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那要看你打算将我怎么办。”
那一日，我昏迷前的那个呼喝住手的声音一定是他了。
他救了我，又将我放到寝宫养伤，大概是没有恶意。
他勾起嘴角：“你果然变了。”
然后他站起身踱步，在灯影下来回走着，走了一会停下来道：“朕将你放在长乐宫怎样？”
我直直看着他：“多谢。名分呢？”
“贵妃。”
“好。”
他给了我机会。
重返长乐宫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机会？
我问他：“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他笑，笑容在烛火下闪烁不定：“要求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这是云长歌临死前和我说的话。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好好活着。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他说：“没有。”
“为什么？我想不出你为何要对我这样，恩，这样宽容。”我斟酌着词句，最后还是选了“宽容”一词。
他反问：“若朕说是因为爱你，你信么？”
我淡笑：“不信。”
他也笑：“那么就不要问了。”
好，我不问。知道理由对我没用，我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分。
既然他能给我，还管什么原因干嘛。
就算是他要利用我，要最后将一切都收回，我也不后悔。
我只要贵妃的名分——甚至是皇贵妃、皇后——就已经足够了。
想为云长歌报仇，名分是我对付那些女人的根基。
我想了一会，又问：“那些女人若是死了，你伤心不？”
他的回答是：“若你没有为她们的死找个合适的理由，朕会为你伤心。”
重返长乐宫
我更放心了。
他并不反对我对付那些女人，只是要我做的滴水不漏。
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但我不想问，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只要他不反对，就够了。
于是，时隔一年，我再次以贵妃的身份入住长乐宫。
长乐宫本来就是我一个人住，我不在的时候，皇甫天辰一直封着它，没有给过别人。
这次回来，心境凄凉，看着偌大的宫殿空空落落，别是一番滋味。
我养了一个月的伤，方才能下地走路。
因为我坚持不用去处疤痕的药膏，因此好了之后，腿上留下了伤口的疤痕。
我是要留着这痕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当日的事情。
云长歌的尸体被送回溪镇，埋在我们曾经住过的院子中。
是我让皇甫天辰这么做的，他照办了。
云长歌曾经告诉我，之所以在溪镇落脚，是因为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曾和家人住在那里，后来家人不在了，他跟着师傅学艺后一直没有回去过，总是很想念。
溪镇对于他，是个温暖有亲情的地方，他想和我在那里过一辈子的。
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他灵柩出宫的那天，我站在内宫最高的台上，目送着他，说：你先回去，我会去陪你的。
先让我把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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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结束
重返长乐宫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皇甫天辰一早派人来通知，说今天将有一份礼物送到我宫里。
我没有放在心上。
金珠玉器，长乐宫摆的满满的，送来送去也不过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只不过摆着让人艳羡罢了。
可我的长乐宫只有几个洒扫小宫女，其他人等一概不让进，也没人有机会进来对着满宫殿的珠宝感叹。
下了早朝，皇甫天辰过来，笑问我想不想看礼物。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
他手一挥，身后宫女群中的一个小宫女越众而出，到我面前下跪行礼，三叩九拜，口中说着：“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我不禁奇怪，往常送东西可没见过这么行大礼的，于是我稍稍提了兴致，等待那宫女将礼物呈上来。
