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不为侍郎妻- 第5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沈落辞一时间没想起来刘大夫是谁,听到‘大夫’二字,就以为楚阑要带她去看病,便道:“我不想去看病。”
  楚阑轻声一笑,“不是去看病,他当爷爷了,明天是他孙子满月,希望我们能过去,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沈落辞还是没想起来,问道:“希望我们过去?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啊?”
  楚阑又将她抱紧了一些,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忘了么?你小时候还去他家玩过呢,还对我说,‘那伯伯看起来好凶,满脸都是乱蓬蓬的胡子……’”
  楚阑学着她小时候的语气,缓缓地诉说着童年的回忆,沈落辞不禁有些怅然,轻声道:“就是我爹的那位朋友么?”
  “嗯。”楚阑微垂下眼,每次沈落辞提起她爹,他心中的涩意久久都不会散去,他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有那么多事情,等时机到了,他就辞去官职,就这样与她平淡的生活一辈子。
  “哦。”沈落辞脑海里有了个模糊的影子,那刘大夫与她爹关系很好,好几年前便退了官,也不在行医了,只是他儿子又在城中开了家医馆,是目前京都医术最好的大夫了。
  她微微思索片刻,便轻声答应了他,“那便去吧。”
  “好。”楚阑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道:“睡吧。”

  暮霭沉沉

  第二天,刚到午时,他们便已经到了刘大夫府中,这刘大夫虽说是辞了官,但是府邸却也比一般人家大了不少,丝毫没有落魄之感,想来是因为他儿子这几年行医,将钱都孝敬父亲了。
  想到这里沈落辞心中不禁有些酸涩,自己的父亲若是还在,也到了享福的年纪了吧……
  楚阑看到沈落辞突然有些落寞的神情,似乎知道了她在想什么,握紧了她的手,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们去里面吧。”
  “好。”
  楚阑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屋中,今天刘府里来了很多客人,也不乏一些朝廷中人,看到了楚阑,都笑着与他打招呼,“楚大人和令夫人也来啦。”
  楚阑客气的回应,“嗯。”
  这官员知道楚阑娶了两位夫人,但却不知道这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一般来说,出门参加宴席,若是带夫人的话,一般都会带大夫人,所以心下便把沈落辞当成了王娴语,客套道:“久闻国丈的女儿各个沉鱼落雁,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呐……”
  沈落辞知道他认错了人,微微低下了头,一旁的楚阑低声对那人道:“刚才忘记介绍了,这是我二夫人……”
  那人顿时尴尬了起来,干笑了两声,“哟,瞧我这眼神,真该找刘大夫看看了,真不好意思。”说着便向沈落辞赔了一礼。
  沈落辞回了一礼,“大人言重了。”
  那人还想在与楚阑套套近乎,便道:“为何不见大夫人来?”
  楚阑听他再三提起王娴语,面色有些不悦,看了那官员一眼,沉声道:“她病了,出不了门。”
  “哦……”那官员点点头,“王家女儿身子弱,皇后也时常生病……”
  那人滔滔不绝的又说了起来,刘大夫刚好这时进到了屋中,见楚阑的脸色有些冷意,又看了看楚阑身边的官员,顿时明白了一切,笑着走到楚阑的面前,对那官员道:“我与楚大人许久未曾见过了,想与他去房中叙叙旧,可否行个方便?”
  那官员不好意思的笑着,“刘大夫哪里话,这是您的客人。”
  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大夫顺势将楚阑与沈落辞带进了里屋。
  三年前沈彣灭门,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沈落辞还活着的官员。此刻见到沈落辞,不禁有些感叹,缓缓道:“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现在却都已经嫁为人妻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他的头发早已经变得全白,胡子也早已稀疏零落,不似以前那般凌乱了,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和蔼,沈落辞的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惆怅,眼角有些湿润了,轻轻地叫了声,“刘伯伯……”
  刘大夫笑着点头,却没有提起她爹,他知道沈落辞不愿意提起,便将话题放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你们两个孩子都吃了不少苦,能走到今日,也算不易,以后彼此相互扶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刘大夫并不知晓这中间种种事情,沈落辞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犹豫之际,却听见楚阑对刘大夫道:“刘伯伯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落儿的。”
  刘大夫欣慰的笑了笑,“有你照顾着,我自然是放心的。”说着便转身推开了门,道:“饭菜要好了,我先带你门入座吧。”
  楚阑依旧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与她一同跟在刘大夫身后,走入席间,已有不少宾客在桌上等着了,有些也带了家眷,刘大夫知道楚阑不喜吵闹,便将楚阑安排在了素静一点的地方,大多是他的旧友,没有什么朝廷官员,互相介绍了一番,便坐下了。
