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这句话听的沈落辞心中泛酸,他以前就这样问过他,她给了他否定的答案,却做出了肯定的事情,她又何尝不是一个骗子呢?沈落辞强忍住眼中的酸涩,紧紧的抱住他,在他耳边道:“这次谁走谁是小狗,我要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徐怀瑾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颤,手僵在了空中,沉默着没有说话,沈落辞不安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怀瑾,究竟是怎么了?告诉我好么?”
徐怀瑾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空洞的眼底写满了悲伤,“落儿,我……陪不了你多久了……”
沈落辞愣在了他怀里,似乎有一粒极小的灰尘在脑中炸开,瞬间便翻滚成了腾腾云雾,她不敢去想他话中的意思,她不愿意接受,也不想明白,只是低下头,抱紧了他。
他怀中的温度如此真实,如此美好,她以前从未想过会有失去的一天。可如今老天却又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她费尽千辛万苦以为抓住了幸福的时候,却告诉她,马上就要失去了,她拥有不了这份幸福……
微弱的光线将两个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切都是那么静静的安然。
徐怀瑾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指尖,眉目将万般情绪掩去,许久,他微微一叹,轻声道:“落儿……”
沈落辞急忙捂住了他的嘴,闪烁的泪花在她的眼中变得晶莹,“你什么都别说,你先听我说。”
“好。”
沈落辞搂住他的脖子,他银白色的发丝从她的指尖滑落,在她心中留下丝丝缕缕的疼。
“你不许再赶我走,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不在乎你还能陪我多久,我不管我们还有多少日子,但是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天,那一天对我来说就是快乐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徐怀瑾勾了勾唇角,将她眼角的晶莹一点一点的擦干,喃喃道:“傻丫头,不许再哭了。”
沈落辞抱着他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熟悉的味道又刺得她鼻头一阵酸涩,她强强忍住,目光触及床上熟睡的孩子,带着些怨气对徐怀瑾道:“我等你给孩子取名字等了好久。”
徐怀瑾微微一笑,声音中满是怜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孩子是我的?”
沈落辞咬了咬唇,怯怯道:“我忘了……”
徐怀瑾握住她的手,语声低柔,“我们认识的那天前下过雨,不如,就叫他‘初霁’吧。”
沈落辞点点头,欢快的从徐怀瑾怀里跳下来,走到孩子身边,微笑着对他说,“宝宝终于有名字了!”
徐怀瑾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酸涩的愧疚,“落儿,这半年,委屈你了。”
沈落辞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只要在你身边,什么委屈都是值得的。”
窗外,云雾渐渐散开,阳光温暖的守候在这宁静的时光里,只为这相溶以沫的瞬间。
沉腰潘鬓
王娴语坐在柳静持身侧,一朵梅花在她眼中静静凋落。
“你叫我做的,我都做到了,可你为何一直迟迟没有动静?”
柳静持不慌不忙的摇起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就这么心急的想做寡妇么,他死了你怎么办?”
王娴语转过脸去,“他的死影响不到我什么。”
柳静持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还有过做皇后的姐姐,本想说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如今看来,应该是你不嫌弃我才对。”
王娴语冷着脸不答话。
柳静持收回了手,看着远处的一树梅花,低声道:“今个儿怎么有空出来了?楚阑不在府里?”
王娴语摇摇头,“这几日他总往刘大夫那走,很少在府里。”
柳静持问道:“就是那个已经辞官的御医么?”
“嗯。”
柳静持站起身,折下一根梅枝,对王娴语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去么?”
王娴语思索半晌,回答道:“不太清楚,好像是为了解毒。”
柳静持目光一冷,回头看向王娴语,问道:“你可知是解什么毒?给何人解毒?”
王娴语又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什么事?”
王娴语看着柳静持道:“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徐怀瑾,很可能还活着。”
柳静持心中一惊,“你见到他了?”
王娴语回答道:“我就算见到他也认不出,我根本不认识他。”
柳静持将梅枝上的花瓣扯下,拿在手里揉捏着,“那你为什么说他还活着?”
王娴语低声道:“你与我说过,他中了你的毒,你也告诉过我,楚阑会医术,而楚阑自娶了沈落辞之后,每半月就要去一次药方,亲自配药,再派人送出去,我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柳静持低头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他配的药,是送给徐怀瑾的么?”
