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天宫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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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天宫情记-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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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乐悄悄对金欢道:“是西长天,他今日也来了。”
  
  一盏盏小灯似的蛇眼如星一般布满四周的屋檐,仿佛镶嵌了明珠,西长天捧着芍药白玉盘缓缓行来,季烯心很高兴地冲他招手:“长天,你来了。”
  
  西长天笑着跪在她面前,高举了那芍药白玉盘:“贺宫主登位,愿宫主福寿无边!”
  
  季烯心非常高兴,众人都还未奉上礼品,这应该是她此生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什么?”她有些晕乎乎地问,眼中含笑面色殷红。
  
  “是内宫中采摘的花草秘制的蜜露,有美容养颜的奇效,祝愿我遗天的宫主芳颜永驻!”
  
  一句话说得季烯心心中如蜜,恨不得赶快将那蜜露一口下肚。
  
  温宗点头,节楼楼接过那蜜露上前,金欢接过来为季烯心斟满一杯,伊齐紧紧地握住了袖子中的那个盒子,红婆一脸娇羞地将手藏在袖子中掩口笑,媚眼竟抛到了温宗身上,温宗却将眼钉在了那蜜露上。
  
  高云意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感到了一种扭曲着的波动,令他全身都不安中,季烯心的唇却碰到了那蜜露,浓稠的蜜露如同有生命一般滑进了她的口腹。高云意突然感觉到那种波动突然就转变了,充满了满意和窃喜,他的心脏咚的一声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
  
  他看向一旁的食梦侯一惊,原本兴致高昂的食梦侯此刻像发现了什么一般死死看着季烯心的双手,带着一种巨大期待的紧张和期盼。
  
  高云意皱眉,季烯心却要摇晃换地站了起来,一手挥开了想要来搀扶的金欢,满脸的潮红却笑得仿佛捡到了金山,她眼里已经有了一层水雾,“长天…”
  
  她在众人的面前带着痴迷的语调喊着长天,伊齐松开了捂着盒子的手,邬畅看看依旧跪着的西长天又看看季烯心,咬了咬嘴唇,邬永却接着又一杯酒面无表情。
  
  “长天…”季烯心绽放了她次生最大笑容:“原来只有死去才会芳颜永驻?”
  
  她的衣袖扫在桌面上,一地的狼藉,脸色突然就变成了苍白,明乐被她推开,她死死揪着胸口压着剧痛冲了下来,西长天看着一步步艰难走过来的季烯心面上平静如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季烯心的疼得腰也弯了:“长天…还不若,当日你——掐死,太痛——”
  
  不知道是谁的尖叫,季烯心扑倒,西长天微一抬手接住了她,金钗玉钏落地,季烯心就如一只艳丽的蝴蝶凋零在冬日,趴服在西长天的怀里,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
  
  高云意惊呆了,伊齐甚至拔出了剑,邬畅浑身冰凉无法动弹,邬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谁也不相信,季烯心被西长天谋害,就在她十六岁的生辰。
  
  “来人!”温宗愤怒地喝到:“西长天谋害宫主,打入内宫深狱,永受酷刑!”
  
  有人拖起西长天向外走去,西长天却定定地看着季烯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听在高云意的心里很冷很冷。
  
  月高挂,人声静,宗辰予看着满地的焰火残骸想起来季烯洁登位的那日,淡淡地笑出了声,华宴已散独留残影。
  
  
                  蝶惊梦 
  这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温柔的女子抱着小小的她行走在长长的石阶上,雨丝打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不冷。
  
  她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飘到了遥远的时空看见满地的苍凉,她听见巫族喝唱的古老神言诅咒,还有巨大的遗天宫,无数的美丽宫人在那高高的长廊中穿行,她听见以后美丽的歌喉在歌唱。
  
