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奴婢听王五说了。他们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在水缸侧面还发现一个鸽子蛋大的窟窿。”
“以后都别再问了!”若溪听了脸色一变叮嘱着,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孩子不仅是听见,而且是亲眼看见亲人倒在血泊里死去。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伤害?亲人一个个倒下的镜头恐怕一辈子都抹杀不掉,留下的阴影会折磨这个孩子一辈子!
她怎么忍心一再让这个孩子回想那残酷的画面?虽说他父亲做了该死的缺德事,可眼下在若溪面前的,只是个可怜的小孩子,也是个受害者。
那个胡大夫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若溪不准备牵扯无辜。可惜,再一次让证据灰飞烟灭,让那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让若溪心里不甘!
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人命,真是狠毒!她肚子里无辜的生命,胡家一家六口,除了胡大夫该死,其他人都是活生生的无辜生命。
若溪突然觉得要了她的命去偿命都是轻饶了她,应该让她活着受一辈子的罪,用她的痛苦来赎罪,这才是她应得的下场!
“这个孩子还是先养在你府上,吃穿用度我会派人送过去。你找个大夫给他瞧瞧,看看能不能治疗一下。”若溪看出小福贵对绿萼有些信任,只好把这件事交给绿萼处理。
这孩子在京都举目无亲,不能看着他流落街头。反正多一个人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等这孩子适应了就让他打杂,好歹不会让他饿肚子。
绿萼听了赶忙答应着告退,看着那孩子的背影若溪连连叹气。
若溪靠在榻上沉思了许久,片刻才吩咐桂园帮她换衣裳。
“上次三婶母派人送了抄好的经书过来,我一直没亲自过去道谢。今个儿正好有空就过去一趟,把咱们做的素点心带上一些。”若溪轻声说着。
桂园连忙打发小丫头去装,服侍若溪简单洗漱、穿戴,然后出了门子。
三房住在园子的西边,一个宽敞的大院,里面门房、耳房、厢房、后厦样样不缺。三太太常年礼佛,就在院子东边接出两间做佛堂。正屋供着观世音菩萨,旁边有洗漱和上夜的地方,所以三太太经常吃住都在那边。
老太君曾说过正室要住上当才妥当的话,可三太太说她供着菩萨又吃素,跟院子里的吃食冲突。老太君这才做罢,不过上房却一直空着。
第二百一十
nte若溪带着自己做的素糕点去了三房那边,刚到院子外面就听见旁边飘过来一股淡淡的檀香。闻起来很舒服,让人觉得心神安定下来。
再走近旁边的两间房,有丫头瞧见若溪忙过来见礼。
“三太太正在后院,奴婢这就去请。”那丫头笑着见礼回道,不见丝毫忸怩的样子,倒是个伶俐人。
若溪笑着摆摆手,“不用打扰三婶母,你回禀一声我过去就好。”哪里有拜访长辈请长辈出来的道理,还是要晚辈过去才礼貌。
那丫头闻言并未乱跑,反而过去轻扶若溪的胳膊。往里面走了几步见到小丫头,这才吩咐她去回禀三太太。
若溪瞧了桂园一眼,桂园便明白了。
进了后院,就见那里别有洞天。两边搭起的一人高的架子上爬满了葡萄秧,下面是开垦整齐的田畦,种着黄瓜、西红蜀、茄子等等。眼下正是结果的时候,顶花带刺的小嫩黄瓜,上面还带着露水。一个个西红蜀青里泛红,有些看起来快要成熟了,旁边是紫色泛着光泽的小茄子。
三太太一身白色的常家衣服,头上只戴着一支青玉簪,此刻正用小剪刀在葡萄架下剪成熟的葡萄串。
大丫头青莲拎着小篮子跟在一旁,里面已经放了好多串。一粒粒饱满的葡萄粒呈暗紫色,上面挂着一层灰灰霜,看起来似乎有新鲜的汁水快要流出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个痛快。
“给三婶母请安。”若溪笑着过去,微微点头并未行礼。眼下她身子不方便,没必要太过执着于那些虚礼,反倒让人让己不自在。
三太太放下剪刀笑着过去拉住若溪,“你来得正好,我刚想打发人去给你送葡萄。这葡萄可是刚刚成熟,新鲜的很呢。丫头舀一些下去洗了,你先吃着。等走得时候再让丫头箭一些,给宜宣和孩子们带回去尝尝鲜。”
“这葡萄没成熟多少,我又吃又舀怎么好意思!”若溪听了回道。
三太太拉着她坐在葡萄架下的榻上,丫头端了洗好的葡萄过来。一粒粒葡萄被摘下来,细细的用清水洗过,不见半点灰尘污垢。
“你放心吃,各房各院我都打发人送了些。”三太太笑着回道。
若溪跟三太太交集不多,在老太君那边遇见不过是一两句话就完事。在她的印象之中,三太太个性淡薄略显沉闷。可眼下看来,三太太倒是个心思细腻,有情趣的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若溪见葡萄洗的干干净净,就整颗放进嘴里,连皮带籽都嚼碎。
