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入西突厥内部。为了大唐的江山,只能再对不起大哥一次了。”
“哼,你以为混入敌营是那么容易的?”
“自然不容易,不过大哥你被擒获关押的消息已经严密封锁,而联络的方法经过拷问你的手下,也已经透漏了出来。我有这张脸,总不会比你更困难。”
“你……”
明崇俨转身离去:“放心吧,大哥,凭借这次的功劳,我会努力保你一命,希望一切都顺利。”
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大牢之内很快被深沉的黑暗笼罩,在这样几乎让人发疯的寂静与黑暗中,明义忽然笑了起来。
走出天牢大门,心儿和裴少卿正等待在外面。
“俨哥哥,怎么样?”
“他还是不肯屈服,不过无所谓了,我有自信会干得很好。”明崇俨淡然地说道,“只是就要行动了,心儿,你是不是也该把玉麒麟的下落告诉我了?”
心儿迟疑了,“她……”
“别说那种变心了或者改嫁了之类的笑话来搪塞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儿叹了口气,“她为了给你试药弄坏了脸,不想让你看到她的样子,这才叫我帮她隐瞒的。”
明崇俨一怔,苦笑道:“这个傻瓜,怎么什么事都一个人决定了?她应该先问问我,我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吗?”
“你当然不会,可是她心里过不去。”心儿道。
“马上带我去见她,我要当面告诉她那不重要,真的不重要。至于接下来有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
心儿笑起来,用力点点头,“我就知道,俨哥哥不会以貌取人。就算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因为她好像今天就要离宫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过去。”
带着明崇俨到了玉麒麟暂居的地方,明崇俨推门而入。
裴少卿拉住心儿,“咱们先在外面等一等吧。”
心儿点点头,忽然歪着脑袋问道:“少卿,假如有一天我的相貌变丑了,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
裴少卿笑起来,“傻瓜,无论你变成怎么样,你都是你啊。而且,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的相貌,更不会因为你的相貌、身份,甚至一切的一切而改变。”
心儿抱住裴少卿的手臂,“我就知道是这样,只希望玉将军也能赶紧看开这一点……”
话未说完,忽然明崇俨冲了出来:“心儿,你确定她留在这里吗?房里根本没人!”
“什么?”心儿愣住了。匆匆进了屋子,房间陈设朴素,桌椅床铺都完好,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里是上阳宫附近的一处偏僻居所,因为玉麒麟容貌毁了,而明义被擒获之事又要严格保密,所以心儿请示过武媚娘,将她秘密安置在了这里。
“她说过今天要离开吗?难道是已经走了?”
“不对!”裴少卿走到床边,拿起一件衣服,“你看这个,不可能绣了一半连同针线一起扔在这里吧。”
“而且东西也几乎没有收拾,难道是被人掳走了?”明崇俨脸色苍白,一拳打在柱子上。“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不肯见见我呢。这个傻瓜,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容貌,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么担心?为什么?是谁干的。”
宣政殿里,李治正躺在床上熟睡,这几日他的身体越发虚弱,武媚娘心急如焚,拿着奏折半天都没有看进去几个字,直到宫女端着汤药进来,“娘娘,药熬好了。”
太监用银针试了试,确定无毒,将药呈上。
武媚娘上前服侍李治用药,李治昏昏沉沉地喝了几口,又重新躺了下去。
武媚娘心情沉重地将药碗递给宫女,抬头的间隙,忽然注意到一只蝴蝶从窗口飞了进来。
“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蝴蝶?”她不禁愣住了。
“回娘娘的话,听说李才人派人弄了很多异种蝴蝶,放在花园里养着,说是要演习戏法逗皇上高兴,只怕是从那边飞来的。”
武媚娘冷笑一声,“皇上都躺着了,不想想怎么给皇上治病,倒有闲情逸致做这些,她可真闲啊。”
忽然,李治喷出一口鲜血,大声咳嗽起来。
武媚娘大惊,连忙上前:“皇上,皇上……,这药是怎么回事?喝了那么多也不见好,病情好像还加重了。再传御医过来!这帮废物……”几天以来积累的压力到了极限,武媚娘难以抑制地怒吼出声。
宫女、太监们惶恐地匍匐于地,不敢做声。寝殿里一片寂静,只有那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四处飞着,充满了活力。
武媚娘一阵烦躁,随手拿起奏折,狠狠拍了上去。蝴蝶立刻被拍得肢体零落,翅膀四散。
武媚娘这才呼出一口气。却忽然有一个宫女指着她的戒指,惊呼一声,“娘娘,这……”
低头望去,自己手上的银戒指竟然变成了黑色,她顿时愣住了,看着地上破碎的蝴蝶。难道说是这蝴蝶有毒?倘若一直在殿里打转……她立刻拿起李治喝剩的药,拔下银簪试了试,银簪很快变黑了。
来到御花园,果然见到了李才人的身影,她正站在凉亭中,手里持着一枝花,周围蝴蝶飞舞,色彩斑斓,绚丽多姿,初春的寒意¨wén 'rén 'shū 'wū¨还残留在空气中,这群蝶飞舞的场面越发楚楚动人。
见到武媚娘来到,李才人立刻带着众人跪倒在地,“参见皇后娘娘。”
武媚娘冷静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本宫想和李才人单独聊聊。”
待宫人离开,武媚娘来到亭子里坐下,李才人殷勤地伺候着茶水。
看着眼前青碧通透的茶汤,白雾氤氲中,武媚娘冷冷地问道:“妹妹进宫也好些年了吧?”
