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得到消息的,便是在八王府中的江月昭。
她这几日住在王府,王妃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一应吃穿用度,也是比郡主只强不差。江月昭心知老太君留在王府中的本意,又加上八王与八王妃宽和亲厚,心中也是喜欢。于是就想着法儿地逗王妃开心。
那日王妃提到寿宴上她与容毓飞穿的衣服,说是喜欢。江月昭说那叫夫妻装(因“情侣”二字在那个时代意味轻浮,江月昭没敢说),我自己设计的呢,王妃喜欢,我就再设计几套,你和王爷搭配着穿,更显恩爱情浓呢。
于是她又画了几套衣服的样子,八王府中有自己的裁衣坊,江月昭便跟他们讲了衣服的用料,颜色,绣线的选择一应注意事项。两日后衣服便做了出来。江月昭缠着让八王和王妃一起试装。起先八王忸怩不肯,经不起江月昭一顿劝说,又想着让八王妃高兴,便陪着八王妃试了所有的衣服。八王妃穿上衣服,高兴地拉着八王站在一起,问江月昭:“好看吗?”象小姑娘一样兴奋。八王瞧着也高兴。
江月昭又让王妃拉来两位侧妃,自己做了纸牌,教她们斗地主。结果几个人都玩上了瘾,饭都传到牌桌上去吃。
又每日陪王妃聊天说笑话,拉来府中太监侍女,陪王妃做一些小游戏,逗得王妃每日都开心不已。
去逝的小郡主,生前也是机灵讨喜的性子。八王妃就越发觉得见了江月昭,如同见了自己的女儿一般。每日睁开眼,必问:“郡主起了吗?”一时见不着,又问“郡主干什么呢?”象要把对逝去的女儿所有的爱,都转嫁到江月昭身上一般。
这日,在王妃屋里,江月昭正拉着几位侧妃和世子,又找来一班太监侍女陪王妃做一个叠词的游戏。她让太监侍女们站成一横排,又让世子站在他们中间。因碍着王妃和侧妃们的身份,不好捉弄她们,便让她们在一旁瞧着。她讲了规则:第一个人说个身体器官,比如“大腿”;第二个人说一个叠词,如“黑乎乎”;第三个便要指着自己的大腿说“我的大腿黑乎乎”。这个游戏,关键在第二个人,如果第二个人存心要捉弄第三个人,那第三个人说出的话,真是令人绝倒。
听她讲了规则,还没等游戏开始,众人便笑做一团。
游戏开始了。
“头发。”“绿油油。”第三个人扯起自己一绺头发说“我的头发绿油油。”
“手指。”“毛茸茸。”第三个人伸出一根手指说“我的手指毛茸茸。”
……
“脸蛋儿。”第二位是个机灵的小太监,一见下面是小世子,就想逗王妃开心,脑筋一转,便说:“香喷喷。”小世子便指着自己的脸说:“我的脸蛋儿香喷喷儿!”
八王妃和几位侧妃,都笑倒在椅子上。
“快来让我闻闻,我们小世子的脸蛋怎么个香喷喷儿?”八王妃边笑边招来小世子,在他的脸上一顿嗅。
众人见王妃开心,也都很高兴。
正在这时,有个侍女进来报:“启禀王妃殿下,容府来人,有事求见喜乐郡主。”
“噢,快让进来。”王妃赶紧说。
一会儿来人进来了,是管家容鸿的娘子,因为容鸿本家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娘子。
刘娘子进来后,脸色比较沉,她先向王妃和侧妃们见了礼,便向江月昭说道:“大少奶奶,老太君遣奴婢来告诉您,三姨奶奶流产了。”
“什么?”江月昭听了一惊,接着心中便升起一大片疑云。
第四十八章 计谋堕胎
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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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大事,小昭你快回去一趟吧。”王妃赶紧吩咐道。
江月昭只觉得事情蹊跷,也没顾得上跟八王拜别,便匆匆地收拾了东西,坐上府里来接她的轿子,回了容府。
路上,刘娘子把情况简单跟她交待了一番。原来是今儿早晨,赵灵儿去花园散心,见雪儿在那里逗着豆豆玩,便上去凑趣儿。雪儿自来不喜欢她,便不让她摸豆豆。赵灵儿不高兴,斥了她几句。雪儿倔脾气一上来,就推了赵灵儿一把,结果把赵灵儿推倒在地。待她回了芳萝院,一个时辰之后,便传出赵灵儿流产的消息。
江月昭心里奇怪,雪儿那么小,能有多大的劲儿?还能推倒赵灵儿吗?再说了,当时没出状况,怎么一个时辰后才出状况?
