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美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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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美人天下-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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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淑妃娘娘来了。”殿外传来元修的禀报。

武媚娘起身,面上一片冷然,“不过三天,她就忍不住了吗?”想起在马匹上动的手脚,她心中满是愤恨。这是从小公主死后她从未有过的愤恨和疼痛,想不到这辈子还能感受第二次,锥心刺骨,痛不欲生。

萧淑妃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三天不见,她的脸色也憔悴了不少,只是不知有多少是因为悲伤,又有多少是因为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武媚娘抬手止住她的行礼,径直问道:“有什么事情?”

“娘娘,皇上已经昏迷三天了,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知道。”

“那又如何?”

“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很多大事等着要处理,大臣们纷纷上表,要求立太子。”说着她转身从随侍宫女手里接过一摞奏折,递到武媚娘面前。

还真不少呢,看来这些天她也费了些心思。武媚娘笑了,“这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该立谁才好。”

萧淑妃笑道:“皇上昏迷不醒,未免国事动荡,自然应该立长,雍王素节是几个皇子里年纪最大的,不立他立谁?”

武媚娘眉梢一挑,“大臣们都是这个意思?”

萧淑妃自信地道:“没错。”

“可皇上不是这个意思。”武媚娘站起身来,盯着她。

萧淑妃顿时愣住了。

武媚娘缓缓说道:“几年前,皇上曾跟本宫说过,为免嗣位之争,宜早立密诏,如今密诏还在洛阳行宫里放着,妹妹就要先立雍王,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密诏?”萧淑妃皱起眉头,“本宫从来没听过什么密诏。”

“这几年妹妹也没见过皇上几面,自然不知道。”武媚娘冷冷地说道,直戳萧淑妃心窝。

想不到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萧淑妃脸色发绿,冷哼一声,“皇上现下正病着,你自然说什么都可以。”

武媚娘慢慢地走到萧淑妃身边,冷冷地望着她,“密诏有皇上的印记,是真是假,大臣们一看便知。妹妹没听说过皇上曾立遗嘱,本宫也没听过大臣们上折子会上给淑妃娘娘的,既然本宫都没怀疑这堆奏折怎么会到妹妹手里,妹妹又凭什么怀疑本宫呢?”

萧淑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好,本宫即刻派人去洛阳行宫拿密诏……”

武媚娘打断她,“不,本宫要亲自去盯着……免得被人做了手脚。”

萧淑妃盯着她,终于展颜一笑,“好吧,既然姐姐那么有把握,那妹妹就在宫里等姐姐的消息了,告退。”说罢,她转身离开。

武媚娘神色叵测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转头看向元修,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去准备一下,告诉裴少卿,本宫今晚就动身去洛阳行宫。”

漆黑的夜幕上月色亮得出奇,冷冷地挂在天边,映照满地清霜。田间浮起白茫茫的雾气,仿佛轻薄的细纱,笼罩着前路。

一支队伍正形色匆匆地奔驰在大道上,几十个人皆骑着西域快马,护卫着中间一辆轻便马车飞驰而去。这次出宫,武媚娘凤驾出行的仪仗一概没带,只匆匆点了几十个禁军护卫随行。

行至下半夜,队伍逐渐拐入山道。一夜的紧急奔驰,却没有任何人放慢速度。密诏之事十万火急,连深宫中尊贵的皇后都不辞劳苦,护驾的侍卫又怎敢怠慢轻忽。

树木愈发浓密,遮天蔽日,月光从缝隙中透出,映着冷寂的小道。

忽然,一匹马惊叫嘶鸣,竟是一支利箭从密林深处射出,刺入马腹。

“遇袭!保护娘娘!”

护卫们迅速反应过来。同时无数利箭呼啸而至,如飞天蚂蟥,遮天蔽日。箭雨之后是一群黑衣杀手,明晃晃的长刀在月色下泛起森冷的光。

侍卫们围在武媚娘的马车周围拼杀突围,却终于不敌对方人多势众。

厮杀半夜,天边一道曙光闪烁,映照着遍地血迹残肢,昭示着这残酷的一战到了终局。

几十名精锐禁军已经尽数阵亡,而地上的黑衣杀手尸体只多不少。残存的杀手们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慢慢向被围困在中间的马车前进。

“娘娘,得罪了。”终于,领头的黑衣人狠下心,一刀劈出。

刀光圆润,亮如闪电,坚硬的马车顿时一分为二。

车内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众人面面相觑,惊惧不已。

领头的黑衣人霎时反应过来,“遭了,中计了!”

而这个时候,裴少卿正带着武媚娘奔驰在狭长的小道上。

“娘娘,还撑得住吗?”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转头望向背后的人。

“还撑得住。”武媚娘将头压低,回答道。呼啸的风声擦过脸颊,如同沙粒碾磨一般刺痛,虽然裴少卿宽广的胸膛为她遮掩去大半风霜,连续的颠簸还是让她脸色发白。

此人两人正共骑在一匹马上,虽然武媚娘马术不错,但长途奔波显然不是她能驾驭的,危急之下,也顾不得礼教之防了。

前面远远出现一栋黑影,

“娘娘,前面有间破庙。已经赶了一天一夜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从未骑马奔波过这么长时间,武媚娘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她点点头,“也该休息一下,吃些东西了。”

“也不知道另一队人马如今怎样了?”

