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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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色可餐-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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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慢走!”他在后面喊着。

    绿萼听了直皱眉,这里虽说僻静却也不是没人经过,这般喊叫生怕人听不见!再说自个年纪比他小,张口闭口的姐姐倒把她生生叫老了。

    “喊什么?你还有什么话快说,我还有事呢。”她赶忙站住。

    王五大步追过来,手死死捏住玉簪,瞥了她一眼又飞快的错开。他支吾了片刻没说出什么,脸臊得像大红布。

    “你这人怎么回事?喊了人不说话。”她骂着,“男子汉顶天立地说话嘎嘣利索,瞧瞧你这畏手畏脚的模样,真是让人见了心里气恼!”

    “这梨花样式的玉簪是送给你的,上次我见姐姐戴过一个这样花样的簪子,上面有了裂纹看着也旧了。第一次买这种东西送姑娘家,我也不知道哪个好。反正是我的心意,戴不戴都随姐姐高兴。若是姐姐不想收就等我走了扔了,反正除了姐姐我也没第二个人送!”他望着天把这一通话说完,然后把簪子塞到她手里扭身便跑了。

    绿萼看着手里的玉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生平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留下?这可是男人送的东西,让旁人知道还不嚼舌根?扔了?好歹是他的一番心意,难免有些伤人!

    她攥着玉簪回了清风堂,一路之上脑子里都是王五说的话。那旧的梨花样式的玉簪是她母亲临死前留下来的。这么多年她一直戴在头上,即便是坏了也舍不得扔掉,这是对母亲的一点念想。

    前一段那玉簪彻底折了,她只好装在盒子里收着,心里好一阵不自在。没想到王五看着粗犷却是个极细心之人,买了这玉簪送过来,让绿萼心生暖意倒有些舍不得扔掉了。

    “洒金纸呢?”青玉见她空着手回来问道。

    她这才想到自己根本就没去花厅,忙回说库里也没了。别人倒没觉出什么,若溪却感觉出她不对劲,却碍于屋子里人多没问什么。

    等到晚上跟前无人,绿萼把两支玉簪全都拿出来,说道:“姑娘,白日里奴婢去花厅遇见王五。他让奴婢把这个拿进来,说是孝敬姑娘的。”

    若溪搭眼看过去,见了梨花样式那支笑了一下。绿萼见状心里发虚脸色微红,抬眼瞧见她打趣的目光竟不敢对视。

    “他倒是会做人,顺便给奴婢带了一支,可能是生怕奴婢不帮他捎进来。”

    “呵呵。”若溪听见她欲盖弥彰的解释也不戳破,只笑着说,“那小子看着是个愣头青,其实心里可有数!”

    “奴婢本不想拿他东西,可他丢下便走奴婢只好拿回来。”绿萼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谁稀罕这些破玩意儿,姑娘若是不喜欢奴婢就扔出去算了。”

    “人家的一片心意怎么能扔?再说你那支旧玉簪坏的不成样子,这支虽质地不是上成却也能凑合戴。最难得是我瞧着跟你那支的花样差不多,你就拿去用吧。剩下那支海棠花的就替我收起来,另外把糯米糕送到二门,劳烦李婆子给王五送过去,就说是我赏赐的。”若溪笑着说道。

    绿萼闻言只觉得脸发烧,低头答应了一声忙出去了,若溪见状不由得轻笑起来。

    自打绿萼跟王五第一次见面,若溪就觉得她的反应不对劲。每次回来都气嘟嘟说王五这不好那不好,完全不符合她一贯谨言慎行的处事原则。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若溪冷眼旁观却看得清楚。

    如今王五竟借口孝敬她送玉簪给绿萼,看来他对绿萼是动了情。以他略显木讷的个性,在钟情姑娘面前不敢说话的样子,能走出这样一步实属不容易。

    若溪心里对王五印象很好,想着帮衬他一把,至于他最终能不能打动绿萼就要看她们的缘分了。

    过几天就到了三十晚上,韩昊连家宴都没能参加,被关在祖宗牌位前反省。老太太已经决定过完年让他跟着二老爷去海州,让他老子好好管教一番。

    老太太见二奶奶等人一直站着侍候,笑着说道:“今个儿过年都好好享用一回,你们也不用在我跟前立规矩都坐了吧。”

