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怨灵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学着顾了了的调子低低吟唱，“还有一个人人爱，姐妹们跳出来。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
怨灵恢复了最初的清澈，松开柳阡梦，静静地望着那个瘫软在地上的男人。
是她的错么？
没有遇上一个好男人，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的本质，所以被骗，所以受尽欺凌……
她已经没有了生命、没有了爱情，这个世上，她一无所有……
她还徘徊在此做什么？
她还有什么未尽的执念么？
……
只为等他而来？
不……
不是的……
“小芳姑娘，你还记得这个么？”楚千觞走到怨灵跟前，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问道。
顾了了无比崇拜此时的楚千觞，面对凶狠莫测的怨灵，竟能做到如此镇定自若。
“这个是……”小芳姑娘大吃一惊，手指伸向楚千觞手中的玉佩，触及的却是一片虚无。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虚无缥缈，眼中的迷茫最终散去。
原来，她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久到自己都快忘记了，她是怎么死的……
“公子，请一定要为小女报仇。”
淡去了，她的声音、影子都在一点一点淡去、散开，消散于夜色中，最后留下一句话。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卷二 十年心迹 第053章 曲终人散
尽管顾了了无比厌恶柳阡梦，恨不得将他一脚踹死。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倘若不明不白地死在枫单城里一座废弃歌楼中，朝廷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最后顾了了不得不和顾美人二人合力将昏厥过去的柳阡梦拖出歌楼，丢到大街上去。
剩下的事情便是他自己去解决了！
至于“昏迷不醒”的千面手嘛，顾了了撇了一包“想笑不能想哭不成哭笑不得下手无处半步倒地粉”，千面手很给面子的惊醒过来，然后浑身抽搐。
“顾了了！你又用了什么鬼药！”千面手怒吼道。
顾了了笑嘻嘻地给他解药，然后指了指姬三芊所在的方向。
千面手霎时顾不得顾了了，七手八脚爬过去，抱住姬三芊便哇哇大哭起来：“芊儿！芊儿！你不要死啊……芊儿！”
顾了了满头黑线看向楚千觞，楚千觞一手捂着额角，大概对此也很苦恼吧！
面首同志，乃的想象力未免忒丰富了一点吧！？
“死面首！谁说我死了！”啪的一声，姬三芊一巴掌落在千面手脸庞上，真是一点心慈手软都不讲啊！
“芊儿，你没死，太好了！”千面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姬三芊愤怒地推开千面手，叫道：“碰过别的男人，脏死了！”
“芊儿你在说什么呀！？”千面手一脸茫然问道。
顾了了想起被小芳姑娘俯身的人，一般是记不得自己被俯身的经过。
再说，那样的过程，她相信千面手一定不愿知道。
所以……
“哎呀，天都快亮了！今天公子不是还有比赛么？”顾了了叫道。
姬三芊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转移去别处，见楚千觞缓缓走来，忙爬起身道：“公子，您今日还有比赛……”
楚千觞摆手，淡然道：“无事，横竖不过剑术榜而已，输了也无妨。”
话虽如此说，姬三芊却不肯放弃，拉着一行人定要在比赛开始前到达会场。
不见那张可恶的老脸，顾了了心中出了一口恶气，与顾美人向楚千觞三人告别后，回到倾城山的看台。
时间尚早，会场上来的人不算多。
一夜未睡，顾了了困倦地撑着脑袋，对顾美人说道：“我先休息一会，待会比赛开始了记得叫我。”
顾美人看着顾了了眼底的青灰，默默点头。
顾了了便放心睡去。
一觉醒来，太阳已高悬头顶。
她动了动酸痛的脖颈，这才发现自己靠在顾美人的肩膀上睡了一个上午。
身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
顾美人注意到顾了了醒来，微微笑道：“醒了么？吃饭罢！？”
顾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刚才，她几乎能感觉到美人脸上睫毛的颤抖。
他们真的离得很近很近呵……
好似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顾美人，觉得他的相貌如同“美人”二字一般，真真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孩。
“谢、谢谢……”顾了了颇为不自在地说道。
她接过饭碗，正要动筷子时，一道黑影刷的一声冲到他们面前。
“了了、美人，快帮帮我！”千面手双手捧着饭碗，高过头顶，举在顾了了面前。
“面首你……”顾了了被惊住了。
他的饭菜好丰富啊！
“了了，你一定要帮帮我，这些饭菜都是你的！”千面手哀怨道。
“怎么了？”顾了了咽了咽口水，眼睛时不时偷瞄米饭上满满的鱼肉，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芊儿为何从昨夜开始就不肯理我了？”千面手眼中满是委屈，像是做错了事不知如何是好的大男孩。
