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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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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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嘴说的,可这话一说出口,武崇训就笑着跳了过来 :“既然二郎这般英武,那为兄也来敬你。”竟是武氏两兄弟大战一个薛崇简。
  李隆基脸上笑着,眉毛却是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刚刚握住手边的酒杯,李重润却 已笑道:“如此正好,这样和乐融融,才是咱们武、李二氏的福气……”目光一闪,李 隆基原本握着酒杯的手便悄然松开。
  虽然武氏与李氏这些年已经渐显和平相处,但早年的恶斗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忘记 的。只是,有些时候,有些心思却还是要藏起来的好。
  坐在对面的李裹儿抬起头来看着正闹作一团的三人,皱了皱眉,也不知是看哪个不 顺眼。低低哼了一声,却是扭头看向李仙蕙,似乎是想问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李重润却是把身子微微前倾,竟是拉着李隆基感慨道:“三郎,你我 兄弟乃是血亲,自可无话不言。不是我这作兄长的多虑,实是现在这种情形,咱们李氏 再不联合了武氏,只怕随时都要重演血洗之痛!”
  听他说得骇人,李隆基不禁凝目相视。
  李重润拍着案几,恨声道:“可恨!观现今朝野,已是谁家天下?!不过一群下作 的小人,依附裙带,也敢作此狂态……”
  大概是有了几分醉意,李重润言词间已是毫无顾忌。可李隆基却还是清醒,听他一 说,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虽然也是赞成,心里却仍是一惊。口齿微动,却并没有说 话,反倒是猛地扭头,瞥向就坐在他旁边的两个妹妹。
  虽有李仙蕙与旁相陪,可李仪两姐妹到底年幼,这样的场合难免被疏忽。李仪此刻 却是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场中舞乐。反是李元,倒是时不时侧耳倾听,此刻,见得李隆基 抬眼看来,目中似有急切之色。李元不禁心头一慌,眨了下眼,她还在心中疑惑,便听 到李重润又道:“小人当道,奸佞于君侧,长久下去……”
  电光石火间,她心头一凛,已然明白李隆基的心意。眉毛一掀,正在寻思要如何做 时,李仙蕙正好举杯相劝:“阿仪、元元,这来自波斯的葡萄酒其味甚美,你们也多喝 一些吧!”
  目光一闪,李元笑应了一声,可伸出的手一错,竟是把案上的琉璃杯不小心碰到地 上,一声微响,那琉璃杯已碎作数片。
  李仙蕙府中所用的琉璃杯自然是上品,晶莹剔透,壁薄如纸,酒中醇红,映着烛光 直如眩目的宝石。更难得的是这琉璃杯是一整套配齐的。此刻见到李元错手将一只琉璃 杯打碎,李仙蕙虽嘴上说着“不要紧”,可心里却到底是有此专疼。
  似乎是看出她的心疼,李元讪讪笑着,竟起身去拾。这头李仙蕙还待阻止,李元却 已经伸出手去,一不小心,却是划破了手掌……
  李元一声尖呼,眼泪便掉了下来。却也不起身,只是可怜兮兮地哀声唤道:“三郎 哥哥!”
  李隆基早就在旁注意着李元的行动,听到她的哭声,便立刻跳起身来。直接抱起李 元,捏着她的手一看,却是吃了一惊:“怎么这么不小心?竟割得这么深!”
  李元扁着嘴,也不说话,只是委屈地哭个不停。哭得李仪也慌了神,把着李隆基便 要看他怀里的李元。而一旁正斗酒斗得欢的薛崇简也闻声回过头来。
  “快、快去请医师过来!”被三兄妹的情态闹得不知李元究竟伤得有多重。李仙蕙 一面叫,一面人就往前奔。
  偏偏李元却是揽着李隆基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大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
  典妾
  第三十四章不宁静的夜
  被她这么一哭,李隆基似乎也没了主心骨。只得抱着她,匆匆告辞:“失礼了,兄 长。改日隆基设酒赔罪。”说罢,已急急抱着李元往外走,又回头叫道:“二郎!”
