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展开来一看,看完之后,却怔愣在那里,不能言语了。
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思竟是这样了,原来他终究不曾想过要放手,她心里重重叹息,自己倒是痴心妄想了,以为能撼动他的心思分毫,却没想到,他那样的爱恋,岂是几句话就能要他放弃的?
那上面的词句,她是认得的,不过,是仓央嘉措的情歌,她从前做魏小双的时候,还是很喜http://www。345wx。com欢仓央嘉措的,曾看过他不少翻译成汉语的情诗。眼前尚宣写的,就是她最喜http://www。345wx。com欢的一首。
她不是不惊讶的,尚宣并非穿越的人,怎么会知道仓央嘉措呢?可是,这词句里的心情也并非只有仓央嘉措一人才有。情到深处,自然便是如许的心境的,只可叹,他是情到深处无怨尤了。
那样的心情,是守护了她十年的尚宣最好的写照,难怪他会写出来,几乎就和他是一样的。那词句之间透露出的浅浅哀伤绝望,她看了心疼。
那纸上的字不是尚宣的,话却是尚宣写的,那烂熟于心的词句再次入眼的时候,她的视线骤然模糊,一滴眼泪落下,染开了墨迹。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心里的酸涩一点点冒出来,手指一点点的收紧,指节一寸寸的泛白,纸被揉皱了,她却隐忍着,硬是要把眼中热泪给***回去,通红的眼圈和一点点隐没的水光,让面对着她的清源心里一酸,低低一叹,嘴唇翕动了几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夏侯凉站在她侧面,她的表情他也看到一清二楚,看她黯然,看她落泪,看她心痛,自己的心里也是一点点的钝痛,想开口问问那信里写的什么让她这样伤心,却又不敢开口相问,怕得到的回答让自己难受。
三人各怀心事,庭院里一时寂静无声,过了半刻,她胡乱擦了擦眼睛,然后转眸看他,抿嘴低声道:“我要去看看尚宣。”
他没说话,没再看她,眸光浅淡落在别处,声音里透着难受:“那我呢?”
她拧眉:“夏侯凉,我不是要离开你,我和尚宣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可以发誓!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你不要乱想,我就去看看他,过几天回来一定全部给你解释清楚,你好好照顾离儿,只要他病好了,我就回来!”
他没多说话,只抿嘴浅浅一笑,答应道:“好。”
第12章
当下并不迟疑,蹙眉转头对着清源道:“你去告诉青桓,说我就来,叫他不用着急,你也不必跟着我去了,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等我去看看离儿之后,晌午过了我就走。”
清源抿嘴答应,然后朝着夏侯凉行了一个礼,之后便走了。
她回头看了夏侯凉一眼,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手里的薄纸都皱的不成样子了她还紧紧握在手里,低垂着眸光,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夏侯凉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已知***,走上前来对着她淡淡一笑,然后牵着她往府里走去。
她一愣:“你做什么?”
他回眸浅浅一笑:“你不是说走之前要去看看离儿么?我同你一道去看看离儿啊。”
她抿嘴,见他没有再提及之前的事,低低一叹,咽回了嘴边的话,也微微笑道:“好,我们一道去看看离儿。”
青离因为一大早上看不见他亲娘,还哭闹了一回,现在正窝在冬草怀里委屈,一见魏小双推门进来,吴妈才松了一口气:“姑娘可回来了!离少爷一直闹腾,我们都快哄不住了呢!”
她抿嘴一笑,把青离从冬草怀里接过来:“离儿,怎么了?不肯吃饭呀?那好,娘亲喂你吃啊!”
夏侯凉看了二人一眼,也在桌前坐下,眸光温暖而浅淡:“离儿之前还是很乖的模样,你一回来他就变的这般模样,当时都说他是人小鬼大,现在恐怕是见了娘什么都忘了,就喜http://www。345wx。com欢粘着你撒娇。”
她擦了擦青离嘴边的口水,爱怜的看着怀里咧着嘴笑的开心的小人儿:“离儿还小,粘着我也是应该的,我喜http://www。345wx。com欢宠着他,这一年多没见着我,让他受苦了,虽说马上又要离开,但是我总是要补偿他的。”
青离本来低着头吃的正欢,听见两个人说话,虽然以他小小的脑瓜听的不大明白,但是离开二字却是没有逃过他的小耳朵,撇撇嘴,仰着头问她娘:“娘亲,你要离开去哪里?又不要离儿了么?”
她莞尔一笑,亲亲青离的小脸蛋:“娘亲怎么可能舍得离开离儿呢?娘亲只要要去办一件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离儿放心,这一次不会有一年那么多,嗯,最多十天,好不好?”
小青离眨眨眼睛,瘪着嘴看看夏侯凉,后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小青离嘴角一撇,扭着身子挣脱起来:“爹爹抱――”
他抿嘴一笑,忙倾身接了过来,小青离又眨巴眼睛看他,伸出白嫩小手抱住他的脖子,奶声道:“爹爹也要离开离儿么?爹爹是要和娘亲一块去么?”
