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他一脸□,领头那人喝了几口酒摇头:“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小情人,大小姐嘱咐了,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想法,咱们就可尽朝那丫头身上招呼。”
妈的,你们姐俩欺人太甚。
见展颜还与他们墨迹不停,便着急的又怒目瞪着他。展颜那厮笑得更加开心:“瞧她还不乐意呢,哥们儿就喜欢这口儿的,乖媳妇,你等着一会儿哥哥来疼你啊!”说话间身法快如疾风,一路伸手朝那些人胳膊上打去,身边那几人便掉了连驽捂着胳膊叫疼不止。
身边的凤羽白猛的跃去,从那边打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纷纷倒地,有几人叫了没几声,便口吐鲜血死了过去。
领头那人趁乱发了驽,凤羽白伸手将射向展颜的箭挡至一边,展颜挑挑眉,回手一掌将那人打在地上断了气。见凤羽白身后有人颤颤巍巍举起了驽,顺手拎起一人脖子朝那边摔去,将对准凤羽白的驽人砸躺在地,凤羽白伸手将摔到一起的两人点了死穴。
眼见着一个又一个人没了声息,我跑到他俩身边瞪着展颜:“展……皇上!你既酒里下毒了,干嘛又再动一遍手?”
“你不是着急了吗!?”他不满的回瞪过来:“还展皇上,瞎给朕改什么名?”
见他穿着一身破蓝布衣裳,往日头顶束发的金冠此时也变做一个小髻,分明一个小厮打扮,却还气势十足,我不禁“扑哧”一笑。凤羽白拉住我的手,含笑微微点头:“展兄出手相救,羽白不胜感激。”
“别!别客气!我是来救老六的。顺带捎着你,你不用领我的情。”展颜瞥了一眼我与凤羽白拉在一起的手,又低头看看地下众人,直到确认都死净了,指指前方:“先人殿那儿有个口儿,那边上去。”
“先人殿?”凤羽白微微一愣。
展颜不耐烦的转过头来:“怎么着,就那院子长年没人,你以为我挖一个地洞容易吗?”
“展兄思虑周全,羽白……感怀。”
“先人殿为什么长年没人?”我跟着两人快走,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是供奉绍国皇室先人的祭祀之处,除了皇帝皇亲,其余人皆不得入。”凤羽白轻声解释。
我看着前面傲气十足的展颜,心里跪拜,将别人祖坟挖个洞还能让人家感怀,展颜你也算第一了。
先人殿中除了香火阵阵,还躺着一个呼吸沉重的人,见我们围上前来,那人气喘吁吁:“殿下……属下失职……”我低呼一声忙上前去,无影!她伤成这样!是苏明清!
展颜将我拉到一边:“她死不了,不过是中了几刀,骨头断了几根,经脉伤了。你别添乱,让他们快点说话,一会儿那边就发现了。”
想起半个时辰就有送药的下去,我不敢再打岔,只站在一边焦急无比。
凤羽白点了无影身上几个穴位,又摸出袖中一个东西喂她吃下,将手掌放于她的背后,轻声说:“别急,慢说。”
“殿下进了冷水殿,影人就在外守着。午时许,属下见殿下从中出来,还招手叫属下赶忙带人进殿,属下大惊,以为是姑娘出了什么差子,便带着所有影人进了殿。哪成想殿中早有埋伏,梁上布满了人……”无影的声音缓了又缓:“影人见如此阵仗,以为做错了什么,不敢还手。殿中还熏有奇香,想是毒药。影人全军覆没,若不是这位,这位北国皇帝救了无影,无影也不能脱逃。”
“是二皇子?”
