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就会觉得心情舒畅的少年：“哟，阿纲，好点了吗？”
“完全……呕……好难受……”
“难受的话就别说话了，我在一边陪着你，好好睡吧。”
“山本……”年轻的首领迷迷糊糊虚弱道：“你真的也注射了和我相同的毒素吗……”
“嗯，当然啊，不仅是我，大家都是啊。”山本哈哈笑道：“我也吐得很惨呢，所以到现在才能过来找阿纲。”
“那你快回去休息……”
“没关系的，哈哈，只要是陪在阿纲身边，就觉得格外有力气呢！”山本笑道：“放心吧，没问题的。”
听着对方活力十足的声音，年轻的首领总算是放下些心。自己的守护者们一向都比自己强。似乎是因为挚友陪在身边，也许是因为不想认输的好胜心，昏眩的感觉似乎渐渐消失，耳鸣也停止了。就在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年轻的首领低声道……
黑暗之中，未来的首领也不禁重复和当年一样的话。
“呐，山本，你后悔吗？”
后悔和我认识，跟在我的身边，脱离了正常的生活，放弃了心爱的棒球，苦到甘来的尽头，也依旧要忍受毒素的痛苦，还有未来的，无法逃离的杀孽……
当时对方是怎么回答的呢？
“哈哈，嘛~只要是和阿纲在一起走下去的话，就觉得似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后悔啊。”
山本……
“对了，阿纲，我们都认识四年了啊，以后就叫我阿武吧！”
他醒了过来。
头依旧有轻微的昏沉感，他看着Reborn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烤着年糕。未来的首领无奈道：“Reborn……”
“嘛，比预想的醒的早了三秒嘛。”Reborn微笑：“好戏开始了哦~”
未来的首领一愣，猛地站起身转过头去。只见数个黑衣的风纪委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云雀一手狱寺一手山本站在窗边挑眉道：“哦，醒来了吗，草食动物。”
看着狱寺和山本应该都昏过去了，纲吉无奈道：“恭弥……”他仔细想了想这已经极为模糊的记忆：“呃……隼人和阿武打了风纪委员还挑衅你是他们不对，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要是生气的话，呃……还是咬杀我吧。”
“……哼，无聊至极的草食动物。”云雀凤眼微眯，冷冷道：“看样子你很希望被我咬杀？”
谁会希望这种事！！！
内心吐着槽，未来的首领面上却是温和的真·大空微笑：“怎么会，只是我希望请你放开隼人他们。”
“哇哦，你在命令我吗，草食动物。”云雀冷笑一声，突然转身将手中昏迷的两人扔出窗外：“你能怎么样呢。”
“恭弥！”纲吉在瞬间瞳孔紧缩，身体超越了意志，在那一瞬间就扑了过去，速度之快竟让云雀都是一惊。他一把推开了云雀，紧紧的抓住山本两人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一点一点将他两个重于生命的挚友从窗外拉了上来。
云雀在一边冷冷地看着，直到未来的首领将两人拉了上来坐在地上喘息，才冷笑道：“哇哦，你竟敢一直都对我隐藏实力。”
纲吉一把坐起连连后退：“恭、恭弥……”
“咬杀！”
“哇！”
纲吉抱头鼠窜，云雀挥舞双拐步步紧逼。Reborn一边咖啡一边年糕吃的舒服，黑豆眼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个人。
“都躲过去了嘛，看样子又要重新进行评估了。”Reborn露出了恶魔的微笑，他拉了拉帽檐：“嘛~不过这样子似乎更有意思了。废柴纲，不要让我失望哦，否则……”
云雀突然停止攻击，纲吉缩在墙角苦笑道：“恭弥……”
他冷冷地看着未来的首领，蓦地转身攻向昏迷的山本！
“恭弥！”
云雀细长的眉眼看着眼前用手臂强挡住他银拐的少年，剧烈的疼痛让对方额角透出了细细的冷汗，只觉得心情更加的不爽：“哇哦，这样你才愿意和我打吗，草食动物。果然是欠咬杀的家伙。”
“……如果你真的想要打我的话我可以站着让你打，但是我不想作为你的对手，和你站在对立的位置上。”纲吉静静地看向云雀的双眼：“可是恭弥，我唯一所希望的，是请你不要对他们出手。”
“……就是这双眼睛，这个眼神。”
“啊？”
云雀冷冷道：“你是在命令我吗，草食动物。”
他突然挥拐打在了纲吉的脸上，纲吉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在狱寺二人前一步站定。他擦了擦嘴角被自己咬破皮所流出的血丝，低声道：“如果可以的话……”
云雀冷冷道：“什么？”
“如果可以命令你的话，就真的好了。即使只有一次，只要有一次的话，你就不会——”
云雀不爽地再次打来：“哇哦，好大的胆子嘛！”
这一次，也是这一世唯一的一次，未来的首领反抗了。他的额头突然冒出了金橘色的火焰，转瞬即逝，在云雀因惊讶失神的一瞬间拉住了他的右臂，将他猛地撞在了墙上，直接压了过去利用身体的重量禁锢住了风纪委员长的行动。
“你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吗？你的任性让我用最小的代价得到了最大的利益，可是我宁愿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知道当我站在窗外只能看着你一点点离开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我连哭的资格也没有，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如果真的可以命令你，就好了！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我是不是，就可以让你不要死去。不要只仅仅拥有短短二十五岁的生命……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呢？加上上辈子，他忍了整整十七年的话，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下去，继续包容自己的云守，由自己承担未来的一切。可自从Reborn到来之后，他一直所禁锢的悲恨被释放而出，和方才的梦境联系在一起，让他终于失控。