他柔声哄着青离:“爹爹不去,爹爹在家陪着离儿,就娘一个人去,爹爹在家里和你一起等着你娘亲回来,好不好?”
青离一听也很高兴,水汪汪的眼睛笑的眯成月牙儿的模样,拍手笑道:“好啊好啊,爹爹陪着离儿就好。”
直到她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她还在想着离儿的笑靥,心里低低一叹,此去晟国,希望不要耽搁太久,等宣哥哥的病完全好了,她就要和他深谈一次,把什么都讲开了,那时,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出了青国边境,她就舍弃马车骑上了快马,一路疾驰到了到了晟国皇都。晟国这里偏北,别的地方还是深秋时日,这里却已有初冬的寒意了。
她裹紧身上的披风,一路往宣王府走去。她在晟国待了这么久,却是很少出宣王府的,那时她可以低调,又中了碧落又要研习医书,压根没有什么时间走出来,况且她也不想走出来,那时候觉得什么都是灰暗的,只肯躲在尚宣的羽翼下过活,却骄傲的不许任何人来欺负自己。
街上的人和摊贩都和其他两国没有什么区别,街道人行都是一样,但是这里面还是透着陌生,她进了城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宣王府具体在哪一条街上,当日离开也是趁着晚上,那时候黑灯瞎火的也是由着清源领出城的,现在是亮堂堂的白天,她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宣王府在哪儿呢?
愣了半晌,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她既然来了晟国,那她来的消息清源一定告诉青桓了,就算是等也该在城门口派个人等着她来呀,可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她在街口都站了十多分钟了,还是没人过来找她。
撇撇嘴蹙蹙眉,到底还在是路口抓了一个人问了宣王府的地址,然后裹紧披风牵着马匹一路去了宣王府。
终于站在熟悉的宣王府门前的时候,她怔怔站在那里,看着那匾额和紧闭的朱红大门发了一会儿呆,才抿嘴上前要去叩门。
刚刚走上一级台阶,门前值岗的侍卫就伸手将她拦住:“干什么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闯?快走!”
她轻轻抿嘴,继而蹙眉抬眸看向拦住她的侍卫,让这侍卫看清楚她的模样,然后挑眉道:“不认识我么?”
那侍卫一愣,和另外一个侍卫对视一眼,忙惊讶道:“原来是莫姑娘,属下不是有意拦住姑娘的,请姑娘责罚!”
她抬抬手:“不必跪我,起来吧!青桓不在么?我找他有事。”
其中一个侍卫闻言,忙道:“请姑娘到厅中稍坐,属下这就去请青统领来。”
她蹙眉嘱咐道:“不要告诉别人我来了,若是有人知道了,我就对你不客气。”
那侍卫点头道:“莫姑娘请放心。”即刻就牵着马走了。
茶不过一盏,厅外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她一抬眸,正好就看见青桓抬脚进来,青桓一进屋看见她,脸上一抹喜色闪过,忙行礼唤道:“莫姑娘,你来了。”
她放下茶杯,咂咂嘴,没想到王府泡茶的人居然还记得她的口味,这花茶味道真不错!然后打量了青桓一眼,勾唇笑道:“青桓,你接到清源回给你的信了么?”
“接到了。”
她微微挑眉:“那为什么不派人去城门口接我啊?我在街上转悠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你们宣王府在哪儿,还是我问了人家路人,别人告诉我你们宣王府的地方我才过来的。”
清源抿嘴答道:“青桓不是不想去接姑娘的,只是王爷这边也离不开。我若是走了,王爷必定起疑,所以我只能留在王府,其实姑娘一进城门青桓就知道了,只是不能大肆声张,那问路的人是青桓安排的,就算姑娘不开口,也总会有人来告诉姑娘的。”
她轻轻一叹:“罢了,这次来原本就是秘密来的,也不想让谁知道,既然来了就不说废话了。――王爷怎么样了?”
青桓见提起尚宣,面上重又聚集起一片愁容,眸中惨淡,蹙眉道:“王爷还是不好,比属下在给姑娘的信中还要不好。现在连皇上派来的御医他都不肯见了,谁也不肯见,就是只要属下进去给他发散发散热,可是烧的糊涂的时候还是越来越多的。”
她心中一沉:“那现在呢?”
青桓重重一叹:“王爷睡着了,所以我才敢出来的。姑娘――姑娘这就去看看么?”
