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容鸿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容尚天说:“老爷,东州城内的客栈都问得差不多了,也没人见过大少奶奶。可是有一家,我们没在意,却是最应该去问一问的。”
“哪里?”
“出了府里后花园的角门,斜对面有一家旺来客栈,老奴觉得应该去问一问。”
容毓飞听了这话,脑子里顿时闪过一道光。
容夫人说:“可不是吗?她要藏在客栈,那可真是个最安全的去处。飞儿,现在你就去问问。”
容毓飞哪里还用吩咐?唤来容禄容祥就奔后花园去了。
让家丁开了角门,出去一瞅,旺来客栈门口亮着灯,人来人往的样子。容毓飞心里就有种预感,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希望了,他心想:你藏得倒高明,累得府里人仰马翻,要是让我在这里找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迫不及待地进了客栈。
掌柜一见来客人了,又都是贵人的样子,高兴地问:“公子住店?”
容毓飞先拿出五两银子,塞给掌柜,然后问:“跟你打听个人,你可见过一位少夫人,这么高,穿着蓝底小白碎花的衣服,长得挺好看。最近可在你店里住过?”
掌柜一听这话,面色变了变,略一思量,把银子还给了容毓飞:“公子,实在抱歉,我也帮不上您的忙,确是没见过您说的这位夫人。”
容毓飞心“嗵”地一下就沉了下去,又觉得掌柜的面色不对,追问道:“你可仔细想想,如果掌柜的肯帮忙,在下必有重谢。”
掌柜这时完全镇定了:“不敢隐瞒公子,确是没见过。公子不信,可以上去看看,我也不怕你挨个门儿的敲。”
容毓飞一听人家都让随便搜了,可见真是不在,只得失望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见众人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原来大家一听了这一处客栈,都觉得依江月昭的性子,最有可能藏在这里了,都以为有希望了。
谁知还是不在。
“这么找都找不到,难道她上天入地了吗?”游在龙实在是有点儿佩服这位大少奶奶了。
就在这时,容祺进来禀报说:“老太君,老爷,府门口来了个人,问是不是我们家里在找人,他说他知道点儿线索,兴许是有用的。”
“快让进来!”
容祺出去了,一会儿带个人来,你道是谁?正是旺来客栈的伙计小丁。
小丁显然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有点儿战战兢兢。
容老爷看了看他,问道:“你是哪个,怎知我府里在找人?”
“小的是旺来客栈的伙计,姓丁。刚才见这位公子到客栈问人,小的不认识这位公子,但问的人小的知道,就上了心,跟到客栈门外,见是进了府里的后花园角门,心想那位夫人八成是容府的人,小的就来了。”
众人一听他说知道那位夫人,心中具是一喜。
“说来听听。”容老爷赶紧追着问。
“客栈四天前来了一位夫人,虽然只穿了件布衣服,但小的见她说话办事气度不凡,又生的娇娇贵贵,就知道她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这几日,这位夫人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连饭菜都是小的送进去的。今儿早上,小的去送饭,怎么敲门里面也不应,小的心想她是睡着呢,怕扰了她,晌午的时候,再去敲,还是没人应。小的心里就犯嘀咕了,也没见她出客栈呀?怎么连应一声都没有呢?就下去告诉了掌柜的,掌柜的怕她一个女人家,在客栈里出点儿什么事儿,就带人上去把门打开了。进去一瞧,哪里还有人?”
“人呢?”一听人又没了,容毓飞急了。
“屋里整整齐齐的,也不见是被打被抓的样子,可是人就没了。掌柜的只对我们说,看样子客人是走了,没打招呼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觉得不对wωw奇Qisuu書com网,那位夫人在我们柜上放了二十两银子,才住了四天,还有一大半银子呢,走了怎么不结帐呢?就算她不在乎银子,一个大活人出了客栈,怎么没一个人见到呢?”
