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等不了那么久……”
“这可是二爷和二奶奶一辈子的大事儿,半点都草率不得的,多等一个月半个月的,又有什么大不了呢?指不定那寡妇真进了门,却一年半载都没好消息呢?毕竟这般天大的福气,可不是她一个不祥之人所能承受得起的!横竖二爷与二奶奶多的时间都等了,还求妈妈帮着美言几句,让二爷和二奶奶再多等一个月,我保证一个月后,将一个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女儿送到二奶奶面前,让二奶奶明年便抱上大胖儿子,妈妈说好不好?”
杜氏继续舌灿莲花的游说着文妈妈,心里更是已打定主意,待会儿回去的路上,她便顺道去医馆抓上一贴落胎药,待回到家后便亲自煎了让沈冰吃下,今晚就将她肚中那个孽种打下,省得夜长梦多,白白坏了眼前这个让他们一家子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
却不知自己早已中了文妈妈和周珺琬的算计,很快便将落得竹篮打水两头空的下场!
好容易打发了杜氏,文妈妈揉着因方才与之虚与委蛇而发酸的脸飞快回了倚松院,就见周珺琬正提了小喷壶在院子里浇花儿,锦秀几个则正坐在廊下做针线。
文妈妈忙几步上前,屈膝行礼后,一五一十将方才与杜氏说的话都与周珺琬复述了一遍,“……我才一说奶奶已挑中了一名好生养的寡妇,那杜氏便急了,一个劲儿的说寡妇乃不祥之人,只怕会让二爷和奶奶沾上晦气,又一个劲儿的说她女儿有多宜男,如果进了府,管保明年便能让爷和奶奶抱上大胖儿子……看来事情今晚上就该成了!”
周珺琬闻言,沉默了半晌,方道:“说来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我其实不该拿他的小生命先开刀的……怪只怪他没长眼睛投错了胎,投在了那样一个肚子里,只盼他下次投胎之前,定要擦亮了眼睛,再不做崔家的孩子,沈家的外孙了!”
至于崔之放和杜氏沈添财沈冰,失去盼望已久的孩子和两头都落空才只是第一步,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且等着罢!
章一O五
更新时间:2013…1…14 11:50:51 本章字数:4369
宁夫人的病情忽然又加重了,且还跟之前只是劳累过度忧思过重不同,此番乃是不能轻易对人言之病,毕竟谁家的夫人奶奶会在半夜穿着里衣半蹦乱跳,拉扯着人说自己看见了满屋子五颜六色的鬼?
“鬼啊!鬼啊!”周珺琬与齐少游在半夜闻讯匆匆赶到宜兰院时,整个宜兰院内外早已是灯火通明。爱豦穬剧
二人刚一进院门,就看见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宁夫人在满院子乱转,喊自己看见鬼了,“别追我!别追我!”表情扭曲,声音凄厉,直吓得满院子的丫头婆子都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惟有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嘴里小声叫着‘夫人’,几次三番试图上前制服她,但都因她力气太大,被她挣脱了。
齐少游一见此状,当即便火了,大声喝骂丫头婆子道:“一个个的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帮王妈妈郭妈妈拉住夫人,难道让夫人跑出院子去吗?”又喝骂跟他和周珺琬来的人,“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前帮忙去?”
众丫头婆子虽害怕,碍于齐少游发了话,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团团围住了宁夫人。
而宁夫人眼见一群面目模糊的人将她围住,只当是鬼们又来缠她了,吓得更厉害了,抓起地上的笤帚便胡乱挥舞起来:“鬼!鬼!走开!我不怕你们!”