  很多很多的人在她脑海中一一出现,又一一告别,她甚至听见他们的声音。
  
  那么美丽的巫祈们,无数的鲜血,季烯心在梦里痛苦地皱眉。
  
  惊醒的明乐赶忙过来查看,仔仔细细地探她的体温,轻轻整理她的被子,遗天宫的宫主季烯心已经沉睡在虚无的梦里,没有什么能惊醒她。
  
  但愿这不是个噩梦,但愿这对遗天宫不是个噩梦!明乐在困顿中靠着床柱睡过去。
  
  伊齐只能隔着厚厚的帐子看着仿佛只是在安睡的人,再不能多留一会多看一眼,由邢克简直是疯了一般想要将本领全教给他。
  
  邬畅与邬永将季烯心的院子用幻境和花草装扮得如同仙境,但却处处是陷阱,无人敢靠近。
  
  高云意又一次从剧痛中挣扎出来,如论怎样他也探不到季烯心的梦境,他挥散了迷梦之门,食梦侯却静默无语。
  
  宗辰予静静地独处,仿佛一切都不关心。
  
  “烯心啊,该是时候了!”一个很威严却很好听的声音在唤她。
  
  她看见从混沌中走出的女子,发飞扬,头上戴着一个金环,赫然同她捡到那个一般坠着三颗红色的血珠。
  
  “我守着你很久了,今日该来见你了。”长长的喟叹。
  
  “你是谁?这样美,可是我的母亲?”季烯心问。
  
  “我在地下等了多少年,却等到你这样的苯孩儿,我自然是你的祖先。”女子伸手指向远方。
  
  黑暗中出现一片光明的画面,高墙深湖在一片荒地上出现,高大华丽的屋檐楼阁,肃穆的正厅,梦幻般的景色,正是遗天山庄建立的过程。
  
  季烯心看见人们研习着巫术,修习着高深的武功,用鲜血和生命护卫着遗天山庄立足在尘世中,漫天的血色和切断的发丝,她看见一个浴血的女子回首,手中拿着的是那条象征宫主权利的游龙绞。
  
  她听见那个好听的声音喝到:“拿走我的生命,你要做的仅仅是拿走,动手!”
  
  季烯心显得有些困惑:“那——不是你吗?”
  
  “是。”
  
  “那么,你死了?”
  
  “是的。”
  
  “那么我也死了?”
  
  “不,我自然可死,但你却需活着。来,”女子向她招手:“过来。”
  
  季烯心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女子走过去,前面一片光亮,她听见那女子说:“终于可以将我遗天宫的秘术全部交托出,我便可以永远睡去了,或者可以转世再来寻找从前,不管他们是否还认识我。”
  
  季烯心在明亮的甬道中走着,耳边是女子轻轻的引导声,有时仿如呢喃,有时如洪水在远处轰鸣,有时又如咏唱的神圣,她默默地记着,默默地跟随着那声音走过了很多的时空和画面,最后竟停留在山庄后面的那块坡地上,依旧乱石无数,那妖花缓缓地从地底伸出头,霞光一片。
  
  “我最后安息的地方,灵魂却禁锢在你那金环中,若有缘将我遗骨迁往父母身边。”女子的声音悠远而悲伤。
  
  季烯心一急:“你要走了么?”
  
  “不,我一直与你在一起,记得我叫祈,季烯祈…”
  
  手中冰凉的物件是什么?
  
  季烯心一抓,那是——清心珠,用来唤醒昏睡的人,或者是陪葬。
  
  我是死了吗?没有!我还活着,将要醒来,找到那个生我的人,找到从前的秘密!
  
  她的手用力一抓又松开,啪嗒,清心珠滚落在地。金欢与明乐同时看过来,一双如妖菊绽放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床顶,她们同时扑了过去,帐幕掀开,真的是季烯心——醒来了!
  
