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两道犀利的目光,让他莫名觉得压力排山倒海而来。他乖乖的低头垂立,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洒脱。明明知道郡主就藏在自己的马车上,却帮着她在王爷眼皮子底下逃走,眼下王爷找了过来,他除了认错还能怎么办?
王爷盯着他瞧了一阵,片刻才说道:“好在那傻丫头遇见了你,不然……唉,都怪本王平日里太娇惯她,才让她如此不知道世间险恶。躲在陌生男人的马车上,大晚上竟然还能睡得这般安稳。”
“郡主天真未泯,难能可贵!”孔得圣倒是觉得明月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多了,虽然有些任性却纯真可爱。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打小就被捧在手心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王爷听罢神色一缓,说道:“皇上已经给你们赐婚,三个月之后你们就会结为正式的夫妻。不过那丫头不想嫁给你,这才闹了离家出走这唱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福祸所依,她能被你遇见带走是你们的缘分。你就带着她回老家接你母亲,三个月之内必须把她再带回来!”
“王爷,这……”他听了一怔,实在是没想到王爷会让他把明月带回老家。既然找到离家出走的郡主,就该带回王府,让他带走是什么意思?他猜不透王爷的心思,便不敢随意说话。
睿王爷叹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无奈,“马上你就是我的女婿,所以有些话不妨跟你说。本王接连有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宝贝千金便宠着些。偏生明月又得了皇上和众位娘娘的青眼,就越发金贵了几分。
从小到大,她半点委屈都没受过,性子骄纵蛮横。连离家出走的事情都敢做,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眼下她就要成为你的媳妇,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这次咱们不妨就磨磨她的性子,让她知道些疾苦。本王就把明月交给你,能把她改造成什么模样就看你的本事了。只要不缺胳膊少腿,本王绝不会怪罪与你!”
“皇上赐婚不敢不从,不过确实是我高攀郡主,不怪郡主不情愿觉得委屈。从这里到我的老家山高路远,郡主的身子到底娇弱,跟着我奔波恐怕会受不了。王爷还是把郡主带回去,郡主若是实在不同意这门婚事,我愿意跟皇上请求退婚。”
“怎么?你还敢嫌弃本王的宝贝女儿?”睿王爷闻言顿时瞪眼睛。
“不敢,我只是……”
“谅你也不敢!既然你愿意,这事就这么定了,别让明月知道本王来过。”睿王爷不容他反驳,“眼下你是探花,别心疼住店的那些小钱。这些银票你收着,别让明月跟着你吃苦!”说罢掏出一叠银票。
“王爷的银子我不能收!”孔得圣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绝了,“一来无功不受禄,二来我不缺住店的银子,只是想要躲避王爷才带着郡主住在这里。再者,王爷本意就是想让郡主知道世事艰辛,若是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住得舒服玩得高兴,这还怎么完成王爷的重托?如此一来,还不如请王爷把郡主带回府中。”
睿王爷听了这番话只好把银票收起来,他心里还真是矛盾,一边想着要教训一下明月,另一边又心疼她受苦奔波。不过孔得圣这小子还真是够胆大,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将他的军!
“你放心,本王心疼是心疼却打定主意了。你只管指使她,当成跟班也成!”睿王爷显然是清楚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同时也是在暗示孔得圣,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自个的监视之下,想要动坏心眼是不可能的。
孔得圣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从未想过要动坏心眼,所以丝毫没有心惊的感觉。
睿王爷一想到明月从未吃过苦,再想到方才看见她可怜的躺在地上的情形,这心里就刀搅一般的难受起来。他本想着还要叮嘱孔得圣几句,不过想要说的话太多太多,索性一句都不说了。
他瞧出孔得圣是个有个性的人,似乎还能降得住明月,希望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知道三个月之后,孔得圣能不能给他一个惊喜。
睿王爷不敢回头再去瞧明月,上马走了。孔得圣回到破庙,那个跟在王爷身边的侍卫留下个包裹也走了。包裹里面装的是几件小尺寸的男装,估计是王爷找人照着明月的身材订做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孔得圣想到远在老家的母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临行前,母亲连夜在灯下缝制衣裳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他高中衣锦还乡,以后会好好孝敬母亲!
