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沙包,摞放地堆,找门板,集结兵力,布置箭阵。所有工作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马冲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援兵,这些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能挡得了一时。如果敌人加大兵力和打击力度,城破不可避免。
他旋即命令王马,立刻通知全谷的人,做好巷战的准备。只要敌人攻进来了,在谷内的各个地方给予敌人重大杀伤。至于再接下来怎么办?马冲只能祈祷上天了。
在敌人弓箭手暂停射击的空当中,顶着门板上来的兵勇们用门板做起了防御。顺着云梯上来的羌笛士兵,因为弓箭暂停也暂缓了向上的速度。
这一切都被在后方观战的西夏邦马看在眼里,他大吼着“谁叫他们停的,连续不断的射箭,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知道吗?”
羌笛人的弓箭再次发威了。这次好在有门板作为掩体,二中队损失的比例明显减少。顺着云梯上来的羌笛士兵也被杀红眼的兵勇们冒着被射死的危险,掀翻,推倒,一架架的云梯被掀翻,云梯上的人哀嚎着栽倒在地面上,不死也差不多了。
博格达恨恨的说“敌人很顽强啊,都这样了,还这么拼命。”
西夏邦马不无嘲讽的说“不拼也是死,还不如拼了。他们的韧性真是强大啊。这样都打不垮他们,难道这城里有什么大人物?”
西夏邦马的的分析还真有道理,守城的战士们心里现在都只有一个念想,挡住一时是一时,只要能保护主公的平安与安全撤离,自己就是死了也值了。正是这种强大的精神一直支撑着他们。这种信念是这个世界任何军队所不能比的。你可以拥有一支效忠你的军队,但你不可能拥有一支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敢为你去死的军队。大梁军做到了。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了马冲,他们的精神世界就垮了。
被火燃烧的木门很快的就轰塌了,大喜过望的羌笛骑兵旋风般的冲向了城门,但迎接他们的是大风般的箭阵,冲向城门的二十几个骑兵被射成了筛子一般。浑身上下都是箭。就连他们的坐骑也难以幸免。在后面的骑兵不明就里的继续向前冲,但速度已经慢了许多,不仅仅是前面倒下的死尸阻挡,他们发现竟然还有一堆堆的沙包成为了他们前进的障碍。
最让他们哪一忍受的是密集的箭支随时随地的索取着他们的性命。原本看到城门洞开的博格达,喜悦的神情还未消退,就瞠目结舌了。他转头看了看西夏邦马。
西夏邦马面无表情的命令号角兵吹继续进攻的号角。又一波次的骑兵嚎叫着冲了出去。博格达愣住了,赶紧再次转头观看战场的情形。越来越多的骑兵拥堵在了城门,偶尔会有几个骑兵或十几个骑兵冲出去的,但结果都一样,被埋伏在一旁的三中队的骑兵乱刀砍死。
又一波的骑兵全力冲击过来,这次的冲击力度更大,沙包因为马蹄的来回折腾,已经散落在了地上,躺在地上的人和马的尸首已经被踩成了烂泥。骑兵攻击的速度开始增快了。尽管三中队的箭阵起到了阻拦的作用,但人毕竟不能和动物相比,人的速度也比不上马的速度,几十个骑兵冲到了箭阵跟前。
弓箭的威力在于距离的远近,距离太近,弓箭的威力就小了很多。羌笛的马快刀狠,眨巴眼的功夫十几个弓箭手就倒在血泊中。幸亏马冲预先设置了行动队,专门对付冲出箭雨的骑兵。否则三中队布下的箭阵很可能就被冲垮了。
行动队的拼死搏杀,全歼了从箭雨中冲出的漏网之鱼。但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大。基本上是1:2的战损比例,饶是这样,马冲的军队也撑不住。敌人是越来越多,自己原本兵力就十分有限,损失一个少一个。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
看到前方毫无进展,西夏邦马再次命令号角兵吹响号角传令出击。博格达终于是忍无可忍了。他气急败坏的拉住西夏邦马“敢情不是你的人,你随便怎么使用都不心疼是吧。”
西夏邦马很诧异的看着博格达“将军,你错了,他们都是大汗的人,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我们草原的。”
博格达一时语塞,但反应过来继续说“好,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么你这么用兵,你就不怕我们的损失会继续增大吗?”
西夏邦马摇摇头“现在的战场态势,我们只能继续增兵,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前面我们做了那么多,损失那么大,眼看就要胜利了,这个时候不坚持下去,岂不是人财两空了。”
博格达瞪大了眼睛“死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一个个的培养出来的草原勇士,就这样死在你的指挥下,你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西夏邦马叹口气“汉人有句话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就是想成就一番大事,就要付出和牺牲很多。我们今天的损失是比较大,但要看到全局,现在敌人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这个时候在投入一些兵力,就可以完全击垮他们了。”
博格达还是没有听信西夏邦马的话,西夏邦马眼睛一转主意来了“再说了,你这次贸然出兵,没有经过大汗的同意,已经是隐瞒不报了,损失又超出了规定,大汗更是恼怒。如果你没有一丁点的成绩,拿什么来平复大汗知道后的怒火呢?”
