇,逸哥哥为何对于这家人要这般赶尽杀绝?甚至不惜牺牲无辜的生命。可是还没等她的话说完,石门“哗啦”一声开了。一个黑衣人疾步走了进来,冷祁逸连忙转身将面具戴在脸上,方才转过来面对着他,“何事?”。
“老大,那个四王爷找到这里来了,正疯了一般一间一间屋子的找人,我们要不要结果了他?”
“不要!”莫霜本能地惊呼出声,可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接着说道:“结果了他,还怎么找出风家的人?”
“嗯”冷祁逸点头,朝黑衣人吩咐道,“让所有兄弟都撤了吧!由他去找!”
末了,又转过身,拉过莫霜的手,黑眸深深地看着她,“霜儿,你要自己保重,多注意四哥和风家的动静!我走了……”
说完,一个闪身,便已不见了人影。
石门“哗啦”一声又关上,偌大的石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冷祁宿来了?
还疯了一般一间一间找?
她弯唇苦笑,他是担心少了一个替死鬼呢?还是担心她将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
跌坐在地面上。
好冷!
她抱紧胳膊,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明白这个石室明明是密不透风的,为何还冷得像个冰窖一般?
她慢慢地等待,等着被他找到。
******
冷祁宿猩红着眸子,如同一只困兽一般,一间一间地找,一间一间地失望。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到底去了哪里?
明明他看到几人就消失在这个地方。
而且这么大的院落,建得跟个迷宫一样,却空无一人,想想都不正常。
她肯定在这里,肯定在。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恐慌过。
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也不明白。
他不知道,原本这些不是他早就预想到了吗?
为何还会这般狂乱?
接到夜风的消息,说云神医一定要看到丝绢的主人才配药,他就觉得蹊跷,云神医和玲珑什么关系?要不是风家事发,他都差点成为玲珑的义父,又怎么可能会这般刁难?
所以,他怀疑云神医已被人控制,但是要救玲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药都必须去取,然而,他又不能让玲珑涉险。
于是,才带了陌妆出来,让所有对影虎视眈眈的人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
一切的一切,都如他所料。
只是,好像又有什么在意料之外……
******
在他找遍所有屋子,几乎绝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石室的开关。
手起、门开,石室里面通亮通亮。
可入眼的一幕却让他彻底僵在了门边。
偌大空荡的石室,四壁的大理石白得直耀人眼,一个女子静静躺在雪白的地面上,身下都是血,满头青丝铺满一地,身体四周泛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冰凉。被殷红濡湿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枚镣铐上的尖勾。
陌妆!
心,仿佛在这一刻被掏空,一种让人窒息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朝他碾了过来。
他忘了呼吸,奔过去,跪在地上,颤抖地将微阖着双眸的女子抱在怀里,摇晃。
“陌妆,陌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可是对他来说,却像一辈子那么长。
女子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睑,看着他,淡淡一笑,凄凉无边,“王爷。”
“陌妆……”他笑着,红了眼睛,抱着她站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喃喃地说着,“你会没事的,本王带你去找大夫,你会没事的。”
她忍不住笑了,这个男人担心着急的样子,依旧让人觉得恍惚,只是她,差点恍惚得丢了性命。
“王爷不是……早就想到……会有今天的吗?”
只这一句话,就彻底将这个男人击垮。
他踉跄了两步,差点摔跤。
是啊,他是早就想到会有今天的。
可是,为何,他会那样恐惧?
“陌妆,先不要说话,坚持住,很快就到了镇上,我们去找大夫,我们去找大夫……”他手臂紧了紧,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王爷放心……玲珑是安全的……我什么都没有说。他们竟然将我当成了影,我是影?我何德何能?”
女子说完,竟是笑出声来,之后便不再说一句话,缓缓阖上眼睛,睫毛颤抖,两滴清泪自眼角溢出。
冷祁宿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剜过,钝钝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他有些颤抖地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找不到语言。
******
火舌88寸:她必须活
医馆的门几乎是被冷祁宿撞开的,睡眼惺忪的大夫见是一个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想着也没几分活头,若死在他的医馆,反倒招来晦气,便甩甩手让他们去别家。
冷祁宿怒不可揭,红着眼睛,直接将男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男人才吓得赶紧让他将莫霜放到病榻上。
漫长的等待。
蚀骨一般的煎熬。
一块块白布染成红色,一盆盆清水变成血水,莫霜胸口的尖勾才终于取了下来,血也总算止住。
“总算取出来了。”大夫抬手擦拭着满头的汗珠瞳。
冷祁宿明显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自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交到大夫手上,朝他摆摆手。
大夫两眼一亮,自是识趣,悄声退了出去。
冷祁宿缓步走向床榻,眸光扫过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同样白得似纸的手臂毫无知觉地垂在床沿上,被汗水濡湿的青丝布满软枕,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一般。
这样安静。
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他蹙眉,挨着床榻边坐下,将她垂在外面的手握住,发现她的手竟冰冷得如同一块生铁一般,渗人的寒馁。
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哈了哈气,又握在掌心搓了搓,见依旧没有一丝暖色,又摊开掌心,凝神将自己的真气渡了过去。
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昏迷前的样子,她说,她何德何能?
