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宫女,皇帝,宫女……
不断地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过了好一会儿,妆妆终于自信地扬起一丝温顺的笑容。
【我忍,你是皇帝你最大】2
“适才奴婢多有得罪,还请皇上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莫要和奴婢计较,奴婢给您赔不是。”一咬牙,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宫女嘛,给帝王下跪很正常吧?
尽管心里老大不愿意,可该低头时她也不含糊,态度上完全没了一点不敬,反而声音里带着无数的谦卑,跪下之后也一直垂着头没有再和他对上眼。
她算个什么身份对吧?本来就不应该和帝王平起平坐的说话的,早知道从一开始她就应该这样做的。
郁琉没有因为她改变的态度觉得有多畅快,脸色更加铁青,阴沉地说:“你这又是玩什么?站起来,抬起头看着我。”
对她这种故意的举止,郁琉只觉得胸口梗着一块什么东西,闷得很。
“奴婢不敢。”妆妆纹丝不动。
“……朕命令你!立刻站起来!”郁琉低吼。
“!”一声‘朕’让妆妆轻颤了一下,嘴角扯了扯,缓慢地站起来,却始终低着头。
“你该死地把头抬起来!”
犹豫了一下,妆妆微微偏了偏头,不太确定地问道:“请问,这也是圣旨吗?”
“!”
她可以感觉得出郁琉周身气氛的变化,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暴戾也让她心惊,却更觉奇怪。
这不是她所知道的琉玉,真的不是,这个人……她不认得。
妆妆还是和郁琉对上了眼,后者却从她的眼底看见了对他的拒绝,以及否定。那个眼神告诉他,她不认识这样的他。
饶是郁琉,见多了各种的阴谋诡计,早不再相信人,甚至去真心地对待人,可认真相处过的人,这样看他,也难免露出一抹伤色。
“……皇上这个身份,就让你这么介意?”
妆妆猛地一震,再次垂下头,刘海遮住眼帘。
这不是废话吗……皇帝,谁不介意。
“……皇上是万人之上,奴婢不敢有丝毫顶撞。”
不敢有丝毫顶撞?郁琉很想大笑,她顶撞的还少了吗?
【我忍,你是皇帝你最大】3
“这里只有你和我,你就当我是琉玉,不行?”郁琉从没发现,自己也会有这么服软的时候,可对方是妆妆……也是他唯一另眼相待的人,似乎,也只能如此。
妆妆抿唇苦笑,她也想这么认为……可是,他不是,他从来就不是她一直以来觉得温善的那个琉玉。
“皇上,时辰不早了。”
郁琉已经放软了语气,她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只好轻轻叹息,“您该回去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赶紧离开?”
“您该在的,不是这里。”是去乾阳殿也好,又或者去任何一个妃子的寝宫,瑶贵妃,兰妃……这些都是他的妃,他的妻……
以前,她不曾想过这些,而今……他不是琉玉,妻妾成群,儿女成群,这是除了帝王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得到的。
既然已经如此,他还来找她做什么?耍她玩吗?因为她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觉得新鲜,有趣?所以忍不住想探寻,想找乐子?
她又不是戏班子的。
“不该在这里?整个皇宫都是我的,为什么我就不该在这里?”
“你这样……会让芙蓉宫变成众矢之的。”在后宫,很难立足,在瑶贵妃面前……更难。
宴会上瑶贵妃那么明显地找她们的麻烦,这不是摆明了已经把她们当成了眼中钉吗?这种时间,他还在这里,这只会让芙蓉宫的立场更难。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吗?非要把芙蓉宫,把她推到刀锋浪尖上去他才满意?
宴会上,他也同意了瑶贵妃那刁难她的建议,虽是没能如愿,他同意了是不争的。这让她非常不是滋味。
分明是他先欺骗在先,却还总是这样故意找她麻烦,有意思吗?看别人难过,看别人因为他过不安生,他很痛快?
妆妆的模样让人看了揪心,郁琉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隐约抽痛了一下,他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知道……他不想再看见在他面前露出这般表情的她。
【酸味,承认吃醋很难吗】1
“去吃饭吧……”郁琉背对着她说道。
妆妆讶异地张了张嘴,望着他的背影片刻,赶紧跑到前院去。
郁琉微微仰起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一片漆黑。刚好,这种黑暗也隐去了他此刻隐忍的神情。
隐忍什么?忍着不让自己再次用皇帝的身份去束缚妆妆,让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劣?对,他不愿这样。
当看见妆妆面露难色时,他才(炫)恍(书)然(网)发现……自己的内心竟在微微打着颤。当看不见她的笑容,每次她在自己面前只是露出透着戒备,不敢置信,受伤的神情,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怕了。
他,居然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手心都是汗。
…
慢吞吞地吃了饭,又帮着碗碟收拾,不顾蓉妃和碗碟诡异的眼神赖在前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妆妆才不情不愿地往后院走。
幸好,后院里已经不见那修长的身影。
“呼……走了啊。”
也对,她都走了,他一个人在后院里难道干站着吗?