“苏将军的兵。”无影咳了几声,喘着气道。
“我救她出来时,那些人已经散了。没人发觉。眼下凤玄甲已准备登你的基了。今日早朝,假太子说了,因假绫罗有孕,拟明日登基立妃,三喜同庆。众臣都赞成,你的弟弟墨大将军,更是高兴无比。眼下假太子跟假绫罗在未名宫里,苏明婉守着百花宫的入口。苏明扬的兵在百花宫,只带了几百亲信。”
凤羽白慢慢站起身来,冷眼看着展颜:“展兄在宫中已数日?”
“你用不着这么看我!我是为了她!”展颜一把将我搂到身边:“凤羽白,你明知她安然无恙,还不给北国大翼送个信去,你存何居心你自己知道!怎么着,还真怕我抢了她走?我明白告诉你,我就是来接老六回北国的!”
“安然无恙?”凤羽白一字一句,显是怒极:“晕睡了五天也叫安然无恙?落下个终身难医的病也叫安然无恙?”
“你又犯病了?”展颜忙问我:“不是给你药了吗?怎么没先吃?他又干什么惹你着急了?是不是他气你了?”
我哭笑不得:“你俩,先把坏人逮起来再讨论这个吧?再说下去,我们就被包围了。”
凤羽白伸手将我拉离展颜身边,展颜不服的又拉住我不放,两边都是大力一扯,我疼得“啊”了一声,两边又都急急放手,我担心凤羽白真的被人夺了位,捂着头说:“那几个坏人气得不我轻,再不惩治他们,我又要犯病了。”
见我装出一付痛苦状,两人皆一付又笑又气的样子看着我,凤羽白眼带宠溺,展颜一脸鄙夷。凤羽白上来抱我,展颜又去拦他:“你武功都恢复了,那边又没几个兵,自己还搞不定?带她去那种地方,让她去看杀人么?”
“自从她在展兄身边丢了,羽白就发誓,以后再不离开她半步,别人,都靠不住。”在后几个字上加重了音后,凤羽白搂紧了我飞身而起,朝未名宫奔去。
“无影!”我不放心的指着后面,展颜夹了无影一路跟来,嘴里犹自不服:“我就当,丢了老六,给你这一次面子!”
未名宫里的凤羽白与绫罗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们闯进去那会儿,两人立时收了风月无边,一脸不可置信。倒是周围的丫头先反应过味儿来,好奇多过于惊吓,一个个瞅瞅这边,看看那边,眼睛里怎么看怎么像是,期盼好戏上演的劲头儿。
我让展颜将无影放到屋里床上,便坐在床边陪着她。假绫罗最先反应过味儿来,冲着假凤羽白说:“太子殿下,有刺客,叫守卫调兵保卫皇城。”
假凤羽白迟疑一下,咳了几声向门外欲喊,凤羽白轻身上前一把扯下他的假面皮,与面色难堪的凤玄甲四目相对。
“二哥,有支暗队叫天踪。这两天一直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还不知道吧?”凤羽白面无表情。
凤玄甲冷然抖了一抖,求救的看向苏明清。
“二哥,二嫂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凤羽白抓着凤玄甲的衣领轻声说。彼此同时一声呼哨,无踪悄无声息自门外闪入,见屋里情形,不等凤羽白再发令,便将整队踪人带了进来。
苏明清趁人不备一个猛子向我冲来,手中亮光一闪。展颜快步迎上,扭了她的手,将她手中匕首夺下,又将她狠狠推到凤玄甲脚边。
“清儿……这事都是我的主意,你……你先回府。”凤玄甲开口,却是涩涩的嗓音。
苏明清颓然揭下脸上面具,朝凤羽白却是淡淡一笑:“白弟弟,咱们小时的情份,还在么?”