  沉睡了三个月的人醒来了。
  
  “少宫主,恭喜了!”红婆笑着侧身,她身后金欢、明乐、司碧佳、节楼楼手捧着象牙梳子,桃木篦,珍珠夹,胭脂水粉,金钗银簪,璎珞玉环并清绿银纱绣百花的仕女裙装,繁复华美的一片。
  
  对镜簪花,真正地描眉点朱,梳理了鬓发,戴上了宝石的耳坠,手上一个细细的羊脂玉戒指,连脚下的鞋都坠满了五彩宝石。
  
  季烯心在镜子前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眼如开满花朵的湖面,妖娆而迷眩,那张脸已经与从前根本不同了,黛眉如画,唇如朱樱,面上有最诱惑的殷红色,就如同传说中的玉人般,肤色柔白毫无瑕疵,仿佛是蜕皮一般将从前那个发色微黄的小丫头给抛进了时空洞。
  
  转过身再看,侧脸就有三分像那季烯洁,腰身纤细腿修长,连身体都长高了些,她如一只破茧的蝴蝶,终于展开了翅膀。
  
  高云意在院子中弹琴,时高时低的声音透着一丝慵懒,仿佛心思根本不在此处。他站起身想要去九曲长廊上走走,花香飘荡在湖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叫人如在仙境。
  
  往前走,他看见一个人从那湖面的雾气中款款走出,一双眼就将他给震住,这山庄里几时出现了这般女子,面上即便是平淡也能叫人心底掀起波涛,不仅仅是那份契合这山庄神秘阴暗的美,那种呼之欲出的奇妙感知,仿佛只一眼就被她钻进了心底。
  
  十分的熟悉,却根本不认识。
  
  她点头微笑,高云意不由自主点头,擦身交错。高云意向前才走两步,大脑里瞬间出现了一副画面,一碗粥一只手从那女子的头脑中跳出来被他捉到。
  
  无法相信却不得不信,“…少宫主?”
  
  两人同时停下,高云意听见她轻笑的声音:“不,是宫主。”
  
  他也笑了。
  
  满湖的雾气消散,莲花开得正艳。
  
  
                  没(mo)血家 
  一枝早梅递过面前:“姑娘可从九天来?”季烯心徐徐展开了笑颜如同淑女般轻轻接过那花枝。
  
  “美哉,人与花同艳。姑娘随我归家如何?”
  
  某位长老家的子弟向季烯心献起了殷勤,季烯心脸上的笑容还没褪下人便飞过了树梢,虽说那公子飞快腾挪,却仍摔到了腰。
  
  伊齐冷冷的一声滚,那子弟才惊醒原来今日调戏的是季烯心。
  
  季烯心了无滋味,“我本想将他哄进屋去呢,你真是…”伊齐一脸的青色,季烯心如今不仅模样巨变,连身手都不下这山庄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知道她要将那人哄进屋子里直叫伊齐心中十分不快。
  
  他也知道,季烯心心情很糟。今日一早她便求了大尊使温宗放过西长天,温宗却坚决不许,言称西长天谋逆该受深狱之苦,万代不赦!
  
  僵持良久,季烯心只称西长天没有下毒,自己容颜大变却真是那蜜露的驻颜功效,但温宗却将一条死狗抛在季烯心面前,说是当众验过那蜜露确是剧毒。
  
  至于季烯心能活过来却是托了身为宫主的福,只因遗天宫宫人貌美早是人尽皆知的事,流落在世间的血脉因此而受到了致命的捕杀,身为宫主的子女从小便被下锁咒,不仅锁住那出众的容颜,同时也为防止其太小便锋芒毕露为人所害。
  
  季烯心即便从小不得季烯剡爱宠却也按宫中的规矩,出生便被锁咒管制,十六岁便是蜕变的关口,季烯心服下毒药本已无救,但其蜕变的同时却将身体中的毒素一并排斥出来,这才捡了一条命。
  
  无人同意放出西长天,连红婆也冷冷相对,季烯心几乎是哭着相求也没有用。
  
  西长天!
  
  伊齐觉得不是滋味,真如此喜欢此人么,即便他要她死!
  