扬起满地的土,直呛得众丫头婆子忍不住一阵咳嗽,却不敢再后退,还是眼睛一闭冲上去,拼着被打了几下,夺走了宁夫人手里的笤帚,七手八脚将她制服了。
彼时齐涵芳与齐涵芝闻讯亦赶了过来,瞧得宁夫人被下人箍着仍满脸慌乱的叫着,“鬼!鬼啊!有鬼!快来打鬼!”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齐涵芳先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壮着胆子上前拉了宁夫人的手,哭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宁夫人听见齐涵芳的声音,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大力甩开她的手,惊慌失措的叫起来,双手也在空中乱挥乱舞:“连……连素馨,你……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动手害死你的人又不是我,你找错人了,你找错人了……”
齐涵芳被她甩得一个趔趄,还容易才稳住身形,见宁夫人又躁狂起来,急着还要上前,“娘,您这是怎么了?我是芳儿,芳儿呀,您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
“好了二妹妹,有什么话,还是待将娘送进房间里后再问不迟!”却被齐少游猛地出声喝住了。
齐少游一脸的晦暗不明,喝住欲言又止,满脸委屈的齐涵芳后,又喝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还不快将夫人扶进房里去!这更深露重的,万一冻坏了夫人哪里,你们担当得起吗?”
待几人急匆匆将宁夫人扶进房间里去后,才又看向一旁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此时脸上表情都有些复杂的冯姨娘祝姨娘温姨娘几个,强压下心中的火气道:“母亲才被噩梦魇住了,这会子已经大好了,倒是没想到还惊动了几位姨娘!时辰也不早了,几位姨娘还是各自回去歇着罢,省得明儿个白日没精神服侍母亲!”
祝姨娘与温姨娘膝下没有儿子傍身,自然不敢对齐少游的话多置噱,赔笑着齐齐应了一声“是”,便要离去。
冯姨娘新近就算不如之前得宠,总归受宠了多年,又有出息儿子傍身,却比二人有底气得多,听了齐少游的话不但不走,反而还更上前一步笑道:“夫人屋里的妈妈姐姐们虽都是好的,但此番毕竟事出紧急,大家都慌慌张张的,只怕晚间会伺候不好夫人,还是让我留下服侍罢,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便要绕过齐少游往房间走去。
见冯姨娘话虽说得好听,脸上却分明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齐少游真的很想直接让她滚,奈何终究是父亲的姨娘,算他半个长辈,人前人后都不好真给她没脸,不然让齐亨知道了,吃亏的只会是他,说不得只能强忍下火气,淡声说道:“宜兰院上下几十号丫头婆子,又有大妹妹二妹妹和周氏在,足够服侍母亲了,姨娘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终究也是有年纪的人了,一旦累坏了您,让父亲知道了,怪罪下来,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一旁周珺琬也适时帮腔道:“二爷说得是,夫人这里有两位妹妹和我,还有丫头婆子们,人手尽够了,姨娘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不然明儿侍疾时,只怕没有精神!”一边说,一边还移动身体,整好挡住了冯姨娘的去路。
如此一来,冯姨娘也心知今儿个要留下来看好戏是不可能了,只得悻悻的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再过来侍奉夫人,今晚上就要辛苦二爷和二奶奶了!”
周珺琬皮笑肉不笑,“姨娘言重了,这原便是我们做儿女的本分。姨娘请!”
瞧得三位姨娘终于都被打发走了,齐少游忙三步并作两步往房间走去,周珺琬见状,忙也跟在了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进得屋里,就见宁夫人虽被王大贵家的等人按着四肢,动弹不得,嘴里却仍胡言乱语着:“有鬼啊……不要过来……打鬼啊……”
齐涵芝和齐涵芳则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惟有抹泪。
齐少游就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后,吩咐众伺候之人:“你们都退下罢,只留王妈妈郭妈妈伺候即可!切记管好各自的嘴巴,若我在府里听到有关今晚之事的一言半语,就惟你们是问,到时候休怪我不讲情面!”