是啊,她何德何能?
不过是他买回来的女奴而已。
可是……可是为何,只这四个字,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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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女子依旧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怎么还没醒?
她怎么还没醒?
冷祁宿瞳孔一敛,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恐惧铺天盖地席卷了过来,他蓦地大吼一声,“大夫!”
大夫闻声跑了进来。
“她怎么还没醒?”
他没有回头,视线一直锁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寒气让大夫明显一僵。
“她的伤口很深,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流血过多……这醒来醒不来,就要看……”
大夫哆哆嗦嗦,支支吾吾不敢讲。
“就要看什么?”冷祁宿回头淡看向身后的男人,倏尔却是笑了,“是不是要看你的这个医馆还要不要开?”
唇边笑容一冷,他骤然起身,“嘭”的一声巨响,两人边上的一个案桌瞬间碎成两段。
“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男人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告饶连连,“小的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不!”他弯腰轻轻拎起大夫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黑眸紧紧看着他,眸中蓄满风暴,他咬牙,一字一顿,“不是尽力,她必须活!”
大夫被抓着领子,浑身抖个不停,心中却只觉得懊恼。
疯子!
看他仪表堂堂、行尊带贵,竟是个疯子。
这么个疯子,怎地就让他给碰上了?
“四爷!”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冷祁宿眸光一闪,这才缓缓松开了大夫,面上有些许不自然。
“她的病又加重了,说要见你!”
冷祁宿脸色一变。
也是,说好了,他和陌妆高调在前,负责吸引那些人的视线,而风宵尘负责护着玲珑,偷偷跟在后面,若没有什么大事,风宵尘是不会轻易公然露面见他。
竟是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慌忙的迈出一步,倏然又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榻上的女子,神色复杂。
“她这是怎么了?”
顺着冷祁宿的目光,风宵尘这才看见了晕迷着的女子。
视线往下,扫过地上的尖勾和血布,顿时猜了个大概。
心不知怎么的,猛的抽搐了一下。
他转过头,对着冷祁宿弯唇一笑,“我们的四爷果然料事如神啊,他们果真有动作,要不是四爷想到这出李代桃僵,那如今躺在这里的又怎会是她?”
“风宵尘!”一声厉喝,冷祁宿发现自己的声线竟然在抖。
“哎,啧啧,只是可惜了一副美人胚子!”风宵尘就像没听到一般,兀自啧着嘴,他缓缓凑到莫霜近前,一张苍白如纸的小脸映入星眸之中,他的眸色竟是一痛。
“你又是做什么?”
眼见他的鼻尖,快要抵上女子苍白的脸,冷祁宿眸子一寒。
风宵尘却突然直起身,笑道:“还当你是铁打的呢,淋成那样也没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满大街的抓着小偷……”
“够了!”冷祁宿狠戾地扫了他一眼,利剑一般,又转过头对着边上的大夫,危险地眯起眸子:“好生照看她!她不好,你也别想活!”
大夫连声点头。
一甩衣袖,冷祁宿阔步而出,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见风宵尘还站在床边未动,拧眉冷声问道:“走是不走?”
“走,走,当然走!”风宵尘眯眼一笑,忙拾步跟上,在跨门而出的瞬间,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那如同一片残叶般躺在那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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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好意思,素子出差,更新晚鸟,抱
火舌89寸:抱抱奴婢
屋里一下子静谧了下来,终于回过神来的大夫飞快地跑去“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像赶走了瘟神一般。
床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睑,眸色黯然而苦涩。
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睁眼而已。
好累。
胸口外面的伤好痛,却也远没有里面的痛来得强烈。
一天之内,让她看清了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
一个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一个为了自己的江山,狠心地让他的手下回来,将尖勾刺进了她的胸口。
“姑娘对不住了,老大说如果你安然无恙,他们势必会怀疑我们的关系,所以瞳”
那人拿起地上的尖勾,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胸口。
她瞳孔一缩,笑看着自己的血如泉水一般喷涌。
虽然她知道,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逸哥哥,你如何就下得了手?
你如何下得了手啊?
你就不怕我真的死了吗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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