    二奶奶等人这才告罪坐了,挨着她们又放了一桌,坐着几个姨娘和得脸的丫头。

    小丫头端了一盘红烧鲤鱼过来,刚好就放在灵芝跟前。她闻到腥味只觉得一阵反胃,想要吐少不得强忍住。

    她抬头瞧见韩暄正在跟几个兄弟喝酒,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忽闪一下。

    “妹妹吃鱼。”柠檬知道她最喜欢吃鱼眼睛,便用筷子挑了给她夹过去。

    她顿时忍不住恶心,忙用手捂住嘴巴闪到一旁呕起来。柠檬见状眼神一闪,端了一杯茶水追过去。

    “好点了没?快漱漱口。”柠檬轻抚着她的后背,把茶水递了过去。

    她把肚子里的吃食全都吐了出来便觉得舒服多了,接过茶水漱漱口掏出锦帕擦擦嘴,朝着柠檬说了声谢谢。

    “灵芝妹妹,你莫不是……”柠檬压低声音问着。

    她的脸色难看起来,瞧见四下无人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事过了十多天不见影子。”

    “八成就是了!”柠檬听了语气却越发的担心起来,“你这刚滑胎几个月?怎么不多加些小心,听说女人流产最好将养一年才免得做病!”

    “我哪里能做主,大爷的脾气……况且上次我滑胎之后大奶奶很伤心,补药见天的给我吃。”她咬着嘴唇说着。

    柠檬听罢脸色变得难看,压低声音说道:“上次你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滑了胎?我看你还是别动声色,等过三个月孩子稳定再说!”

    “姐姐别胡说,奶奶可不是草菅人命的狠毒之人!旁人只见到她杀伐决断,却不知她心里最脆弱,孩子一直是她的伤痛。我是奶奶的陪嫁丫头,奶奶好我才能过的舒坦,所以我对奶奶忠心不二。眼下奶奶没有孩子,我若真是怀了身孕,不管男女都要交给奶奶抚养!她怎么能做出那等恶毒之事?”上次怀孕全府上下都很高兴,她也满心欢喜。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快到三个月的时候一觉醒来就流了产。

    “你真舍得把孩子让出去?”柠檬问着。

    “舍不得又能怎么样!”灵芝不傻,成为姨娘的那一天她就预料到了眼下的结果。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真到了这一步还是觉得难受。

    她预感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在孕育,可又不希望预感成真!

    柠檬听罢叹口气,“姐姐既然想的明白就接受吧,我们做丫头的还能怎么样呢?妹妹跟着二奶奶嫁到韩府几年,咱们姐妹一见如故无话不谈。说心里话,我是庆幸能在老太太身边侍候的。

    若是在少爷房里少不得成了通房丫头,即便侥幸保住清白,日后奶奶嫁进来也会成为眼中钉般排挤。随便配个小厮,死活好坏谁管!侍候姑娘倒是能过几年的好日子,可日后陪嫁到姑爷府上,难逃妹妹的命运。既要顾忌主子姑娘的情分,还要想着侍候好爷,真真是受夹板气!好了得些脸面,不好就说咱们卖主求荣。主不主奴不奴,怎一个‘尬尴’二字能说得完?”

    灵芝听了眼泪汪汪,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里,拉住柠檬的手苦笑着说道:“只有姐姐明白我的心,旁人还羡慕的不得了呢!不过咱们做丫头的还有什么念想,只能抱怨上辈子没做善事投错了胎!

    姐姐想得明白,清清白白不曾受冤枉气,可姐姐也要想想将来。趁着老太太说话还管用,赶紧给自己找个能托付终身的人才是,难不成你要自个儿过一辈子?即便你心里这样想,也是不能够的。老太太一没,随便哪个主子都能决定姐姐的下半辈子,还不如早做打算!”