皇甫天辰见我不说话，问道：“怎么，这个礼物不合你的胃口？”
我错愕：“哪里有礼物？”
皇甫天辰淡淡看一眼那跪着的宫女，我惊诧：“她？”
哪有把人当礼物送的？
莫非这宫女有什么绝活，会做好吃的，会讲好听的故事，还是别的什么？
我上下打量她，她身材瘦小，没见得什么出众之处。
重返长乐宫
“你抬起头来。”我吩咐。
那宫女依言抬头。
她面目不出众，只一双眼睛中含着泪光，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我恍惚觉得这脸在哪里见过。
我盯着她的脸细看细想。
“小姐？”她颤颤的叫了一声。
我猛然醒起。
是紫儿！
蓝相国府中蓝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紫儿！
我诧异的看看皇甫天辰，他只是淡淡的微笑。
自从我带紫儿进宫后，没过多久我就去了灵隐庵，然后被皇甫天辰命令做尼姑。
后来回宫，也曾问起皇甫天辰紫儿去了哪里，他说，她去了她愿意去的地方，正在做她愿意做的事，我那时还很相信他，也就没再问。
再后来，连接经历血腥变故，我将紫儿渐渐忘了。
没想到，竟然再次见面。
我心中有些激动。
重返长乐宫
紫儿是除了云长歌之外，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虽然她只是个小丫鬟。
刚要拉她起来，我却忍住了。
转向皇甫天辰，我问：“紫儿是你给我的中秋礼物？”
他点头：“满意么？”
若是在以前，我一定会高兴的将紫儿抱在怀中说满意。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蓝若水了。
那短短一个夜晚的血腥，以及这漫长一个月的辗转思量，我还能是以前的我么……
“你为何此时将她给我？你不是说，她正在做她喜欢的事么？”我谨慎的问皇甫天辰。
他屏退众人，大殿里只留下我们三个。
“她离开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学做一个合格的宫女。”他说。
“合格的宫女？”我咀嚼着这几个字。
“还记得当初那两个给你讲宫廷趣事的老宫女么？紫儿一直跟着她们学。”
我想起当初刚住进长乐宫当贵妃时，皇甫天辰送来的那两个很有资历的宫女。
只是，她们讲的可不是什么宫廷趣事，大多都是见不得人的宫闱秘史。
紫儿跟着她们学，也就可想而知学到的都是什么了。
重返长乐宫
我再次仔细端详紫儿，发现她曾经天真澄澈的眸子中，果然染上了一重淡淡的光华。
“学心机谋划，勾心斗角，就是她愿意做的事？”我问。
还有半句话我没说：皇甫天辰，不会是你逼她做的吧？
皇甫天辰没答话，紫儿开口说：“娘娘，跟着娘娘就是紫儿最想做的事，娘娘身边就是紫儿最好的归宿。皇上曾经问紫儿，是想跟着娘娘被娘娘保护，还是想站在娘娘身前保护娘娘，紫儿选择了后者，于是才和娘娘分别了这么久——紫儿一直在努力。”
我明白了。
原来，皇甫天辰把她藏起来调教了。
可是，他为何要在此时把紫儿还给我？
他难道不知道，我是要对付那几个女人的么？
如果紫儿真的成了“合格”的宫女，我对付她们岂不是更容易。
他为什么要帮我？
当我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回答说：“如果不是想让你亲自动手，朕倒是可以很利落的代劳。不过朕想，相比于假手他人，你一定更想亲自动手。”
我不解的看他，他脸上一派自然神色，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这次又在盘算什么呢？
重返长乐宫
我叫紫儿起来，然后笑着问皇甫天辰：“你送我这样大的礼，想要什么回报？”
他眼中光华流转，答道：“送礼要回报，那还叫礼么？那叫交易。”
“不是交易？”我觉得，他不会轻易给人便宜的。
谁料他戏谑一笑：“你有何可与朕交易？”
我又一次被他问住。
的确，现在的我，一切都是他给的。
我有什么可拿来与他交易？倒是先心安理得收了这份礼吧。
于是我福身道：“多谢皇上。”
他挥手让我起来，带着人翩然而去，还提醒我不要忘了中秋晚宴。
我当然不会忘。
能看到那么多女人的中秋宫宴，我怎么会忘。
那一日之后，我还没见过皇后她们呢。
云长歌眠于溪镇，我困于长乐宫养伤，她们却是过得很好吧？
不过，这次见面之后，她们不会再过得那么滋润了。
我保证。
重返长乐宫
紫儿被我封做了长乐宫的掌事宫女。
说是掌事宫女，但长乐宫本来人就少，她这领导当的可不如其他宫中的掌事宫女威风。
但是她并不在意，而且还将本就不多的几个宫女七挑八捡，又筛选出几个遣了出去。
我问为什么，她说，人不贵多，而贵精。
于是长乐宫除了我和她，手下只余五个宫女。我觉得也够了。
我又不讲那么多规矩，时刻身边都要两排人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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