顾了了：……
顾美人：……
这，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啊！
难道告诉他真相？
他和另一个男人当着姬三芊面前亲热？
可这事也不能怪面首啊！
他也是在被小芳姑娘俯身下才做出这般事情！
顾了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放下碗筷，装模作样地拍着千面手的肩膀，叹息道：“面首啊，俗话说，女人的心，犹如海底的针，你现在是要大海捞针哪！”
千面手一颤一颤地点头，泪眼汪汪地仰视顾了了，无限崇拜地问道：“那根针现在在哪？”
“咳……”顾了了余光瞥见顾美人微颤的肩膀，知道他一定在偷笑，其实她也憋笑憋得好辛苦呐！
“要不你向她说一些情话试试看？”顾了了建议道。
“什么情话？”
顾了了：……不是吧大哥，连这个也要我替你想好！
唔……
如果千面手是像至尊宝那样无赖的男人，而姬三芊是紫霞那样痴情的女子，顾了了大概会教他说上这么一段——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对你说那三个字：我爱你。如果要给这个承诺加上一个期限，我愿意是－－一万年。
如果千面手是如同拿破仑那样霸气的男人，而姬三芊是约瑟芬那样厉害的女人，顾了了会怂恿千面手说——我将把你紧紧地搂在怀中，吻你亿万次，像在赤道上面那样炽热的吻。
如果千面手是像温莎公爵那样浪漫的男人，而姬三芊是辛普森夫人那样高贵的女人，顾了了则会让他说——我不知道别人的幸福是怎样的，我只知道，我的幸福永远维系在你身上。
……
……
可惜，以上的假设皆不成立，所以顾了了只得为千面手选择一种最肉麻也是最见成效的表白方式——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怎样？”
从顾美人肩膀抽搐的程度上来看，这句表白大概会有非 常（炫…书…网）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千面手重复了一遍，一脸惊喜地将饭碗塞到顾了了怀中，感激涕零道，“了了，你真是我救命恩人！”
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钻入人群中去。
顾了了端着两碗饭，无语望天：他当自己是猪么？
这么多饭菜啊……
至于那段顾了了随口拿来的表白是否真有用处，这也只有千面手和姬三芊这两个当事人知晓。
不过下午比赛开始前，对面看台上，姬三芊总算没有离得千面手十万八千里之远，但她依然对身边那可怜的男人爱理不理。
顾了了感慨：所谓婚后的家庭地位，其实在婚前就能看出。
照这个架势看，将来千面手一定是在家里备受欺压的那一位了！
“怎么楚公子不比赛么？”顾了了张望对面看台，不见楚千觞的影子，好奇问道。
“已经比过了。”顾美人平静无比地回答道。
“诶？”就比过了！？顾了了越发奇 怪｛炫；书；网，明明比赛名册上写着楚千觞下午还有一场啊！
“对手弃权。”顾美人补充道，“上午和楚公子对阵的那名对手也是弃权。”
顾了了：………………
“楚公子赢了兵器榜？”
“恩。”
这比赛赢得还真是容易啊！
顾了了远目。
不过面对楚千觞，一般人估计都会选择弃权吧！
这样强势而又神秘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皆引人注目，却又让人匪夷。
武林大会三日便这样过去，柳阡梦自第一日出现后便再没有现身过，这其中曲折，也只有顾了了几人才知晓。
后来听说歌楼被拆除，枫单城太守请来一群和尚道士在那做法，好像说是驱鬼除妖。
之后，也的确没有再听到半夜鬼叫，枫单城闹鬼一事便渐渐平息，也无人再追究。
还听说那位柳相早早动身回京，似乎是得了什么病，卧床不起许久。
总之，随着武林大会结的落幕，人们便要各奔东西。
顾了了和顾美人收拾好衣物，也准备随两位师傅回玉凤山庄。
走之前，君家两兄弟和孟忆晚来看他们。
顾了了没想到他们会来相送，不由眉开眼笑，却不料君沉风一手拉住顾了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美人……”
“恩？”
“你一定要等我！”
“哈？”
君沉风猛地一松开手，又伸手抱住顾了了，而后不等她反应过来扭头便跑走了，让顾了了满头雾水。
至于孟忆晚，依依不舍地看着顾美人，双手搅在一起：“了了哥哥，以后能不能写信给忆晚？”
君沉暮脸色一黑。
顾美人面无表情，断然回绝道：“不行。”
毫不留情的回答让孟忆晚撅起嘴，捂着脸跑走了，君沉暮只得匆匆对他们说了句“告辞，后会有期”也跟着消失不见。
顾了了撇嘴：“这三个人究竟是来道别还是比赛跑步的？”
顾美人：“……”
最后来道别的是千面手与姬三芊，自然楚千觞也一道来了。
顾了了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三人。
千面手乐呵呵地搂着姬三芊，对顾了了挥手道：“了了，三年后见！”
顾了了抿嘴笑笑，点头恩了一声。
“美人，后会有期！”千面手又对顾美人说道。
顾美人哼了一声。
“后会有期。”姬三芊温柔地笑道。
楚千觞上前一步，与元掌门、齐掌门打过招呼后，视线扫过顾美人，最后落在顾了了身上。
“后会有期。”他温言道。
“后会有期。”顾了了眯起眼，心中不禁涌起一种难言的怪异，好像、好像有一丝不舍，又有一丝期盼，期盼三年能早些过去。
马车缓缓朝前驶去，时间也如同这前行的车子，永不会停息……
卷三 琉璃美人 第054章 第三套广播体操