  被他一叫,薛崇简才回了神,丢下酒杯,大步追了出去……
  “三郎——”没料到李隆基竟是说走就走,李重润跳起身,只来得及唤了一声,李 氏兄妹早已下了台阶直往府外冲去。“这……”有些失措地低喃了一句,他摇头苦笑道 :“不过一小儿便乱了他的心,这还能做什么大事啊……”
  李重润还在感慨,李裹儿却已“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恨声道:“我看李隆基分明 就是借故而去!不过是伤到手,哪里会是什么大伤了?偏就这样不顾而去,分明就是不 给大哥你和姐姐的面子,不愿意与我讲和罢了!”
  李重润抬眼看她,不以为然地摇头,却没有开口说话。反是李仙蕙扶着腰走过去嗔 道:“裹儿,你不要乱想了。你也看到了,元元是真的伤了……”
  “伤了伤了,她李元可真是有个好哥哥,不过是伤个手指也这样大惊小怪的……” 李裹儿冷哼一声,回头瞪着早就喝得满脸通红的武崇训,厉声喝道:“你喝够没有!若 是还醒着,就回去了……”说着,便拂袖向外走去。
  “裹儿……”李仙蕙见唤不住李裹儿夫妇,只得低声一叹,身后武延基已经柔声相 劝:“娘子,你莫要难过了,你也知道裹儿就是那样的性子。或许再过几年懂事了也便 知道你的苦心了……”
  李仙蕙回眸一笑,轻轻握住武延基的手,在丈夫相扶下又坐于胡床上。
  那头李重润也挥手斥退乐伎,回过头来叹道:“若真如裹儿所说,三郎是借故告退 ,那事情可就是不妙了。”
  “此言何意?”李仙蕙不解地低声相问。李重润却是一叹,沉声道:“我不过是才 起了个头,他便吓退,岂不是说三郎心中也惧那张氏兄弟?!”
  听到李重润就这样把张氏兄弟之名说出,李仙蕙不由得神情一黯,垂下头去。反是 武延基点头道:“张氏兄弟现在权倾朝野,若是李隆基畏惧,倒也不奇怪。只是,连被 叫作‘阿瞒’的李隆基都这样畏惧,那怕是再没什么人敢于反抗了。”
  “可恨!”一拳击在案几上,李重润借着一股酒气怒喝道:“不过是祖母的面首, 以色侍君的贱人罢了,居然也能高官厚禄,权倾朝野,这算什么世道?!祖母真是…… ”
  “大哥!”李仙蕙厉声尖叫,虽然是阻止了李重润说出更严重的话来,却仍是脸色 煞白。
  武延基看了她的脸色,忙过去安抚,又命婢女扶着李仙蕙先行安歇,自己却是返身 拉了李重润笑道:“兄长好不容易出宫,咱们不说别的,只饮酒一论岁月……”说着, 便唤上燕乐,举杯劝酒。
  李重润一声叹息,举杯饮尽,便又立刻去抓酒壶:“且饮三百杯,一醉解千愁…… ”
  月色迷朦,仰头相望,头顶却是一弯新月。只是,这月亮,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抹 糊……
  薛崇简打了个酒嗝,晃了晃脑袋,扒着车厢,大声唤道:“停车停车,让我也上车 去。元元,你到底是伤得如何?怎不让我看看?”
  被他这样扒着车厢,那御者没奈何,也只得停了车让他跳上车来。挤进车厢,薛崇 简硬是往里挤。却被坐在边上的李隆基信手推开,“醉了便好好歇着,莫要让酒气熏了 元元。”
  薛崇简捂着嘴,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原本就发红的脸色便更红了三分 ,笑容越发显得憨直。为了掩饰窘态,薛崇简笑着嗔道:“元元恁地不小心,不过一只 琉璃杯,摔坏了便摔坏了,还去捡它作什么?”
