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夫人挑了挑眉,“你似乎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瑞秋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我我”
“好了,我已经厌倦了。”伊丽莎白夫人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耗光了我的耐心,我想石塔会是你最应该待的地方,我会在那里对你亲自教导,直到你让我满意为止。”
“不、不夫人”瑞秋慌乱地摆着手,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两个嬷嬷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拖了起来,往餐厅外拖去,女孩儿发出分贝惊人的惨叫声,试图挣扎却只是徒劳,最后拖出餐厅时,惨叫声变成了哭声,哭声充满了绝望。
餐桌上一片死寂。
精致的器皿盛着寡淡无味的蔬菜,烛火熠熠,女孩们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真是令人扫兴。”伊丽莎白夫人倚在靠背上,望着餐桌前的女孩儿们,像是个握有生杀大权的国王俯视着正瑟瑟发抖的卑微子民,对他们的沉默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不过,我相信你们中的其他人一定能成长为合格的淑女刚才格蕾雅嬷嬷提到的表现良好的几位小姐,你们可以拥有一次寄信权,向你们的家人保平安吧,但请把握你们的用词,社交课上教过你们如何写一封漂亮的信函的,以免家人不必要的担心。至于另外几个表现不好的姑娘,你们今晚需要在忏悔室度过你们不会有意见的,是吗?”
这一次,几个女孩立刻应道,“是的,夫人。”
晚餐就在这样的死寂中结束了,女孩们在嬷嬷的注视下一一回到房间,没有任何交谈的机会,然后很快就会熄灯,熄灯后她们不允许有任何的交谈,一旦被发现,结果不会比瑞秋好上多少。
“这是第四个了。”漆黑中,对面的床铺传来米娅的声音,她用被子蒙着头,做贼似地说,“我来的第二天的时候就碰到过一个被关进石塔的,因为给家人写的信不符合规范,当时说只是小小的惩罚,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看见她出来。”
安凝也小声说,“石塔是什么地方?忏悔室又是什么?”
“不知道,我还没有去过,也不敢问其他人”
“你不会想知道的。”另一个床铺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是另一个室友克丽丝汀,是个棕发绿眼的少女,刚刚在回到房间时安凝和她打了招呼,不过对方好像不太热情。
“你去过?”米娅问。
“相信我,如果你去过一次,你绝对不敢在熄灯后说话。”克丽丝汀翻了个身,不再理睬她。
“看吧,我就说她很古怪。”米娅朝安凝吐了吐舌头,“饿了吗?”
安凝老实地说,“有点儿。”
米娅悄悄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包好的牛角包,分成两块,另一块用被子裹着递给她,安凝接过咬了一口,“谢谢,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留着点儿。”
“不用谢,我也不知道还能在这儿待多久了。”米娅咬了口面包,笑得有些苦涩,又有些不在乎,“我父亲从偏远的约克郡送我来伦敦的女校,本来想让我挤进伦敦的上流社会,最好能嫁个伯爵,谁又会知道我现在会这么惨呢。”
安凝默默放下了面包,“有那么糟糕吗?”
“我在这儿待了十天,从我来的第一天开始已经有三个女孩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她望着漆黑的天板,说,“谁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被关进石塔呢?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
克丽丝汀的被窝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七个,一个月以来,已经有七个女孩不见了,有些被关进石塔,有些干脆就忽然消失了。”
米娅屏住呼吸,“消失?”
克丽丝汀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传来,“是的,我亲眼看见她消失了。白天她还和我谈论音乐,晚上的时候她被叫去了伊丽莎白夫人的房间,那一个晚上她没有回来,然后第二天的清晨,我看见嬷嬷们悄悄来收走了她的物品,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过她,就像她从没存在过一样,她从这座城堡中蒸发了是的,我记得她当时睡的就是你现在的这张床。”
米娅不寒而栗地说:“这个城堡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或许等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轮到我消失了。”克丽丝汀用被子蒙住头,嘟囔着说。
门外传来嬷嬷的脚步声,三个女孩立刻噤声,蒙头就睡。
脚步声在门口略一逗留就离开了,安凝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今天被拖出餐厅的女孩脸上的绝望表情,她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尽早开始行动,或许瑞秋还能有救,不过很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对这个任务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到了副本地点进去和npc对话走完任务流程然后一路清掉小怪嬷嬷冲进大厅杀boss这种方法对于她是行不通的——习惯谋定而后动是一方面,战斗力负五的渣渣也是一方面。
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任务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个身份任务时,系统明显考验的是玩家分析与观察的能力,对于她这种本就擅长解谜的玩家而言是小菜一碟,对于擅长武力的玩家则需要费些功夫,而第二个任务时看似更加简单,直接给出了boss人物,仿佛直接“呔”一声亮出兵刃把她宰了就能完事,这绝不是系统的行事风格。
陷阱?或者是设有什么隐藏条件?