这刚从葡萄架上摘下来的葡萄真是又甜又新鲜,若溪接连吃了多半串。她害怕吃多了胃不舒服,只好不舍的停住。
眼下刚进入八月,正是炎热的季节。三太太在葡萄架下放着一个美人榻,前面是个小案几,坐着躺着都惬意的不得了。一阵阵微风吹过来,葡萄的香甜,黄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细闻还有西红蜀的味道。
“若不是我怀着孩子,真想躺在这里伸手摘一颗就放在嘴里吃。管它什么灰尘不灰尘的,大不了吃坏了肚子闹腾一场!”若溪舒服的靠在榻上,真想躺着睡一觉。
三太太听了淡淡的笑着,“你到底还是有几分孩子气,自己的身子可不能开玩笑。若是吃的不干净,到时候上吐下泻难受着呢。”
“宜宣也常说我有时候像长不大的孩子,想法举动特别幼稚。”若溪闻言回着。
三太太听罢瞧了她一眼,“其实每个人都有孩子气的一面,当有人宠着、疼着的时候,就越发希望自己变成个孩子。”
“还是三婶母开通,这话我可不敢在老祖宗跟前说。”若溪嘴角挂着笑,心里有了分寸。看来这三太太并不是心如死灰,不过是有些事不去想,不敢想罢了。
她抬眼扫了三太太两眼,只见她双眉淡淡的像两缕轻烟,一双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嘴巴小巧,看得次数越多就越觉得有些味道。
三太太不属于第一眼美女,可她身上那股宁静的气息却让人觉得舒服。她肤色白皙,可能是经常在佛堂念经不出来的缘故。在若溪看来,她脸上没有多少血色,不过正是这种稍带体弱的白,让她平添了一份柔弱惹人怜惜的感觉。
房贵妾属于艳丽张扬型,一群人在一起,她总是能抓住旁人的眼球。三太太属于恬淡内敛型,时常被别人忽略她的存在。若是用花来形容她们两个人,前者是妖娆的芍药,后者就是娇柔的蔷薇。
三老爷似乎更偏爱芍药,三太太本身不能生养心里低人一等,房贵妾又凡事往前争抢?p》
叩蜕舷伦匀痪头置髁恕?p》
“上次三婶母打发人送过去的经书我放在枕头下面,果然睡觉安稳了许多。我特意过来表示感谢,哎呦,我还带了亲手做的素点心。桂园呢,快点舀出来。”若溪突然想到自己是带着点心过来的,这一看见新鲜葡萄反而忘记了。
青莲端了盘子过来,笑着说道:“桂园姐姐早就舀出来了,奴婢找了个好看的碧玉盘,配上这金黄的玉米饼很好看。”说完把荷叶形的盘子放在案几上。
果然,翠鸀衬着金黄,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这丫头倒有颗玲珑心,不愧是三婶母调教出来的。”若溪这话说得可有技巧,明是夸赞丫头实则是奉承三太太。
三太太虽然不理事,却不是个听不懂话想不明白事的主。若溪进府快三年,她虽然没有过多的跟若溪交往,却不难看出若溪是个行事说话伶俐的人。若溪虽说不张扬,不矫情,却也不吃亏。这侯府哪个不是人精?能不声不响还不被人欺负,得需要些本事。
再说若溪出身不高,进了侯府一步步入了老太君的眼,岂是一般人物?上次虽说孩子没保住,不过却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眼下她的临风居,任何人都插不进人手。
如今若溪的兄弟又是大考前三甲的热门人选,侯府之中再无人敢有半点轻视。
三太太想到这些,又想到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艰辛,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悲切。
想来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嫡女,她父亲是正四品的都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两个哥哥一个从军做到参将,一个从文在国子监。想当初她嫁到侯府,底下的三个妹妹无不羡慕。可她嫁过来三年没有己出,后来房贵妾进府生下儿子,就有一些流言蜚语流出来。不能生养,命中克子不旺夫君等等。
这些流言不仅让三太太在侯府抬不起头,就是在娘家都无颜面。她下面有三个妹妹,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就是人家男方生怕娶回去生不出孩子就嫌弃起来。到最后都下嫁他人,自然是心里有火要怨恨三太太。
她们姐妹因为这件事撕破了脸皮,渐渐不走动,这几年更是连面都没见过。本来她们这一房在族里有地位,即便是族长都高看一眼。可自从发生这些事,她父亲在族里的地位下降。
后来,三太太大伯家的妹妹嫁到睿王府做了侧妃,嫁过去第二年就生养了儿子。睿王爷极其宠爱那个孩子,连带着母凭子贵。这睿王爷是皇上的亲兄弟,那可是身份高贵,真正的皇亲国戚。
她大伯跟着这个做侧妃的女儿借了不少光,官运亨通,眼下连族长都要仰其鼻息。她们家在族里的地位越发一落千丈,三太太也因此心中愧疚,极少回娘家去。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命苦,人家生孩子像母鸡下蛋一年一个,她却十多年怀不上。唉,天命如此,她认命了!
