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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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冠-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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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敛些 ,若再让我知道你又买卖官爵或是强占了哪家的田地,休怪我逐你出长安。”
  从没有被李显这样大声喝斥,安乐听得愕住:“阿爷竟要逐我出长安?”
  “正是你若再生事,就自己回洛阳住吧”李显咳嗽着,挥手喝退伸手来抚他胸口的 马楚客。
  马楚客低着头躬身后退,在退出殿门前,抬起头来正撞上安乐冷幽幽的目光,不禁 心头一震。哪怕殿外阳光灿烂,仍觉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回到御医院不过半个时辰,杨均就悄然而至:“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被逼问数声,马楚客才自柜中取出一只有半掌大小的纸包。捏在手上,他还在犹豫 ,已被杨均劈手夺去。
  “杨均,这事……”他还未说完,杨均已回手推开他:“到了这各个,你还犹豫什 么?不是说要为家中老小打算吗?若此事成了,那可是天大的富贵等着呢”
  马楚客默然,呆了一会儿才叮嘱道:“这药用过之后就把纸包烧了,切不可再粘上 半点在手上,若误食入腹,可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杨均一笑,也不与他多说,转身就走。看着杨均的背影,马楚客一声低叹。苦笑出 声:“可惜,再也不能为从前那样的逍遥日子了……”
  却说杨均自马楚客处得了密药,细细调了馅制成合欢酥,这才亲捧了往见一直候着 的安乐。
  “公主,饼已制好了……”唤了一声,见安乐只是呆坐不应,他忙提高了声音又叫 了一声。
  他一连叫了数声,安乐才似突然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望向他。
  “做好了?”神情有些恍惚,安乐的声音也有些发哑。
  “正是制好了,公主,还要公主亲自送去了。”杨均盯着安乐的脸,沉声催促道: “若是再晚,圣人大概就要安歇了。奴刚才还听人说圣人说看守谯王的奏表就要睡了的 ……”
  徒听到谯王的名字,安乐神情一冷。也不再说话,亲自过来接了食盒。只是,手到 底是有些颤抖。
  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杨均一步一随,待亲眼见着安乐走进长生殿中,这才合掌偷笑 。只是笑了两声,忙又四下张望,见得没人留意他这才快步溜进暗影里。
  此时,夜已经渐渐深了,长生殿中极其安静。
  逐退了上前请安的当值宫人,安乐提着食盒缓缓上前,在离罗汉床五步外,停住了 脚步。
  跳跃的烛光下,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抬起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虽然平和,却仍 带出些许赢弱的病态。
  “阿爷,”低声唤了一声,安乐终于还是走近。在李显示意她坐在时斜坐在罗汉床 的榻脚上。
  “这孩子,难道还在生阿爷的气吗?竟效那些宫人般那么小意。”笑着嗔了一句, 李显的声音透出一分怅然。
  安乐垂眉浅笑,起身放下手中食盒:“我怎么会生阿爷的气呢?儿也知是自己不是 ,这才亲手做了阿爷最爱吃的合欢酥来讨您欢心……”。
  第十九章 暴风雨前
  昏光暖暖,安乐的笑容在那一重微光也仿佛笼着一种神秘的温柔:“阿爷,您不是 最爱吃这合欢酥的吗?我还记得在房州时每次阿母做了您都很开心……”
  没有留意安乐的笑容,李显自食盒中拈起了块酥饼。微笑道:“阿爷为什么喜欢吃 合欢酥,是因为喜欢这个名字。每次吃时,总是觉得很快活……嗯,是这个味道。这样 让人甜到心里的味道……”他轻轻一叹,垂下头,沉吟道:“裹儿,阿爷刚才对你说话 的语气太重了,你莫要恼了阿爷。实在是爱之深,责之切,阿爷才会……裹儿?”