    “我何曾没想过?不过你放眼瞧瞧,哪个是能托付终身的男人?我实话告诉你,老太太有意把我给了五爷做姨娘,我死活不愿意才罢了。二奶奶是你主子姑娘尚且如此,我成了五爷的姨娘又该如何?

    我倒想求老太太寻个忠厚本分的小厮嫁了,好歹是正室不用看旁人的脸色。可是自打香玉出了事,我这个念头也打消了。女人这辈子就是苦,不遭这个罪就遭那个罪。老太太时常看佛书,我也知道些。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哪里是净土,唯有我佛怀抱!我想好了,等老太太西去我便找个清净地,清清白白一辈子岂不最好?”

    灵芝闻言脸色一变,香玉也是她们的好姐妹,原来在大太太身边侍候。后来大太太做主把她配了府中的小厮,那小厮倒是忠厚老实,可是家里有个厉害不讲理的母亲。香玉进门第一天便寻了个小事在新房外面骂骂咧咧,吓得香玉战战兢兢在婆婆跟前不敢大声喘气。

    此后,婆婆便三天两头的寻事,开始只是骂后来渐渐动了手。香玉嫁过去不到半年便做了一身的毛病,怀孕也没能保住孩子。婆婆见了越发的跺着脚骂,她受不住便喝药死了。

    “遇到那样的婆婆毕竟是百里挑一!”她劝慰道,“姐姐平日在老太太跟前侍候看多了佛书,就有了了断红尘的想法。却不知青灯古佛最是寂寞难耐,姐姐还是赶紧断了那念头。你别光看旁人不如意的地方,怎么都强过吃斋念佛。

    我虽不能事事如意,却也吃香的喝辣的满身绫罗绸缎,在这韩府多少人眼红羡慕!别说咱们,就算是主子们谁又能事事顺心?”

    柠檬听罢冷笑了一声不言语,心里的主意却一点没改变。

    “这里冷咱们还是回去,出来时间长了也恐人生疑。正月里不好请大夫,妹妹好歹加些小心,这毕竟是大爷的第一个孩子。”说着她拉着灵芝走了。

    两个人走远,从一旁的假山后面出来一个人,正是绿萼。她本不是成心偷听她们说话,只是帮若溪取披风回来经过。听见她们说到怀孕,若是出来反倒让二人不自在,索性就躲起来了。

    她想着二人说得话,心里波澜起伏。同样身为丫头,她们的话让她深深的认同。一想到自个姑娘马上就要嫁到侯府,她心里就忐忑不安。

    按照规矩,若溪只能带过去两个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四个小丫头,一个管事妈妈、两个教引婆子,另外还有陪嫁田庄上的人等。可当初若溪打田庄上回来,身边带着青玉和绿萼,老太太又赏赐了一个桂园。

    她暗自在心里揣度,桂园是老太太赏的必定要带走,青玉和她打小在姑娘身边侍候扔不下。

    她们三个势必要下来一个做二等丫头,虽说她不在乎什么一等、二等的,可侯府规矩大,若是做了二等丫头只能在外间侍候。日后姑娘若是有事,她恐怕帮不上大忙。

    今个听了灵芝和柠檬的话,她又有了其他的担忧。她今年已经十七,早就到了该配人的年纪,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得谈婚论嫁。姑娘早就说过会给她们找个好婆家,必定不要她们做小委屈了。

    可是香玉的遭遇她不是不知道,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肉跳。唉,即便连姑娘都左右不了自己的亲事,何况是她一个丫头?也难怪柠檬生出了遁入空门的念头!

    她怅然的叹口气,抱着披风往宴会那边走,全然没了过年的喜气劲。

    宴会之后众人各自散去,丫头们生了火盆聚在一起守岁。若溪不想大除夕的拘着她们,便命人把花生、核桃等物摆了一桌子,让丫头、婆子都围拢着坐。

    “你们尽管说笑,摸牌,今个过年破例乐呵乐呵。”若溪笑着吩咐道。

    众人都很高兴,三三两两边吃边说,几个平日里活泼的丫头还猜拳摸牌。绿萼只在一旁瞧着,偶尔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过子时众人就都熬不住,纷纷散去睡了。绿萼在外间上夜,若溪喊她进里面睡。