若溪见她盯着自己的肚子,自然明白她心中的想法。
“三婶母还年轻,若是喜欢孩子生一个还满来得及。”若溪认真的说着,话里不见半点打趣或者是嘲讽的意思。
三太太看出她不是想揭自己的伤疤,况且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想开了认命了。
“傻孩子,若是能生我早就生了。”三太太极少跟人说起这些往事,今个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想要对着若溪倾诉,“刚刚嫁进侯府的时候我十六,如花一般的年纪,现在想一想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说罢她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若溪没有打断,只静静的听着,她停住便耐心的等着。
三太太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怔过神来接着说道:“嫁给三老爷三年,我都没有怀上。这三年中,御医看了几个,药喝得没数。光是那药渣子,就得装一皮釭。可是肚皮就是没有一丁点动静,我便主张给老爷纳了妾。
我不能生养已是罪过,岂能让老爷断了香火?好在房妹妹嫁过来接连蘀老爷开枝散叶,我这心里才舒服了。我已经侍奉菩萨多年,早已经不奢望什么,就这样平静的过吧。”
若溪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女人在这个时代就是弱者,不能生养的女人就是罪人!
第二百二十
第二百二十
张姨娘有了身孕,府中众人都说侯爷是老当益壮。舒骺豞匫可是这张姨娘好不容易才怀上,自认为过了生育的最佳年纪,免不得紧张兮兮。这头三个月容易滑胎,侯夫人不敢懈怠,倒是若溪那里清净了不少。
宜宣见若溪生产在即,铺子那边索性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若溪见到他比自己还要紧张,便笑着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应该很有经验。”
“那怎么能一样?当年逸竣和菲虹出生的时候我都在外地,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快满月了。而且我一路看着你肚子里的孩子长大,虽然他们不在我肚子里却早已经血脉相连。我会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想听见他们第一声的啼哭,想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见自个的父亲。”宜宣是打定主意要进产房去,前几日侯夫人总是过来他还发愁事情难办。
现在好了,侯夫人忙活张姨娘的肚子,看来是没空过来盯着了。宜宣算计好了,若溪一有生的迹象就悄悄的进行,等孩子降生再去回禀侯夫人和老太君等人。临风居上下都在若溪的掌控之中,应该不会有消息泄露出去。
不过若溪是坚决不同意,她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想让你进去。”
“为什么?你也相信什么产房不吉利的胡话?咱们孩子出生的地方自然是大吉大利。况且你一个人在里面,心里该多害怕,我断然不会留在外面。”他攥着若溪的手固执的回着。
若溪见状轻咬着嘴唇说道:“我是在乎那些虚无缥缈说道的人吗?只是……只是女人生孩子要脱把下身脱光,你进去我会更加紧张。”说罢面色一阵酡红。
虽然她跟宜宣是相爱的夫妻,可当着稳婆、丫头的面让宜宣看见自己的私处,她一想到就浑身不舒服。
“呵呵呵。”宜宣听了轻笑起来,眼中有浓浓的情欲晕染开,“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没亲过的吗?”
“那怎么一样!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感觉太诡异。就好像……好像有人堂而皇之的窥视咱们的……房事。”若溪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宜宣进产房。她不想让自己的爱人,看见自己最狼狈不堪的那一刻。
“可是我会很担心!”宜宣攥着她的手用力起来,“一想到你一个人在里面煎熬,我却只能留在外面无能为力,心里就觉得很难受。”
“即便你进去也是无能为力,难不成还能替我生孩子不成?乖乖的留在外面,别让我分心,好吗?”若溪靠在他怀里轻声说着。
他听了面色变得越发柔和,对于若溪的软语他总是无力拒绝。
“好,我留在外面。若是你害怕就大声喊我的名字,我会马上冲进去!”
若溪闻言点点头,随即眼神又有些暗淡起来,“宣,他们都会好好的,是吗?”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抚着肚子。这里面是两个鲜活的生命,都是他们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出差错!
宜宣轻轻吻着她的脸颊,“你放心,我们的孩子都会平安无事!”
“能遇见你真好!”她偏头说着,主动吻上宜宣的嘴唇。
宜宣心间一酥,吮吸住她的嘴唇,熟悉甜美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他的手攀上柔软轻轻揉搓,因为涨奶的缘故,若溪的丰满越发的无法一手掌握。
他身体里的火立即窜了起来,叫嚣着似乎要爆炸。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他不舍的离开若溪的嘴唇咬着她的耳朵喘着粗气说道:“以后再也不生了!”
若溪听了轻笑起来,娇嗔地骂道:“色狼,为了那点子破事连孩子都不要了!”
“色狼?有我这样苦命的色狼吗?十个月了,我是天天看着红烧肉喝凉水,真是造孽啊!”他痛苦的哀嚎着,一副被蹂躏的模样。
“哼!”若溪咬着牙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说谁是红烧肉,我很肥吗?”
“我说错了,娘子息怒!应该是剥了壳的鸡蛋,又嫩又滑。”他嬉皮笑脸的说着。
若溪推开他,刚想要骂上几句,就听见桂园在外面回禀,“二爷、奶奶,三奶奶好像要生了。老太君已经去了听雨阁,太太也去了打发善喜妹妹过来瞧瞧。”
“快请进来。”若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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