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赞叹起来,再见到各式各样的新奇事物和这新奇的吃法更是惊讶不已。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贵妇,优雅的端着酒杯,在轻柔的音乐中低声交谈应酬,让若溪突然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似乎这是一场化妆舞会,让她想起了许久没有想起的现代生活。那个早已经远去的不会再回来的世界,一切是否安好?
“好特别的宴会,我还从来没遇见过。”一旁有人兴奋的说着,“不知道这弹得是什么曲子,柔柔绵绵听着舒服极了。还有这食物,怎么这样好吃?那水果上面淋得奶白色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从哪里请的厨子,做得东西不仅新鲜而且好吃的不得了。”
“这样自己动手的方式很好,想吃什么就往碟子里夹什么,随意走动累了就坐下倒惬意。”又有人笑着说道。
“上次咱们在王大人家参加生日宴,虽然热闹却没有这般情调。瞧瞧这玻璃做成的杯子,看看这闪闪亮亮的银质餐具,再打量一下四周的装饰,处处尽显富贵高雅。”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就听见乐曲声突然停止,台上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众人都朝着台上看过去,只见老太君走上台,身后是丫头、婆子一大堆。
“今个儿是我这个老太婆的生辰,多谢众位过来捧场。”老太君高声说着,底气十足。她一身暗红,头上戴着碧玉的梳篦,简单的一只桃花心木簪子,一串大东珠串成的项链露在衣服外面。若是识货之人便能看出她这一身的讲究,衣服的布料是宫里娘娘们用的上好蜀锦。那梳篦通透得没有半点杂质,东珠从小到大排列极为均匀,最大的有鸽子蛋大小。即便是那最不起眼的木簪子都是价值不菲,桃花心木千年不朽,有一木千金之说。
在场的众人哪个是没见过世面的?光是老太君这身穿戴就让人咂舌,再见今日这排场,都暗自在心里赞叹。难怪人家都说德妃娘娘受宠是因为娘家有势力,先别说定伯侯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就说人家花银子像流水得这般阔绰,满京都有几家能及?
“今个儿备下薄酒还有些小菜,各位随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敬请谅解。”老太君笑着说道,“为了感谢各位的光临还有个抽奖活动,希望大伙能玩得开心。”
众人听见抽奖感觉纳闷,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新花样,一个个都期待想象起来。老太君已经下了台,乐曲声再次响起来。
老太君本想出来应酬一下便回去歇息,等众人吃的差不多再出来。可她出来见到这布置,这气氛,竟来了兴致。恰好有几个关系不错年纪差不多的老夫人来了,她们便聊起来。
若溪不时往角门那边张望着,这边的宴会已经到了一半左右才见到若灵来了。她赶忙迎过去,拉住若灵的手笑着说道:“我以为六姐姐不会来了呢。”
“我就怕你这样盼着才赶过来的,你姐夫昨晚上受了风寒正咳嗽,一会儿我就得回去照料。”若灵笑了一下回着,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看出若灵不过是在找借口,一定是这样的场合让她不舒服。若溪也不点破,只是拉着她四下转转,一直陪着她说话。
若灵的性子一直就有些懦弱,一想到侯府的大场面和客人的尊贵便打怵,生怕给若溪脸上抹黑因此磨蹭了好久才过来。本来她打算扯个谎,过来露个面便回去,可眼见这华丽如梦幻般的场景便被吸引住了。若溪又在身边不离,让她渐渐舒坦多了。
别人倒尚可,若溪只介绍马茹茹给若灵认识,她知道茹茹不是那等势利小人。果然,茹茹听见若灵是若溪的六姐很亲切。论年纪若灵虚长一岁,她也跟着若溪叫六姐姐。
若灵听说她是马大人家的姑娘,又见她气质超俗举手投足大方得体,不觉的自惭形秽起来。茹茹见了越发的跟她亲近,反而让她不好意思冷淡疏离。
“这里离我住的临风居不远,咱们过去歇息一下。”若溪笑着对二人说道。
若灵本就不习惯人多的场合,听见她这般说便赶忙点点头。
三个人便一同去了临风居,一进院子就感觉静悄悄,只出来几个小丫头见礼。原来这二等丫头全都被抽到园子里帮忙,几个粗使的婆子在后院,桂园几个被若溪打发到厨房和后台搁眼睛,所以只剩下畅春几个。
若溪对这个畅春有印象,老实巴交当初被凌雁欺负的那个。做事情很小心虽然胆小却忠心,能放心使。
“畅春,泡一壶碧螺春送进来。”若溪笑着吩咐道。
她赶忙答应受宠若惊的去了,没想到留下来看院子还能有这等好事。若是搁到平日里,她可是连正房的门都摸不着。没想到二奶奶竟然还记得她的名字,真是让她意外惊喜。
畅春赶忙泡了一壶茶,小心的端到上房,给三个人斟上然后退了下去。她不敢远走,就站在廊下等若溪吩咐。
若灵第一次进若溪的房间,四下打量起来,茹茹却一直盯着墙上的一副字看。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她轻声吟诵着,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这是我十一弟写得,我成亲的时候送的贺礼,我见还能见人便裱起来了。”若溪过来笑着说道,“他不过才十二,正是轻狂得不知道深浅的时候。说话行事虽然内敛稳重,可写出来的东西却可见心中的浮躁和尖锐,还需要好好磨练一番。”她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看了片刻方坐下喝茶。