  邬畅却在此时来访,说是山庄后西边的林子里,没血家出了惨事,大尊使温宗便要他陪同季烯心前去处理,正式开始移交宫主的职责权利。
  
  没血家,古老巫族中的一支,血脉流长却人数不多,平日里行事隐秘仿佛不见任何声息,如今却闹得整个山庄都知晓,看来事情不小。
  
  季烯心拿过明乐奉上的游龙绞,满脸严肃道:“我去去就回来。”
  
  明乐在他们离去后扶着门大笑起来,季烯心果然是有了担当,但为何——就是不像;还有些小孩样。
  
  一回头,凡彤恭恭敬敬地担着一身的荷包在等她,她便笑不出了。
  
  ………………………………………………………
  
  远远地就听见了一片凄惨的哭声,季烯心放眼看去林子很密,这里是早划拨给没血家的一片领地,至于没血家做什么用却从未有人胆敢来探看。今日不知道是托谁的福,季烯心竟然能走进此处。
  
  伊齐与邬畅也没想到场面竟然如此悲惨。
  
  林子中间有一片空地,空地中间是一个小小的泉眼,被修建成了一方池子,有台阶通下去。
  
  他们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池子边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浑身是血,下半身浸泡在池子里面,上半身躺在台阶上,浑身是刀伤,满脸都是翻开的血肉。一旁的老妇伤心欲绝地咒骂嚎哭着。
  
  看样子没血家的人都来了,家主是一个老迈的老头,一身的阴郁之气。
  
  “宫主请为我没血家做主!”
  
  季烯心看到了那具尸身,非常的平静,头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些隐秘,“可是在种婴时被人所杀?”
  
  家主悲伤地点头,“这是我妹妹的女儿,刚长成,若是此次种婴成功便会正式成为没血家的成员。三日前我们我妹妹护送她前来种婴,只是时间太长我妹妹才转回去,但接连两日也未见女儿回转,今日便前来探看,谁知…”老人摇摇头,“多少年宫内都无人胆敢放肆,看来外宫已经不太平了。”
  
  种婴,没血家的传承之秘,没血家的家主虽然是男子,但真正支持着没血家的却是这家的女儿们,没血家每一代巫术最厉害的都是这家的女子,尽管她们默默无闻,但在没血家女儿们都有着最优越的供给和最仔细的照料,特别的种婴之后。
  
  每个女儿在种婴成功之后才会被家族接受,成为没血家的瑰宝无声地养护在深院里,也只有通过了种婴的女子才能留在没血家内,其余的皆要被遣嫁。
  
  季烯心只觉得一阵的翻腾,种婴这种事,即便知道是身为巫族的没血家再平常不过的事,她仍觉得血腥残忍。
  
  “那么,你外甥女孩子的父亲是谁?”季烯心问,“也许是他将孩子救走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闭上了,他摇摇头,“这样的事只是依茉自己偷偷做,即便是我妹妹也不能过问,更不能叫孩子的父亲知道,否则就只能放弃。”
  
  季烯心点点头,那时的长梦里她已经尽知,没血家的女儿一出生就是长在深闺中无人能识,直到长成后才偷偷出现在遗天宫姻溪寻找一个男子,然后怀有孩子才离开。
  
  等到十月怀胎,没血家会将此处作为种婴之所,任何人都不许来此打扰,女子将会在此生下孩子,并将孩子种到水中,以巫术取其魂魄注入没血花的种子内,此后婴孩的魂魄就将随着没血花的开放而长大,女子将此花移栽到没血家的花塘中与众多的没血花一起开放。
  
  终其一生,此没血花都是她力量的来源,此花不败巫力不绝,没血家有些女子为了强大的巫灵甚至会接连牺牲几个孩儿,也曾有被入赘的夫婿发觉后亲手毁去那没血花,而与妻子抱着那花一同死去的惨事。
  
  没血家是蔑视肉体重视魂魄的巫族,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做人或是以魂魄形态都是活着,而以魂魄存在脱离了尘世的污秽又能为没血家带来无尽的力量,成为婴魂无疑是一件无上荣光的事。
  
  可这个没血依茉身上如此多的伤痕,恐怕是有仇怨者多为,婴儿也不见,那么依茉找上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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