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天宫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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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天宫情记-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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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烯心冲了进去,她看见了幼年的尸香藤,还有晶莹的蜜露,耳边轻轻的传来叹息,心儿,母亲真爱你呢。迎面而来的季烯剡对她抽刀,她微笑着毫不犹豫地挥出游龙绞打散了他,伊齐、高云意、邬永邬畅,影像一一出现,最后是一个女子的背影,那长长的发,细细的腰身,柔柔的姿态,她就要转过身来,季烯心脚下一滞,却要向那影子奔去时,胸口一个声音传来,“不是她。”
  
  心中一凌,才清醒身在幻境中,她凝神聚气找到了出口,瞬间影像皆散,等待她的是满脸笑意的季烯洁,手上一个巨大的紫色光球,对着刚从幻境中出来的她。
  
  她也笑,在那光球砸过来的时候她飞身迎上,决绝中透着果断,地上一条亮晶晶的游龙绞。
  
  历孤风皱眉,温宗却笑了。
  
  紫色的光在两人身上爆开,季烯心一身是血,季烯洁的胸口上涌动着鲜血,季烯心的手从她胸口上抽出,血肉模糊。但倒下的却是季烯心,她微笑着躺在那里望着天际。
  
  所有人都沉默,季烯洁不敢相信般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大洞,金欢脸色苍白地晃了两下,余朱砂死死咬着唇。
  
  无人说话,温宗笑了,历孤风回头看他瞬间呆住。
  
  一个人奔了出来,宗辰予紧紧握住季烯洁的手,季烯洁堪堪扯出个感激的笑容给他,仿佛带着歉意。宗辰予也笑了,笑得艳丽阴柔,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季烯洁的脸,鼻子,嘴唇,描摹着她脸的轮廓,甚至脖颈。
  
  突然就是一刀,狠狠穿刺了她的身体,将她钉在了崖壁上,季烯洁惊愕得只说出一个你字,宗辰予冷冷一笑:“你根本就不像!”
  
  那张脸扭曲着,脖颈处青筋爆现,顿时面上龟裂开,一张本应清秀娇美的脸露出来,风一吹,那发纠结,额上一朵黑色的莲花,满场无语。
  
  历孤风仰面朝天,一点闪光在他眼中,司碧佳低下了头,温宗含笑故去了。
  
  没血家家主脸上一闪的算计,突然大喊一声:“大尊使故去了,此时不反更待何时!”他挥开了拐杖,全力一招,没血家的人全都上前将众人围住,几家家主交换一眼,顿时场面便紧张起来,杀意渐起,几人向躺在地上的季烯心围过去。
  
  下面的众人抬眼望着崖顶,眼中全是慌乱,宫中几大家同时谋反,大尊使温宗此时竟然逝世,季烯心重伤,红婆早故,食梦侯、由邢克与殷秀仍然在山庄中,无人能抵抗。
  
  一把骷髅杖向着季烯心面门敲过去,一把红色的珊瑚魔叉架住了那骷髅杖。
  
  眉眼间见厉色的人皱眉,那额头上的疤痕仿佛是道闪电:“你可真贪睡——我的宫主!”
  
  季烯心轻笑一下:“我早醒了,只怕别人还没醒。”她缓缓地起身,发已经散完,长而柔的发已经到了膝间,飞扬起来如同画上的凶神,她淡淡地一扫,拿骷髅杖的没血家主被震得飞出去,堪堪停在崖边站稳。
  
  “遗天宫众人可在?歹人冒充宫主,吾乃季烯剡之孙,季烯洁之女,谁人敢反!”她振袖一呼,众人震惊,瞬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也理应如此,温宗如何恨季烯剡众人皆知,但令紫夫人的孩子他如何能不护?
  