  他这头抱怨,只当李元必又是跳起驳他。却不想他一句话说罢,竟是没人理他。李 氏兄妹两个都紧张地看着李元,甚至李仪还推开秋眉,亲手为李元包裹伤处。
  薛崇简撇了撇嘴,探头看去,只见李元白皙的掌心一道划痕,竟是直接横过左手掌 心。心头一惊,他的酒倒有几分醒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不过是捡个碎琉璃片,怎 么竟能划到那儿?”声音突然一顿,他眨巴了下眼若有所思地审视着脸色有些发白的李 元。
  看看李元,李隆基紧张地问道:“阿仪,元元的伤可会留疤?”李仪还未回答,他 已重重一掌击在腿上。恨声道:“都怪哥哥无能,才害小妹这样伤了自己。”
  李仪目光一闪,抬头看着李隆基,囁嚅着唇却到底没有问出话来。李元却是伸出手 来拉着李隆基,温言道:“谁说我家三郎哥哥无能?今夜要不是哥哥警醒,怕是大家都 要陷入麻烦了。要我说,三郎哥哥最是聪明了……”说着,她偏了脑袋倒在李隆基的肩 头蹭了蹭。一副讨好的神情让原本一脸沉郁的李隆基渐渐柔和了表情。虽然仍是没有笑 ,目光却是温柔起来。
  半眯了眼,薛崇简试探着问道:“莫非刚才李重润说了什么?可是……”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大声喝问之声。马蹄达达声里,一个洪亮的嗓门 在大声喝问:“四门落匙,众坊宵禁,何人如此大胆,深夜犯禁?!”
  薛崇简挑起眉来,刚嘀咕了一句“金吾卫”,外面随在车旁的王毛仲已朗声回话: “不知哪位将军当面?咱们是‘五王宅’的。车上乃是临淄郡王与燕国公……”
  听了这话,那挡在车前的将军也是一怔。抬眼看看不显奢华的马车,验看过令牌后 ,才让开道路,又策马于车旁,恭声问道:“可是郡王与国公当面?还请一见。”
  李隆基抿唇一笑,还未说话,薛崇简已经一把推开车门,怒道:“正是本公在此, 可还要我下车与你看个仔细?!”
  那金吾卫被他一声喝斥,却不显恐慌,只是于马上抱拳道:“得罪了。职责所在, 望国公恕罪。”话说得客气,却是一番从容之态。
  薛崇简目光一闪,仔细打量了几眼那身材魁梧,胡须浓密貌似胡人的金吾卫。笑问 :“究竟是哪位将军当面?”
  那金吾卫目光微闪,却仍是不卑不亢地答道:“某名野呼利,小小校尉,不敢当国 公将军之称。”
  “野呼……”李隆基定定地看了那野呼利两眼,忽然笑问:“可是李将军之婿?” 见他颌首默认,便微微一笑,却未如薛崇简一样直接拉关系。
  虽同是武皇孙辈,他的身份却比薛崇简更为敏感,到底不好与这些武将结交。倒是 薛崇简不象李隆基一样想得多,大大方方地与野呼利闲扯数句,又定了改日请他喝酒, 这才作别各往东西。
  远远地望着李氏车马远去,野呼利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淡去。在他身后的一个侍卫便 低声道:“看起来好象是从安定坊那边出来的,永泰郡主府便在那边。”见野呼利转头 看来,他又低声加了一句:“听说今夜东宫邵王便是赴郡主府赴宴的……”
  瞥了他一眼,野呼利只是低哼了一声:“若是喜欢传话,不妨学舌坊间风月,皇家 事你还是少说为妙。两京里这么多年,你不知什么是祸从口出吗?”
  正说话间,突听一声厉喝,野呼利忙拔转马头望去。却是从前面一马飞驰而来。饶 是巡夜的兵士大声呼喝,来者也未放缓速度。野呼利大怒,一声令下,便有兵士弯弓相 向。那骑士无奈,只得放慢速度,却是大声道:“某乃麟台监属下,身负要务,尔等还 不快快让开!”