眼下只有三个人,若灵的话才渐渐多起来。不过她性子本身就沉默,所谓的话多不过是在二人说话时插上一两句。
茹茹想要如厕,若溪把她带到后厦,她见了里面的新式盥洗设施很感兴趣。若溪少不得给她介绍一番,让她试用,又让若灵也体验了一把。
两个人都说好,若溪非常高兴,笑着说道:“这还只是第一代试用装,其他院子里装得比这个好用。今天抽奖的特等奖就是这套盥洗设备,二爷还会派人上门免费安装。”
“若是我们抽不到你说得什么特等奖,是不是就得花银子买才行?”茹茹听了看着若溪促狭的笑了,“你们夫妻倒是同心同德,一样的无利不起早,竟然把主意打到亲戚朋友身上。”
“你就是个精灵鬼,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若溪见她一语点破,便笑起来。
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园子里有丫头找了过来,说是马上就要抽奖侯夫人请她们过去。若溪听了赶忙带着二人回到园子里,见众人全都聚在台前。
这次上台的胡嬷嬷,她这辈子都站在老太君身后,像今天这般在众人面前出头还是头一遭。
“下面我们来抽奖,先抽的是三等奖十名,请马夫人和柳夫人上台。”她有些紧张,说完这番话攥了满手心的汗。
台下的两位被点名的夫人显然有些吃惊,可又不好意思不上台,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去。照着胡嬷嬷的指引,在红色的上面开口的箱子里各抽出五张纸片,念出上面的名字。
胡嬷嬷请这十个人上台,丫头们送上包装精良的小礼物。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稀罕物,不过这份惊喜却是难得,她们看起来都很高兴。
众人见了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抽奖,还真是奇特有意思。接着又抽了五名二等奖,奖品自然比三等奖高级了些。
一等奖是侯夫人抽的,当念到陈夫人的时候众人不由得相互看起来。若溪见状笑着轻推了若灵一下,笑着说道:“这里只有你夫家姓陈,还愣着做什么,快点上去啊!”
若灵这才怔过神来,讪讪的上了台手脚都没地方放。她结果侯夫人递过来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盒子,慌里慌张便下去了。
一旁的贾思语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低头和田氏说着什么,还用鄙夷的眼神瞧了若灵一眼。若灵见了越发局促,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难受。她跟若溪说了要回去,若溪马上吩咐人安排马车,又让绿萼送出去。
上了马车若灵才想到拆开奖品,打开包裹严实的包装,里面是个小盒子,打开才看见竟然装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她顿时吃惊地张大嘴巴,这可够她们家开销小半年。定伯侯府还真是有钱,明知道白白送人还出手这样大方。不过她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一下就被抽中了一等奖,得亏这次去了。
再说侯府那边特等奖已经开了出来,竟然是南宁候夫人得了,奖品是什么她不在乎,可这份最高奖却让她得意。况且她去如厕见识到了新式马桶的好处,正好想买一套装在家里试试呢。这份奖品倒是很实用,不光光是个噱头。
老太君的生日宴办完的第二天,林宜宣便亲自带人去南宁侯府先铺下水,然后把热水袋和马桶装了上去。
老太君的生日宴进行了大半日,不少人都使用过了马桶,陆续有人去来侯府打听。没几日,就有不少人家订购热水袋和马桶,生意好得不得了。那些铺下水道和安装的伙计整日的不得闲,宜宣只好在这上面加派人手,忙碌的脚不沾地。
若溪也没清闲着,那几位小姑子得闲便过来学织毛衣,侯夫人见老太君穿上得体保暖也委婉的要了一件。她想给孩子们也织一件还有林宜宣的份,只好日夜赶工。
这织毛衣也不是人人都能学的,若溪刚刚教了她们平针、反针,性急的美瑕便学不下去了。
“这没花没样的织片片,什么时候才能织成衣服啊?”她先丢开手,彩瑕、芸瑕也觉得太难学不下去。
倒是四姑娘晚瑕每日坚持过来,若溪若是没空教,她便静静的坐在旁边看。
“这水红色的碎布头做成花朵缝在毛衣上很漂亮,不过还是错落有致随意些更好看。”她见若溪做活突然开口说着。
若溪听了抬眼瞧了她一下,淡淡地笑了笑回道:“四妹妹还是挺有格调的。”
她闻言眼神闪了闪就不再言语,若溪把没织好的毛衣丢过去,说道:“你帮我把前片织一下,两针正两针反,织十行就停住,然后我再教你怎么织花样。”
她听了接过去织起来,若溪抬头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穿衣的风格还跟以前一般让人难以接受。上面是粉红的背搭露出里面枣红的衣袖,下面配大红的石榴裙,三种不同的红色撞在一起让人看着闹心。
看着她恬静的面容忽略她的打扮,若溪发现她还称得上端庄秀丽。
她下意识觉得晚瑕不像表面那般肤浅低俗,只是这侯府的人个个都是古灵精怪,若溪无意去窥探任何人的内心隐秘。