方才三位姨娘并她们的人都在,今晚之事又岂是她们宜兰院上下管好自个儿的嘴巴就能瞒住的?众丫头婆子敢怒不敢言,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了,轻手轻脚鱼贯退了出去。
正拿帕子拭泪的齐涵芳见众伺候之人都退了出去,不由急了,“二哥你让她们都退下去做什么,娘这里还等着她们服侍呢!还有太医,二哥怎么还不使人去请呢?娘病得这般重,万万不能耽搁了!”
齐少游正心烦今晚之事不是他想瞒便瞒得住的,明儿一旦在府里传开,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就听得齐涵芳的话,心下不由越发烦躁,这样的病也是能请太医的?果真请了太医,今晚之事就不单单只是西宁侯府公开的秘密,更是整个京城权贵圈儿公开的秘密了,家丑不能外扬,他说什么也不能请这个医!
更重要的是,母亲之前竟糊里糊涂叫出了连素馨这个名字,也不知方才于混乱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听了去又放在了心上,打算事后顺藤摸瓜揪母亲的把柄?府里知道此事的老人早在当年已被打发得差不多了,他虽不认为谁能有那通天的本事,但毕竟不想再横生枝节,好容易他们在与那对贱人母子的明争暗斗中占到了上风,让父亲再不若之前那般宠爱那对贱人母子,他可不想因当年的旧事,而失去这大好的局面!
因对齐涵芳道:“母亲不过只是被噩梦魇住了罢了,待睡上一觉后,自然也就能大好了,哪里至于要请太医?时辰也不早了,你与大妹妹都回去歇着罢,明儿你们还要打理家事呢,这里有我和你们二嫂子即可。”
顿了顿,又吩咐周珺琬,“去叫人做一碗安神汤来,母亲病了这么久,本就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方才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天,还不定怎生疲累呢,正是该好生睡上一觉。”
周珺琬屈膝应了,转身正要出去,就听得齐涵芳怒气冲冲的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娘明明就病得不轻,你却非要说她是魇住了,不肯为她请医问药,你到底想做什么?看见娘病成这样,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心疼的吗?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枉娘平日里那般疼你,事事都为你想在头里,我真是为娘不值!”
齐少游本就已心烦至极,又见齐涵芳不听自己的招呼不说,反而还指责起自己来,偏还不能将个中因由说与她知道,只能把脸一板,厉声道:“这话也是你一个做妹妹的能对兄长说的?你如今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今儿个念你是出于一片孝心,就暂且不追究了,若再有下一次,休怪我不念兄妹情分!”
说完吩咐齐涵芝,“有劳大妹妹送二妹妹回去!”
齐涵芝不敢有二话,忙屈膝应了,上前好说歹说,总算将齐涵芳弄出了房间去。
周珺琬忙也跟了出去,吩咐人准备安神汤去。
齐少游见屋里总算安静了几分,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方稍稍舒展开来几分,吩咐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今晚上就要有劳二位妈妈了,待明儿天一亮,我便悄悄找嘴严的大夫去,总要尽快将母亲治好才是。”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都是当年之事的知情者,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忙都道:“二爷只管放心,我们会伺候好夫人,不叫任何人进来的!”
周珺琬吩咐完毕,再折回来时,整好就听见三人的对话,不由暗中冷笑,齐少游还想将宁夫人‘治好’,岂不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只要宁夫人再发上两三次疯,整个西宁侯府上下又还有谁会再怀疑她是真的疯魔了!