李才人恭谨地答道:“臣妾是皇上登基那年入宫的。”
武媚娘点点头,“算起来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本宫不明白,皇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妹妹的,你要这么害他?”一边说着,她将死蝴蝶放在桌上。
李才人笑了笑,“皇后娘娘真是观察入微,连这样小的细节都发现了。”
武媚娘眉梢一挑,“你承认了?”
李才人躬身道:“当一个人做的事被人发现的时候,否认是很愚蠢的行为。更何况臣妾一直觉得皇后娘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臣妾将一切相告的话,说不定皇后娘娘还会同情臣妾,助臣妾一臂之力。”
武媚娘一怔,“你说来听听。”
“此事要从皇上登基之前讲起了。皇上身边有秘密的杀手组织,想必娘娘这些年来也有所察觉吧。是娘娘一定不知道,这个组织最初设立,就是借了西突厥的势。”
“那是皇上登基前一年的事……娘娘应该知道,豫州地界之争,从大唐立国起就存在了。西突厥数次派遣使者,都因为各种原因无疾而终。其中有一次是在贞观二十二年,我们的国君亲自到来,想就豫州地界谈一个说法。可惜当时先帝病重,不能议事,就当我们以为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事情起了变化。
“一个人找上了门。就是当时的九皇子,当今的皇上。”
“皇上说,他知晓我们的来意,也愿意与西突厥缔结国书,免除西突厥所有的进贡,还将包括豫州在内的边界二十座城池划分给我们,两国永为兄弟之邦。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助他登上皇位,第二……”
“不对,”话未说完,武媚娘忽然打断道,“贞观二十二年,皇上早已经被立为太子了,内有大义名分,外有长孙无忌辅佐,何必再要你们西突厥的助力。”
“哈哈,当时我国君也是这样问了,而皇上的回答是:‘这很简单,比如你有一千两黄金,你觉得是你自己花掉好呢,还是别人代你花掉好?’”
武媚娘默然,这确实像是李治的风格。
“至于第二个条件,以娘娘的聪慧也应该能猜到,自然就是助他除掉长孙无忌了。
“这样优厚的条件,国君自然心动了,不过为了避免皇上反悔,便要求皇上立下字据。皇上立刻要来笔墨纸砚,写下了割让边关二十城的国书,并签字画押,只等登基之后盖上玉玺,就可大功告成。立好字据,皇上又要求我们也拿出一个信物,以防反悔。
“国君自然答应了,将我们最尊贵的初云公主留在了皇上手里为质。初云公主是国君与波斯国公主的爱女,她身为两国公主,血统贵不可言,更是西突厥和波斯两国结盟的关键。皇上也非常满意。
“之后国君调集国内精锐,牺牲无数,为皇上剪除政敌,拿下了江山。可是皇上登基了,却没有兑现他的承诺,甚至还继续扣押了初云公主。
“我们手中虽然有皇上的字据,但考虑到大唐兵力远胜于我们,暂时也不敢轻启战端。国君事务繁忙,不可能长留京城,只得先返回西突厥,留下了云仲将军潜伏长安,探查消息。而臣妾也是在那个时候入宫的。
“之后的事娘娘都知道了,云仲留在大唐潜伏多年,结果还是被抓了,又被皇上放了,还被皇上用来对付长孙无忌,劫了赈灾的银子。而我潜伏在宫中,继续调查初云公主的下落,却多年都没有结果。如今西突厥与大唐正式开战了,初云公主留在皇上手里,只怕会遭遇不测。臣妾也是迫不得已,只好向皇上下手了。可惜这么完美的计策,最后还是被娘娘看穿了,臣妾想请娘娘评评理,这件事究竟是谁对谁错呢?
“其实我们西突厥也不想看到边关战乱,生灵涂炭。如今我们所求不过有二,一是归还初云公主,二是划拨豫州。这原本就是皇上答应我们的条件,而且比起二十座城池,豫州一地已是我们吃亏了,娘娘认为如何?”
武媚娘长吸一口气,强压下烦乱的心绪,“单凭你的一家之言,本宫如何能判断对错?而且国事纷争,岂是你我所能轻易论断。依本宫看,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待禀明皇上之后……”她欲起身,李才人却忽然出手,点中了后腰穴道。
扶着软软倒在自己怀中的武媚娘,李才人低声道:“娘娘是个爽利人,臣妾也不想为难你,这穴道十二个时辰即解,就请娘娘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什么事都解决了。”她扬声呼道,“来人啊!皇后娘娘连日来照顾皇上实在太累了,刚刚有点晕眩,你们快快扶娘娘回甘露殿休息。”
宫女们不疑有他,上前扶着昏昏沉沉的武媚娘离开。
走出凉亭,李才人忍不住回首四顾,不知不觉间,留在这里已经有十多年了,如今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眼前大明宫的花木生机盎然,不知遥远的彼端,草原上的绿意是否也如此繁茂呢?