74、午夜宫变 。。。
小时的情份;
这女人好厉害的角色;收放自如;比我强多了。听了这话;我预感不妙;挑眉去看凤羽白神色。
“……小时候弟弟对我的情意;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弟弟也知家命难违。我拼命的求父亲;求母亲;我跪在府中三天三夜;直至晕倒在地……”苏明清眼中清泪连连,“白弟弟;嫁了宫中,就由不得自己了……可是我总是想着,纵使再怎么苦,弟弟若安好,我便也放心了。那天弟弟回宫大贺,我坐在殿中见弟弟风仪如旧,心里百般滋味,这些,又怎么对弟弟说……”
凤玄甲听得连声叹气,面色悲苦,自己的媳妇在大庭广众下对别人诉说衷肠,他真是太衰了。
“清姐姐,以前姐姐做过的诗,羽白一直铭记在心。
一声清姐姐出口,我的心霎时一沉,完了!我狠狠盯着他的眼睛,一边的展颜却扬起唇角微微笑起来。
苏明清感动莫名的捂着心口,似不敢相信的看着凤羽白:“白弟弟?你真的……?我好高兴。”
凤羽白哪里都不看,好像回忆往昔般喃喃念道:“我需御乘风,探手拨青云。二嫂,二哥这风眼见着不太得力,你便依靠起苏府来。苏老爷教女有方,胆色不输于男子。姐姐当初便志向远大,只是不知,上青云是苏沐的志向,还是姐姐的志向?”
越说到最后,凤羽白的神色越冷,一边的凤玄甲想开口,被凤羽白冷冷一句话堵了话茬:“二哥,以前父皇赐了你一把宝剑,你用过没用过?”
苏明清闻言一愣,又流泪抓住凤羽白的衣角哭道:“白弟弟,太子殿下,你……你……”你什么,却是说不出来。
门外一阵整齐忙乱的脚步声,无踪进来跪在凤羽白脚下:“禀太子殿下!墨将军率兵前来,半路与领兵五百的叛贼苏明扬相遇,墨将军等殿下命令!皇子府已包围了,属下擅自做主,将府中先皇御赐的宝剑拿了来。”
凤羽白接过无踪捧上前的剑,微微一笑:“小墨一直想与威名赫赫的苏大将军一试高下,机会难得,就让他们各施本领吧。二哥,此银光剑是铸剑世家元裴公子耗费十年才铸成的……”
展颜听了,上前两步挡在我身前,大手捂住我的耳朵,干嘛!我用手去掰,边加不满的瞪他。他纹丝不动,只摇头示意我不可再看,不再再听。
不就是杀人么!我不怕!这些人不杀,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我?我不是玻璃心好不好。
低声求他无果,我也就不再挣扎。算了,不看也没什么,少犯几次病,便能多陪小白几年。看他对苏明清的样子,应该是旧情已断。他自己怎么说的来的?苏明清是他的梦,我是他的命。
正想着,一声尖叫透过手背传到耳边来,这是什么力道,我忙推开手朝展颜身后看去。此时展颜也不知因什么分了心,被我推开手也浑然不觉。
“姐……”苏明婉抱着浑身是血的苏明清伤心欲绝:“姐!……姐?你要说什么?你说给婉儿听……”
苏明清笑着指着躺在旁边的凤玄甲,费力的说:“让我……拉着他的手……”苏明婉忙将她拖近了些,抓起凤玄甲没有血的那只手放到她手中:“姐,你没事的,咱们回家吧,婉儿和二哥接你回家。”
“玄甲……他本不是那样的人……是我一直逼他,逼他去争、去抢,他一定很累……”苏明清越说声音越小,直至闭上眼,临死还紧紧抓着凤玄甲的一只手。
两人身边的银光剑,混杂着两人的血,静静躺在地上。
凤羽白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明婉,苏明婉将苏明清的头发理顺,又抱着她出神。
我偷眼去看展颜,他望着苏明婉,轻轻皱眉。
宫外传来兵剑声,墨将军与苏将军两兵相交。此时屋里的安静与外面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屋里的生死已经定了,屋外的生死却还在争斗。
苏明清。
她说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早知凤羽白如此,何必凤玄甲当初。
她的妹妹嫉妒她,焉知她曾否嫉妒苏明婉。
“报。”无踪飞身进来:“禀殿下,苏府众人皆在,唯独少了苏沐。苏军不敌,墨将军斩杀过半。墨将军问其余人等是杀是降。”
“嗯。”听只一声便没了下文,无踪愣了片刻,应了个“是。”转身又出去。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此时夜已深,怕是已近子时。苏明婉将苏明清放在凤玄甲旁边,又转身从身后侍女手中拿了两块干净帕子,细细给两人擦着脖子上的血迹。
“报。”又是无踪:“苏军全已服诛,墨将军绑了苏明扬,现在未名宫外,等候殿下发落。”
苏明婉置若罔闻,擦过了两人的脸,又去擦两人的手。
“报!”还没等凤羽白说话,一人又忙跑进来:“禀殿下,苏明扬趁人不备服了毒药,现下已经……毒发身亡!”