或许正是若溪这种态度让晚瑕觉得很舒服,她来临风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过偶尔林宜宣中午或晚上提前回来,她总是赶忙离去,似乎很怕她哥哥。
“你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太过严厉,所以四妹妹见了你才总是慌张的逃走一般。”若溪见了几次不由得问道。
“那丫头小时候倒好,这三四年长大反倒不懂事了。性子越发的古怪不爱说话,可偏生跟你投了缘。”宜宣听了回道,“这宫里就要选秀,咱们家的姑娘都要甄选落选才能自由婚配。等甄选完事就该给她找婆家,这个性子怎么能讨喜。既然她很你对脾气,你便开导开导她,怎么说都是妹妹。”
若溪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
侯夫人回禀了老太君张罗着给晚瑕裁制新衣,订做首饰等物。虽然众人都没明言,不过却都知道这是为了马上的宫里甄选做准备。
晚瑕似乎不大在心,每日还是抽空往临风居这边跑,已经能织简单的花样,不过加针减针上还不甚明白需要指点。若溪见她学得很快,便知她是个聪慧之人;又见几位姑娘唯有她坚持下来,便又知她是个有耐心有毅力之人。
如此一个可人,怎会粗鄙不堪?若溪越发的肯定心里的想法,不由得对这个小姑子刮目相看起来。
“月底宫里就要甄选,四妹妹可是要见圣颜了。”若溪一边捻线一边笑着轻语道,眼睛瞟了她一眼。
却见她眼底一暗,随即低垂下眼帘,似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若溪习惯了她的沉默不语,原就没想要听见她的回应。
谁知她却破天荒地回道:“嫂子有所不知,这甄选入宫想要见到真佛要先经过三审,第四审见到的还不一定是皇上。前三审都是得脸的太监和嬷嬷把关,听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会放过。让那些奴才用尺子量,还要探其秘,闻其味,察其肤,真真是受辱!”
若溪闻言一怔,没想到她能跟自己说这么多,看来是心里憋屈坏了。听这话她是对甄选入宫很排斥,闻语气却是个孤傲清高之人,哪里有往日怪癖不明白的模样?
“咱们这样的人家要往宫里送人,前三关应该不难过。况且宫里有德妃娘娘帮衬,四妹妹若是入了选不愁没人提携,见圣颜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情。”若溪放下手中的线,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她听了眉头紧拧,迟疑了半晌才抬起头,瞧着若溪回道:“二嫂也认为这是天大的荣耀?”
“府中已经出了一位娘娘,若是再有一位岂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岂是‘荣耀’二字能形容的?况且能进宫侍候皇上,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四妹妹只需放宽心等着就好,府里自然有人帮着周旋打点。依我看妹妹富贵的日子近了,你稍安勿躁!”若溪甜甜的笑着,别有深意的盯着她。
却见她听见这番话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大姐姐去了宫里七载,从此我一面都不得见,可见那皇宫是个最华丽不过的大牢笼!父亲不过妻妾几个还每每不得安生,后宫佳丽三千该是如何情形?我一无姿色二无才情三无七窍玲珑心,不敢奢望像大姐姐那般封妃光耀门楣,只求平淡一生即可!去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对于我来说就是死路一条。”说到此处她转红了眼圈,“几年隐忍装愚却终究抵不过世俗命运,可见人是争不过命的!我心里觉得二嫂不同,才每每亲近今日还说出套心窝子的话。可不想你竟与旁人一般俗气,算我看错了人!”说罢撂下手中的活计扭身就要走。
“噗嗤~”若溪竟笑起来,“难怪是兄妹,就连这闷骚倔强不容人说话的脾气都一模一样!”
她听了脚步一滞,抬眼瞧着若溪打趣促狭的目光紧皱的眉头方有些舒展。她复坐下,喝了一口茶让心情平静下来。自打听见要送她进宫的消息,她便吃睡不宁。方才又听见若溪说什么家里会打点这事保管成的话,心里就失了方寸,憋在心里的话这才一股脑全部说出来。
晚瑕就知道自个这个二嫂不是一般人物,进门三个月就把上上下下都收服了。临风居的梁姨娘不敢跳腾,脾气古怪自闭的侄儿越来越开朗,菲虹自是不用说,就连那个总是板着脸冷冰冰的二哥都转了性。太太对二嫂很喜欢,祖母嘴上不说可心里也很满意。如此八面玲珑却不逞能好出头,不惹人讨厌,实在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晚瑕总觉得二嫂身上有种想要让人忍不住亲近的劲,几次接触下来越发的喜欢若溪恬静淡定的性子,慢慢就卸下了心中的防备。方才不过是几句话,就被若溪刺激的破了功,她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自个二嫂的厉害。
不过既然伪装被人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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