  历孤风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他苦涩地笑笑,脚尖一点冲进了包围圈。
  
  血腥已经不能形容这场清洗之战,季烯心丢开了游龙绞,简直如掏心恶虎般直直穿胸杀人,一旁的段青丝也被她通红的双眼和残酷的杀伐吓到。
  
  历孤风杀人用的是极精湛的幻境术,反叛的几家在他的幻境里互相挖眼割肉,惨不忍睹,但他竟也双眼通红着几近狂乱,司碧佳看着他翩翩衣带立在山崖上,一点湿润扑面,原来他也有伤心的时候。
  
  “余朱砂,你可知罪!”季烯心双手满是粘稠血,每走一步都有人倒下,额头上的肌肤已经沾染了血迹,仿佛点染的朱砂痣。
  
  余朱砂半边残脸更加丑陋不堪,颤抖中连刀无法伸出,只恐惧地看着她逼近。
  
  季烯心笑了笑,手起,脖颈咔嚓的声音,余朱砂死不瞑目的头颅被她捏了下来,她一身是血,满头飞舞的发如舞动的蛇,艳丽的笑容也触目惊心。
  
  她抓住那头颅高举,阴郁的声音传遍内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炫…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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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淋淋的头被抛下山崖,况羽倾赶来时,季烯心正转过身,她额头上肌肤上一条竖直的黑色蛇形惊得无人能言语。
  
  第二重锁颜咒!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真是猜得好准,没错,季烯心是季烯洁的女儿。温宗知道,明乐知道,况羽倾知道。 
                  哀尘 
  历孤风带着温宗的尸体离去,司碧佳跟着他,那人连头也不回,但眼圈却无法不红。
  
  季烯心走到宗辰予身边,他的悲伤插着没血家的刀,死透了却还从身后抱着那假扮季烯洁的人,看不见那张脸,直至死亡他也假装他拥有着梦中那个人,脸上带着笑容死去了。
  
  没血依茉!
  
  季烯心仔细看了那额头上的黑色花朵,果然是没血家的标记,除了假装死亡的依茉,没血家再无人有这本事。
  
  这个人,深爱着比他长七岁的母亲,可自己却不能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季烯心轻轻为他理了理鬓发,吩咐尸首送归宗家。
  
  转身,金欢一身重伤跪坐在地,抬头凄然无言,“凭你处置吧。”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季烯心越过她看向况羽倾,赶来的节明贺、节楼楼、由邢克、食梦侯与殷秀等人跪了一地。
  
  她冲着况羽倾笑了,笑得凄然泪下,“她打我那瞬间我便记起来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看着落山的阳光,黑影来袭时犹有满地的红,粘腻的双手,额头上的刺痛,况羽倾一脸的怜惜,她黯然苦笑,果然都是真的么?
  
  她梦想着变强,却不料当实现时是这般苦涩,眼泪伴着忍不住的抽噎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谁也不敢劝,季烯心发出一声绝望地哭喊,一转身从山崖上坠落,如同秋日的残叶向漆黑的崖下落下去。
  
  况羽倾痛苦地闭上了眼,段青丝追上去喊了声长长的:“喂————!你还回来吧?”
  
  与此同时,金欢惨淡一笑,用尽力气拔刀割开了脖子,血喷了在了别人的血上,融合在一起部分彼此。
  
  …………………
  
  历孤风闭眼不言。
  
  “我知大尊使故世,纵然伤心,却也不能——”
  
  “闭嘴!”历孤风冷冷道:“我父亲已死,你也看见她额头上噬亲蛇,还不死心?”
  
  “罢了,你去吧,随你。”
  
  来人愤愤道:“既如此你不得插手我与她之间,不然,不然——休怪我!”
  
  历孤风瞬间睁眼,满眼的怒火,那人突然就软下来,“明知我对你——罢了,你莫插手就是。”
  
  况羽倾与段青丝在崖低下缠绕纠结的藤蔓中间找到浑浑噩噩的季烯心,况羽倾上前欲抱她出来,却被一弯刺藤狠狠打在手上,鲜血淋漓。
  
  “别碰我。”季烯心冷冷道,一只手遮在额头上。
  
  “喂,谁想碰你,我可按时赶来了,宫主可别忘了应承我的。”段青丝一股兴奋之情。
  
  季烯心突然就伸出手摸在她额头上,段青丝额头上的与她不一样。
  
  啊?“宫主,我没发烧!”
  
  哼!季烯心没好气:“你真要入宫来接替红婆?”
  
  “自然!”
  
  “你的家产呢?”
  