他从未忘记过他们的一切一切，无论悲喜乐愁。
“……对、对不起……恭弥……说了这样奇怪的话……”
渐渐冷静下来，他放开了云雀后退一步，自知死定了的未来首领僵硬着身体低着头。所以他看不到坐在远处一直看戏的Reborn脸上一闪即逝的温和。
当然他也看不到，那即将打中他的脑袋的银拐突然顿住，然后狠狠打在了未来首领的腹部。
“唔！”纲吉连退几步，捂着抽痛的腹部哭笑不得。云雀冷冷道：“草食动物，下次再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咬杀！”
黑色的校服在空气中划过优雅的弧度，中二的黑发委员长离开了未来首领的视线。
纲吉坐在地上叹了口气：“抱歉啊Reborn，又让你看到这幅狼狈的模样了。”
“嘛，虽然是蠢了一点，还没用到常常被自己的守护者暴打。但是——”Reborn微笑道：“不过现在我总算是相信一点你的话了。你会是个不错的Boss，至少你的守护者们会很幸福。”
“幸福吗？……多谢夸奖啊Reborn。”未来首领的嘴角也渐渐染上了微笑：“你还是那么的多疑呢。”
Reborn嗤笑道：“多谢夸奖。”
未来的首领正想壮着胆子回对一句，应接室的门突然大开！
15第十五回 甲之蜜糖
未来的首领呆愣地看着敞开的大门，白发的少年赤｜裸着上半身充满热情的大吼道：“哟泽田！终于极限的找到你了！！”
未来的首领被这突如其来的见面吓了一跳：“大、大哥？！”
“大哥？算了无所谓！”了平一把将坐在地上的纲吉拎了起来，大吼懂啊：“泽田！让我极限的成为你的部下吧！”
这一声将愣神中的首领拉了回来。纲吉微微皱眉，对着了平微笑道：“笹川学长，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哈？？极限的不是误会！”了平立即反驳道：“泡泡老师说了！只要成为你的部下，就一定可以极限的永无止境的挑战自我！极限的突破！泽田，我一定要极限的成为你的部下！”
“……您误会了。”纲吉低着头道：“没有部下。”
“什么？”
“我说没有部下，笹川学长。”未来的首领抬起头，他的眼神无比冰冷，冰冷到让了平不自觉的放开了手：“您不觉得自己所做的决定太自私了吗？一味的挑战极限，万一这会伤害到您的妹妹怎么吧？”
“京子？”了平一愣，他呆呆地看着未来的首领走到墙边将狱寺和山本不动声色地扛在了肩上，缓缓走出了应接室。
“……喂，泽田！”了平突然追了出去：“你极限的在哭吗！”
未来的首领差点绊倒在地，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了平的视线。
了平疑惑道：“……泡泡老师，这极限的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不知何时穿上大象服装的Reborn拍了拍手：“嘛，你不用在意，了平。蠢纲只是一时脑袋进了水，过几天就好了。”
“哦，原来是脑袋极限的进了水啊！我明白了！”了平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兴奋：“那泡泡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挑战极限！”
“嘛……”Reborn低笑道：“不会远了。”
“啊对了，泡泡老师……”了平突然道：“泽田刚刚说京子……”
“放心吧。”Reborn低笑道：“她不会有任何事的。”
“这样啊，那就好！”了平大吼道：“那么泡泡老师，我极限的回去训练了！”
…………
未来的首领再一次回到了天台，将狱寺和山本放在了挡风的墙壁后，纲吉脱力一般的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面低声道：“为什么，Reborn……”
“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雨之守护者山本武，雷之守护者蓝波·波维诺，雾之守护者六道骸以及库洛姆·骷髅，最后是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Reborn站在纲吉的对面：“蠢纲，要骗过我还太嫩了哦。”
“我没有骗你！他们不是！不是！”未来的首领几乎失控：“为什么你一定要将无关的普通人扯进来啊Reborn！”
Reborn一脚踢在纲吉脸上，冷冷道：“这样对师长说话，你的礼仪白学了吗？”
“……抱歉。”未来的首领终于承认：“Reborn，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夺走他们普通的生活了……算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你已经蠢到不可救药了吗，蠢纲。”Reborn冷冷道：“你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吗？”
未来的首领张开口，随即沉默。
他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哼，总算还没有不可救药到让我杀了你，蠢纲。”Reborn说：“你真的以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山本武父亲的真实身份？”
纲吉一顿。
“不要忘了，时雨苍燕流是杀人的剑，是为杀人而产生的流派。多少会一点皮毛的你应该再了解不过。”Reborn淡淡道：“即使酷爱的是棒球，但是山本拥有着一个完美杀手的素质和眼神，他的身体中流淌着第一杀人剑术历代继承者的血，他注定今生不可能平凡。”