他这样一描述,众人的心都沉下去了,知道八成是出事了。
“后来小的收拾屋子,在叠好的被子里发现了这个,就断定夫人必不是自己走的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递上去。容祺那边接了,递到容尚天手里,后者打开一瞧,是一套象牙雕梅兰竹菊四支笔,正是江月昭平时写字用的。
容毓飞一见这四支笔,心里登时又痛又急。痛的是,这套笔是这么长时间,自己唯一送给她的东西,她那样仓皇出府,居然还想着带在身边,首饰都当了也没当这个。急的是,笔还在,人却没了。她人离自己这么近,居然还是让她出事了。
他心里这一番急痛交加,脑袋一晕,人就往旁边一歪,眼见着站不住了。游在龙赶紧扶了他一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
不光他急,大家都急,听小丁这一番讲述,江月昭铁定是出事了。
可是谁干的呢?谁能知道容府大少奶奶离家出走,又能准确认出她这个人,还能找到她住在哪里呢?而且从客栈带走一个人,居然没人看到?!
这事恐怕不简单。
第二十三章 黄雀之谜
江月昭失踪,众人一直心急。可此时有了消息,就不光是心急了,还有恐惧。
当务之急,是去她住过的那间房看看。
本来游在龙和容毓飞都要去的,可是老太君想了想觉得不妥,怎么说也是民间势力,名不正言不顺,掌柜要是怕受牵累,硬是不配合,难道还杀了他不成?
“尚天,你现在就去求见右金吾卫大将军宋虎良,太上皇已经有话在他那里,你只把事情说给他听,让他派人去,你只要跟着,事情就好办得多。”
容尚天答应一声,带着容祺去了。
“在龙你送飞儿先回房休息一会儿,看他脸色不太好。”容毓飞想要拒绝,老太太严厉地说:“什么时候了?不知轻重!眼下这形势,是有人盯上咱们容府了,快去养足精神,冷静下来,怕是容府这次要打硬仗了。”
容毓飞只得去了。
“还有,容鸿,你给这位小兄弟安排一个房间,好好招待,先留他住几日。”
小丁在那儿站着,听这位老太君一件一件安排,又是太上皇,又是大将军,他哪见过这个?心里只是忐忑。这会儿又听要留自己住下,吓得扑通就跪下了。
老太君温和地说:“小兄弟别怕,我留你住下自是有道理的,一则客栈你是回不去了,你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去搜,掌柜的哪能不明白?你对容府有恩,自是不会亏待你,现在府里乱,等过了这一阵子,必会给你安排个好营生。再则,刚才的事急,说得也笼统,以后要是再想起个什么,想问个详细,还得麻烦小兄弟。现下只能委屈小兄弟几日了,你要在外间有什么事情,让容鸿派人给你办,家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人,也可以接到府里来。老身先谢过小兄弟了。”
老太君说得客气,又透着威严,小丁哪能不从,跟着容鸿下去了。
安排停当,老太君默默地坐在那里,沉思着。
要说平时大家说说笑笑,看不出什么来。到了这个紧急时刻,就看出这老太太的智慧来了。一件一件,安排得缜密周到。容夫人陪在下面坐着,心下佩服自己的婆婆:要是没有老太君坐阵,老爷和飞儿遇上小昭的事,都得乱了阵脚。
三更天,老太君仍是精神抖擞地坐在那里等着,容夫人陪着,面露倦容。
容毓飞回房歇了两个时辰,又回来了。游在龙也坐在那里。
四个人面沉如水,都各自在思量着。
这时,就听门口守着的容鸿急切地报:“老爷回来了。”
容尚天带着容祺,匆匆地进来了,还没等落座,先就说起来了:“娘,宋将军亲自带人去的客栈,只说有钦犯逃了,要搜查。我去那间房看过了,除了窗栓被砍断了,没留下任何线索。”