章一O六
更新时间:2013…1…14 11:50:54 本章字数:3408
同样的夜晚,大同小异的“热闹”也在崔宅沈家一家日常居住的小院里上演。爱豦穬剧
“……他爹,冰丫头那血仍是怎么也止不住,我试尽了各种法子都不奏效,要不,你还是给她请个大夫去罢?我怕迟了,可就来不及了!”沈添财正坐在他和杜氏的房间里有滋有味儿的吃着小菜抿着小酒,幻想着明儿成了侯府的亲家后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和体面荣耀,就见杜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进来便白着脸满头大汗的嚷道,衣襟和双手还满沾斑斑的血迹。
这已是杜氏第二次跑过来打断沈添财的自斟自酌了,以致他很是不耐烦,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便怒声道:“你咋咋呼呼的嚎什么嚎!不就是打个孩子流点儿血吗,难道还真能流死不成?当年你也不是没掉过孩子没流过血,不也熬过来了,怎么到了冰丫头这里,就要请大夫了?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都是你惯的!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光彩的见得人的事不成?还是你们惟恐姓崔的知道得太晚,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你们才杀了他的孩子,让他去坏我们的事?我可告诉你,我们才打了崔之放的孩子,崔家是再待不下去了,侯府那边便成了咱们惟一的出路也是最好的出路,你们都给我小心些,谁若是在冰丫头养好身子之前露了马脚,坏了我的好事,看我不打折了他的腿!”
杜氏如何不知道在沈冰养好身子之前,不能让旁人尤其是崔之放知道他们已将他的孩子打掉之事?沈冰这虽是小月子,一个调养不好,可是极有可能会影响整个后半辈子的,离了崔家,他们要上哪里住上哪里拿好东西给她补身子去?自己家早已是破败垮塌得不能住人了,况他们手上也没有多少银子,最重要的是,四邻八里都知道他们是搬到女儿家享福过好日子了,再不会回去了,他们如今再灰溜溜的回去算什么?
正是因为深知这些前因后果,所以杜氏才会从侯府回来半道找借口抓药,到去厨房熬药,再到服侍沈冰吃下,都未曾假手于鲁婆子或红桃,全是自己亲力亲为,且早早便打发了她们,让整个院子只剩下了沈家的人,就怕一个不慎走漏了风声,坏了大事。
可她又怎么会想到,那药的药性竟会如此厉害,以致沈冰吃下后,孩子倒是真很快掉了下来,那血却也跟下雨似的流了一床,淅淅沥沥怎么也止不住,瞧着竟隐隐有血崩之兆?她被吓怕了,怕沈冰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毕竟人命关天,且还会毁了自家后半辈子眼看就要到手的富贵荣华,这才会再顾不得旁的,一连两次过来要沈添财去请大夫,却没想到会被沈添财反过来臭骂一通。
因不服气的辩道:“我难道不知道这事儿得瞒着姓崔的,在冰丫头将养好身子之前,不叫他听到任何蛛丝马迹?我这不是被吓坏了吗,你是没瞧见那一床一地的血,我是掉过孩子流过血,可也没像冰丫头这般,一流就流大半夜还止不住的呀,这人身上能有多少血?再这样流下去,岂不是要流光了?到那时侯府就算有金山银山,又与咱们什么相干,人都没了,难道你还有第二个女儿可以送去侯府不成?说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别人得了本该属于咱们的富贵体面去,自个儿却只能白悔青了肠子!”
“冰丫头真个瞧着很不好?”沈添财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被杜氏说得愣了一下,才猛地站起来,“你这不懂事的老娘儿们,怎么也不说早些个告诉我?”如今小女儿是他们全家能不能过上富贵荣华日子的关键了,可容不得有一丝半点的闪失!
杜氏一脸的委屈:“我怎么没说了,我之前不是早告诉过你一次了吗?是你说让我不要大惊小怪的,这会子倒反怪起我来……”
话没说完,已被沈添财恶声恶气的打断:“你叨叨叨的一叨起来就没完了是不是?不是说冰丫头不好了吗,还不把衣服拿来给我穿好,再取些银子来,真误了请大夫,让冰丫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杜氏闻言,不敢再说,忙背转身取银子去了。
待取出自己平常放钱的小匣子后,杜氏望着里面为数不多的碎银并铜板,正掂量着该给沈添财多少并暗自肉疼之际,不妨匣子却被人凭空夺了去,不用说,正是沈添财:“你磨磨蹭蹭什么呢,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心疼这点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