“那又怎么样，即使这样他也有机会——”
“微乎其微。”Reborn淡淡道：“别自欺欺人了蠢纲，即使没有你的出现，山本也总有一天继承时雨苍燕流的杀人剑术，这是山本家的宿命。而你不可否认，他爱棒球，也爱剑。”
“山本叔叔已经退出了……”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祖先的遗志让时雨苍燕流消失世间。”Reborn淡淡道：“与其让山本在成长之后无意间为自己招惹到灭顶之灾，最好的方式不应该是你对云雀那样的庇护在羽翼下，目之可及？”
“蠢纲，你的脑袋已经生锈了吗？”
未来的首领苦笑。
和自家的家庭教师辩论，他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几乎从未赢过。
他坚持了十四年的执念，也要在Reborn的斯巴达教育下被强行打破。
他突然想起Reborn永远离开他的那一天。那一天尚且一无所知的首领，说下了此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那将是一句禁语，是一句现在的泽田纲吉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说出口的话。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心中有那么微小的一角，始终是承认着这一句话的存在。
和Reborn的分歧之中，退让的永远都是他泽田纲吉，每一次，每一次。即使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但是过程却并非全如首领所意。他有时候也会不禁想，为什么退让一步的总是我？为什么Reborn你偶尔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问一问我是否也愿意这样做？
然而即使这样想，下一次退让的却依旧是他。
“那么大哥呢？”未来的首领低着头，即使是Reborn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大哥他没有什么一定会不平凡的理由吧？”
“你真的明白吗，所谓的追求。”Reborn淡淡道：“你自认为平凡的生活是能够给予对方最好的礼物，但是你是否知道这是否真的是对方所需要的。不论结果是什么，如果对方始终坚持从未后悔，你可以说对方是错的，却没有资格替对方做任何反对他自我意愿的决定。”
Reborn淡淡道：“纲，如果上辈子他们有对你说一次后悔跟在你身后，后悔加入Vongola，后悔走上黑手党这条不归路，那我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未来的首领抖了抖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哈哈，嘛~只要是和阿纲在一起走下去的话，就觉得似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后悔啊】
【纲，跟着你我极限的很开心啊！……虽然有些遗憾，但我的梦想也算是完成了啊……京子就拜托你了……】
未来的首领最后挣扎道：“那京子和小春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小春”是谁，但Reborn自然不会在这即将打破对方长久所堆积的壁垒的要紧关头坏了事，只是接道：“我的本意是找个女人来激励你，不再需要的现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脱离关系。以Vongola的能力，隐藏身份并不困难。况且有了知晓未来的你，身为Vongola的Boss，难道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沉默了许久许久，未来的首领笑了：“一次次，一次次，Reborn，每一次我都没能够赢得过你啊……”
他依旧低着头：“可是即使是自私也好，愚蠢也好……我还是想要坚持我的本意。这一次……我……不想让。”
Reborn并没有动怒，他低笑了声，狂傲道：“既然你这样的了解我的一切，那么我们开门见山——蠢纲，我想要达成的目标，还从未偏离我意。”
顿了顿，他道：“最终的选择权在于你，蠢纲。打个赌吧。五天，五天的时间你不去刻意的避开山本和了平，顺其自然的和他们相处。如果五天的时间还不能改变你这种愚蠢的思维，我不会再插手。晴守和雨守的事情我会向九代申请再调人过来。”
说完他看也不看纲吉一眼，转身离去。
纲吉在这里坐了很久，灼热的夏风吹拂着他的身体。他足以想到很多事。他牢记的，他以为忘掉的，模糊不清的，遥不可及的，一点点的划过他的脑海。
那一瞬间，潜藏在迷雾后长达十几年的真相在这个可笑的场景中豁然云开雾散，完全袒露在他的面前。
【最终的选择权在你】
其实他的老师每一次都给了他余地，只是他自以为那不过是对方故意对他的戏弄，一次次一次次的放弃了可以和对方真正交流的机会，自以为退让的总是自己。
因为在心中说“我是被逼的不是我自愿的”，所以在下一些极端的命令的时候，事后他总能很快的调节好自己的心情。
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那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不是自愿的，所以心安理得。
之所以总是把老师的话当做是对他的戏弄，也是因为下意识的觉得，那些并不如他意的方法，其实才是最好的方法。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忽略了，老师在他愤怒的签下字的时候，那无声的叹息；也无数次的忽略了，每每重大决断前，他的老师房内整夜整夜不曾熄灭的灯。
多么的卑鄙又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