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翰始终是偏信亲侄子,又朝铃兰怒喝:“你莫要拉宽儿给你垫背。”
“老爷,你一心相信大爷,可大爷不仅要害夫人,还要害寰哥儿。”铃兰喊道。
粟夫人可不是曲文翰,当铃兰指向曲宽时,她心下就信了七八分,双眼圆瞪道:“畜生,枉我与老爷视你为已出,你居然恩将仇报?”
曲宽双膝跪地,“母亲,真的不是儿子,你怎么相信一个对你下药的人也不相信儿子呢?”双目流泪,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曲文翰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但是血浓于水,打死他也不相信亲侄子要害同为曲家血脉的人,遂又瞪回铃兰,“贱人,还不快把同谋招出来?”
铃兰道:“老爷,我没有说谎,真的是大爷,真的是大爷。给夫人下的药都是他给我的,再说大奶奶要害寰哥儿的那事,也是他鼓动大奶奶,大奶奶才做的。”
曲宽更是膝行向曲文翰,“父亲,儿子没有,没有。 ”然后又面向铃兰,“我哪儿得罪了你,让你这样给我安罪名?”说完,站起朝铃兰而去,一副要与她拼命的样子。
铃兰吓到了,身子往后退,撞到了背后的屏风,曲宽抓住她的双肩猛摇,“你为什么要害我?”
铃兰来不及辩驳,就被曲宽的力道一推撞向了圆椅的扶手,肚子顿时有巨痛传来,她忙捂着肚子,眼看曲宽又要冲过来,她已是吓得跌坐在地上,血水慢慢地渗出,染红了青色的裙子。
罗昊这才示意人赶紧拦着曲宽,不让他再发疯。
曲宽这才假意回复过来,又跪下道:“父亲,母亲,儿子真不知道这铃兰为什么要害我?无凭无据怎能指责我要害母亲及寰哥儿?真亏她捏造得出来。”
曲清幽忙让沈太医上前诊治,这才得知铃兰怀孕了,孩子都将近两个月了,现在正有滑胎的征兆。
粟夫人脸色一变,“贱蹄子,你怀的野种是谁的?”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是曲文翰的,她指定了两个嬷嬷来为那些侍寝的姨娘及通房喂避子汤,都是极为谨慎的,绝对不会出现怀孕这档子事,铃兰一定是偷人了,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丑事,她的愤怒可想而知。
铃兰青白着脸色,现在看来肚子是保不住了,遂把曲宽如何诱她**,又如何骗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曲宽冷笑道:“铃兰,看来你真的执意要害我?你与别的野男人有了孩子还要赖在我身上?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恶毒的女人?”顿了顿又道:“若你怀的是我的孩子,我呵护你还来不及,又怎会不顾忌你的肚子一心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铃兰这回百口莫辩,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双眼死死地看着曲宽,“你会有报应的,老天会报应给你的。”
曲宽被她那诅咒的话吓着了,忙转开眼看向别处。
曲清幽突然叹气道:“大哥,你这戏码真的做得太逼真了。”这话一出,除了罗昊之外众人都朝她看去。
曲文翰第一次朝女儿喝道:“幽儿,别乱说话,那可是你大哥。”
粟夫人却冷笑道:“幽儿,你查到了什么不妨直说,万大事有娘给你撑腰。”眼睛往曲文翰的方向一瞪,曲文翰的气势顿时就矮了半截。
“大妹,你因何要说这样子的话?大哥是什么为人?你还不清楚?”曲宽状似难过地道。
谁知曲清幽却不买账,老实地点点头,“大哥是怎样的为人,我还真的不清楚。”
曲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姑奶奶一直以来都温和得很,他从未想过要防她,“大妹,你究竟有何证据指证我?”他早已安排了那些人逃离燕京,自认做得天衣无缝。
“大舅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曾听说过?”罗昊笑道,“这两个人不知大舅子可曾认得?”
