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这样也好……这件事就交给可信的人去办,必要时你亲自出马!”
“是!“黎叔见萧烨煜咳的越来越厉害,上前扶住轮椅道:“还是老奴还是替公子用功吧!”
“不用,你出去!”萧烨煜忽然冷然道。
“可是公子你……”
“出去……”
黎叔见萧烨煜的态度如此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这么多年来公子何曾接受过别人的帮助?只是这样的萧烨煜,难免让人觉得打心眼里佩服又心疼。如此风华绝代,俊逸出尘,世间难得的男子,上天却终究见不得他完美。偏偏让他中了如此非人的蛊毒。
黎叔虽有犹豫,但还是无奈退下。
等黎叔关上那道门。萧烨煜的身子忽然不可控制的震颤着。猛的一把扶住床边的雕花扶手,面容狰狞的嘴角抽搐着,那早就没有了血色的泛白面容布满了挣扎。但就是这身体上的疼处越厉害,自己心中对那人的思念也越来越清晰,那些在桃源的日子,有她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自己是何等的幸福。但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表达过,因为早就习惯了将一切埋藏在心底,情绪不形与色。
外面站在窗下的黎叔忽然听到一阵巨响,似乎是公子轮椅跌倒的声音。黎叔内心担忧,像极了几万只蚂蚁在折腾。他再一次想撞开门进去,但伸出的手却生生的悬在了半空。公子此时定不想让他人看到他难受的样子。自己这一进去,不仅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更加惹他不高兴。
屋内的萧烨噬骨难忍,想用轻功飞跃到床上,但此时的自己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推动轮椅到了床边,想抓着床上的幔帐爬上去,但那幔帐却支撑不住他此时沉重的身躯,生生的被扯了下来,身体一个翻转,带动了身下的轮椅一起跌倒在地。
萧烨煜颤抖着手抓起床上的银针,学者慕容钰的样子,找准腿上几大要穴扎了上去,但自己的手法终究没有她那般娴熟、专业,疼痛还是没有减轻。
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张鬼灵精怪的面容,是那样的清晰,仿若就在自己眼前,
萧烨煜伸出手,想去抚摸那张脸,手悬在半空却扑了个空,手中的银针掉到地上,那清脆的声响拉回了萧烨煜有些迷离的思绪,连忙捡起地上的银针,宝贝一般握在手心,另一只手却仅仅的攥着自己的胸口。这种思念,每逢毒性发作时便越来越烈,思念的苦痛也越来越让人窒息。
萧烨煜的手攥得越来越紧,泛白如纸的脸上再次流下了两滴清泪。与其说这种思念是在折磨着自己,倒不如说是能减轻自己身上蛊毒噬骨的良药。因为他早就分不清这疼是来自内心,还是来自噬骨。
同一时刻,蜀国皇宫长门宫。
我和寒梅下着棋,正当我刚举起一枚白子欲要落子时,忽然握着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颤,带动了身体的剧烈颤抖,接着内心一阵沉痛,喉咙间泛着作恶的血腥。
“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白玉棋盘。
“烨煜出事了!”
第五十六章 帝王之心谁无悸,暗墙宫闱凶难测
自从救了宋怜和寒梅开始,我这身子便越来越虚弱。
“贵妃娘娘,你怎么了!”寒梅连忙上前扶住我。她倒是没有听到我喊的是什么。
不知为何,今晚这颗心总是没法安定下来,就在刚才心急如焚之时,忽然一口血吐出,反而心中舒畅了很多。
但是,我为什么会觉得萧烨煜会有事?
寒梅见我面如黄蜡,又并不作答,更加着急:“贵妃娘娘!“
我看她一眼,嘴角上扬:“无碍,不过吐口血而已,你扶我进去!”
“都吐血了,还无大碍,是不是娘娘体内的毒发作了?”
“一点离魂散能碍什么大事?你怎么越来越像罗绮了?”
“是娘娘嫌我啰嗦了!”寒梅蹙着眉头。
“我哪里会嫌弃你!”自己怎么会忽然想到罗绮:“朝承殿那边有消息吗?罗绮现在被分到哪个宫了?”