顾了了曾无数次想象过离开玉凤山庄，随楚千觞习武的生活，她以为，那样的日子还很遥远，却不知时光如梭，套用毛爷爷的话就是——一万年太短，只争朝夕。
一万年都太短了，更何况是三年呢？
这三年，对顾了了而言，是非比寻常的三年……
这三年，她从稚嫩孩童成长为翩翩美少“年”，拜她那张皮相所赐，玉凤山庄不少新进的丫鬟侍女都对这位小公子秋波暗送、芳心悸动。
这三年，她从顾家小恶魔进化为山庄霸王草，拜她那手毒蛊之术所赐，玉凤山庄上至庄主顾冥磊下至打扫茅厕的小厮，都深受“毒害”。
这三年，她从第八套广播体操式剑术升级为第三套广播体操，拜她那拙劣的武艺所赐，顾翼和顾美人几乎没有一天不受折磨。
……
总而言之，顾家山庄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鸡鸡狗狗、猫猫鼠鼠、虫虫兽兽、桌桌椅椅……无一不盼着楚公子快些将这位小霸王给接走。
就连那飞上房顶的苍蝇，倘若遇上顾小霸王，也一定会不辞辛苦改道绕飞。
就在玉凤山庄水生火热之极，终于，十年之约到头了。
那一日，是顾了了十岁的生日。
她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长衫，梳着男式发髻，一手晃着桃花扇，正在回廊处与一位小丫鬟眉来眼去，顾美人面色沉沉地走过来，冷然道：“顾了了，爹叫你去正厅。”
顾了了临走不忘留下一个飞吻，看到那丫鬟满脸酡红时，才心满意足挪步前往正厅。
顾美人一路跟随在后。
“美人啊，你看看其他小姑娘，都知道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就你，一身不男不女的装束！”顾了了一边走一边调侃道。
这一日顾美人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衣，头发也是用一根黑色发带随意束起。远远看去，像是个清隽少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只是山庄里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还只把他当做顾家小小姐看待。
至于他这身打扮，也是借口习武方便，女子服侍过于繁琐复杂，顾冥磊听后非但没有反对，更是夸赞顾美人聪慧。
以顾了了的眼光来看，顾冥磊多半是心虚！
“这样方便。”顾美人淡淡回答。
进了正厅，顾冥磊身旁坐着白衣男子，正手捧茶杯，与顾庄主谈论什么，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楚……公子？”顾了了一愣，而后下意识叫道。
顾冥磊见是顾了了和顾美人，不由莞尔：“什么楚公子，了了，你该叫师父了！”
一旁的元掌门也笑着应道：“了了啊，从今日起，楚公子便是你的师父。”
顾了了这才想起十年前的那个约定，一转眼，自己就已来到这个世上十年了！
她不由心中喟叹一声，而后双手抱拳道：“了了见过师父。”
见顾了了行礼，厅中几人纷纷大笑起来。
元掌门摆手道：“了了，拜师可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
顾了了疑惑，她三年前不就如此么？
“那时候你们太小，所以没有严格遵照江湖上的规矩。”齐掌门解释道。
江湖……规矩？
“请师父明示。”顾了了无奈道。
元掌门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这个，自然是以拿手绝活博师父一笑。”
“倘若楚公子满意了，你便是他的徒儿。”顾冥磊接着又道。
拿手绝活……博得师父一笑……还要满意……
这是什么烂江湖规矩！
顾了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擅长什么？”顾美人在身后小声提示道。
泡妞？下毒？第三套广播体操？……
如果这些都算是擅长……
“好像……没有耶！”顾了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顾美人：“……”
他怎么忘了，这个家伙整日就喜 欢＇炫。书。网＇胡作非为，不思进取，这时候自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或者唱歌弹琴作诗？”思索了良久，顾美人建议道。
唱歌……
难道要她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或者“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
算了吧，她怕自己还没有拜师就被逐出师门。
弹琴……
恩，古人有云“对牛弹琴”，不知道有没有“牛对人弹琴”？
作诗……
好主意！可以盗版一首，反正她是架空穿越，这个时代总不至于还有李白杜甫白居易吧！？
不过盗版哪首诗，这值得顾了了好好斟酌一下。
“听说了了一直在习《夔花宝典》？”楚千觞突然开口道。
顾了了条件反射的恩了一声。
“笨蛋！”她身后的顾美人咬牙低声道。
顾了了还来不及质问他为何好好的就骂自己“笨蛋”，听到楚千觞又道：“那么，舞一套剑法给为师看看罢！”
一锤定音，彻底绝了顾了了后路。
这时候，一切的借口都是那天上的浮云……
“啊啊，我没有带剑来。”
“用这把吧！”楚千觞将腰中佩剑丢给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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