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滴泪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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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滴泪引-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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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变一把剑吧,俺现在就去九虚山学法术,村子里的妖怪吃了小蝶她爹,她娘也跑了,小蝶好可怜,俺们正商量要一起出发,去九虚山呢”,小胖墩从怀里掏出几个肉包,举给我看:“你瞧,这是俺从家里偷出来的,俺们路上的干粮,可俺们不知道九虚山在哪,听说九虚山可远了,在云里飘着呢”。
  
  他顿了顿,歪着小脑袋瓜想了半响,接着说道:“可是都说九虚山那些道长专门收服妖怪,那为什么要住在云彩里?那样子怎么知道哪里有妖怪?俺们村子里这个妖怪吃了这么多人,也不见九虚山来人,姐姐,你说真的有九虚山么?”。
  
  蹙离轻蹙着眉头,一直立在我身旁,此刻忽然冲着那小胖墩微笑,眼中满是一种异样的情绪:“当然,这世上的确有九虚山,可是你们年纪还小,村子里的妖怪就交给哥哥,哥哥会抓住它,带回九虚山”。
  
  有风吹过时,他身上的衣袂翻飞,那托着鼻涕的小孩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大喊道:“对,就是这样,那晚上俺看到的人也会飞”。
  
  “你看到谁了?哪个晚上?”,我心没来由的一紧,过去总听七哥说不要小瞧孩子,也许他们知道的并不少,看来此话不假。
  
  那托着鼻涕的孩子想了半刻,说道:“对,就是张无心,那晚上俺看到他被人掐着脖子,飞出好远,然后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被谁掐着脖子?那人是什么样子?个子是高是矮?身材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我一叠声问道,
  
  那孩子像是被我的样子吓怕了,他躲到蹙离怀里,怯生生说道:“哥哥俺怕,这姐姐问了好多,可俺想不起来了,哥哥你说你会抓住妖怪?那天晒谷场俺也看到哥哥一下子就把火给弄灭了,哥哥是九虚山的道长?是不是法力特别高强?地保说玄青子真人法力好高,可俺们都觉得他很吓人,哥哥你不会冲着俺们吼的,对吧?”
  
  “玄青子真人冲你们吼?”,蹙离紧蹙眉头,问道。
  
  “是啊,玄青子真人那天来的时候也问了姐姐问的这些话,俺就说没看清,他就揪起俺衣服领子,要把俺摔死呢”。
  
  “放心,哥哥和姐姐不会冲你们吼,可你还记不记得,看到张无心被人掐着脖子是什么时候的事?”,蹙离温声道。
  
  那孩子一抹鼻涕,想了片刻,忽然道:“就是四个月前,那夜张无心本来说要进京,俺也想跟着他溜出去玩,结果被俺娘发现,一顿好打”。
  
  “你娘?也就是说张无心进京临走那夜,你跟着张无心溜出去,被你娘抓回来?那么你娘一定记得那夜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娘呢”,蹙离眉头紧蹙,说道。
  
  “娘,娘,这个哥哥要找你”,那孩子小手一指院子里布裙粗钗的妇人,喊道。
  
  




108

108、 卷二 第二十九章 浮出水面 。。。 
 
 
  
  “狗剩,你扯着脖子喊啥”,随着孩子一声娘,院子里布裙粗钗一直喂鸡的妇人随手抄起一把鸡毛掸子,气势汹汹的朝我们过来,那孩子忙“刺溜”一声钻蹙离怀里,露出个小脑袋瓜,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道:“娘,俺没乱喊乱叫,这个哥哥要找你”。
  
  那妇人抬眼看蹙离,一张蜡黄的,早已布满岁月风霜的脸上立刻堆满笑意;“呦,这不是那日在晒谷场上的小哥么?怎么得空到俺家来?你们还没吃饭吧?瞧瞧,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这一头一脸的,哎,死鬼,你是死了?还是咋了?咱家来人了,还不快出来”。
  