曲宽朝那突然被押进来的两人看去,心一惊跌坐在地,这两人正是他在燕京结识的酒肉朋友,都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定了定神后,才又道:“我不知道大妹夫从哪儿寻来这两个人?我不认识他们。”
“曲宽,你个狗娘养的,居然不认识老子。”其中一个叫嚣道,抓他的官兵都说了,若他说真话还有可能被放出来,若不说后果自知,“老子只是随意跟你聊了几句,你就真起歹心要害人,现在害人不成反害了老子,曲宽,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另一个也是怒目瞪向曲宽,若不是他贪财揽下这档子事,现在也不会落得被抓的下场。
曲清幽朝跟着进来的周明道:“周大哥,烦劳你把这段时日跟踪大哥的事情说一说?”
曲宽听着周明把他与这两人的来往的时间地点说得一丝不差,心里已是凉透了,他连自己被人跟踪了都不知晓。
罗昊道:“大舅子,让我把事情给你还原一下,这个人擅长一点医术,不知道看了哪本医书,得知这两种草药混和在一起会致人于死命,而又无迹可寻,你听后花了千金去购买这两种稀少的草药,也是他告诉你痘疹可是传染病。至于另一个,是帮你寻患了痘疹的孩子衣物的人,你怂恿妻子出面,然后又着这人把衣物交给妻子的中间人,让妻子拿去害小舅子。”
“其实归根到底大嫂与铃兰都是你的帮凶,你才是那个始作蛹者。”曲清幽道。
培烟进来道:“二爷,那两个卖药给曲宽的人已经抓到了。”
曲宽这回听到天塌下来的声音,自认为绝无破绽的事情到头来这么容易就被人攻破了,机关算尽却没料到是这样的下场。
曲文翰原本是相信曲宽的,现在证据确凿不容得这亲侄子抵赖,怒气万丈地上前甩了侄子一耳光,“曲宽,曲家祖上一直清白做人,怎会有你这种残害手足的败类。”
曲宽的头偏向了一边,眼见大势已去,他通红着双眼瞪着曲文翰,“你把我从乡下接来,可有为我的前途着想?可有真把我让儿子来看?没有,统统没有,你这老匹夫一心一意要生个亲生子,那个老瘟婆一心一意要赶我走,我为自己而争,有何错?”
粟夫人听得直揪心口,这个大逆不道的继子,当初真的不该听从丈夫的建议过继了他。曲清幽急着安抚母亲的情绪,躺了这一两日,身子多多少少都有点虚,禁不住情绪的大波动。
曲文翰从未想过他真心的对待竟换来侄子的不谅解,“我曲文翰没有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儿子。”
“哼,我从来就不是你这个老匹夫的儿子。”曲宽梗着脖子道,反正现在已经鱼死网破,他还怕什么?一直以来都在扮儿子,扮孙子,他早就扮腻烦了。
“赶紧把他押下去,多看他一眼我都嫌脏了我的眼。”粟夫人闭着眼睛喊道。女儿出阁前就提醒她要提防曲宽,她虽讨厌曲宽,但万万也没想到曲宽的心会如此恶毒,那时候她还笑女儿杞人忧天,现在才知自己想得有多简单。
曲宽还想再叫嚣,被人拉下去时塞了一块破布堵住嘴,院子里这才安静下来。铃兰也被一块儿拖了下去,可怜她身上的血水还在流,地面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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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查明
( ) 曲文翰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听从妻子的话把曲宽逐走,让之后的一连串事情有机会发生,现在看到妻子的脸转向另一边并不看他,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好讨好妻子。
“夫人……”曲文翰刚开口喊了一声,粟夫人就回头当众狠狠地掐着曲文翰手臂上的一块肉,“你还好意思叫我?啊,若不是你,我与寰哥儿何须遭罪?”她是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又一重。
曲文翰痛得忙道:“夫人,夫人,是我不好,不好,你轻一点,轻一点。”
粟夫人这回是凶相毕露,一点颜面也不给丈夫,手上的力道一点也没放松,当着女儿女婿及沈太医还有一干下人的面就这样虐夫。
罗昊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丈母娘真可怕,回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妻子,不禁要打个冷颤,娘子应该不会学岳母大人的手段?