其余四人一听,费了半天劲,却没发现线索,都挺失望。
老太君说:“莫着慌,总能理出个头绪来。依你们看,是什么人与容府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又有本事把事情做得如此利落。”
三个男人对望了一眼,似乎有点儿灵犀。
容毓飞说:“我刚才冷静想了一下,倒不见得是容家的仇人,能有本事把事情做得如此天衣无缝的,恐怕就是青龙教了。”
“青龙教?什么来头?不是为了寻仇,又为了什么?”老太君整日在府里,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
“我想也是青龙教。这个青龙教……也是我这段日子滞留京城的原因。青龙教发端于北方哲兰群山之中,其教中之人都会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一百多年来此教偏安于哲兰山北麓一段狭长地带,再往北便是宋国,往南有哲兰山天险,倒是与中原武林相安无事。可是最近十年来,青龙教现任教主轩辕朗野心膨胀,越过哲兰山,向南大肆进攻,抢夺财宝,戮杀中原武林人士,手段极其残忍,所到之处绝不留活口,所以没人知道轩辕朗和他的几个得力属下都长什么样子。年前,武林中专门收集信息的灵通楼得了消息,说轩辕朗与他的几个部下来了京城。”
游在龙说到这里,容尚天见容夫人脸色不好,想她是吓着了,就说:“你听着也没用,回去歇着吧,白日里好好照顾老太君就是了。”
容夫人看了看老太君,后者也说:“你回去吧。”
她就带着宝梅下去了。
“这事跟我们容府有什么关系?”老太君问。
“据灵通楼的消息,那个轩辕朗的野心可不在财富,而在江山。北方穷薄之地,他积下的财物用于兴兵起事是远远不够的。这次来京城,他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探查朝廷军备虚实,收买朝中官员,第二就是继续搜刮财物,为兴兵做准备。”
“他想要容家给他出银子吗?”
“不是要容家给他出银子,而是要容家给他运银子。”容毓飞说,“上个月,有个人找到我爹,说有一桩生意,居然是运送五百万两白银到哲兰山南部的安州。这么大一笔数目,又不是朝廷的饷银,我爹就知道来路不对,便拒绝了这个人,谁知道,没过几天,又来了一个人,威胁说如果不做这笔生意,我们家在北方的生意怕是保不住。我爹没有当场回绝,只说考虑,待那人走了,我爹就秘密进了宫,把这事跟皇上说了。”
“皇上那里也得了情报,青龙教的动向,朝廷早就跟上了,并且已经联合到一批武林人士,欲一举将轩辕朗消灭在东州城,不欲放他归哲兰山。本来已经探明了青龙教在京城附近的据点,就在城外松石山,可是朝廷几度派人上去打探,也不知他们布的是什么阵,派去的人没有一个能上得去山,武功强一些的就会迷路,转了好几天才能下山,武功弱的就都被他们抓走了。”
“皇上只对我爹说,找个理由,再拖几日,待朝廷和武林再探探,再做打算。”
“这么说,小昭现在应该在松石山了?青龙教被拖得不耐烦了,五百万两银子放在京城附近又不安全。情急之下,就抓了小昭要挟容家?”老太君顺着他们说的思路分析道。
“怕是这样。”
“他们那么大的教派,教众自然不少,为什么不自己运?”
“这五百万两,不都在京城得的,京城以南大片地区都被他们搜刮了。原不止这个数目,可是运来京城的路上,处处有官兵堵截,折损了不少。后来他们打听到,容家的漕运路线几乎没有官兵,而且都是近路。可是具体路线他们又不太清楚。”
“噢,是这样。这么说来,小昭眼下是安全的。那轩辕朗真的如此神秘?就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吗?”