一声惊呼却是从苏明婉身后侍女中发出,一个白衣身影晕倒在地。“相思!”有人轻声叫着,我心一动,站起身来朝那女子看去。
果真是相思!她和苏明扬?正疑惑间,苏明婉慢慢起身,捡过身边的银光剑朝那边走去,见她神色有异,那些侍女纷纷预感不妙,朝后躲去。只剩昏迷不醒的相思倒在地上。
一剑下去,瞬时毙命!剑插在胸前,相思的衣服被涌出的血染红,脸上还保持着平静的睡态。
“二哥,大姐有姐夫陪,你独自走妹妹不放心,就让相思陪你吧。你们的孩子没保住,妹妹对不起你们。”苏明婉松了手,转身这才望向凤羽白。
“凤羽白,你说,我们到底是谁欠谁?”
凤羽白关切的看着我的神色,见我平静坐下,才转头看向她:“是凤羽白欠你的。”
苏明婉听了这话摇头便笑:“不不不,太子殿下,是我苏明婉欠你的,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太多,这辈子才会爱上你!哥哥姐姐见不得我受欺负,才会一时糊涂,想这样帮我。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带累了苏家。可是……”
她泪如雨下,伸手直直指着凤羽白恨声说:“可是!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爱我!我倒宁愿你仍像在人前那般假意对我!”
“是我凤羽白欠你良多,可是有些话,也要对你说明白。”凤羽白身姿挺拔,字字珠玑:“宫中秘道,只有历代皇帝皇后知晓,乃是为防不测保皇室血脉。此乃宫中要秘,普通皇子都不能得知,苏家又怎能知晓?”
“其二,绫罗被你从大翼掳了来,是谁又将她转送到了凤青麟那里?你真以为是像苏明扬所说,她自己逃出去了?她被你抽过两顿鞭子,有没有这本事,你会不知道?”
“其三,这些年苏家在争位之事上始终不偏不倚,看似中间。可是苏沐忘了,不帮着自己的大女婿,不帮着自己的小女婿,其实就是帮了……”
“你胡说!”苏明婉大叫:“父亲怎么会如此骗我,骗哥哥,骗姐姐……不可能!”
“那你倒是告诉我。”凤羽白眼中犀利无比:“宫中有变,立时封锁了消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苏沐怎么就能一看小墨带兵进宫,便撇下一家老小跑了!”
苏明婉听了身子似无力般踉跄两步,又强自站定,脸上已没了刚才的果断决绝,只是不可置信的小声呢喃:“不能……父亲不能如此骗我们……不能……父亲只是想,让我或姐姐做皇后。”说到最后,已无力出声。
“来人。将这些人带下去,厚葬了吧。苏家的人,留不得了。二皇子府中的人,同三皇子府中一样,送去鳄岛。既然二哥都安排好了,明日登基之事便照旧,太子妃,”他疲惫的挥挥手:“你的事,都依你。你想去想留,凤羽白悉听尊便,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依你。只是,你有气只朝我一人来便是,别再打绫罗的主意了,说到底,是我凤羽白亏欠了你,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