“啪……”
“啊!”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妆妆吓得转身!
祁岚淡淡地看着她。
“你,你干什么!”想吓死她吗!
她还以为,还以为是郁琉呢……
其实,在她和郁琉谈话时,祁岚一直在暗处听着,一字不漏地全部听了进去,也包括……郁琉自己说的,琉玉……
“郁琉就是琉玉。”这是陈述句。
难怪,当时听见这个名字时他觉得哪里不对,是这么回事……郁琉,琉玉……
她会莫名其妙地忽然对郁琉那么激动,是因为在她不知道郁琉的身份时,曾经和他接触过。等到知道他是皇帝之后,觉得自己被骗了,才会……
可是,是什么时候他们接触过?在他不在的时候吗?
“你们很熟?”
“熟?谁和他熟?”妆妆坐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开始装蒜。
也有一半,是实话。她和琉玉也只见过几面,算不上熟悉,对郁琉更是一无所知。
【酸味,承认吃醋很难吗】2
熟?熟什么?
是他在装熟!谁和他熟!她可一点不想和一个皇帝相熟,别说熟了,巴不得一旦瓜葛都没有……
祁岚看得出妆妆不想多说郁琉的事情,他也不好在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妆妆还想着郁琉之前的态度,生着闷气,祁岚则看着她若有所思。
还是……问问看吧?不说,总觉得很介意。
“妆妆……”
“嗯。”妆妆只是稍微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听见了他的话,眸中闪着疑惑。
“……郁琉是皇帝,如果随便说什么,也许你是考虑着可能会影响了国家之间的关系还是怎样,可是……不告诉他,我可以理解,我是苍耀国的人,对这两个国家会如何也没有兴趣,所以……对我,应该不需要隐瞒吧?那个连朔国的人,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
郁琉之前的反应,他才……也是知道她说的话是半真半假的,却没有继续逼她说,而他……应该不用有郁琉的顾忌吧?
“怎么好奇心都这么重……”妆妆暗自嘟囔了一句。
正如祁岚说的,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局外人,对他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他本来就是在这里像影子一样,不让人发现地待着,不至于会忽然跑到人前去到处宣扬这事儿吧?
“其实,我和郁琉说的是真的,那个连朔国的穆里安他说,自己是王族……”
“其他的呢?”祁岚静等后话。
“其他的……”妆妆仰天,望着满天的星辰,无奈地叹气,“其他的就是,忽然跟我求婚了,毫无预兆的。”
“求婚?”祁岚的声音高了一度。
“啊。说求婚是不是听不懂?就是说,要我当他的王妃。因为这样,所以我就知道他是王族了。”妆妆随意地补充道。
反正已经拒绝了,她也不觉得这算是什么事儿了。
而祁岚……不这样认为。只‘王妃’两个字,祁岚的脸色就变了。
【酸味,承认吃醋很难吗】3
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扯过来正对着自己,双眼紧紧盯着她,“你答应了?”声音听上去有些危 3ǔωω。cōm险……
妆妆咽了咽口水。
“答应?答应个鸟!我和他又不熟,只见过几次面而已。”吃饱撑的,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拒绝了?”其实当时他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有亲口听到……心里还是不舒服,有点……慌乱?
暗自自嘲地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他怎么会慌乱呢。
妆妆盯着祁岚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指着他张大了嘴。
“……你怎么了?”
“我就觉得奇怪嘛!”妆妆一拍手,打了个响指大笑,“你这是吃醋了吧!对不对!一定没错!”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妆妆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这么明显的酸味,她怎么就没闻到呢。问郁琉的事情也好,还有介意穆里安的事情也罢,祁岚从来都只知道在宫里不知道为了做什么,到处晃悠,归根结底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活动,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事情?
那么今天忽然问个不停是怎么回事?
一听见说有人向她求婚了,就紧张地抓着她问是不是同意了,这种像妒夫一样的行为,还不能够证明,他这是吃醋了!?
“吃醋?你在说什么可笑的话。”祁岚忽然飞快地松开她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脸去。
“真是笑话,我吃什么醋。我只是好奇,什么事情可以让你吓成这样而已。”
“真的?”
那为什么要做这种摆明了是被人说中之后才有的行为?这就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你还问我和皇帝熟不熟,要不是因为心里不舒服,嫉妒了,你没事会关心这些?这酸味,可可是闻得清清楚楚了。”他还想狡辩?
他是白痴吗?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还是以为她是白痴,会看不出来?
【酸味,承认吃醋很难吗】4
“我都说了不是,是你想多了。”
妆妆说他吃醋,一是觉得新鲜,二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想缓解一下气氛,也调节一下她自己的心情。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祁岚居然一再地否认,好像极不愿意承认为了自己吃醋一样,这是怎么说的?把她当成什么瘟神了吗?这表情,这么不甘愿。是她逼他了怎么着?