她站起身来,低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蹙眉道:“我赶了好几天的路,都没有好好洗过澡,现在身上难受的要死,你难道要我这样去见一个病人么?先带我去简单梳洗一下吧。”
青桓点点头,当先就走出了大厅,领着她去了院落里梳洗。
她用最快的速度搞定自己,之后走出门来,对着青桓道:“走吧,我们去你家王爷那里。”
当青桓把门掩上,她搬了一个绣墩在塌沿坐下的时候,才能有时间好好的打量躺在那里的人。这一看之下,却觉得自己不认得眼前的人了,在宛城护城河边,这人还是俊朗的阳光的,那样温和包容的笑意,可眼前的人瘦了不少,憔悴的几乎不成人样了。
他睡着了,她声音动作都是轻轻的,生怕吵醒了他,就连替他把脉也是轻轻的,她一直守在塌侧不曾离开,尚宣睡得不太安稳,似乎梦里也在担心着什么,眉头时不时会皱一下,脸上也常有痛苦掠过。
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第一次这么毫无顾忌地打量他,他也是第一次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没有用温和的微笑来对着她说好,也不用掩饰自己的心痛难过失落绝望。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继而轻轻起身走到案前,果然看见桌案上摆着不少他写下的字句,她略略扫了一眼,就觉得心酸的很。
她俯在他枕旁,轻声哼唱起一首歌来:。。。。。.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收藏一夏天的风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才发现笑着哭最痛那天你和我那个山丘那样的唱着那一年的歌那样的回忆那么足够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尚宣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人睡得安稳起来。她反复地哼唱着这首歌,眼中慢慢浮出泪花。知足知足,明明都说知足常乐,可为何就是有种心酸的感觉呢?胸口还在发胀,分明就是难受。
感觉有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她立即就清醒过来了。不知道何时迷糊了过去,头正好侧靠在榻上,此时尚宣侧身而睡,恰好与她四目相对,彼此呼吸可闻。也不知道尚宣是何时醒来的,又这样痴看了多久?
他的五个手指头从她的额头慢慢滑下,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颌。似乎在记忆着,留恋着,镌刻着;他的眼睛深邃幽暗,里面竟似天裂地陷,会聚这五湖四海的不甘绝望,八荒六合的伤痛悲哀。
她被他的眼神所惑,心神震荡。他总是含笑的、宽容的,再多的悲伤到了脸上也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他如墨瞳孔中有两个小小的自己,一脸的惊慌失措,却又倔强地紧抿嘴角。
尚宣缓缓收回了手,忽地笑起来,眸光柔柔的淡淡的,还是从前那个大气俊朗的他。风息云退,海青天阔,却也再看不清眼睛深处的东西。
好一会儿后,他浅浅笑看着她道:“你怎么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入梦来呢?还给我唱歌,你从来都没有给我唱过歌呢!唱的真好听,能再唱一遍么?”
她木木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收藏一夏天的风。。。。。。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那样的回忆那样足够,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歌声完了很久,两人都还是一动不动。他的声音轻道几乎不可闻:“爱上你的笑容,怎么拥有?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你的歌好奇http://www。345wx。com怪,为什么要这样唱。。。。。。你叫我放弃么?怎么你连做梦都要让我这样伤心呢?”
她一愣,继而心口一堵,满腔难受起来,他竟还以为是在做梦?低低一叹:“宣哥哥,若真是在做梦,我就不会给你唱这首歌了。你病了,不肯要御医来看你,还不肯见医官大夫,别人拿你没办法,可不就就请了我这个神医来给你治病么!”
尚宣一愣,蹙眉接话道:“不是做梦?”他抬眼环顾四周,然后伸手触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心中倏然一惊,竟然真的不是在做梦!那他之前的话不都是叫她听去了么?
微微拧眉半晌,他转过头不看她,轻声道:“我倒宁愿是在做梦,宁愿你是在梦里给我唱歌,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这样你就能留在这里陪我,可你会焦急和伤心。”
她刚才唱歌时忍着的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忙背转身子,把眼泪抹去:“宣哥哥,我去给你煎药,你躺着别动,你这病不能再拖了,心儿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她说完就想走,他却猛地抓住她的手,一字字慢慢地问:“心儿,是谁告诉你我病了?既然护城河边你都说了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来?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生病的,你却来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心儿,告诉我,如果不用考虑什么血缘什么家族,在什么都不考虑的情况下,你是不是喜http://www。345wx。com欢我,会爱上我会和我在一起?”
她紧咬下唇,想要抽手,他却不放,又把刚才的问题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她哆嗦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他的憔悴疲惫,到底还是不忍心,终是说不出口来,只能狠力抽手。
他见她如此,眼中痛苦不舍,各种感情夹杂在一起,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一下松开了手:“你去吧。。。。。。”
她也不敢回头,快步走出了屋子,直到挑帘出了屋中,外头的寒意浸入心头,她才略略觉得好受了些。
青桓一直侯在外头,见她出来忙迎了上来,抬眸看了一眼里面,才低声问道:“姑娘,王爷怎么样了?”
她蹙眉没有回答,只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晌午了。”青桓抬眸看看天色,然后答道。
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青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