江月昭一路思量,刚进了容府,就看到周福珠的丫头宝兰在门口焦急地转悠,见了江月昭,赶紧跑上前来:“大少奶奶快去救救小姐吧!小姐快让大姨奶奶打死了!”
江月昭一听,拔腿先奔周福珠房中去了。
还没进屋,江月昭就听到周福珠的哭着斥责:“让你惹祸!让你不懂事!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孽障来,不给你点教训你就翻天了……”
待江月昭进了屋,才听到雪儿弱得象小猫一样的哭声。周福珠手中倒持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打在雪儿撸起来的小腿上,打一下雪儿抽搐一下,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
“住手!”江月昭上前劈手抢下周福珠手中的鸡毛掸子,“混帐!多小的孩子,经得起你这样打吗?你要打死她吗?”
“妹妹!”周福珠见了江月昭,泪水汹涌,“平时任她怎么淘,仗着大家疼她,也就罢了。这次可是惹下天大的祸事了,这可怎么好?”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就急着揽责任?要教训也有老太太、太太在呢,你倒先打上了!”江月昭边说边上前,看到雪儿平时白胖的小腿儿上,现在布满了青痕淤紫,有的地方都要渗出血来了{炫·书·网·提·供。她心中一疼,眼泪差点流下来,回头瞪着周福珠:“你怎么下得去手?!”
周福珠自己更是心疼,一听江月昭这样说,掩面痛哭。
“快去抬个藤床来,把小姐送到锦蕙院,去取了药来,让小秋和小冬仔细搽上,小心点儿,别弄疼了小姐。”
宝兰应了一声,出去喊人抬藤床去了。
“不许你再打!你要再打她,我就打你!”江月昭撂下一句威胁话,赶紧奔老太君屋里去了。
进了屋,就见容家四位主子都在,她匆匆向长辈请了安,便问:“老太君,到底怎么回事?”
“哼!我昨儿刚说要给她请个大夫瞧瞧,她今儿早晨就流产了。晌午我刚把小红叫来问了几句话,小红回去就上吊了。真是巧得紧。”老太君沉着脸说。
“什么?小红死了?”江月昭震惊。
“刚刚儿李嬷嬷来禀报,说小红在芳萝院的偏房内,上吊死了。”容夫人沉吟着说。
“这……晌午时小红过来,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说什么,只说让小雪儿推了一把,把孩子摔没了。不过我瞧着她,很紧张的样子。再细问,她就又哭又磕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容夫人说道。
“老太君,太太……我怎么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呢?”江月昭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
“哼!”一直在旁边灰着一张脸的容毓飞说话了,“灵儿性子是刻薄了点儿,也爱贪点儿财,可绝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小红跟了灵儿这么多年,必是觉得自己照顾不周,心中愧疚,才起了死念。你们平时就瞧她不顺眼,倒也罢了。现在她孩子都没了,还这样猜忌她,未免有失厚道吧?”
说完,起身愤愤地出去了。
江月昭被他一番话堵得一时呆在那里,心中憋闷不已,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她对老太君说:“老太君,平时给三姨奶奶诊脉的那位郎中,可否找他问问?”