“小玄子前些日子来的时候说罗绮被皇上留在朝承殿侍候了。”
“没受罚就好!”西门阙的脾性阴晴不定当初让罗绮走,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她就那样回去会不会像以前的暗香那般受到重罚,现在知道她没事,我心中也宽慰了许多。
寒梅扶着我进了屋里,薄湮正在照顾澄虞和宋怜吃药。看到我的样子连忙放下药碗过来扶住我:“钰姐姐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澄虞和宋怜也走了过来,此时她们经过两月有余的治疗,已经康复的差不多:“贵妃娘娘真的没事么?脸色这么差,要不要找御医看看!!”
“是不是钰姐姐身上的……”
“湮儿给我沏杯茶!”我连忙打断湮儿的话,不能让宋怜和澄虞知道我是引渡了她们身上的离魂散:“没什么大碍,难道你们忘了我还是大夫呢!”我笑笑然后由她们搀着坐到床上。
澄虞心细,似还有疑惑:“可是娘娘的脸色还是这么差……”
“放心,我的身子我最清楚,不过是一点小毛病而已,让我看看你们恢复的怎么样!”
我为澄虞和宋怜一一把过脉:“三月之期已近,你们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来再过段时日你们便可以出宫了!”我接过湮儿递过来的茶继续道:“出宫之前我想带你们去个地方!”
原本宋怜和澄虞看到我时的眼神就有些复杂,很难分析那到底是什么,此时神智清晰便越加与他人不同。我知道一定和之前她们所说的华妃和柔妃有关,但又不敢直接逼问,怕她们会产生阻抗心里。
宋怜:“贵妃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决不推辞!”
我温和的笑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出宫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记住,除了湮儿给,的其他食物一定不能吃别的,宫闱险恶,你们一定要当心”这话虽然是说给大家听,但我的眼神一直看着宋怜。宫闱险恶,我想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宋怜,你留下来,我有话和你聊聊。”
众人向我叮嘱一番都一一各自回去休息。
“贵妃娘娘单独让宋怜留下不知为何时?”
我拉着宋怜在我身边坐下:“说起来你们还是我的长辈,不必如此拘礼。”
宋怜小心道:“贵妃娘娘乃万金之躯,怎么能和我们这些罪妾相提并论。”
我一项不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讨论这些虚礼,直入主题道:“十九年前的柔妃是怎么死的?”
宋怜似乎早就想到了我要问这些,颔首沉思良久:“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慧眼!但是娘娘为什么单单只问宋怜,澄虞不也和宋怜一样,知道贵妃娘娘长的神似当年的柔妃吗?”
因为你不一样,你被人下了毒。有人不想让你说出不该说的事情,但又不能让你死。所以我猜测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此事事关重大。
宋怜的眉头开始变的凝结,为我添上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到我对年的椅子上,娓娓道来当年的事情。
当年先皇莫旷圣宠一位妃子叫做华妃,也就是西门阙的母亲。因为莫旷曾想废除当初还是皇后的清宁,立华妃为后。无奈此事还没有实行便很快传到了未央宫。清宁皇后知道后很快采取了行动。多次想害死华妃。当年胡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莫旷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只好将华妃安置在风雀阁,并且五步一侍卫三步一暗卫严加保护,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逃过皇后的毒手。莫旷心念具冷,罢朝数月。
就在一年之后,一日宫中出现了一位和华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被封柔妃,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个和死去的华妃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就是当年的华妃,华妃可能没有死;也有可能是华妃的孪生姐妹。但终不得解。
柔妃和当年的华妃一样受尽了万千宠爱。但帝王的宠爱终不得长久。柔妃圣宠不到数月忽然就被打进了冷宫长门宫,谁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就在柔妃被打入冷宫四个月之后的一个雨夜,朝承殿忽然来了人,大家都以为这个活在皇帝心头上的妃子终于可以重新受宠了,毕竟她还怀有龙嗣。但没有想到皇帝送来的非隆恩而是一杯毒酒。
柔妃性格刚烈,不多言便喝下了那杯毒酒。就在朝承殿的人走后不久,未央宫的人便来了。没想到她们就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开肠破肚拿出了柔妃肚子里的孩子。当那个血淋淋的胎儿被活生生的从柔妃的肚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划破长空的啼哭,七个月大的胚胎,那个婴儿竟然还活着。
当时就连一向心狠手辣的珀离也是满脸的惊愕,她捧着那血淋淋婴儿的手抖了抖,眼眸变的幽深。
忽然她解下身上的披风将那婴儿紧紧的裹在了里边。
就在此时一直躲在角落偷窥着这一切的宋怜脚下忽然一滑。
“谁!”珀离惊愕的声音有些黯沉。
宋怜连忙转身欲躲开,却被珀离拦在了前面,珀离阴鹜的眼眸带着极度的狠谲:“你看到了什么?”