躺在毛毯上的明月翻了个身,孔得圣瞧见有些起风,拿来一件厚衣裳盖在她身上。
睡着的明月更像个孩子,眉眼间的蛮横褪去,微微皱起的眉头反而带着几分无助。
什么都不明白,竟然敢离家出走,她的胆子还真是够大!不过王爷说她拿了不少银子出来,怎么只剩下四十几两?这丫头准是被人坑了!
第三百三十四
明月郡主离家出走竟遇见自个的未来夫君,这不得不说是二人的缘分造化。睿王爷狠下心肠把明月交给孔得圣带走,想着经过一路的奔波,或许她能知道些人间疾苦。
在京都城门盘查的侍卫都撤了,睿王爷只派人在暗中保护明月,她和孔得圣的一举一动全都半点不差的被回禀给睿王爷。
众人见到侍卫不仅封锁住城门,还在大街小巷的客栈、酒楼等处盘查,心里暗暗觉得是发生了大事。可不过两天功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众人心中奇怪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郡主丢了。
明月要嫁给探花郎的事众所皆知,王妃对外宣称明月在府中待嫁,众人并无怀疑之处。
倒是菲虹自打从王府回来就一直惦记,打发丫头过去瞧没见到明月本人。王妃只说她心情不好,谁都不见。
一转眼就到了孟府办满月的日子,流水席办了三天,往来的宾客不知道有多少。后院的仓库里堆满了贺礼,专门有几个人负责登记造册。
这一个月可把晚瑕憋屈坏了,孟阔总是吩咐厨房炖汤水,晚瑕比之前圆润了一圈。小婴儿乳名唤作妞妞,长得白白胖胖,赵姨娘说这孩子跟晚瑕小时候一模一样。
晚瑕没有公婆、姑子妯娌,她又是刚出月子不能劳累,若溪这个嫂子少不得过来帮忙打点应酬。这三日倒是把若溪累着了,宜宣见了心疼不已。
“给孩子办个满月还要劳累旁人,一天到晚金贵的不得了。”宜宣让若溪趴在床上,他一边按摩一边发着牢骚,“孟阔也是的,自个的媳妇儿宝贝,就不知道别人的媳妇儿更宝贝?”
“休息一阵子就好了。”若溪听了笑着。
她常年练瑜伽,身子骨较常人柔软,宜宣最喜欢她柔若无骨的感觉。这手按着按着就开始不规矩,若溪不情愿的哼唧起来。
宜宣见她累得连眼皮都挑不动的样子,只好忍住作罢,又骂了孟阔几句才罢休。
若溪翻了个身,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道:“睿王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侧妃瞧着不对劲?”宜宣听了问道。
“嗯。”若溪也不睁眼,就窝在他怀里像猫咪一样懒懒的哼着。
他瞧了真是受不了,下面蠢蠢欲动想要稍微缓解一下,便在若溪脸上、唇瓣间一下一下的亲着。可这简直是饮鸩止渴,他胀得越发要炸开的感觉。
“溪儿,宝贝,乖宝……”他一声比一声唤得肉麻,一声比一声嘶哑。