  一个佝偻着腰的男人从屋子里出来,先是瞪一眼那妇人,随后冲着我们笑道:“还真是贵客,俺们张家村最近不太平,可俺们一向崇道,这位小哥是道爷吧,快进屋,快进屋,婆娘家家不懂得待客之礼,你们别见外就好”。
  
  他们的热情令我和蹙离一时无所适从,只能应着,随着这夫妻二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昏暗异常,一铺炕占据了大半地方,炕上面朝里躺着一个人,如今已是四月天,可她依然盖着一床厚被,见我们在看那炕上躺着的人,男人立刻说道:“哦,俺老娘,昨夜打摆子折腾了半宿,天快亮才睡下,山沟沟人没啥规矩,你们别见外,别见外”。
  
  “怎么会,老人家身子骨虚弱,要多加注意才好,况打摆子可大可小,恕蹙离冒昧问一句,老人家可有服过药?就过医?”,蹙离眉头轻蹙,问道。
  
  那男人搓手,尴尬的笑道:“哪有银子抓药啊,更别提就医了,俺们这村子穷,村里人病了都是上山抓些草药回来吃,小病挺挺就过去了,要是倒霉得了大病,恐怕就得看造化了”。
  
  “原来如此,如您不嫌,蹙离倒是愿意为令堂把脉”,蹙离眉头蹙得更紧,长叹口气,说道。
  
  “不用不用,俺娘已经好多了,如今才睡下,还是别吵醒得好”,男人一张脸上忽然充满异样的颜色,一叠声拒绝道。
  
  我和蹙离不由愣住,这男人,难道还信不过我们?
  
  妇人本是立在我们身后,如今也忙着帮腔,道:“唉,俺就实话说了吧,其实俺娘守寡了大半辈子,这,虽然山沟里粗人不讲究那么多,可小哥毕竟是男子,还是不用把脉吧”。
  
  我和蹙离不由哑然,忽然想起这里只是人界,想必规矩甚多,于是也就不再执着,可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提起话头才好,也就直愣愣的杵着,不知如何是好。
  
  反而是那妇人忙里忙外,端茶送水的,越发令我们手足无措起来。
  
  屋子很小,如今虽已是大亮的天,可这间小屋里仅有的一扇窗却紧闭着,窗户上挡着一块黑帘子,男人道:“俺娘怕冷,而且年轻时哭坏了眼睛,怕光得厉害,你们快坐快坐,这样站着难道是嫌俺家太脏太乱?”。
  
  他伸出手来拂地上立着的一张椅子,他的脸满是风霜,可一双手却是出奇的白净。
  
  蹙离接过妇人递过来的茶水,却只是端在手中,思付了下方问道:“蹙离和花九听令公子说起四月之前的事,想叨扰您们片刻,想必您们也知道张家村妖物害人,蹙离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也许对捉住这妖物会有些帮助,还望您们如实相告”。
  
  “当然,当然,这张家村的事就是俺们的事,村子里不太平俺们也过不好日子不是!道长您心怀慈悲,肯帮俺们村,俺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麻烦叨扰啥的呢”,男人一副憨厚模样,一个劲的搓手,不停的笑着,只是那笑容挂在这张充满风霜的脸上,竟令我觉得有些奇异。
  
  屋子里充满了一股子奇异的味道,我不由皱起眉头,提起四个月前的事妇人竟有些紧张,她看了眼自己的男人,哆嗦着嘴唇,说道:“四月之前是张无心进京的日子,俺们村里上过私塾的人不多,能进京赶考的也就张无心一个,这本是俺们村光宗耀祖的大事,自然隆重的大办了一场流水席,那天的酒一直喝到日头偏西,张无心家里只有个老娘,如今儿子要走当然是哭肿了眼睛,俺们担心她年老体弱禁不起折腾,于是地保就和俺家男人张山送张无心出村……。”
  