  愕然抬头,他看着突然扑过来打落他手中已吃了一半的酥饼的安乐,现出惊疑之意 。
  “阿、阿爷,我、我不是有心的……我……”慌乱地摇着头,安乐踉跄着倒退。
  “裹儿,你在说什么?”站起身来,李显伸出手,似乎是想拉住安乐,可手才伸到 一半却突然面色剧变,回手摸向口鼻。震惊地摊开手,他看着手上黏腥的血,茫然而惊 骇:“怎么?怎么了?我这是……”胡乱地抹着不断从嘴巴鼻子里涌出的血,他瞪大了 眼望着安乐。向前踉跄了几步,他试图抓住些什么,可身子一歪却连一旁的胡床也压倒 在地。
  颓然倒在地上,他伸出手,伸向摇着头一步一步后退的安乐,却最终又垂落在地。 眼神有些发直地望着惊慌失措,脸色发青的安乐,他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是根本什么都 不明白。迷茫中带着些许愤怒与痛彻心肺的伤心与绝望,他的眼神复杂到难以言喻。但 渐渐的,他的目光渐渐黯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光彩……
  安乐傻傻地站着,目光仿佛是被什么震慑住般,眼神发直地盯着李显没有闭合的眼 睛,连转都转不开。在死一样的寂静里,她突然爆出一声尖刻的叫声,猛地转过身往外 冲去。才跑出几步,就撞在闻声而入的宫人身上。
  那宫人被安乐撞倒在地,还未及呼痛,已经瞥见倒在地上的李显。不禁惊呼一声: “大家、大家……”她连滚带爬地跑到李显身边,翻过李显的身体,看清李显满脸血污 的可怖面容,却直骇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公主……”她怔怔地看着神情呆怔的安乐,突然间爬起身就往外跑去。
  安乐受惊过度,直到那宫人爬到殿门前才醒起该去拦着。才追了两步,就听得一声 惨叫,那已经冲出殿去的宫人踉跄着倒退回来……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清自殿外徐徐而入的一行人,安乐突然间象是失去了支撑着 她的力量般跌坐在地。
  “阿母……”她低声呢喃着,失声痛哭出声。
  没有看她,韦氏站在殿前,目光扫过空旷的寝殿,然后落在那倒在地上的宫人身上 。目光森冷,她直接喝令道:“今夜在长生殿值夜的宫人宦官,一个都不留”
  身后随侍着的侍卫恭声应诺,领命而去。韦氏挺直了背脊,合上眼默然站了数息, 这才缓缓走进殿中,跪坐在李显的尸身之前。
  垂下头,她默默望着李显满是血汗的脸,泪水无声地滚落而下,滴在李显的脸上, 化开淡淡的血污。
  把李显的头放在膝上,她取出手帕默默地擦拭着李显脸上的血污,却始终都不曾开 口说话,连嘴角都紧抿成一条缝,让她涂抹着艳丽妆容的面容透出一股难以亲近的阴沉 。
  颤抖着,安乐走近,跌跪在她面前,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李显的脸时颓然垂落。
  “阿母……”她低声唤着,身体抖得象是一片寒风中的落叶。“阿母,是我杀了… …”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韦氏已经猛地抬起手一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被打得半边脸都 歪过一边,安乐捂着脸,又惊又怕,却不敢分辨半句。
  冷冷望着她,韦氏沉声喝道:“他是你的父亲,是这大唐的君主,你怎么敢?怎么 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阿母,”喘息着,安乐揪着胸口的衣服,只觉得憋闷难耐。可声音却越发的尖利 :“我是为了你,为了你阿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阿爷他要立福奴 为皇太子,他从没想过要是福奴得势会怎么对付我们……他、他这些年来一直纵容着太 平他们害我们……”她有些混乱的辩解终止于一记响亮的耳光。
  韦氏恨声厉喝:“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开脱的话听好了,李裹儿。从现在这一刻,忘 了你做过的一切,忘了你曾经来过长生殿这件事。我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关于今晚的 任何一个字。如果你漏出去半个字,我就再也不会管你。”
  深吸了口气,她沉声喝道:“现在,你就立刻滚回家去。我不叫你,不准进宫,更 不准和武延秀透露半句……一切,就和平常一样”
  安乐咽着口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直猛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出几步, 她又回过身来哑着嗓子问:“阿母,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基为帝?”