“我累了~”若溪扭了一下身子,这举动越发勾起了宜宣的冲动。
他伏在若溪耳边低低的央求着,听见她骂了一声色狼,便知道她答应了。
宜宣欲望强烈,几乎每天都要,有时候一晚上还要两三次。他还会想出不少花样,让若溪一想到就会面红心跳。所以若溪从不在房里留上夜的丫头,孩子们的房间也都离得远远的。
正是因为这样,宜宣越发的肆意妄为,无论冬夏上了床就把自个脱个精光。若溪总是笑着骂他是暴露狂,他一听这个就动手扒若溪的睡衣。行事之后抱着若溪进去冲澡,就不许她再穿衣裳。
“你方才说侧妃不对劲?”宜宣怜惜若溪乏累,速战速决要了一次便忍住。
“嗯。”释放了一次又洗了澡,若溪觉得身子竟然轻快了些,“王御史的夫人戴了一串项链,瞧着像是我送给明月的那条。侧妃瞧见脸色登时就变了,后来一直心不在焉,没等散席就说有些不舒服走了。”
“前几日倒是听说王爷在搜查一个家奴,不过都是小道消息。一个小小的逃跑的家奴,还不至于让王爷亲自出马。”宜宣自然听到了一些风声,不过他觉得都不属实。
眼下听见若溪的话,前后联想起来,他脑子里竟然有个大胆的推测。
若溪想到明月的性子,想到她在家里闹脾气生病,还把菲虹撵了出来。那丫头一直被惯得无法无天,又满心思都是逸竣,做出离家拒婚的举动也不是不可能。
那串项链是明月随身佩戴之物,她一向喜欢的不得了。一来是样式新颖别致独一无二,二来是因为若溪所赠,她爱屋及乌想着若溪可能成为自己的婆婆,自然会加倍小心戴着。如此心爱之物,如何会落到旁人手里呢?
“莫非……”两个人同时说着,相互瞧了一眼又都收住话音。
宜宣思量了一阵说道:“咱们也别在这里胡乱猜,我找人悄悄打听一下,应该会露出蛛丝马迹。”
“还是别多管人家的闲事,若真是明月郡主……王爷不会希望旁人知晓。本来这事情就跟咱们逸竣有脱不开的关系,眼下撇清都来不及,没有上赶着往上凑的道理。”若溪听了想了一下回着,宜宣闻言点点头。
此刻,王府的李侧妃正对着睿王爷掉眼泪。
“臣妾打听了,王夫人说项链是有人送到他们家的当铺里去当。典当的人是个小姑娘,年纪、样貌就是咱们明月。那丫头到底怎么了?竟然沦落到当首饰的地步!”睿王爷已然把明月跟着孔得圣回老家的事说了,可知道女儿身上的项链出现在当铺,侧妃心中忐忑不安,唯恐王爷不过是安抚之词。
睿王爷也有些奇怪,暗中保护明月的人明明飞鸽传书,说是二人今晚住在仙客来客栈,要了两间普通客房,怎么明月的项链又突然冒了出来?
他立即打发人去调查,这才知道明月在出城之前的遭遇。侧妃听了哭得越发悲戚,嘴里唤着明月的名字,心啊、肝啊的喊起来。
“王爷,赶紧把明月找回来吧。这外面人心险恶,她单纯不谙世事,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侧妃哭哭啼啼的让王爷心烦。
“眼下那丫头跟着姑爷,你哭闹什么?”王爷不耐烦的说着,“都是你平日里溺爱,把明月宠得不像话!”