  妇人微眯着眼睛,缓缓开口,随着她回忆的话语,蹙离右手拇指中指一扣,手中弹出一段极细的透明丝线,悄无声息的盘上了妇人垂着的右腕。
  
  我忙抬眼看他,不解他这是在做什么,可他只是微笑,把手中连着妇人右腕的透明丝线缠绕在我腕上,轻扣住我手,我忙垂下头,心中一阵紧张。
  
  妇人的丈夫张山偏在此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前倾,幸亏蹙离手疾眼快扶他一下,否则他还真要摔个实诚。
  
  他向我和蹙离微笑,笑容中竟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反而是蹙离,先低下头去,可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在张山那奇异的目光之中重新握住我手。
  
  妇人愣了愣,张山冲着她笑:“没啥,就是昨夜伺候咱娘一宿没睡,有些头晕,你愣着干啥,还不快讲”。
  
  “哦,张无心走的前一天刚下了一场大雪,那天是整个冬天最冷的…。。”
  
  妇人再次开口,我却忽然明白蹙离为什么悄悄缠一道丝线在妇人右腕与我相连了。
  
  因为我的眼前,竟出现了当日的景象。
  
  前一天刚下了一场大雪,地保,张山,张无心一行人踩着直没到腿肚子的厚厚积雪,穿过村子里那条小路,向村外走去。
  
  放眼望去,天地一片银白,夜里寒风刺骨,那冷冽的风声听得久了,竟似乎是谁在呜咽一般,地保双手拢在嘴边,先是哈一口热气,接着去捂自己那冻得通红的耳朵。
  
  “张无心,你还磨蹭什么,这么冷的天,你是要冻死俺们吧”,地保回头看一眼还在依依不舍看着自家方向的张无心,有些不耐烦。
  
  “地保,无心这次进京家中老母亲还需要您多多照顾,无心在此先拜谢了”,张无心抹一把眼泪,冻得通红的鼻子令他看起来有点滑稽。
  
  地保叹了口气,道:“无心啊,村子里谁人不知你张无心是一等一的孝子,这次一别数月,一去千里,还真是难为你们娘俩了。”
  
  他拍拍张无心肩膀,复又说道:“你可是要有大出息的人,要是真舍不得老娘,就好好考,将来谋得个一官半职也算是没辜负你老娘这大半辈子为你操的心,你娘是妇道人家,能供你读上私塾其中有多难多苦你兴许比俺们清楚,将来出息了,别忘了你娘”。
  
  “无心明白,无心与家中老母亲能有今日全凭各位村人帮助,无心定不忘村人的大恩大德”,张无心深深一揖,拜谢道。
  
  张无心看一眼身后的竹林,如今三个人正立在竹林外,他幽幽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就在这里止步吧”。
  
  张家村本在极北之地,而竹子喜阴喜湿,本不该生长在张家村,可如今这片竹林却屹立在风雪之中,翠色一片,那些奇异的绿裹着雪花的白,竟分外奇瑰。
  
  本已冻得抖作一团的地保与张山忙应了声,竟似乎有些解脱之意。
  
  我的神思随着那段透明丝线,一直紧随,此刻见这风雪中的三人,竟也不免有些惆怅。
  
  张无心一双眼中满是浓浓的离愁,一身干净的袍子,束着头发的书生巾随着狂风起舞。
  
  地保看一眼那竹林,如今天色已晚,如墨的苍穹上繁星几点,一轮圆月悠悠然升到半空。
  
  今夜,月圆。
  
  远处若有若无的几声猫叫,在如此暗夜中听来,竟令人不由得全身发冷。
  
  “走吧,无心,你老娘有俺们照顾,你就放心吧!这次进京你要是出息了,别忘了咱村子里的人就行”,地保竟也有些感慨,在寒风中涩涩开口道。
  
  三个人依依惜别了半响,地保终于扯着张山,向村子里走去。
  
  只剩下张无心一个人立在竹林前,他拢一拢身上的袍子,袍子单薄,可也许那是家中老母亲一针一线缝出,自是令人万分珍惜。
  
  就要离开生在此长在此的村子,就要离开家中那贫寒凄苦了半辈子的老母亲,此时书生张无心的心情我想我是能够理解的。
  
  蹙离那段透明丝线令我无比真切的感受到当日一切,此刻眼见天上一轮圆月,忽而心中一紧。
  
  今夜月圆,张无心到底是怎么死的?
  