或许是太过疲倦,胡思乱想间,安凝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而在伦敦的另一头,正发生着她意想不到的事。
74。073 入侵者()
时间流转在大地上,
推动的风车永在风中回旋。
紧紧握住那刹那的光辉,
季节的无情流逝会将一切夺走。
晦暗不明的月光下,荒野上一片寂静。
一阵幽幽的笛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很快,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穿着色彩斑斓的彩衣,戴着顶有些滑稽的高帽,装饰着五彩的羽毛,脸色如小丑般惨白。他正吹着笛子走在荒野上,他的身后浮现出浩浩荡荡的影子——那是由一大群孩子组成的队伍,他们闭着眼睛,脸上却浮现着安详的微笑,随着笛声而前行,像是一群被放牧的羔羊。
笛声飘扬在深夜的荒野之上,这一幕仿佛是荒诞的默剧,在诡异之余又莫名令人脊背发寒。
穿着彩衣的人吹着笛子,他飘忽的脚步像是在舞蹈,身后拖下长长的影子,数以百计的孩童们漠然地追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黑夜的最深处。
就在这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前方一片黑影遮住了他的去路。
吹笛人困惑地歪着头,看着站在眼前挡住了他去路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立领长袍的年轻人,中筒的骑士靴,银质的腰带,腰间一侧佩剑,一侧佩刀,黑发黑眸,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吹笛人?”他问。
吹笛人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扬起了笛子,刺耳的噪音中,狂风随着音波而震荡着,卷起荒野上的草甸飞舞。那些凌乱的噪音渐渐化为了诡异的曲调,光芒幻化成彩色的棱镜,将那个黑衣的年轻人所团团围住,而棱镜外则折射着一个个彩衣吹笛人的分身,那些身影像是马戏团的哈哈镜般做出各不相同的动作。
“低等的幻术”他缓缓拔出腰间左侧的刀,想了想,又收了回去,拔出右侧的剑——那是一把中世纪常见的骑士剑,纤细而清贵,他拿起骑士剑轻轻一斩,幻象像是镜子般片片破碎,漫天的碎屑中,他忽然转身挥剑斩向虚空。
“啊——”笛声终于断了,他的剑尖上也沾上了一抹鲜血,吹笛人捂着流血的肩膀尖叫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看破我的障眼法?!”
“我叫楚烨。”他说。
“我知道了你是神圣阵营的驱魔人驱魔人!又来坏我们的好事!”吹笛人忽然桀桀地怪笑起来,“你们打乱了邪王伟大的计划!短短几天,我们已经损失惨重!邪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说的邪王”楚烨说,“就是他在引起伦敦的混乱?”
“哈哈哈哈哈,是又怎么样?愚蠢的家伙们,你们会和伦敦一起下地狱的!”吹笛人癫狂大笑着,脸上浮现出狂热的神情,“掌管黑暗与邪恶的帝王啊请给你虔诚的信徒一点力量吧”
说着,他的浑身骤然腾起一团猩红色的光芒,黑雾将他瞬间吞噬,随后传来了他嚣张的笑声,“哈哈哈我感觉到了力量!这感觉真是太好了受死吧,驱魔人!”
楚烨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下一秒他已经迅速地闪身趋避,一道血色的光弧与他擦肩而过,身后同时又有风声袭来,他回身出剑斩落。
“哈哈驱魔人你是捉不到我的”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过身时,余光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彩衣的残影,随后残影倏忽间又出现到了他的面前,咧开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啊”
吹笛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僵硬而惨白的面孔从黑暗中浮现,随后是他被鲜血所染红的鲜艳彩衣,而在他胸口处,正插着一柄细细的西洋剑。
“噗通”一声,剑拔了出来,吹笛人倒在了地上。
楚烨看了看手中的剑,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还是不趁手。”
随着彩衣吹笛人死去,那些孩童们的眼神中很快恢复了神采,这才骤然发现身边早已是陌生的荒野,尖叫声哭声一片。楚烨将剑收了起来往前走去的同时,听到的任务完成的提示响起:
'你已经完成了支线任务“哈默尔恩的吹笛人”,获得了400点数'
'身份任务:杀死三个邪恶生物 3/3'
'你获得了500点数'
'你已经完成了全部身份任务,是否选择查询积分排名情况?'