  韦氏大怒,顺手抓下发上一只金钗猛地掷出去。虽然没有打中安乐,却也让安乐吓 得禁了声,仓惶逃了出去。
  看着安乐的背影,韦氏低下头用手轻轻抚着李显仍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容,用双手覆 住他的眼睛,轻轻下抚……
  “裹儿不懂事,她太急躁了,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郎君,你不该同我气 同我闹的,我今晚本该在长生殿中陪着你的……”
  吐出一口气,她回过头唤过走进来的侍从把李显抬到罗汉床上,又用一块黄绫盖在 尸身脸上。这才沉声吩咐:“现在去请上官府请上官昭容过来。还有……擒杀杨均、马 楚客二贼。不必询问不必质罪,我只要看到此二贼的首级”
  看着人收拾了长生殿,她就打发掉殿中所有的人,回眸望着罗汉床上的尸身,她突 然抱住双肩,打了个冷战……
  明明是六月,可是夜风居然也是冷的。冷得让她从心里往外发寒……
  “你我患难夫妻,虽然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若在天有灵,也一定要保佑我 度过此难关。若不然,黄泉之下相逢之日我可是会怨你的……”低声呢喃着,在听到殿 外渐近的匆促脚步声,韦氏惶然回头,望着微掩的殿门,难掩紧张之色。
  待门“吱呀”一声打开时,现出一道白色的窈窕身影时,她才松了口气。快步迎上 几步,才缓下步伐又回复平静之态:“婉儿,你终于来了。”
  “娘娘,”低唤一声,上官婉儿目光扫过罗汉床上的尸身。现出震惊之色。虽然她 刚才隐约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没想到事情竟如此糟糕。
  她与太平,一心想要对付的是韦氏与安乐,可没想过对付李显。说到底,她仍是李 显的嫔妃,没有了李显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了。
  “娘娘,大家这是……”捂着嘴,她盯着韦氏的脸,试图从中看出些端倪。
  韦氏闻声,眼泪立刻又涌了出来,拉着上官婉儿哽咽道:“大家这几日就一直说头 痛不舒服,可没想到居然……郎君啊,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叫我和 婉儿妹妹怎么活呢?”扑倒在罗汉床前,韦氏趴在床边哭泣不已。
  可这如此痛哭却反倒让上官婉儿起了疑心。韦氏虽然说不上足智多谋,可也不是一 般女人,绝不是那种碰到大事就乱了分寸的人。象现在这样的柔弱之态……
  垂下眼帘,上官婉儿脚尖轻点,将那自罗汉床下露出的一点食物碎渣拔了拔,才若 有所思地望向韦氏。沉默片刻,她才沉声道:“娘娘,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您还要振 奋起来主持大局啊”
  听到上官婉儿的劝说,韦氏才抬起头来擦着通红的眼,低声问道:“妹妹,你说现 在该如何是好?若是让外面那些人知道大家竟……只怕你我都要受害了”
  “娘娘这是说什么话,您是一国之母,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呢?”上官婉儿不以为然 地笑着,却建议道:“只是突逢大变,恐怕人心不稳。娘娘想得倒是周全,就照娘娘之 意先密而不发,待定下局势后再宣告大家……”垂下眼帘,她低声叹息,似是悲痛难以 自持。
  韦氏哪还在乎她到底是否真的伤心。只急着追问道:“你看我现在就传唤宗楚客等 人和宫商议如何?”
  眼角一跳,上官婉儿故作迟疑道:“这个时辰召宗相公……只怕会让人觉察出宫中 大变,不如还是等到明早吧”见韦氏迟疑,她又补充道:“娘娘在见宗相公之前,心里 总还是要想妥了,总不能只是听宗相公他们说吧?”