“嗯……尚天,你着人去把那位郎中请到府中来,我仔细问问。”
容尚天应了。
四人便又沉默了。其实他们心中都有疑问,只是不确定,便说不出来什么。
最后老太君说:“我也懒待去,玉澜你还是带小昭过去看看吧……”
“是。”容夫人应了一声,便带着江月昭往芳萝院去了。
此时的芳萝院中,赵灵儿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孩子没了,小红也死了,所有患祸都除了。她心中松快了不少。
自从那日在后花园与江月昭一番对话,她便心中忐忑,一直筹划着要打掉这个孩子。她让小红去了趟万翠楼,向楼里一位跟她关系不错的妈妈讨了几丸楼中姐妹意外怀孕时用的药。药拿回来了,她心中犹豫再三,一直也没下了决心。再加上这几日,因着肚中的孩子,容毓飞对她温和不少,她就更想留着这块肉了。
可是就在昨天,老太君看到她时,突然就说要给她请个大夫瞧瞧。她推说不用,有一直给她看脉的胡郎中,老太君就说,那些个人,哪里比得上咱家暖春堂的大夫?还是让井大夫过府来给你瞧瞧吧。
她登时就慌了。那位井大夫,看妇科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她就知道,这个孩子不能再留着了。
最开始她想,等江月昭回府,想个办法把流产的责任推到她身上。可是时间紧迫,恐怕没等江月昭回府,大夫就已经来了。
今儿早晨,她正心烦意乱地在园子里逛,就看到容可雪正在那儿逗狗玩儿。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向是江月昭的跟屁虫,见了她就横眉立目。
她想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后来的事情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成功地激怒了容可雪,让她气愤之下过来推了她一把。她顺势坐到地上,然起身回了芳萝院。
回到屋里,她赶紧翻出那两丸药。她的手也在抖,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长了三个月了,她也舍不得。可眼下情形,实在是留他不得了。她抖抖地倒了杯凉茶,就着把药吞了下去。
然后她上床躺下,静静地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足足有一个时辰,就在她怀疑是否药不好用的时候,肚子里开始纠结着疼痛起来。
她赶紧唤小红去请胡郎中。
胡郎中来了,孩子也没了,府中的人也都知道了。
她看到容毓飞进来时痛心的表情,她很满意。
就在她以为危 3ǔωω。cōm险都过去了的时候,老太君屋里来了一个小丫头,说是老太君找小红。
她一颗心又提了上来。她赶紧唤来小红。
“这一去,老太君问起什么来,你可要掂量清楚再答!别存着什么二心,以为能攀上新主子,就去卖掉旧主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我带进来的,我要是在这个府里过不好,你就休想好!明白吗?”
小红胆怯地应了。
她也不知道老太君都问小红什么了,她只见到小红回来后,人就呆呆地,她问话也不答,一个人去了偏房。半个时辰后,就听到李嬷嬷一声尖叫---小红上吊了!
第四十九章 谁懂我心
小红跟了她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小红的性子,最是个胆小怕事的,这么大的事放在她心里,两头逼她,必是承受不住了。
她有点儿愧疚,但更感到一丝轻松。孩子没了,小红死了,胡郎中拿了她二百两银子,搬家了。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威胁到她在容府的生活。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容夫人新指给她的丫头宝菊报了声:“大少爷来了!”
瞧!他又来了!赵灵儿得意地想。
容毓飞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关切地问:“可感觉好些了?肚子还疼吗?”
赵灵儿拉着他的手,眼泪流了下来:“毓郎,是灵儿不好,没有保住咱们的孩子。灵儿没脸见你了。”
“唉!现在说这个做什么?你也别伤心了,把身子养好是真格的,别落下什么病来。”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宝菊在门口喊了一句:“太太和大少奶奶、两位姨奶奶来了。”
容夫人和江月昭进了屋,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两位姨奶奶站在她们身后。
容夫人正待开口问问用药的事,就见容毓飞一眼撇向周福珠:“你教的好女儿!平时顽皮也就罢了!如今越发没轻重了!”