终于收回视线,她召集左右,吩咐道:“去宣政殿吧,将那个人也一起叫来,今日就将一切事情了结干净。”
明崇俨急急地走在路上,刚刚裴少卿去查阅出宫记录,并未见到玉麒麟出宫,显然人还留在宫内。可是到底在哪里呢?宸妃已经死了,明义又被秘密关押,这宫里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将玉麒麟无声无息地带走?
正走过廊下,忽然一个小太监拐过来,“大人,请随我来吧。”
这样没头没脑的要求让明崇俨一愣,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跟上了小太监的步伐。
在宫内明义被抓和自己养伤的消息都被武媚娘严令封锁,因此在大多数人眼里,明崇俨还是明崇俨,从未变动,而在明义的势力眼中,明义也依然是明义,未曾改变。
明崇俨跟着小太监的步伐,越走越觉得奇怪,这不是去宣政殿的路吗?生怕露出破绽,他不敢询问。直到进了宣政殿,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迎了出来。
不是预料之中的武媚娘,这张面容虽然没见过几次,明崇俨还是一眼认出,“你……”
“怎么这么惊讶,第一次见我不成?”李才人笑道。
看了看周围面目陌生的宫女太监,明崇俨果断地笑了笑:“没有,你……近来好吗?”
“筹码全在我手里,你说能不好吗?”
明崇俨顿时了悟,她就是幕后的黑手,想不到西突厥埋伏在宫中的人这么深,李才人入宫多年了,竟然也是西突厥的细作。
他整理思绪,问道:“现下该怎么做?”
李才人叹了一口气,“我们来宫里的目的是要带回小公主,可是这死皇帝就是不透露小公主的下落。如今他就躺在里面,你去问问他。”
明崇俨一愣。
李才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甩了个刀花,塞进他手里:“我们这边你最擅长刑求了。不用顾念他皇帝的面子,一次不说挑断他的手筋,两次不说挑断他脚筋,问三次不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其实她也明白,如果以死相逼李治都不肯吐露消息,只怕公主也凶多吉少了。纵然心中早就有了这个怀疑,但潜伏十几年,只是为了救出公主,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明崇俨接过匕首,往房间走去,经过李才人身边时,他猛地转身,锐光闪过。
望着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匕首,李才人笑了,“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不是他。”
“你知道?”明崇俨一愣。
“我早就怀疑了,虽然武媚娘将他被擒的消息锁得很严密,但你这么多天没有同我们联系……”李才人叹了口气,“只是我实在不相信以他得能力,居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所以才将你请来试探了一番。”
“那现在这种境况你料到了吗?”将匕首抬了抬,明崇俨冷然道。
李才人嫣然一笑:“当然料到了。”她拍了拍手。后帐一阵晃动,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押着一个女子走出。
那女子面目扭曲,丑陋不堪,嘴里还塞着核桃,他却依然一眼认了出来,“玉麒麟!”
玉麒麟猛地扭过脸,明崇俨顿觉一阵心痛。
“如今还觉得我大意吗?”李才人笑道。
“放了她!”
“可以啊,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帮我们把小公主的下落找出来,我们就放了她。不然……”
毫不在乎匕首的威胁,李才人一把推开他,径直来到玉麒麟身边,用力扭过了她的下颌:“明崇俨,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不顾惜了吗?还是说这样的容貌,已经让你见之厌烦,失去了怜惜的价值呢?”
玉麒麟无法说话,只能不断地摇头,泪水慢慢地从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明崇俨终于忍无可忍,低吼道:“别伤害她!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掀开帘帐,向寝殿走去。
心儿急急地返回甘露殿,正想将玉麒麟失踪的事情报告武媚娘,却见小月带着几个宫女匆匆地往外跑。
“心儿姐姐,你可回来了。娘娘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昏迷了一般。”小月急促地说着,“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正准备去找太医呢。”
心儿连忙冲了进去,果然见武媚娘正躺在床榻上。仔细查看片刻,她放下心来,原来只是被点了穴道。
推拿片刻,武媚娘悠悠醒来,“心儿?”
“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人点中穴道啊?”
“是李才人。李才人才是西突厥潜伏在这里最大的暗桩。糟糕,皇上,皇上有危险。快,快救皇上!”武媚娘飞快地爬起身来往外跑去。
冲到门口,却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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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要去哪里呢?”
抬头望去,武媚娘只觉得自己还在梦中,眼前之人……
李治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了她面前,没有伤病,没有毒患,正常地仿佛刚刚散了朝,过来找她下棋一般。
“皇上?怎么会……你没事吧?”她瞠目结舌地问道。
“你看朕像有事吗?”李治笑起来,抬脚跨进门。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你不是病了吗?你不是被挟持了吗?”武媚娘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朕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将乱党一网打尽,所以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