曲清幽忙送有点愣住的沈太医出去,又拉着丈夫吩咐一干下人退下去,一来为母亲遮遮丑,二来让母亲好好的发泄一下情绪在老爹的身上,要不然粟夫人准得内伤,老爹最多就是一点皮肉伤。曲氏夫妻这点闺房里的事还是她小的时候,粟夫人以为她不懂事,常当着她的面就这样半是认真半是发泄地教训曲文翰。
“娘子,你没有岳母大人这譬好?”罗昊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怎么?你想试试?”曲清幽笑着看他,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罗昊忙摇头,“我想还是算了。”想着岳母大人刚才的样子,他想他爹还真幸福,唐夫人一看到罗阙就是老鼠见着了猫。
“可是我很想试试哦。”曲清幽挨着罗昊贼笑道。
罗昊闭着眼一副壮烈成仁的样子摊开双手任她施为,曲清幽瞄了瞄四周没有人,只有他们夫妻俩,于是上前踮起脚尖在丈夫的唇上啄了一下,“骗你的。 ”
她刚想退开,罗昊就长手一伸环住她,“娘子,吻也要有点诚意。”低头狠狠地在她的唇上一吻,直到两人透不过气来才放开。“娘子,若我哪天惹你不开心了,你不妨学学岳母大人的手段。”掐他总比她耍小性子要好得多,这样直接不用他猜,偏偏她心细又敏感,他这娘子,真的堪称磨人精。
“你真的想被我掐啊?”曲清幽瞪大眼道,然后又吃吃笑开来,“可我舍不得,怎么办?”一双美目紧紧地锁着丈夫的眸子。
“娘子。”罗昊忍不住又吻起来,他这娘子啊,又来勾他了,不过他真的喜(3UWW…提供下载)欢她这样,无论是妩媚的,纯真的,还是这样带着一点狡诈味道的笑容。
秋风的萧瑟也吹不掉两人之间的温情脉脉。
曲寰已经彻底好了起来,不过脸上却留下了点点麻子印,粟夫人看了直叹息,原本多好看的一张脸啊,现在成这样?忙让新来的奶妈子抱下去不欲多看,曲清幽忙开解了数句,粟夫人才重新让妈妈子把孩子抱回来。
孙姨娘与儿子短暂的缘份就这样结束了,她也成了沈太医那牛痘法的首个试验品,当牛痘种植下去之后,她开始发高烧,粟夫人怕她又病发,忙让人把她隔离开来,过了两天之后,孙姨娘居然安然的退烧,只是在手臂处结了一个难看的疤,沈太医顿时就兴奋了,不过还是决定再观查一段时间以确定她没有问题。
秋水院因为痘疹的事情,粟夫人觉得不吉利,放一把火烧了,让人重新建立新院落。
在狱中的曲宽不知是受不了大刑侍候还是良心发现,居然把罪行全揽了下来,因痘疹之事情节恶劣,被判了斩立决,任氏因此被放了出来,铃兰因为流产而得不到照顾病死在了狱中。
任氏一直跪在粟夫人的面前请罪,她确实是后悔了,自己为了丈夫什么都肯做,可他却只是利用自己,若不是还顾念着一对年幼的儿女,她一准就拿着休书离去。
曲清幽让人把曲宽的一对儿女都抱来,“大嫂,你还是带着孩子回南去。”
任氏见到曲清幽还愿与她说话,顿时就哭了出来,“小姑,都是我的不好,坏心肠要害寰哥儿,好在老天有眼,寰哥儿挺了过来,要不然我真是万死也难辞其罪。”
“哼,别再叫什么小姑了,曲宽已经不是老爷的继子,你与我吏部尚书府就只剩下一般的亲戚关系。”粟夫人冷声道,“送你母子仨回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任氏不敢多说什么,她本来就怕粟夫人,更何况现在两人的关系疏远了,就更没立场多说什么。粟夫人不想再看见任氏,让王之利赶紧把这三人送去搭船,早走早好。
临行前,曲清幽还是给了任氏三百两银子,让她以后的生活也能有些着落,任氏推拒不要,说是这些年她也有些存款,但曲清幽还是塞给了她,“就当是给旭哥儿将来读书用的,你就好好栽培这孩子,孩子有出息了你后半生也能有个依靠。”
曲清幽摸摸曲旭的头,看着孩子那双大眼睛里依然纯静,他还小,不明白生活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叹息一声,曲宽的罪孽还是要由孩子来承受,将来他长大了知道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该当何想?