“听说这位轩辕朗原是中原人士,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了北方。十天前我派人去少林寺请教悲吾大师,却有一个意外收获。这轩辕朗竟然是悲吾大师的大弟子。悲吾大师在信中说,当年轩辕朗是他众弟子中资质最高的一个,最有希望得承其衣钵,他的法号叫悟光,就是悲吾大师希望他将来把少林寺发扬光大的意思。他有个师弟叫悟慧,对他心生嫉妒,就偷了少林寺的镇寺之宝,栽赃到他头上。当时悲吾大师也没分辨得清,就把他一顿杖责,撵出门去。后来便不知道他哪里去了。直到近年来,大师才知道闻名北方的大恶魔轩辕朗就是当年的悟光。”容尚天说道。
“原来如此,想来他被冤枉,定然心生恨意。这样看来,他的种种恶行倒是找到缘由了。不如请悲吾大师下山来,兴许能劝得住,就不用兵戎相见了。”老太君已经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悲吾大师信中说,待他交待处理了寺中事务,就会来京城一趟。这个时间,大师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看来你们对这事早有安排。”
“本来一切都在安排之中,没想到这时候出了小昭这个意外。”
“疯丫头!惹祸精!看她回来我怎么罚她。”老太君恨恨地说。
“青龙教既掳了小昭,人可能明天就会到。明儿一大早,我带着在龙和毓飞进宫,跟皇上好好商议一番。这事怕是麻烦,如果这次解决的不彻底,将来对容家就是遗祸无穷。”
商量定了,已经四更了,几个人各自回去歇了。
第二十四章 被困松石山(1)
正如所料,江月昭就在松石山上。当然她自己此时还不知道这是哪里。
昨儿晚上她在旺来客栈吃了晚饭,就上床睡觉了。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呆坐在那里想了半晌:做梦?掐一下很疼!睡着睡着又穿越了?一摸脸还是江月昭!被容毓飞抓住了吧?这有可能!他抓了自己,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了。这是哪里,容家的别院吗?
“来人!有人吗?来人!”她喊道。
真来了一个人,她不认识,一个男人,一身青衣,长得高大粗壮,赤红面庞,铜铃巨眼,头上的头发虽然挽了一个髻,但毛毛刺刺地如刺猬一般。
江月昭一见这人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鬼?
“小娘子是喊我吗?可是想我了?”
江月昭一阵恶心,心想:一个人长得恐怖不是他的错,可是又恐怖又猥琐就是他的错了。
看到这个人,江月昭心里就明白了,她被劫持了。
“你是什么人?”她问道。
“如果小娘子愿意,我就是你相公。”那人说完,就要往上扑。江月昭一见这情形,站起来就想给他一个下劈。
还没等她出脚,就见一个青影飞掠进屋,一掌就将那个猥琐鬼给拍到墙上做壁虎去了。
一个人落在她面前,身形瘦长,一袭青衫,白净面庞,手捏一把纸折扇,象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一般。
“容少奶奶受惊了。”声音都是轻轻地。刚才是他拍飞那个大块头吗?
“不惊不惊……能不能麻烦大侠告诉我,这是哪里?”江月昭谦虚地问。
“松石山。这里是青龙教的青龙庄。”那位也不隐瞒。
“噢,我好象不认识你们,抓我来给你们做饭吗?”江月昭装傻。
“呵呵…少奶奶真幽默。我们教主久仰少奶奶大名,请少奶奶来小住几日。”
“噢,那住几日啊?”她故作天真。
“哦……”青衣人没想到她会问这些,他本以为这个女人醒了会又哭又闹,他还想不行就点了她的穴。可是她笑眯眯地问住几日,就好象她真的是来做客的。
“看来我要住几日,你说了也不算…大侠高姓大名?”还是很客气。
“在下赵青书。”
“什么?赵青书?不是宋青书吗?”
“宋青书是谁?”
“噢,一位武林中朋友,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为人刚直公正,惩恶扬善。”先羞你一个。
赵青书不知如何接茬儿。
“照你的意思,你们教主让我小住,是因为久仰我的大名。可是我怎么不见他呢?”
“……”
“呵呵……赵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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