听到西夏邦马拿胡利出来说事,博格达心头一凛,他低下了头,不吭声了。号角兵迟疑的望着西夏邦马,又看了看博格达。不知道这个号角是该吹还是不该吹?西夏邦马冲他点头“吹吧,你这次吹响的将是胜利的号角。”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又一个方阵的骑兵呜嚎的冲了出去。
马冲已经全身披挂好了,伊琳在一旁默默的流泪,因为她知道,马冲整装待发,就是事情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了。他要亲自上阵了。马冲回头冲伊琳笑笑“琳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后悔的是出来不该带上你,这样你也不会和我一起身入险境。我这辈子有可能终结在今天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给你们带来一儿半女的,让你们以后也有个伴。你记住,马王谷有条密道,可以直通谷外30里,你走吧。一路向南,千万别回头。只要到了卧虎山的地界就安全了。”
伊琳哭着拉住马冲的胳膊“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那么多的艰难我们都走过来了,我们这次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马冲回身搂住伊琳“傻丫头,别想了。我们没有援兵,没有退路,只能殊死一搏了。战死沙场是军人最大的荣耀。”
“我们有密道啊,我们一起走。”
“笑话,我在这个时候能丢下自己的兄弟们,自己跑了?如果那样,我还不如自己给自己做个了断呢。你不一样,你是女人,战争让女人走开。你走了,平安了,我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我不走,我不走”伊琳哭闹着。
“你走不走?”马冲大怒,拔出刀来按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你不走,我就死在你眼前。”
伊琳大哭着。王马过来了,让几个白族的勇士拉住伊琳,强行拖走了,院落里的回声凄惨无比“冲哥哥,我不走,你死了,我怎么活啊?冲哥哥,求你了。”
马冲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但他一把擦掉了“前辈,你也该走的。”
王马笑笑“我都一把年纪了,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给的福分了,今天为了保卫马王谷,老朽的身家性命丢在这里又有何妨。”
“好,那我们一起上阵杀敌。”马冲挽着王马的胳膊,一起走出了院落。
141。第一百四十一章 疑兵之计()
院落外是一排整齐列队的骑兵,金达在马上对着马冲敬礼“报告主公,三中队剩余的人马都在这了,我们都不怕死,今天就跟着你了。”
马冲上马,看着眼前这三十名骑兵,他说“兄弟们,我马冲无能啊,让你们在这里遭受生死考验。我对大家说抱歉了。今天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九死一生的战斗,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在金达的带领下,30名骑兵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时刻准备着。”
“好,还记得我们大梁军作战的口号吗?”
金达振臂一呼“敌人为什么怕我们?”
“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骑兵们的回答震动天地。
“很好,出发吧。”马冲率先打马冲了出去。
城门处的三中队实在是抵挡不住了。羌笛人加大了攻击力度,战事如同马冲当初预料的一样,在敌人加大兵力投入和攻击力度后,马王谷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城墙上守卫的二中队战士和兵勇们也抵挡不住攻城的羌笛人了。越来越多的羌笛步兵爬上了城墙,与二中队的人混战在一起。平日里看起来很是稀松的马王谷守卫,这个时候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他们用兵刃砍,用脚踢,用拳头打,用牙齿咬。凡是能制敌于死的招数全都使了出来。
城外射箭的骑兵方队也停止了射击,转而开始加入到从城门进攻的大队人马中去。马王谷这次真的是要保不住了。
博格达在后面看的是哈哈大笑“军师,攻进去了,攻上去了。两头都成了。这下子马王谷算是彻底失陷了。哈哈哈哈”
西夏邦马也是微微一笑“命令第二射击队出发,对城墙采取覆盖性的全面射击。”
博格达听到这话一愣“西夏邦马,你什么意思?”
西夏邦马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意思,就是让我们的箭支覆盖整个城上。”
“我们的人还在和敌人厮杀啊,你这样,连我们自己人都要死于箭下的。”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博格达好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腾地跳起来“你,你,你连自己人都要杀死?你安的是什么心?”