任氏又痛哭着道谢,抱着小女儿牵着大儿子在王之利的催促下就这样黯然离去,回头再望一下这高大的府邸,记得当年曲宽领着他们来的时候,她那个心情是多么的兴奋,一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有钱人家的奶奶,做梦都能笑醒,谁知真的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却又是何等的凄凉。
曲清幽站在大门口看着任氏母子三人逐渐走远,心里免不了唏嘘一番,刚要转身步入府中,却见丈夫的马车驶近。
罗昊跳下马车,抱着她坐上马车,“带你去见一个人。”回头吩咐周嬷嬷等人先回去。
曲清幽心里“咯噔”一下,他找到钟嬷嬷了,一想到这她就想到桃红,心里免不了有几分烦躁。
罗昊安抚着她的情绪道:“清幽,别想太多,万事有我担着。”桃红怀的若真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会留。
曲清幽怔了一下,看着丈夫那绝决的表情,他真的为了她什么也愿意做?“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做?”
“因为我想让你高兴。”罗昊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已经知晓了他的想法,“再说,我说过只有你生的孩子才是我的亲骨肉。”
“闳宇。”曲清幽一头扎进丈夫的怀中,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他可知道若他这样做就会得罪了穆老夫人、罗阙、唐夫人,毕竟古代人是十分重视子嗣,庶出是比不上嫡出,但多子多福的想法却是根深蒂固,“你别乱来,我们再想想。”
罗昊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当然,若真这么做,也会牵连到你,放心。”望了望窗外的景致,“所以我们才要去挖掘真相。”
这是一片低矮的房屋,光线都是暗暗的,周围有一些穿着脏兮兮的孩子在玩耍,一看到他们是那种富贵人家都躲了起来,在脏脏的泥墙后面偷瞧,钟嬷嬷离开后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马车进不来,曲清幽被丈夫拉着小心地走在肮脏地黄泥地上。
屋外守着的人一看到罗昊来到,恭敬地行了礼,罗昊带着妻子进了小屋,培烟赶紧掀开破烂且肮脏的门帘,钟嬷嬷正一脸惶恐地坐在泥炕上,屋子里多余的家具也没有,只有一张破炕桌及桌上的一个破烂的碗里有着半碗米粥。
钟嬷嬷见有人进来,用手挡了挡光线,定睛一看居然是罗昊,忙惊喜地道:“二爷,二爷,真的是你吗?”刚奔进了两步,一看到曲清幽,忙又止住,“二奶奶是来看老奴过得有多惨吗?”语气黯淡了下来。
曲清幽打量了一下钟嬷嬷,原本半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脚上踏着一双草鞋,秋天的寒凉让脚指都冻得发红了,皱着眉头道:“钟嬷嬷,我不是还给了50两银子给你吗?50两是不多,但也不至于让你过得这么寒酸?”再说当初钟嬷嬷私放高利贷的银子除了还给那些苦主之外还结余了一点,再不济也不会混成这样?
罗昊看着钟嬷嬷那落魄的样子也是眉头紧皱。
钟嬷嬷一想起这些心中还有怨气,不过她现在学聪明了,二爷宠爱二奶奶,二奶奶高兴了二爷就高兴,亏她现在才想明白这道理,当初真的是说有多蠢就有多蠢,二奶奶是利害,但根源在哪?不就在二爷身上,没有二爷在背后的支持,二奶奶也不会拿她开刀,“老奴的两个儿子儿媳都不是东西,他们见老奴身上没油水了,把京里的宅子卖了并拿着老奴身上的银子远走了,把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