楚烨看了眼荒野上高悬的月亮,星辰明朗,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向伦敦城的方向走去,同时选择了“是”,同时积分排行榜的画面弹了出来。
'实时积分榜'(只显示前20名)
1。瓦西里(神圣) 1100pt
2。楚烨(神圣) 980pt
3。三水(邪恶) 830pt
4。安德烈(邪恶) 800pt
5。无痕(邪恶) 750pt
6。阿狸(中立) 550pt
7。路人甲(中立) 500pt
8。
(玩家存活人数:44/50)
他大概扫了一眼,现在大部分的玩家的身份任务已经完成过半,将近一半的玩家已经拿到了身份任务的500点奖励点数,进入了前二十的排行中,不过这些优势很快就会在明后天之内被抹平,毕竟这些身份任务难不住能进入淘汰赛的精英玩家,剩下的玩家很快就会追赶上来,至于那些现在就积分遥遥领先的家伙,除了喜爱杀戮的玩家,就是实力超强,能在完成身份任务的同时解决更加困难的支线
大概是这样没错。
他将排名拉到最底,又从头将前二十名的积分榜翻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名字。
很奇怪。
没等他继续思考,他忽然停下了步伐,若有所觉地往身后一看,一大群孩子正紧紧地跟着他,有些还哭哭啼啼抹着眼泪,见他回头,纷纷惊恐地挤成一团,他们大概知道这是救了自己的英雄,下意识跟着他的脚步。
“别跟着我。”楚烨觉得有些麻烦,他还有事情没有想通——按道理来说,她完成任务的效率不会比他慢,甚至应该比大部分玩家要快才是,而且这次剧本的重心很显然并不在这些琐碎的任务上,他在任务过程中已经多次听到“邪王”、“伦敦毁灭”等等的词汇了,这一切都与最后的阵营任务密不可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掉那些身份任务的话,恐怕连争抢前二十个名额的资格都没有。
可问题是他的确没有在排行榜上看见她,这代表她至今都没有完成身份任务。
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还是扮猪吃虎?或者是别的套路
楚烨想了想,决定不再去想了。
无论怎么样,她都是最不需要操心的那一个。
这个游戏中似乎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的。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回过头去,那些被呵斥的小孩子们刚刚小跑几步追上了她,这时害怕地又停下了脚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这一次他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漆黑无边的荒野上,他一侧佩刀、一侧佩剑,孤独前行,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孩子,蔚为壮观。
清晨来临,游戏终于来到了第四日。
在这个大半玩家即将完成身份任务的时间点上,我们自认为无往不利的游戏天才,安凝同学,正依然在和第二个身份任务奋战。
头上顶着一本厚厚的书本,鱼骨束腰将她勒得肋骨隐隐作痛,而安凝此时此刻还不得不保持一个蒙娜丽莎般优雅的微笑,随着格蕾雅嬷嬷的口令仪态万千地转着圈圈。
“停!停!”格蕾雅嬷嬷朝她快步走了过来,“安妮亚小姐,虽然这是你第一天接受课程,但我不得不说,你的舞蹈水平实在是太差劲了,你僵硬得像是一块木头,甚至不像是一位出身贵族的千金!”
安凝将脑袋上的书摘下来,耸了耸肩,“呃,我只是不太擅长你们这儿的舞蹈。”
“不许和我顶嘴!简直是太无礼了,在这里,没有人能反驳我的话!”格蕾雅严厉地瞪着她,“今天你没有晚饭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舞蹈教室——直到你认识到你的自己的错误!”
说着,她忿忿地往外走去,将大门狠狠一关,随后用沉重的石链上了锁,同时大声说,“好好在里面反省反省吧!”
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安凝这才将手里的书随处一扔,解开勒得她的胃快要变形的束腰,然后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四处在房间里晃悠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在这普通的一天,我穿着普通的鞋,很普通的走在这普通的街”闲来无聊,她随口哼着歌,然后很快得到了一个加速的增益效果,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四下看了看,推开窗子一撩裙子,一脚跨上窗框,往外一翻,“走着。”
从还没进入城堡时,安凝就已经将整个别墅的大概结构记在了脑中,再从米娅口中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不少关键地区的位置,现在整座城堡的地形已经了然于胸,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舞蹈教室的斜上方的位置,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伊丽莎白夫人的卧室。
她可没有忘记今天已经是游戏进行的第四日了,再不抓紧完成任务就真的gg(good game;也有指游戏结束的意思)了。
她在墙体上轻轻一蹬,身形向上窜去,轻而易举地就落在了上方的窗台上,那仅仅只有三十厘米左右的宽度,她踮着脚尖往伊丽莎白夫人的卧室望去,卧室拉着薄纱窗帘,因为古堡中的空气相当沉闷,为了卧室中的通风换气,白天的时候都习惯留一扇窗开着,隐约可见几个仆人正在收拾床铺和清理房间,很快她们便完成了打扫,离开卧室并仔细地锁好了卧室的门。
安凝又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见没有异常,这才纵身一跃,落在卧室的窗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女主人卧室,垂着红丝绒床幔的四柱大床,绘着金箔浮雕的墙壁,充满着奢华而古典的气息,确认没有异常后,她提起裙子,轻轻跳进了房间里。
据她所了解,伊丽莎白出身于古老而尊贵的世家,自幼备受宠爱,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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