料想幕后那神秘的势力多半要派人截杀,刚出京城,趁着休息停顿的空隙,武媚娘就秘密地上了裴少卿的马匹。两人撇开大队人马,转入小道,用这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成功地躲过了伏击,却也是孤注一掷。

接过裴少卿递来的干粮,武媚娘虽觉难以下咽,还是用力啃了下去。

“娘娘,喝口水吧。”

又接过水袋,武媚娘喝了一口,转头看向裴少卿,他正坐在火堆旁,手里把玩着一只耳环。

武媚娘笑起来,“心上人的?造型倒是别致。”

裴少卿点点头,“是我捡来的,可惜一直送不出去。”

武媚娘似有所悟,“是贺兰心儿吧。你们好像闹别扭很久了。”

裴少卿哑然失笑,“算是吧,让娘娘见笑了。”

武媚娘打起精神,“你别不服气,本宫怎么说也比你年龄大些,感情这种事情,总比你看得深点儿。”

裴少卿叹了口气说道:“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她就隐瞒了我很多东西。感情这种事儿,最根本的不就是信赖吗?若是连信任都没有,何必继续相处?可是真的想放开,却又总是放不下。”

武媚娘笑了起来,“有时候瞒着你并非因为不相信你,只是兹事体大,不敢冒险。在对方看也许是不信任,殊不知,隐瞒者本身要承受的压力更大。”

裴少卿一怔。

武媚娘继续道:“人生中有很多东西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假如下次再遇见这样的情况,不管怎么样,这耳环先送了再说。”

裴少卿若有所思,“多谢娘娘提点。”

武媚娘点点头,遥望着门外幽深的夜色,她站起身来,“咱们继续赶路吧。”

无论前面多少波折险阻,为了那个人,她都一往直前。

皇上,等我回来……

夜晚的清思殿里,一声尖锐清脆的破裂声传来,守在门口的小宫女打了个哆嗦,不知哪个花瓶又遭了娘娘的毒手。

“什么,让皇后逃跑了?她才带了几十个人,你们那么多杀手,怎么会让她逃了?”

空无一人的大殿内,萧淑妃的声音尖锐得可怕,带着狂暴的气息,仿佛要把这殿内的一切化为齑粉。

刀光剑影中拼杀了一辈子的黑衣杀手都忍不住畏缩,却还是如实回禀道:“皇后只怕早有预料,提前在路上就溜走了,我们的人拦下的只是一辆空车。”

萧淑妃急躁地徘徊着,“这下怎么办?你们这群饭桶,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她将手中的金簪重重地扔在杀手身上。

黑衣杀手连连叩头,“属下知罪,娘娘饶命!”

正在暴躁地发泄着,忽然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声音虽然被压得极低,听在萧淑妃耳中,却如惊雷般刺耳。总算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长吸了一口气,终于平息下怒火,对黑衣杀手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杀手立刻离开了。萧淑妃这才转过身,冷冷地盯着水墨青莲的屏风问道:“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面对萧淑妃的恼火之色,屏风后的黑影却不紧不慢地答道:“娘娘言重了,咱们现下在一条船上,你的笑话,不就是我的笑话吗?”

“那你笑什么?”

“我在高兴,你的酒囊饭袋没有成功。”

“你……”

“别急,听我说完。截杀皇后一事我本来就不同意,偏偏你不跟我商量就将人派了出去。皇上的密诏始终是一个后患,这次杀了皇后简单,但万一密诏将来被别人找到,雍王登基后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万一让她将密诏带回来,岂不是更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从长安到洛阳,快马不停也要数日时间,而这些日子里,你我难道就干等着不成?哼,等她将密诏带回来,这个大明宫,早不是她的大明宫了。”

萧淑妃顿时心领神会,豁然开朗,“果然有你的一套。”

深秋的阳光暖暖的,照得人懒洋洋的。并州城北部的一家客栈里,这个时间并没有多少生意,一楼的酒桌上只有几个外地客商要了饭菜,不紧不慢地用着。

而在这样平淡的氛围中,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她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容色俏丽,正神色焦急地望着店门口,不时抚着自己肚子——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昭示着至少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呢?怀了身孕还来这边,也没个陪伴的人。周围的人忍不住悄悄猜测着,甚至忍不住在脑中构想某些非良家的桥段。

而出人意料的是,半个时辰之后,这些臆想竟然成真了!

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进了客栈,轻车熟路地往楼上走去。这男子生得极俊秀,朴素的衣饰掩不住清雅风流的气度。

看到那男子身影,等待良久的女孩子忽然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地喊道:“聂如风!”

名叫聂如风的男子一愣,目光落在女孩身上,问道:“请问姑娘是谁?找在下有事?”