  韦氏默想片刻,显然是被上官婉儿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当下便应下她的建议,又 拉着上官婉儿道:“婉儿,今夜还要你陪着我守在这里……”
  上官婉儿点头应是,却又提醒道:“娘娘还是去换身衣裳的好。”
  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韦氏点头,临走时却仍是不放心地叮嘱上官婉儿切不可离去 ,一定要亲自守在长生殿中才好。
  上官婉儿一一应下,可听着殿外脚步声渐远后,就立刻吩咐身边的心腹宫人:“立 刻把消息传去太平公主府,只说情况紧急,请公主早作打算……”
  送走心腹宫人,她才松了口气,看看床上的尸身,才觉有些后怕。不知怎么的,竟 是有些心虚,便远远地避至殿门前。
  站在殿门前,遥遥望着夜幕中重重宫影,但觉一股压迫感自四面八方袭来,让她几 近窒息,难以呼吸。“原来,这宫中已是这样的沉闷啊……”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一声 长叹……
  第二十章 权柄握于谁手
  李持盈自睡梦中惊醒。虽然已经记不清究竟梦到的是什么,却仍是出了一身冷汗, 心有余悸。
  听着窗外一阵阵滚雷,她皱起眉头,转过脸去看着闻声而来撩起帘子看她的秋眉: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秋眉低声应了一声,她却没有听清楚,只追着问道:“怎么天 好似根本就没亮呢?三郎哥哥那头可有什么消息?”
  “贵主莫急,郡王那里并没有人过来传话。”秋眉低声劝着:“这雨太大了,阴成 这样子,就是没消息也不出奇。”
  “就是雨一直没停,也该有些消息才对啊”李持盈望着窗外的磅礴大雨,难掩忧心 重重。
  这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可却仍是没有丝毫歇住的意思。倒象是天被捅破了,整 条天河的水都倒泄而下般。
  前天她在五王宅用的午饭,还没吃完饭,就有人密报。言说宫中事有异变,请郡王 警醒。在那之后,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说是今日一早宫中就急召相公宗楚客等人入宫 觐见,反倒是原本该行的小朝会却被取消了。而在这之后,更有韦氏之兄韦温及其族人 以及韦党中得力的人纷纷入宫觐见,明显的,是宫中韦后要做出什么大动作了。
  起初,她与三郎哥哥都以为可能还是那燕钦融之事的余波未平。可最后,却还是从 太平公主府中探得了天大的消息:皇帝晏驾太过意外,她几乎被惊到没了主意。最后还 是三郎哥哥嘱她先行往相王府禀告阿爷恶耗。只可惜,她自回禀阿爷此事后,就被留在 了相王府不得脱身。如今也不知三郎哥哥是否已有了别的打算。
  正在胡思乱想,突听得一声钟声。风雨中,钟声有些飘袅,仿佛是被撕裂了一般。 可是,紧接着,便又是一声……
  “这是……丧钟皇帝大行了……”虽然早知道皇伯父其实已经死了两三日,可李持 盈还是忍不住有些鼻酸。未曾落泪,她就已经提起一颗心来。韦后举丧,那自然就是已 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不知三郎哥哥现在……
  心中惶急,却无可奈何。此时此刻,她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守在府中等着 消息。
  举丧不过半个时辰,宫里就已经传来旨意。言说先帝留有贵诏,传帝位于温王李重 茂。因新帝年少,由皇太后韦氏知政事。
  这所谓的遗诏一出,明眼人就看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温王李重茂今年不过十 六岁,未及若冠,少不更事,从来都不是个聪慧得惹人注目的皇子。立他为帝,且由皇 太后知政事,这分明就是重演垂帘听政之事。
  虽然是看出来了,可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人敢于反对。谁不知,由韦温统管的各府 折冲兵五万余人如今就驻扎在京中,营中统帅正是韦氏的三个侄子。
  第二日,太极殿中,温王李重茂正式登基为帝。改元唐隆。而韦氏则堂而皇之地坐 在帝侧,甚至连当初那一道珠帘也撤了去。同一时间,大赧天下。加封官爵。又赐封了 相王李旦为太尉,寿春郡王李成器为宋王……
  一场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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