“你还是男人吗?”妆妆鄙夷地说:“承认吃醋很难吗?你和那个苍耀来的不知道做什么的女人私会,我都没否认自己是吃醋了,你一个男人居然这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你吃醋?”祁岚讶然。
妆妆脸上尴尬一闪而过。好吧,这话是脱口而出的,忘了其实她根本没表现出来,不说出来祁岚也不会知道才对。结果,居然是自己先泄了底……
“那又怎样?很奇怪吗?”
“你不觉得?”祁岚反问。
妆妆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我也说过,一夜情的原则是不留情,但再怎么说毕竟也是有了一夜的嘛。”而且,还是初、夜,说不会放在心上那是骗小孩的。
“知道这个有过一夜风流的对象和背的女人私会,觉得不舒服难道很奇怪吗?我这个人可是很诚实的!不过就是吃醋而已,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如果碗碟和别人走的近一点了,不和我好了,我也会吃醋的,因为我和她才是最熟的嘛!”
这也是吃醋的一种啊!她知道她这样可能也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也没有办法……让她一个女的说这些,已经很尴尬了,她总不能让人以为她就多么在意祁岚对不?
祁岚听得额角隐隐抽痛起来,她这种说法,难道就算不上是一种辩解吗?这也算是诚实?
“你说你诚实,之前我中毒你还说是风珏救了我,可实际上确实你跑到风珏那里把药弄来,又照顾了我一晚上,这样也叫诚实?”祁岚抱胸而立,斜着眼看她。
【酸味,承认吃醋很难吗】5
那天晚上弄在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痕迹,看见祁岚那双笔直的眼,她却仿佛再次感觉到了伤处传来的轻柔的痛楚。
“药是风珏的,就算是我去找他,如果他没有药,你一样是死,我说风珏是你的恩人没有错。”哪怕听上去像是辩解,她至少敢说。可他呢?
“而你呢?我问你容若兰的事情,你闭口不提,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你连开口都不敢。”
他对自己的事情,除了身份之外什么都没有说过,即便是那个身份也仅限于苍耀,凤御山庄少庄主,其他……凤御山庄究竟是做什么的,在哪里?他来这里又是为了做什么,每天出去都是去哪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他一概没有提过。
而对于她的事情,他人就住在这里,他所知道的她的事情,一定比她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多很多很多。
这样一想,就会觉得很不公平。
说到底,要不是他总是出去,她说不定会少遇到很多事情。特别是那天晚上,如果他在,她至于睡错人吗?如果不是以为他中毒未愈,至于一时心软吗?
她现在之所以对郁琉心情如此复杂,感到头疼,可不光只是因为郁琉欺骗了她,而是因为……如果她只是和一个皇上身边的人发生了关系,一切都好说。而一旦这个人变成了皇帝,她不敢保证这个事情是不是能一直瞒下去,万一暴露了她以后想脱身就难了!
所以,她尽可能地无视郁琉,不去考虑他当初可能也是没找到机会说自己的身份,不去考虑也许他对自己的那些态度是真的!
她容易吗?
她已经说了这么多,而祁岚听见容若兰的名字,所作出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地装蒜,当没听见一般,转过身去。
王、八、蛋!
妆妆忍无可忍地扯住他的衣服把人扳过来,冷着脸对他说了句‘胆小鬼!’一个耳光毫不犹豫地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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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清脆入耳的声音。
祁岚傻了眼,妆妆怒红了眼。
其他什么都好说,可惟独……她怎么都受不了祁岚这种只是一味地扰乱她周围的一切,却对自己的事情闭口不提的态度!
怎么看都不顺眼!
“你做什么!”祁岚反应过来后抚着脸低吼。没人敢随便打他,更何况还是耳光!
妆妆根本不理他,也不想理他,长发一甩,潇洒地回到房间,碰的一下狠狠地甩上门,进去以后又不够泄愤一样地摔了桌上的杯子。
“……”
瓷器破碎的声音惊扰了前院的人,他听见碗碟大喊着‘怎么了’往后院来的脚步声,之后深深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在碗碟的身影出现的同时隐去踪影。
“妆妆?出什么事了?”碗碟在门口使劲敲门。
“我听见有什么东西碎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进屋的时候太黑,没注意,把茶杯打碎了。”
“这样啊,那我进去给你收拾一下,把碎片弄出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好了,我没事,你赶紧回去吧,蓉主子也该歇息了。”
屋里乌黑一片,妆妆怎么都不开灯?
碗碟困惑地皱了皱眉头,嘴巴嘟了嘟,迟疑了一下才离开。
后院重新回归平静,屋里的人靠着门缓慢地坐了下来,身体缩成一团,把脸埋入怀里。
祁岚知道他中毒的时候,是她找来的风珏,他也知道自己照顾了他一晚上,这就表示……他对自己并不是毫不关心,也有仔细留意,甚至确认。
那么,为什么只不过说他吃醋了,他就那种反应?吃她的醋,让他委屈了吗……嘁。
男人什么的,都不是好东西!吃了吐!
感觉到衣服上有一小片的濡湿,身体轻轻动了动,吸了吸鼻子,无声地用袖子把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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