“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明明说要来娶我的,可如今我肚子都那么大了,你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那年轻女孩一听他的话,就哭了起来,一边扑上去撕扯住他,用力捶打着。

客栈里众人顿时竖起了耳朵,这种薄情男子负心汉的桥段向来是街头巷尾的最爱。

聂如风又气又急,“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这天杀的负心汉啊!”女孩子一把扯住他,死死不放。

一时间,连客栈外的路人也纷纷挤上前来观看这场闹剧,楼上的房客也不免被惊动了。

聂如风脸色发红,气急败坏,“你胡扯八道什么?我真的不认识你!”

两人正拉扯着,忽然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从楼上冲了下来,蹿到聂如风面前甩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厉声哭诉道:“聂如风,好啊你,我费尽心机都要跟你在一起,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有相好的了,你……”话未说完,她哭着往外跑去。

聂如风大惊,连忙一把拉住她,“倾城,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

戴面纱的女子哭泣不已,“人家肚子都大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二人正纠缠着,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倾城姑娘,这一切还是让在下来解释吧。”

那怀孕的女子又惊又喜,“明公子,您可算来了。”再不过来,她都不知道这场戏要怎么继续下去了。

来的人正是明崇俨,看到舞倾城出现,他立刻从隐藏的角落站了出来,而怀孕的年轻女孩自然是袁春雨了。演这一出戏,不过是为了尽快将舞倾城引出来。而事实证明,这也是最有效率的法子。

他上前拍了拍聂如风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聂公子。倾城姑娘,请你看清楚。”

他一示意,旁边袁春雨立刻从衣服下拉出了一个枕头,扔在一边。

聂如风和舞倾城都愣住了。

聂如风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明崇俨摊开双手,“不想干什么,在下只是一个戏法师,想要知道倾城姑娘为何好好的人不做,却要做鬼?”

舞倾城理了理垂下的面纱,低头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明崇俨笑道:“事已至此,倾城姑娘只怕不懂也要懂了。”

“谁是倾城姑娘,我不叫这个名字!”

明崇俨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倾城姑娘是鸣翠坊的第一号舞姬,本来应该入宫伴驾的,可惜却爱上了乐师聂如风,不愿进宫,无奈之下只好诈死逃走,并找了袁春苗姑娘的尸体来代替,不知道在下说的对还是不对?”

聂如风大惊失色,匆匆拉着舞倾城和明崇俨一起上了楼,回到房间里。

聂如风也不再掩饰,望着明崇俨,“不错,她的确是倾城,你想怎么样?”

舞倾城冷笑一声,“你是鸣翠坊派来找我的人吧?要我回去,除非我死了。”

聂如风紧紧握住她的手,神情坚定,“我跟你一起死。”

两人深深对望,无限信赖,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崇俨笑道:“两位放心,在下并不是鸣翠坊的人,而且也没想让那么多人死。我也有一位重要的姑娘,牵涉进了这件事情,甚至还传出借尸还魂的谣言,所以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两人一愣,明崇俨的笑容温和亲切,没有一丝瑕疵。

舞倾城愣了愣,顿时了悟,“你认识水红姑娘?”

明崇俨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这下两位肯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其实,我只想……解开这个谜,并且讨杯喜酒喝。”

他们喜出望外地对视了一眼,双双拜倒在地,“多谢成全。”

明崇俨赶紧扶二人起身,问道:“既然倾城姑娘没有死,那么所谓的借尸还魂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明崇俨赶到水老爷府邸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听说明崇俨拜访,水老爷连忙迎出了门。

“明大人,事情可有线索?”

“线索是有了,只是需要水红姑娘出门一趟。”注意到水老爷面色有异,他又问道:“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唉,实不相瞒,今日那鸣翠坊派人来了,是一个叫香意如的管事,说什么听说了我们家水红自称是她们的舞姬,要派人来接呢。我本来一口拒绝,奈何水红那丫头直接跑了出来,口口声声地说要跟着回去,还要入宫献艺什么的。你说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明崇俨轻快地说道:“水老爷勿急,让我带水红小姐去一个地方吧,相信她必能想起旧事。”

明崇俨亲自驾着马车,很快来到了城西。他笑着对车内人说道:“水红姑娘,到地方了,下车吧。”

水红掀开车帘,望着眼前的杂物房和空地,皱起眉头,“你不是说要带我回鸣翠坊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你不认识这里吗?”

“当然不认识,我要走了。”

水红转身欲走,被明崇俨一把拦住,“可是有人认识你。”

他一拍手,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望着水红的面容,立刻惊异地指点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位姑娘,租了我房子跳舞的两位姑娘中的一位。”

明崇俨微笑地看向水红。

水红又羞又恼,“我说过了,我是舞倾城,我……”

话音未落,一个女子从房内走出,柔声道:“水红姑娘,对不住了,明公子太聪明,我已经承认了。”那女子身段窈窕,容姿秀美,正是真正的舞倾城。跟在她身后的是聂如风和袁春雨。

水红顿时面如死灰,“你……承认了?”

若要说还有谁自始至终摸不着头脑,那么非袁春雨莫属了,看着场中神色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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