  “卖了。”
  
  “你的侍从奴婢呢?”
  
  “卖了!”
  
  季烯心一头黑线:“你那名光呢?”
  
  “也卖了,莫非你想要?”
  
  “你!他不是喜欢你么?”
  
  “他喜欢我与我何干。”
  
  “真不后悔再入遗天宫,不后悔丢弃人世繁华?”
  
  “哼,繁华我早腻味了。”
  
  “……胭脂床在红婆处。”段青丝高高兴兴地走了。
  
  剩下季烯心捂住额头看着况羽倾。良久她开口:“你早就知道了吧,如今来看我这副模样。”
  
  况羽倾捂住流血的伤口摇头。
  
  季烯心慢慢地回忆:“祖父死前,我与母亲避难在你家中。”
  
  “嗯,我还抱过你,你那时小小一点身子白胖红润。”
  
  “后来祖父来接我走,母亲不肯。”
  
  “洁宫主哭求无用,终于你被带走了,你哭着喊娘亲,你说会回来找我…”
  
  “后来,”
  
  “后来不久祖父临终,将我带至尸香藤处,他投身在尸香藤中死得安静。”季烯心流着眼泪:“那几年我便以尸香藤的蜜露为食,我从来不知道我吃的是自己的祖父。”她捂着额头呜呜地哭着,眼泪蜿蜒着爬满了一脸,“再后来母亲回来,可是——”她的眼睛溢满了泪水,几乎泣不成声,“最后一面,她宣称要离宫,却投身在尸香藤里,我曾去抓她的手,她看着我摇头,可我抓不住,真的抓不住…我的记忆被她抹去了,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我记得我有娘亲,她最喜欢我,我一直在找她。呜呜,我把他们都吃了……都吃了!”
  
  季烯心抱着一团藤蔓哭得眼睛肿胀,仿佛哭尽了眼泪就能流尽悲伤,噬亲蛇,只有吞噬了血亲的巫灵才会出现在额头上,是巫灵倍加的标识也是一辈子的情伐孽罪。
  
  季烯心很强,她身上有祖父与生母两人的巫灵,是人人忌惮的噬亲者,是连遗天宫也难容的罪人。
  
  
作者有话要说:季烯心应该答:“不,你在发骚。” 
                  番外二,番外三 
  “宫主,宫主,夫人那里来人请您回去。”有宫人随从前来报信。
  
  季烯剡正忙着与长老商量如何应对朝廷咄咄逼人相邀利用的威势,还有便是与令紫不和也半个月了,心里极度烦躁。当着那些死板固执的长老们的面,季烯剡道:“不去,告诉夫人,我事务繁多。”宫人愕然退下,长老们淡然,“宫主,夫人也是贤惠女子,宫主应该回去看看。”
  
  季烯剡强忍着快要扭曲的脸,什么也没说,令紫要他纳妾,长老满意了,可他不满意,那些娇柔的女子,艳丽如花,比他娘还毒辣,至少他亲娘狠心辣手却都是明里来的。若真弄个在令紫之后,怕是令紫没多久就出了事,平凡女子哪里是巫族女子的对手?
  
  “杀了肖丞相那二儿子,也叫他知道些厉害,巫族若是有事,他剩下那聪慧伶俐的大儿子也活不了,要怎么做随他。温宗、食梦侯,这事便交给你们去,务必叫他哭都不敢哭去。”季烯剡咬牙切齿,谁叫他儿子多,他在心中骂,却也暗自神伤,自己却一个都无。
  
  回去后他决心与令紫谈谈,收养姑婆家的后嗣为子,那孩子聪明伶俐巫灵极强,若他好好教导必定能成大事。
  
  看见他回来,服侍的丫鬟宫人慌忙行礼退下,他们夫妻在一块从不喜身边有旁人。房间里头静静的,季烯剡撩开了薄纱帘子,只见令紫背对着他做在镜子前垂泪,叹口气过去安慰:“我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命中无有何必强求,我便也没生你气,何苦为难自己?”
  