“姑爷?那个孔得圣圆的扁的都不知道,王爷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况且他还没跟明月成亲,孤男寡女的处在一起,好说也不好听。妾身听说他家乡在一个小山沟里,常言道,穷山恶心出刁民,他若是动了坏心眼怎么办?王爷……”
“住嘴!”王爷拍着桌子发了火,吓得侧妃不敢再哭闹念叨,不过心里到底是担忧,压制的啜泣着。
“明月的事你不用再操心,本王保证三个月之后还你一个崭新的明月!”睿王爷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侧妃哪里能放心的下?一下子就病了,侯府三太太听说过府来探望。
三太太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再有五个月左右就要生了。不过她动作挺轻盈,整个肚子尖溜溜的全都在前面,从后面看不出异常,谁见了都说肯定是个男孩。
侧妃见到堂姐来了,勉强支撑着坐起来,“你来了正好陪我说说话,整日的躺着浑身酸疼。想要出去逛逛又走不动,真是年纪不饶人。”
“侧妃小我好几岁,在我面前说什么年纪?”三太太笑着说道,又接过丫头拿过来的靠枕,放在她的背后靠着。
她吩咐丫头上茶点,随后让她们都下去候着,这才开口说道:“堂姐这胎肯定是男孩!当年王妃怀孕的时候个个都是这种肚子,到了我就是臃肿的一堆,走路行事都透着笨拙。”
“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的福气。”当着她的面,三太太不敢说男孩子好的话。
“女孩子嫁了人就成了外姓人,再怎么贴心也是不能承欢膝下。”
“原来侧妃是因为郡主要出嫁舍不得才病了。”三太太闻言劝慰着,“姑娘大了都要出嫁,姑爷是探花郎,听说才貌全双又极其孝顺。郡主这门亲事极好,侧妃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侧妃听见她提及明月,不由得红了眼圈。王爷嫌她一天到晚哭哭啼啼念叨明月,这几日都没怎么过来。倒是王妃早晚过来探望,嘘寒问暖劝慰着。虽说她跟王妃姐妹情深,可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眼下见到自家姐妹来了,少不得把心中的苦水往出倒倒。
“这子女都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就是过来讨债的。”侧妃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我统共就生了明月一个姑娘,偏生就不让我省心。她时常往你们府里跑,那点心思恐怕你也知道。如今皇上赐婚的圣旨一下,她就闹扯起来。这话我还不敢让旁人知道,唯恐被笑话了去,堂姐不是外人我才发发心里的火气。”
“明月郡主虽然任性了些,不过在大事上还是知道分寸。估计是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侧妃只好好劝劝,郡主想通了就好了。郡主跟府上的菲虹交好,让她们小姐妹说说话劝慰一下,应该比其他人要强。”三太太怎么想得到明月离家出走,还以为被侧妃关在房间里呢。
虽说二人是堂姐妹,这半年来相处的极好。可明月出走这事太大,对谁都不能泄露半分。
侧妃听了赶忙说道:“王爷把明月送到别院去住,还找了礼仪、女红师傅教导。那丫头的性子浮躁,好生磨砺一番才好。不然等嫁了人什么都不会,还跟夫君闹脾气,人家会说我们王府没有家教。”这是王府对外的一致说辞,“只是明月从未离开过我身边一日,眼下住在外面又正在闹脾气,不知道吃睡可应时。王爷打定主意要调教明月一番,不到婚期将近,估计是不会让我们见面。我知道王爷是的苦心,可到底是心疼啊。”
“别院丫头、婆子一大堆,还能让郡主饿着?侧妃不过是关心则乱,既然王爷有了主意,必定是周全的。王爷是出了名的宠郡主,自然不能让她吃亏。等到郡主成亲,探花郎在王府附近选个宅子,早晚见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三太太不疑有他,又劝慰了几句。
“你不知道……”侧妃欲言又止,只深深的叹气,她心里的担忧三太太岂能明白?
三太太只当她是太过宠溺明月,连在别院都这样的不放心。
“别总说我了,你怎么样?”再不扯开话题,她真担心自己要说走了嘴,“你家老爷身体可好下了?上次孟府里办喜事,远远的我瞧见他一眼,精神倒尚可就是过于瘦弱了些。”她早就听说了一些传闻,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问三太太。
这女人一辈子指望的无非是夫君和儿子,年轻的时候靠夫君宠爱,上了年纪指望儿子养老孝顺。三十几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没了男人的浇灌守活寡,那滋味没亲身体验过的人是不能了解的。
王爷隔三差五的到她房里来,她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何况是三太太这种情况!
三太太听见她略带试探的话眼神一闪,随即回道:“你知道我的性子,一直清心寡欲想要侍奉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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