周福珠一听,赶紧上前跪下了:“福珠有罪,请大少爷责罚。”
“去把雪儿带来!让她自己来陪罪!”容毓飞沉声说道。
容夫人不高兴了,脸也沉了下来:“飞儿,要罚也有我呢……”
“我是她爹,难道我还说不得她了?再不好好教教,还不定长成什么刁顽的性子呢。容祥!”容毓飞被激出火来了,冲着门外喊道。
“在,大少爷有何吩咐?”容祥在外面应了一声。
“去把小姐带来!”
“容祥你站住!”江月昭大声喝道,“没我的话,谁也不许动雪儿!”
容夫人见江月昭发话了,她便沉着脸坐在那里,静默着。
“你……”容毓飞满面愠色,“我还没说你呢!你倒自己先蹦出来了!平时你就纵着她,皮得没边儿了。现下又做出这等事来!你还有脸护着她?”
“哼!就是我惯的!又能怎样?我偏护着!又能怎样?”江月昭被他骂得火起,也顾不上讲理。
“你……”容毓飞对江月昭历来只有溺爱,到此时才知道,自己居然不会跟她发火,瞪了她半天,方说:“你封了个郡主,连夫君的话也不听了吗?在这个家里,你休想摆那郡主的架子!容祥!还不快去!”
“容祥你站着!”江月昭再次喝止。门外的容祥,一脸的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你不说,我倒忘了这茬儿。”江月昭冷冷地跟容毓飞说道,“我还是个郡主呢,哼!本来我也不想在家里装什么郡主,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端起这个架子用用!我倒要瞧瞧,今儿哪个敢动雪儿一根汗毛!”
说完向容夫人一福:“太太,雪儿腿上还伤着,我不放心,我先告退。”
“福珠姐姐,跟我回去照顾雪儿。”
几句话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周福珠为难地抬眼看了看容毓飞,最后一咬牙,起身跟江月昭走了。
容毓飞怒瞪着她转身离去的身影,刚想说什么,容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娘儿几个好心来探病,你瞧让你给闹的。小翠,我们也走吧。”说完,带着杜小翠和丫头们,也起身走了。
容毓飞简直无法明白。平时瞧着她们一个个儿的,都是宽厚仁和的人,怎么今儿对一个刚没了孩子的女人,却都如此刻薄?更何况这没了的,也是他的孩子啊?小昭也就罢了,平时与灵儿就不和,怎么连娘和奶奶也是这个样子?就因为灵儿出身青楼吗?
他愈想心中愈是忿忿的,转头再看赵灵儿,一脸委屈惶恐,流着泪拉着他:“毓郎,你也看到了,灵儿以后,就只能依靠你了……”
“……唉!”容毓飞直觉得满心无奈,无处可说。
江月昭回了锦蕙院,心中烦闷。她当然不信雪儿一推,就能把赵灵儿的孩子摔没了,又不是纸糊的,哪就那么不经推?尤其小红死了,她更觉此事可疑。可是没有证据,这事终是说不出口。
再看雪儿,小腿儿上裹着绷带,弓着腿坐在那里,一脸惊恐。见了江月昭,“哇”地就哭了出来:“大娘,我没用劲,我就那么一推,她就坐那儿了,不是我害的小弟弟……”
江月昭心疼地抱起她来:“雪儿别怕,不怪你,没事了……”
晚上,容毓飞也没回来。她让人出去问,回来说歇在苍芜院了。
前段时间两个人如胶似漆,江月昭都快忘了容毓飞自己的这个院子了,是呢,游在龙走了,苍芜院腾出来了。
小雪因为腿疼,睡在她身边一直哼哼着,江月昭一宿没睡好。
第二日早晨,杜小翠早早地就来了,见了江月昭,先请了安。
江月昭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她也不问,静静地等着。
杜小翠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说:“有件事儿……本不该我来说,可是我瞧着实在不过眼,也替妹妹不平。你在王府这几天,赵灵儿那个狐媚子,天天在锦蕙院门口等着大少爷,每晚大少爷一回来,就被她给拉走了,真真是……把青楼的手段都用到家里来了。”
江月昭听了,面上沉静似水,内心却一片翻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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