  刘大夫也算是个讲究人,尤其是喜爱养生,菜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上便上满一桌,而是先上了几道小菜与水果,这让沈落辞本来紧张的心放下不少,这些日子害喜虽然不是那么严重了,但她还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呕起来,眼下看到这几样素菜,心也不再那样忐忑了。
  楚阑剥了个橘子递到她手中,他知道她这几日喜欢吃酸的,但却从未细想过为什么,若是细细思索一番,只怕沈落辞就会瞒不住了……
  橘子微苦的筋络已经被楚阑剔除的干净,甜中带酸的汁水流到沈落辞口中,瞬间便化了满心。
  菜肴接二连三的上来,渐渐有了些荤菜,但全都不是很油腻,沈落辞每次感到胃中泛酸气时,便吃下一瓣橘子,那酸气便会压下去不少,只是桌子正中间的位置还空着,不知最后会上些什么。
  楚阑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就像在家中那般自然的为她夹着菜,一旁的女眷时而会投来羡慕的目光,都想着自己的夫君要是也能如这般体贴的话,那真是不枉此生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半晌,终于有几名下人端着雕花圆盘远远走来,还未曾进门,便已经问道阵阵肉香,沈落辞的胃顿时开始翻腾,她急忙吃下一瓣橘子,想压制住胃中酸气。
  刘大夫的儿子起身为大家介绍着,“这是请城东‘聚鲜堂’的师傅做的‘东坡肘子’,肥而不腻、粑而不烂,大家可要好好尝尝。”
  他话音刚落,盘子便已经端上了桌,沈落辞尽量不去看那肘子,可是那肘子的味道却并不想就此放过她,肆意的钻进她的鼻孔里,张扬地叫嚣着,她只觉得阵阵天旋地转,恶心无比,再也忍不住那酸气,沈落辞急忙跑到座位外面干呕起来。
  楚阑心中一惊,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去想,只是握紧她的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背。
  一旁有眼色的老者见沈落辞这样,急忙递了杯茶上来,楚阑道了声“谢谢。”
  将茶递到了沈落辞手中,看着沈落辞将茶喝下,声音不觉间已经带了些许颤意,“落儿,你……怎么了?”
  沈落辞脸色有些苍白,脑海中一片混乱,却想不出个办法来,只是轻轻摇头。
  刚才那个递茶的老者对楚阑做了一揖,缓缓道:“老夫是刘大夫的朋友,略微精通些医术,不妨让老夫给令夫人把把脉如何?”
  沈落辞心知是瞒不住了,死死的咬住唇。她的神情一下就刺进了楚阑心里,让楚阑觉得十分不安,他凝视她半晌,轻声对一旁的老者道:“麻烦您了。”
  老者道:“楚大人客气了。”
  说着便抬起手,想要为沈落辞把脉,可是沈落辞只是僵硬的坐着,胳膊有如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楚阑的眉宇间已经有了隐隐绝望,缓缓握住了她的手,递给了一旁的老者。
  老者将沈落辞的手平放在桌案上,两指搭在她脉间,双眼微闭,细细的为她诊断起来。沈落辞不敢看身旁的楚阑,但却能感觉到楚阑的目光正凝视着他,久久不曾移开。
  许久,老者放下了手,面带微笑的对楚阑道:“恭喜楚大人,令夫人有喜了。”
  心像是瞬间被人割开,碎成了千瓣,楚阑虽是已经猜到了,却还是不愿意相信,看着老者,语声轻颤:“你、说什么……?”
  老者误以为楚阑的神情是过于惊喜,便又笑着说了一遍,“令夫人有喜了,您要当父亲了。”
  寒意一点一点地从骨头里渗出来,让楚阑犹如置身于寒冬腊月之中,他勾了勾唇角,麻木的笑着,声音轻若叹息,“谢谢……”
  邻桌的客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认识楚阑的也都纷纷过来贺喜,喧嚣声吵得楚阑头痛欲裂,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僵硬的点着头,一遍又一遍的对贺喜的人说着,“……谢谢。”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宴席上传开了,刘大夫也急匆匆的赶来,笑着对楚阑道:“想不到这宴席上也能出这等喜事,到时候孩子的满月酒,可一定要请老夫哦。”
  楚阑的睫毛颤了颤,墨瞳已如一汪死潭,轻声道:“……一定。”
  刘大夫看了一眼楚阑身旁面色不佳的沈落辞,又看了看桌上的东坡肘子,心知沈落辞身体弱、害喜害的厉害,屋中空气又嘈杂,若是再留下去,恐怕对胎儿不好,便低声在楚阑耳边道:“先带她回去吧,她自幼体弱,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楚阑轻轻点头,嘴唇颤了颤,似乎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牵起沈落辞的手,竟是连告辞都没说,就已经离开。
  沈落辞只觉得他的手冷的彻骨,寒彻了她的心,她刚才一直不敢看他,此刻微微侧头,却看到了他紧抿的唇,尽是绝望的苍凉。揪的沈落辞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她抬头看着铅灰色的天空,云翻滚如烟,将悲伤流泻而过……
  她随他上了马车,卷下了门帘的车内有些昏暗。楚阑从走出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她,也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沈落辞看不清他的神情,也是兀自沉默着,车内的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呼吸都变的有些困难。
  时光在颠簸中悄然流逝,就这样沉默许久,楚阑忽地轻声道:“把手给我。”
  沈落辞僵硬地伸出了手,楚阑冰凉的指尖搭在她的脉上,却不似以往的平稳,一阵一阵的颤动着,他的眼闭上又睁开,似乎在努力地平复着内心的情绪,终于,他的手缓缓的垂下,带着沉重的伤痛,黯然在这小小的马车中……

  望极春愁(上)

  天已经不似前几日那般阴冷了,院子却不知为何落了残红满地,夜幕低沉,像是被人泼了一层重重的墨,任笔尖如何挥洒,却也描不出图案。