西夏邦马看着远方“与其我们逐渐的添加兵力去消灭敌人,不如将现有的兵力和敌人共灭亡,这是以小换大。虽然手段残忍些。”
博格达这次是彻底的火了“我不干,那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战士,就这么被你放弃了,你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到大汗那里去告你。”
“告我?你去吧,没等你告倒我,你自己就先掉了脑袋。”
博格达听到这话,一下子哑口无言了。看到博格达不出声了,西夏邦马知道自己又一次的击中了对方的软肋。他示意号角兵吹号。
号角声响起后,城下的骑兵队一片哗然,这个时候覆盖性射箭,这不是连自己人都一起射死嘛。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们迟疑了一下,可还是执行了。
马冲也听到了号角声,这个号角声他今天已经听到了好几次,每次号角声响起后,敌人就是最少三轮的覆盖性射击。这次号角声一响起来,马冲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叫着“快通知城上的将士们,赶紧撤下来,敌人要覆盖性射击了。”
王马似乎很是不理解敌人这次的所作所为。他喃喃着“怎么,这是要连自己人都杀啊。”
马冲的命令下的很及时,二中队的部分士兵在兵勇们的掩护下,撤到了城下。一部分二中队士兵因为敌人缠的太紧,实在是脱不开身。就没能下的来。
漫天的箭雨全部洒落到了城上,城上再没有了喊杀声和哀嚎声,更没有了钢刀的撞击声和打斗声。凡是在城上的人,没有一个活口。统统见了老天爷。不少羌笛士兵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神明白无误的表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一种不可能的疑虑。
不得不说羌笛人的这招虽然狠,没有人性,但非常的实用。极大的降低了攻城部队的人员消耗,同时也让守城部队再也不敢露面。
博格达痛苦的捂着自己的眼睛,他心里对西夏邦马无比的痛恨。可是他对这个人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人家是大汗派来的,表面上是来协助自己的,实际上就是大汗派来监督自己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这个人还帮着自己。这种错综复杂的心情,让博格达难受之极。
痛苦的还有马冲,他眼睁睁的看着城墙上的所有人都死在了漫天的箭雨中而无能为力。敌人的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马冲不知道他面对的是羌笛后起的年轻才俊西夏邦马,更不知道刘东的战死也是因为这个西夏邦马当初的计策所致。如果知道了,他可能会不顾一切的与之决斗。
但现在最现实的问题是,敌人已经攻进城了,如果再继续投入兵力的话,马王谷就要彻底被占领了。西夏邦马和博格达似乎已经闻到了胜利的芳香,他们都知道只要再来一次攻击,就能一举攻占马王谷了。
西夏邦马正准备下令攻击的时候,远远的他看见了滚滚的烟尘,似有千军万马一般,博格达急忙伏在地上倾听,他的面色越来越沉重,起身说“听声音,最少有数千匹,也可能是上万匹战马。”
西夏邦马赶紧问“能确定吗?”
博格达摇摇头“声音很杂,听不太清楚,只有到了眼前才能知道。”
“废话,到了眼前我们不就被包围了吗!傻子都能看出来了。”西夏邦马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毕竟还是年轻,没有赵九天那样的老谋深算。
博格达问“那怎么办?前面我们马上就要攻占马王谷了。分兵去抵挡?”
西夏邦马拉着博格达“你看看,这架势,是从四个方向来的。一个方向有数千人,这四个方向就是好几万啊。我们这点人马能行吗?还分兵。”
博格达有点着急了“那怎么办?我们撤?”
西夏邦马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但局势非常的紧张,容不得他有半点失误,否则自己死了不说,还要把羌笛最精锐的万人铁骑全部葬送到这里。那他就是罪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巨大的轰鸣声已经传到了马王谷里,正在惨烈拼杀的敌我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住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天佑我大梁军,咱们骑兵团的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大梁军骑兵团三大队还剩下的人都欢呼雀跃着。又有人喊“杀了眼前这些羌笛狗,我们里应外合啊。冲出去迎接援军啊。”
原本开始呈现一边倒的态势,羌笛人稳占上风的局面顷刻间被打破,士气正旺的大梁军骑兵三大队重燃了斗志,羌笛骑兵顿时斗志涣散,不消几个回合,他们就纷纷败下阵来,向后撤退。
看到攻进谷内的羌笛兵潮水般的退了出来,就连博格达和西夏邦马也认定了这四面而来的烟尘里就是敌人的援兵。他俩的表情也是截然不同,博格达是懊悔加遗憾,西夏邦马则是恐惧加不可思议。
看到西夏邦马这个表情,博格达心里暗自嘲笑,也不对他说什么了,直接命令着“全体人员立刻转移,向西北方向撤退。要快。”
站在城墙上的马冲看到远处的烟尘,他也感觉不可思议,这是哪里来的援兵?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晓呢?派出去求援的人都回来了,是谁带着援军来的呢?
金达浑身是血的上来了,王马赶紧去搀扶,金达一摆手“没事,都是敌人的血,真是怪了,这次我竟然一点没受伤。主公,主公,你看,羌笛人撤了。”
他手指着羌笛人撤退的地方给马冲看。马冲其实早就看到了,但他关心的不是这个。王马在一边说“这下子马王谷得救了。主公,我们出去接应一下援军吧。”
马冲摇摇头“我们明明没有派人求援,这援军是怎么来的呢?到底是不是援军呢?”
王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对金达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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