  野呼利目光忽闪,眼中难掩一丝厌恶之色,脸上却还是放缓了神情。令手下上前查 了令牌,这才放行。眼见那骑士快马加鞭,竟是直奔大明宫方向。不禁皱起眉来,心中 暗自思忖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麟台监是近年武皇命名,其实就是前朝的秘书监,管理国家图书档案,权势并不大 。可是现在出任麟台监的却是武皇身边的宠臣张易之,所以这麟台监也便风生水起,成 了炙手可热的好去处。
  虽然打心底里有些瞧不起张氏兄弟,可野呼利也不是莽撞之人,自然不会轻易开罪 张氏门人。倒是他身后的侍卫看着那渐远的背影,“呸”地一声啐道:“有什么大事? 还真当自己身负紧急军情不成?竟敢如此纵马长街,怕是那些亲王都没有他们来得嚣张 。”又窃语道:“将军可看到,这人也是从安定坊而来,莫不是东宫邵王那边……”
  “闭嘴!”野呼利一声冷喝,吓得那侍卫乖乖闭嘴。野呼利却是瞪过他之后沉着脸 转目遥望着远处高耸的宫墙。
  墙内飞桅斗拱雄浑壮丽,沉沉夜色中,重重宫阙直如连接着天际一般威仪庄严……
  此刻的大明宫,就仿佛是沉睡的巨龙,肃穆中透着令人畏惧的森然……
  野呼利静静地遥望着这座宏丽的宫城,忍不住一声轻叹:“看来今夜有很多人要睡 不着了……”
  典妾
  第三十五章父子翁婿
  第三十五章父子翁婿天未放白,鼓声未起,便有十数骑飞驰出大明宫。又于宫门外 兵分两路,一队驰往长乐坊,另一路却是穿过第五横街,直入安定坊永泰郡主府。
  骑士飞马闯入郡主府时,正好响起晨鼓第一声。
  鼓声中,随意倒在大堂的罗汉床上的李重润正慢慢睁开双眼,院外些许微白,远处 不知是哪家的狗叫得又急又凶,让他再也无法熟睡。
  揉着太阳穴,他转头看了眼枕在床边的绿衣小婢,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刚刚 伸出手还未触到那绿衣小婢的面颊,便听到堂下一阵喧哗之声。
  皱起眉来,李重润坐起身来,双脚垂落在地,冷眼望着不顾下人阻拦,直闯大堂的 骑士。“呔,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那骑士一身铠甲,手扶腰际长剑,神态也甚是倨傲,见李重润问,也只是抱拳道: “问邵王安,某乃奉太子之令,带邵王回东宫问询。”
  一句话说得又直又硬,竟似全然不把李重润这个皇太孙放在眼中。李重润当即大怒 ,正待开口喝斥,却听得外面一片哗然。举目望着堂前阶下,却是数名骑士推攘着衣衫 不整的武延基,神态举止一所眼前这骑士一般嚣张无二。
  虽然心中震怒,可看这样的架势,李重润也知事情不妥。便强压了怒火沉声问道: “你既说乃是奉了太子令?可有手令?便是奉殿下之令,又是哪个允尔等这样无礼?还 不叫你的人放开郡马!”
  那骑士打了个哈哈,却不应声,只笑道:“还请邵王莫要为难某,这便请吧!”
  李重润气极,连掩在袖中捏起的拳头都在微微颤抖,最后却仍只是转目冲着早被惊 醒,一脸惶恐的婢女点了点头。那绿衣小婢便战战兢兢地上前,服侍着李重润穿好了衣 裳,又自袖袋中取出木梳细细梳拢他的头发。
  李重润抬眼看着面露不耐之色的骑士,淡淡道:“既是大人相召,我为人之子者, 又岂敢失礼大人面前?”
  骑士撇了撇嘴,虽然不耐,却也不好出声催促。
  李重润便转过身,张开双臂而立,令那小婢细细整(www。87book。com)理前襟。又在那小婢俯身上前时 看似轻佻地抚上那小婢的面颊。
  看在眼中,那骑士便一声微哼,转过头去。在他转头的瞬间,李重润立刻低下头, 附在婢女耳边低语道:“小蝶,速速报于太子妃,求她救我。”
  婢女小蝶闻言一愕,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李重润。李重润却已转过头去,抚弄着她 面颊的指尖一颤,便颓然垂下。
  “大王……”小蝶一声低唤,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尾袖 角自掌心滑过。
  李重润大步走下台阶,冷然喝道:“既是大人召见询问,又未曾说我兄弟乃是身犯 重罪,尔等还如此无礼作甚,还不快快放手。”
  那骑士抿唇一笑,扬了扬头,那些正揪着武延基的人便撒开手。却不后退,就这样 簇拥着李、武二人缓步走出郡主府的大门。
  小蝶呆呆地望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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