宋怜早就被刚才那血腥的场面吓的簌簌发抖,哪里还能将话说个完整,喉咙有些颤抖道:“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珀离嘴角轻扬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看到便好,省得我非功夫。”
就在宋怜看着珀离转身的身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为她要放过自己的时候,珀离忽然一个转身,手指点住了她喉间的穴道,一颗红色的药丸,在她惊愕的张嘴间被送进了她的嘴里。
宋怜瞬间感到喉咙一阵刺痛接着一阵闷热布满全身,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从脑门迸发而出。她掐着自己的喉咙,双眼发红,惊愕的看着着如夺命恶魔般的珀离:“你到底给我吃的是什么?”
珀离转身离开再也不看她:“你虽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你记住了不该记住的东西。”
那一夜,暴雨倾盆一夜,闪电雷鸣包围着整个长门宫的上空。宫中的许多宫女都吓的不赶出门,他们听到从长门宫巍峨的高墙之内隐隐传来如阵阵鬼魅的哭声像极了死去华妃的哭泣。
第二日,长门宫便多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被皇帝刺死的柔妃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尸体。皇帝暗查多日最终不获。宫中留言,未央宫的清宁后本就恨华妃入骨,所以就连长得和华妃一样的柔妃也不不愿放过。死了还要开肠破肚将他肚子里的孩子挖出来剁成碎末泡水养花。而柔妃的尸体莫名消失就是因为皇后派人用化尸粉毁了柔妃的尸体,让她死了灵魂都要飘在九天之外无法投胎。
原来这幻天大陆上真的有毁尸魂灭之说。怪不得钰儿当初火葬了莫幽尘的尸骨清宁皇后有那么大的反应。导致最后反咬钰儿一口……
我听完这一席话话,身子忽然没来由的颤抖,心口气结忽然喘不上一口气,脸色被涨的通红,手紧紧的攥着胸口的衣服不住的咳嗽。
宋怜看到我的样子,被惊吓不少:“贵妃娘娘,你……太医……韩统领传太医……”
我猛然抓住宋怜的手,摇头,声音虚弱道:“不……不用……宋怜,那个被珀离从柔妃的肚子里刨出来的婴儿是男是女?”
第五十七章 藏良弓暗聚势力,潜心某拭罢攏存
宋怜被我这一问,扶着我身体的手冰冰凉凉,也有一丝的颤抖,她的声音有一些谨慎:“贵妃娘娘你是在怀疑……?”
我深深的闭上眼睛并没有说话。
“当时天色已晚,而且离得又远,宋怜并没有看清楚那婴儿是男是女。宋怜只看到那婴儿的左肩上有一坏红色的朱砂胎记,像极了桃花,鲜艳极了,活脱脱就如要迸出她的身体一样!”
我怎么也忍不住心口的气结,再一次不住的咳嗽起来:“宋怜,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宋怜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宋怜所说,千真万确,没有一丝欺瞒!”
“你去休息吧!”