  手中的线绣完了最后一针,眼却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了,只是依稀有对儿鸳鸯的轮廓,嬉戏在哪一片碧绿的汪洋中,脉脉宛转,鸿影飘然。
  锦帕不知为何染上了凉意,心中没由来的的一慌,仿佛随时会沉入那一汪碧水之中,思念将冰冷融入骨髓里,深陷那份独有的依恋中,却又被狠狠的揉碎,飘渺在漆黑的夜里。
  徐怀瑾又看了一眼锦帕,即使在夜中模糊的不清楚,心中却还是传来隐隐的疼痛,鸳鸯已经绣完,她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银簪静静地躺在桌上,闪烁着一层薄薄的光晕,他想将银簪拿起,却又不敢触碰,因为那银簪冷的刺骨,每次触到,都会想起他决绝的眼神,难受的厉害。
  终于,他拿锦帕裹住了那只簪子,将它们放好在了柜子中,用锁锁住,又将钥匙丢出了窗外,金属在月亮下闪出细微的反光,很快就被那黑暗所吞噬,再难寻到踪迹。只是那一刻,心一下子就空了起来,被冷风吹着,发出空荡荡的回音。
  桌上的空碗还散发着苦涩的药味儿,浓的似乎已经将一切掩盖,却已经变得冰凉,再也不会热起来。药性刚刚发过,他的青衫还有些凌乱,脸色却依旧苍白。
  也就是因为那毒性刚刚发作过,所以,他才敢触碰那只银簪;所以,他才敢将最后的针线绣完。很想很想她,却又不敢去想,每次想起,就痛的快要死去,他不敢在看到与她有关的东西,因为,他害怕了……
  吹灭了蜡烛,让那烛光不再那么刺眼,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孤独而又冷寂。
  他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什么都像是蒙了一层雾,永远也散不开的雾,将一切都晕成一个淡淡的影子,只有轮廓,再难看清细节。
  很快,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吧?只剩下黑,无边无际的黑……
  那么,就连她,也看不见了么?
  他不知道,自己哪天会瞎掉,他忽地很想去看看她,只是站在远处,看她一眼,他就满足了,一眼就够了,即使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真的,只要一眼就好……
  ******
  有风吹过,窗上的铃铛响了一响,宛如哀鸣。
  沈落辞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坐在床上,手紧紧的护着小腹,不愿意松开,仿佛一松开,她就会失去这个孩子一样。
  她要留住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留住……
  流萤看着一直坐在床上的沈落辞,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今早儿沈落辞是和楚阑一起出去的,可是回来的时候,楚阑却没有与往常一样,与她一起回到房中,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再没出来过。
  难道是他们吵架了么?流萤暗自猜测着,却又觉得不可能,楚阑虽说是淡漠了些,可是对沈落辞还是极好的,从来不曾对她重声说过话,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呵护,而沈落辞肯定也不会去故意激怒楚阑,这两个人是不太肯能吵起来的。
  那是因为什么呢?流萤的目光缓缓移到了沈落辞护着小腹的手上,心中一惊,小声问道:“小姐……楚大人、是不是……知道了你肚子里有孩子了?”
  沈落辞无力的点点头。
  流萤紧张的问道:“那他说了什么没?”
  沈落辞的眼睛看着窗外,“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么?!”流萤吃惊的想要确认一遍。
  “是的。”
  “那他有没有对你发火?”
  “没有。”
  “……”
  流萤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心中又隐隐的不安感,她总觉得,楚阑不说话,才是可怕的,眼下已经亥时了,楚阑却还没有来,以往他都不舍得让沈落辞等他的,今天这个样子,可能是不会来了吧,可是流萤又不敢就此熄灯,若是他一会儿有来的话,看到灯黑着,或许会更生气的,流萤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沈落辞找一点麻烦……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沈落辞缓缓躺下,轻声道:“把灯熄了吧,我睡了。”
  “小姐……”流萤劝道:“要不在等等?”
  “不用了,熄灯吧。”沈落辞干脆闭上了眼。
  流萤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灯烛熄灭,轻轻关上了门,走出了屋外。
  刚出了门,就看到远处的花丛中闪过一抹青影,流萤揉了揉眼睛,有仔细看了看,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朵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在晚风中摇曳。
  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吧……
  ******
  楚阑站在窗前,看着那月亮挣扎的想要从云层里出来,却无力的被那层层阴霾所掩盖,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天地间顷刻就暗了下来。
  一切美好的信念,只在一瞬间便已经天翻地覆,随风匆匆而逝,昙花一现般的短暂。真相残忍地将他的心撕碎,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了。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是女孩儿的话,一定像极了小时候她,美好而又纯真,眸里不带一点世俗的尘埃,他一定会好好的呵护她,不会再让那双眼睛蒙尘,就这样永远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