    “外面到底是冷,你过来睡,咱们也说说话。”

    绿萼听了把被子搬到里面床上,躺上去笑着说道:“姑娘马上就要嫁人,往后奴婢就是想跟姑娘同睡也是不可能了。”

    “呸!你怎么也学青玉那丫头不正经起来?”若溪骂着。

    绿萼闻言回着,“奴婢哪里有不正经?姑娘大了自然要嫁人,嫁了人哪里有跟丫头睡一张床上的道理?侯府规矩大,人多事杂,姑娘嫁过去人生地不熟万事都要小心。以后奴婢不能再陪姑娘这样说话,姑娘也不能再这般随心所欲。”

    “你有心事?”若溪听她说话不似往常,再想到她奇怪的表现便问道,“晚上你抱着披风回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奴婢打小就跟在姑娘身边,从来就没想过会离开姑娘。可是侯府不是一般地方,奴婢跟在姑娘身边唯恐帮不上姑娘什么忙,姑娘就让奴婢做些体力活吧。”绿萼说得不是违心话,她唯恐若溪为难,便主动提出来。

    若溪听了笑了一下,“你不说我也是这样决定的,而且从来就不曾为难犹豫过!要想把你们三个全都带过去,势必要有一个降等。桂园是祖母赏得不能动,青玉性子毛躁我要带在身边调教。唯有把你放在外间我才能放心啊!”

    “姑娘!”绿萼闻言心中汗颜,“奴婢自觉对姑娘死心塌地的侍候,不想却辜负了姑娘的情意。姑娘对奴婢‘不曾为难犹豫’,就凭这句话,奴婢愿肝脑涂地!”

    “谁要你的肝啊脑啊的?怪恶心的!”若溪打趣着回道,“你放心,我都算计好了。张妈妈年事已高,用不了两三年就得回家安享晚年。到时候我帮你找了好人家,你就绾了头发在我跟前做管事妈妈。”

    绿萼听了倒脸红起来,破天荒的扭捏着,若溪见了笑着说道:“刚刚你还嫁炫、睡觉的长在嘴上,怎么到了你身上便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姑娘快别取笑奴婢了,快点睡吧。明天老太太要去普济寺进香,都说初一的香火最灵验。”

    主仆二人又闲聊了两句便睡去,第二天起来收拾妥当用罢饭就去了荣善堂。三太太早就到了,正陪着老太太说笑,不一会儿大太太等人也来了。

    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丫头进来回禀,老太太便带着众人出府上车。主子们挨个上车,绿萼长个心眼寻摸了一圈灵芝并不见她的影子。

    几辆马车陆续出发直奔普济寺,今个是初一进香的人特别多,其中不乏有熟人竟还遇见了亲戚。原来是翰林院内阁侍读学士王夫人,也就是七姑娘若婷的婆婆。

    她见了老太太分外的亲热,尤其是见了若溪还热情的拉住她的手,又是漂亮,又是大方可人的一通夸赞。若溪见状心里冷笑,想起在刘府相见时她冷淡的眼神。这人虚伪善变到这种境地,倒也算得上是一份本事!

    上完香她们一同往后面厢房歇息,王夫人笑着说道:“若婷那丫头过年没胃口,月信也有快两个月没来。可这正月里看大夫犯忌讳,我便到这庙里求个签。刚刚大师给解了,倒是上上卦,看来这是要有喜事啊!”

    老太太听了十分高兴,倒是大奶奶闻言眼神一闪。大奶奶的月信日子跟灵芝差不多,可上个月似乎没见到她来事,大爷还在她屋里住了。今个儿早上她就说胃不舒服,脸色看着是有些不对劲,所以才没跟着来,难不成……大奶奶心里忽闪一下,立即有些坐不住了。

    “哦?这事还能打卦上看出来?”大奶奶笑着问道。

    “添人进口是大事情,自然能算出来。”老太太笑着回道,“想当年我嫁进韩家一年多没有动静,后来婆婆找了个人掐算了一下,说是要等到猴年。我那时候年轻,只当他胡乱说,没曾想刚进猴年就发现有了大老爷,你们说灵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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