“对。”王娴语缓缓道:“沈落辞以前在楚府的时候,几乎什么都不会做,这次离开了楚府,整整半个月没有消息,她靠什么生存?更何况她还带着孩子,楚阑又怎么会如此放心的就让她走了呢?而且楚阑又为何在这个时候频频去刘大夫那?我以为沈落辞一定是去找徐怀瑾了,而徐怀瑾当初的毒没去除干净,楚阑才去找刘大夫商量。”
柳静持低声笑道:“若真如你所说,这楚阑还真有意思,当初与我联手要置徐怀瑾于死地,如今又千方百计的为他解毒,还真让人琢磨不透。”
王娴语垂下眼,“我也只是猜测。”
柳静持丢掉手中的梅枝,回头看着王娴语,轻佻的咬了一下她的唇瓣,王娴语触电般的弹开,看向柳静持的眼中已经有了些许怒意,柳静持却毫不在意的笑笑,对王娴语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的,若你猜测的全对的话,那么你美梦成真的一天也就不远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莫要叫楚阑起了疑心。”
王娴语听到柳静持的话不由得一阵轻笑,“他从来就没有关注过我,又怎会对我起疑心?”
柳静持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幽幽道:“你这是在抱怨么?可莫要让我吃醋,我若是吃了醋,一生气,没准儿可就不帮你了。”
王娴语急忙转过脸,手在衣袖下渐渐紧握成拳,“我会注意的,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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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又下了一场大雪,今年冬日的雪似乎格外的多,连空气中都带着冰冷的味道,一寸寸地凝结到人心底。
浓烈的药味早已将这间小屋覆盖,扑面而来的苦涩让刘大夫微微皱眉,他看着与他一桌之隔的楚阑,轻声道:“你今天已经喝了三碗药了,若是再用解药催那毒发作,我怕你身子吃不消,这事情急不得的,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到这吧,你先休息?”
楚阑额上的冷汗还未曾全部褪去,苍白的唇已经隐隐泛着青紫,可他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墨瞳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再去煎一碗吧,我……死不了。”
刘大夫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责备,“哪有这样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身子若是垮了,落辞以后回来,你拿什么与她相伴?”
“相伴……”楚阑看着桌上已经空了的药碗,喃喃道:“她怎么可能回来呢,她不会再回来了……”
刘大夫用那双已经有些昏黄的眼珠瞪着楚阑,“就算她不回来,你这样子算什么?!”
楚阑的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又怎么样呢?她根本不会在乎。”
刘大夫气的跺脚,“你还真打算死了不成?!”
楚阑的眼眸黯了黯,“那也正好随了她的心愿。”他抬头看着刘大夫,轻声道:“再去煎一碗药吧,这毒解得越早越好,他已经拖了半年了,我怕他撑不了多久。”
刘大夫冷冷地转过头去,“他撑不撑得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不行了,这几天每天都是三碗药,说什么我也不依了。”
楚阑微垂下眼,心底的隐痛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他沉默半晌,扶着桌子艰难的起身,脸色苍白的令人心惊,刘大夫听到响动后转过身来,急忙将他扶住,怒声道:“你做什么?!”
楚阑的身子晃了晃,轻声道:“我自己去煎。”
刘大夫甩了甩袖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空碗道:“还是我去吧,真是作孽啊!”
楚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疲惫地伏在桌上,深蓝色的香囊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香气,却依旧被他紧握在手中,似乎那是支撑他唯一的力量。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冯昭已经知道徐怀瑾还活着的消息了,并且已经不再信任他,这次派了柳静持去,所以他必须抢在柳静持前面,沈落辞还在京都,他不想她有任何意外,所幸的是柳静持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再无动静,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柳静持在想些什么,可就算是套,他也不得不跳,因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想先尽快将这毒除去,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要醒着就会喝那解药催自己身上的毒发,可总是找不出最关键的那味药,那味药找不到,这毒就没法根除,一切努力也就前功尽弃,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味药,哪怕不惜代价。
房门轻轻被推开,滚烫的药汤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冒着腾腾热气,刘大夫将药放在桌上,带着几丝犹豫地看着楚阑,问道:“真的要喝吗?”
楚阑看着面前浓黑色的药汁,轻轻的点了点头。
刘大夫叹了口气,转身去拿书案上的簿子,厚厚的已经写了大半本,几乎全是关于这药的分析,刘大夫翻着看了看,低声道:“就差一味药找不出,若是找出了,解药明天就能做好,但愿,这次能如愿吧。”
楚阑勾了勾唇角,墨瞳却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他端起药碗,缓缓将那解药喝下,浓烈的苦涩渗透到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刚刚平静下来的毒药又被唤醒了,在心头肆意的增长着,不过须臾,他的额上便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刘大夫伸手去探他的脉搏,观察着他的神色,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楚阑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只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着,那疼痛像是毒蛇一般撕咬着他的心脏,几乎将他击碎,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猛地低下头,咳出一大口血来,吐出的血已经不似以往那般殷红,滴在地上,变成浓烈的深紫色,刘大夫看着楚阑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何苦呢?”