“可是娘娘您的身体……还是让太医来瞧瞧吧……”宋怜担心道。
“不用……”
“娘娘……”宋怜还有话要说,但看到我闭着眼睛一直都没有说话。虽然担忧,但还是悄悄退下。
“宋怜,今日你我所说,不能向他人透露半个字!否则,我既然可救你,亦可……毁……你”我一字一句的说出最后的几个字。
宋怜回头看一眼我,刚好对上我直直看着她的眼神。她看出我眼中的担忧,坚定道:“贵妃娘娘放心,宋怜这条命既然是贵妃娘娘救回来的,自此便是贵妃娘娘的人。若他日宋怜不幸落入那些人手中,死也不会透露半个字。若违今日誓约,人神共诛!”
我知道在这个充满巫蛊之术的时空,人神共诛代表着什么。那是宋怜用自己的性命在向我保证,向天发誓。
我感激道:“谢谢你……”
身边有一个自己能信任的人真好!
宋怜离开,暗淡的烛光微醺着这座并不华丽的屋子。虽时在阳春三月,但今年的蜀国却异常的寒冷,都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可天气却忽然冷了下来。
此时从没有关好的窗户中透进来丝丝凉风,屋子里薄薄的灰白色幔帐被风吹的飞扬,增添了几分诡异。我内心气结,一直都没有舒展,此时一个人呆着,想的事情更多,胸口愈加难受。自怀中掏出一颗玉色的药丸服下。手再次紧紧的攥紧了胸口,顺着背靠着的墙,慢慢的滑躺在在床上!
蝴蝶朱砂痣……我真的是柔妃的女儿吗?
如果是,母亲死的那么惨,母仇不报不足为孝。若要报仇,此仇应该找谁去报?是莫家的人还是胡家的人,还是他们都应当付出应有的代价……
母亲的尸体……他们连一个死人的尸体都不愿意放过。
帝王之爱,终究不可信。如果当初母亲不进宫,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他既然让她做了他的妃,为何还要赐死她?难道她不明白在他的心里她只是华妃的替身么?为什么还无怨无悔的喝下他赐的毒酒……好恨……
第一次,内心生出了恨意……好恨……
手不自觉的扶上了手腕上的血玉:“师父……”
蜀国,桃花苑。
一夜的噬骨折磨。不足以冥灭萧烨煜的意志。这么多年来的忍耐早就习惯了这种苦痛。
次日清晨,当萧烨煜推动轮椅出了芙蓉阁,便看到眼圈臃肿,斜靠在门口,正沉沉酣睡的黎叔。和往常一样,每月的月圆之夜,虽然萧烨煜都会将黎叔赶出来,不让他在自己身旁,但黎叔总会如昨夜这般,陪在自己门口。
萧烨煜看着满脸憔悴的黎叔,不禁心中酸涩。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萧烨煜推动轮椅径直向桃花苑外去。原本就很警惕的黎叔听到轮椅碾过之声很快惊起。正看到晨光下公子那如常寒冷的背影,抹了一把睡眼惺忪的脸,唤道:“公子……”
萧烨煜并没有停住轮椅,声音无比黯沉:“去宇朔九龙塔。”
二十多年前萧倾辞与段千语蓉两人执拗的性格终究酿成了一场悲剧,语蓉惨死,其子萧烨煜被弃。当一切事过境迁,萧倾辞再次登上宇朔九龙宝塔,往事不过一场繁华,一切都已来不及回首。
此时他才明白,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那么多假如,也不该有太多猜忌。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语蓉是在上巳节的溱水河畔。她身轻如燕,蹁跹立于桃花枝上,灼热了他的眼眸。他翩然而起摘下顶端最高处的桃枝,与她定情。自此桃枝为约,一生情愫,纠缠缱绻,两人誓不分离。
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生起了猜忌,间隙。那道横在他们之间的伤痕越来越深,刺痛的何止是一个人的心,却从来都来不及解释。
是他的错?还是她的错?
忽然身后一声轻唤:“倾辞……”
他转身间,看到她立于自己面前,依旧是一身清绝,衣袂飘然:“语蓉……”他小声唤道,身怕自己声音太大,会惊吓了她。他伸出手欲抚上她的脸,但那手却扑了个空,瞬间面前的人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语蓉……”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唤响彻了整个燕国宫墙,但阴阳两隔,他来不及,她听不见!
他忽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