  却只见令紫的肩膀抽得更厉害,他慌了手脚,令紫一抬头是满脸的泪痕:“剡,我有了。”脸上竟笑出一朵花,季烯剡呆住,那还哭,那还哭?他自己也从没见过令紫这般又哭又笑,可接下来是他抱着令紫又哭又笑的,好不痛快,整整十年,他遗天宫终于有了正统的继承人。
  
  “那肖老狗的二儿子给我留着,为少宫主积福,哼,他最好保佑我妻儿平安,否则要他老命。”季烯剡跃跃欲试地走动着,仿佛自己用力,令紫在里头就有力气生了。“要是儿子,后几年宫中实力超群的夫妻都给我生个孩子,看看若是女儿就给我儿子备选,是儿子就陪我儿子打架练功。”他对着宫中名录指指点点,令紫在里头听见笑得岔了口气,稳婆大喊:“夫人不可卸力,快看到小少爷了。”
  
  季烯剡一听急得跳起来,长老们的茶杯都被他震掉,这些老头按规矩是来见证下一代宫主的,抽搐老脸还是没说话。
  
  “恭喜,是千金大小姐。”
  
  季烯剡抱着雪团一般的女儿激动了半天,突然才想起来,她这代怕是注定只是独女了,下一代宫主!遗天宫已经有五代是男性宫主,女子为宫主,长老们都乐意,因为——该死,他眼中含血,巫祈的血脉,女子为祭品时巫灵最为强盛,若为了巫族的昌盛,他手中这个女儿将来要经历很多的苦痛艰辛。握着抱被的手越来越紧,转身不理会令紫的惊呼的哭腔,他抱着女儿站立在高高的山崖上,俯瞰为庆贺而灯火通明的遗天宫,建筑巍峨,族人眼中有虔诚和敬仰。再看天宫,星光灿烂,月亮皎洁。
  
  季烯剡不由感慨,那就名洁吧,阿洁啊,我要保你一生幸福平安,莫做巫祈那般被巫灵所困,要牺牲让爹我来吧,爹会给你做好的,夫婿先给你挑三个,将来随便你选,也就不会有巫祈那些情伤,宫外那些破事爹活着的时候一定给你都解决了,叫我阿洁的手都干干净净。
  
  一夜之间,肖丞相家因为家门不合,两子相互谋害而死,只余下个孙子是个五岁小孩。某日,一张纸条贴在那孙子额上,上书,我家人口亦少,取此子为童养夫。吓得肖丞相急忙不顾一切为皇帝解决了心头刺,再不用打巫族的主意,然后收拾了东西回了乡下老家。
  
  季烯洁八岁,一巴掌打得破杀家的孙子一屁股倒地嚎哭,异兽在一旁欢叫。令紫皱眉,扬手要打,季烯剡急忙抢过去:“做宫主的,连这小子都收拾不了,将来叫人笑话。”他高兴极了,他的阿洁果然出手利落根本不被那小子皮相所迷,很好,做宫主的就该这般。
  
  从小,洁便异常冷静,宫主与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皆害怕她那诡异的巫术,令紫夫人不止一次安抚被她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止不住的叹气,季烯剡宠女上天,为她在宫中物色了三名备选的夫婿,无奈都被她揍得听见声双腿都抖。季烯剡只管说那些配不上洁。
  
  令紫去后,洁坐在祭殿的神龛上,双眼望着屋顶,没有眼泪。季烯剡忙安慰她,“没事,还有爹在,你娘在天上保佑你。”半晌,洁回过头来,“爹,我怕娘一个人在那里别人欺负她。”
  
  “不怕,你娘是我遗天宫的夫人,天上的祖先会看护她。”
  
  “我还是怕,娘不是巫族,要不,爹你去陪娘吧。”季烯剡差点摔下神龛。
  
  蹲在洁的身旁,季烯剡摸摸她那除了令紫没人敢去梳的凌乱长发,“爹不去,你娘人人都爱她,她会过得很好,将来爹一定会去寻她。现在,爹最爱你,爹要陪你。”
  
  洁终于缩缩鼻子,流下了一滴眼泪,她倔强地一抹:“爹,温伯伯对娘好,你把他送去陪娘亲吧。”
  
  季烯剡握紧了拳头,回身打在铜铸的香炉上,香灰飞满天,满面带灰笑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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