  四野一片寂静,只有风声,一阵阵响在耳边,
  
  天气冷得简直能滴水成冰,下过雪后空气中满是清新之气,可不知怎地,我竟似乎闻到一丝奇异的味道。
  
  那好像是,动物的臊气。
  
  眼前的竹林在月夜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绿色,张无心把包裹往肩上一扛,朝着家的方向再拜了一拜,抬步向竹林走去。
  
  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那是道极其温柔动人的,女子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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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卷二 第三十章 神思游离术 。。。 
 
 
  
  随着那一声极其温柔动人的女子声音,书生张无心身后缓缓走过来一个女子。
  
  她一身紫色棉袍,本是臃肿的衣衫穿在她身上竟不觉得难看,一张秀丽端庄的脸上隐隐带着三分魅色,随着她的出现,空气中竟满是浓郁的玫瑰花香。
  
  洛嫣!
  
  这个女子居然就是洛嫣!
  
  我的神思一惊,猛地回到现实中,妇人这间窄小的屋子里。
  
  此刻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那黑色的布帘挡住了窗外透过来的光线,我竟隐隐觉得有些头晕。
  
  抬起头来去看蹙离,却正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温柔而多情,偏偏又似乎带着半分压抑,一点克制。
  
  他冲我温柔的笑,眼中却有着某种情绪,我重新定心神,收心思,继续令神思随着那段透明丝线回到当日竹林。
  
  一轮圆月正好,天上繁星几点,繁星下立着的洛嫣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蒙着碎花小布,她温柔的笑道:“无心,你是洛嫣与君庭好友,又从小和君庭一起长大,今日远行君庭本要来送你,可昨夜那一场大雪却令他旧疾复发,这才托洛嫣送些干粮,无心你放心好了,你的老母亲洛嫣与君庭一定多加照料,不会令她老人家没有着落的”。
  
  她从怀里掏出块绣花帕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竟有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十两银票,轻声道:“这里有些银子,是洛嫣从娘家带来的,洛嫣与君庭也用不上,你这一路上打尖歇脚,住店吃喝,样样需要银子,出门不比在家,俗话说穷家富路,这些银子你拿去用”。
  
  她的微笑温柔而甜美,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之意,张无心早已感动得涕泪横流,哽噎了半响,说道:“洛嫣,你与君庭的大恩大德无心没齿难忘,只是你们本也日子艰难,怎么好再把这老本赔上,罢了罢了,我张无心不是人,今夜你这番话让我张无心情何以堪”。
  
  他忽然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打了自己几个大耳光子,打得洛嫣顿时愣住,半响方嗫嚅道:“无心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的话我不明白!”。
  
  她后退几步,不可思议般的看着张无心,张无心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声道:“洛嫣,当日迎娶你吉时已到,君庭却旧疾复发,是族长做主令无心李代桃僵,将你娶过门来,本以为只是这一时荒唐,却未料春风/一度,至此无心对你情根深种,日思夜念难以忘怀”。
  
  洛嫣一张俏脸竟变得煞白,她连连后退,忽然浑身一抖,惊道:“洛嫣知道君庭大病,也知道吉时不可错过,可洛嫣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春风/一度?洛嫣喝了那杯酒以后就人事不省,什么春风/一度?”。
  
  她的声音颤抖,身子就如风中落叶般抖个不停,变了腔调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带着说不出的痛苦。
  
  无心膝行几步,一把抓住洛嫣裙角,哭道:“洛嫣,那夜你大醉,无心,无心…。。”,他话到嘴边,却只是顿住,一张脸上泪水纵横,声音里带着奇异的痛苦,又似乎夹杂着莫名的欢乐。
  
  “你骗人!”,洛嫣不可置信的摇头,忽然跌坐到雪地之上。
  
  无心一把抱住她,哭道:“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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