楚阑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指甲已经将掌心刺出一个又一个血印,这疼痛对他来说虽是一种折磨,但更像是一种解脱,能让他暂时不去想那失去她的痛苦,那种痛苦比这疼痛更加令他身不如死,只一点点,就能让他粉身碎骨。
身体上的痛感渐渐模糊,黑暗一阵阵的向他压下来,令他窒息,恍惚中,他听到刘大夫惊喜的大喊,“那味药我找到了!找到了!”
楚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身体却渐渐失了力气,终是向那黑暗中沉去……
梦未成归
雪后的天空一片阴霾,薄雾笼罩着清寒,连衣角都带着寒意。门前的台阶上落着几瓣梅花,白茫茫中的几点嫣红,也终被这雾色掩去。
楚阑轻轻敲响了斑驳的木门,门内许久也没有响动,他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乌黑的长发随风四散,面容俊美而又苍白。
又过了半晌,房门终是被打开,流萤抱着孩子站在门内,看见楚阑时惊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竟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楚……楚大人,您来了……”
楚阑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孩子上,孩子醒着,也不哭闹,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楚阑,弯着嘴角,像是在笑,楚阑恍惚了一瞬,才转眼对流萤道:“她在么?”
流萤点点头,“在的,在的,楚大人要找小姐么?”
楚阑轻声道:“嗯,去帮我叫下她。”
流萤还保持着下人的礼仪,对楚阑行了个礼,才道:“楚大人稍等一下,我这就去。”
“好。”
流萤很快消失在了院内,楚阑依旧站在门外,也不进去,神色平静的看不出情绪,只是那一双瞳里的墨色愈发的幽深了。相别一月有余,若说不想,都是假的,只是现在,就要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却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涩感,或许是早已猜透了结局,却无力再去改变。
脚步声打断了楚阑的思绪,看着面前那扇半掩的门,忽地紧张起来,直到房门被轻轻推开,面前依旧只是流萤一人,眼前的雪雾瞬间凝结成霜,尖锐地刺进心底。
流萤不敢抬头,只是小声的嗫嚅道:“楚大人,小姐……小姐她……”
楚阑苍白的面容上勾起一抹自嘲般的微笑,目光恍惚地飘向远方,替流萤说完了后面的话,“不肯见我是么?”
流萤咬着唇,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小姐在忙……”
楚阑的面色出奇的平静,语声淡淡的问道:“在忙什么?和他在一起么?”
流萤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小姐在做饭呢。”
“做饭……”楚阑低声呢喃,目光却在瞬间变得幽寒,没有再看身旁的流萤一眼,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流萤也不敢阻拦,只能低着头在后面跟着,袖口中的手掌早已冷汗泠泠。
院中的积雪还未来得及扫去,厚厚的落了一层,厨房的烟囱中青烟阵阵,飘出饭菜淡淡的余香。
楚阑缓缓推开厨房的门,沈落辞随着声音转头,目光交错的瞬间,手却不经意的抖了一下,饭碗从指间跌落,楚阑伸手接住,轻轻地递给她,沈落辞回过神来,接过碗,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转过身去又忙活了起来。
楚阑也沉默着,神情一片淡漠,墨色的瞳却一瞬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紧锁着她忙碌的身影,似乎是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几朵梅花在风中静静飘落,厨房里只有炉火的噼啪声,除此之外,一片静谧。就这样过了很久,沈落辞终于将饭菜成出,放入瓷盒里,流萤急忙跑过来帮她,沈落辞轻轻抬起头,看着门前的紫影,掩去心中万般情绪,低声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楚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她提着瓷盒的手,轻声道:“先去吃饭吧,我在这等你。”
沈落辞看了楚阑一眼,轻声道:“不用。”随即将瓷盒交给流萤,“你先去和他吃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流萤提着瓷盒走开,厨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屋子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沈落辞咬了咬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楚阑凝视了她一瞬,率先打破了沉默,“可以出去说么?”
沈落辞犹豫半晌,终是轻轻点了下头。
楚阑转身向院外走去,沈落辞跟在后面,两旁的道路一片灰白,风无端地扬起一层薄薄的雪雾,四周的景象朦胧的看不清楚,他们走了许久,直到淡淡的水雾在睫毛上凝结成了冰霜,楚阑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墨色的瞳中幽深一片,语气带着一丝酸涩,轻声道:“你瘦了。”
沈落辞的身子晃了晃,他语气中的悲伤让她有些站不住脚步,强稳住心神,才缓缓抬起头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阑淡淡一笑,走到她身侧,伸手拂去落在她发间的梅瓣,沈落辞这才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药味,不禁皱起了眉,看着他苍白的脸,问道:“你病了?”
楚阑的手不经意的颤了颤,一双眸子锁住她的眼,轻声道:“你会关心么?”
沈落辞急忙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