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
听着众人汇报的沈仙,神思游离在外。
回荡在脑海的,是那个害人精的样子。
她被自己压在身下,胸前饱满。
她扭动着低声求饶,气息温醇,身材娇软。
她在自己胸前翻找银票,小手摸得人痒痒,恨不得咬死她。
她低头靠过来,柔顺的头发,白嫩的脖子。香死了。
更气人的是,这个妖女,给了自己一刀,给自己下药,自己在她眼前就是……了啊。
“少爷?”
被打断的沈仙十分不耐烦:“都听着了,下去吧。继续盯着。老爷那边不许透露半句!对了,今儿是二十几了?”
“回少爷,二十八。”
哦,还有两天到初一。
作者有话要说:
8、曲公子好久不见(七)
梨苑排的这场新戏,在宋城大红。
官家庶女苏裳地位低微,与小将军偶然邂逅,情定三生。谁知小将军因利忘义,投人所好,将苏裳送于敌国太子。苏裳气不过,一怒之下红装变武装,多年后战场相遇,将其怒斩于马下。太子爱其为人,日久生情,两人终成眷属。
程衣扮演的苏裳且柔且刚,最卖场的是那段儿与小将军决裂的《斥相思》,明明满心委屈,眼中含泪,却在泪珠儿将掉未掉时生生将其逼回眼中,字字珠玑,斥骂无情郎薄情寡义,唱词狠辣,一连十九问,问得小将军节节败退,哑口无言。
这场戏,是上辈子花落在长湘听的。当时这戏风靡一时,多少人家以听过此戏,会唱几句为荣。尤其是十九问,还被人写下争相传诵。当时花落就是其中热粉一族,才能这辈子先行一步教会了程衣。
记得当时花落还叹,小将军必有苦衷,苏裳何苦逼人太甚。
啊,果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身为八尺男儿郎,何不举刀上战场?再一问,既是心碎欲断肠,怎又亲送新嫁娘?”唱到这里,程衣按花落所教的亲手裂帛,撕了大红嫁衣。素手裂红妆,得了个满堂彩。
眼见着那红衣化做丝丝细缕,花落被刺痛般微眯了眼睛。
那晚的嫁衣,也是这样被撕破的。每看一场,花落的浑身就疼一次。她甚至很享受于这种臆想中的疼痛。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扑哧”,一声不合适宜的笑传来,“有这会儿的义正词严,怎么后来又嫁了敌国太子?”
花落犀利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沈仙,那人勾着形状极好的唇,清眸朝她含笑转来:“对吧?”
“竹笋,蒜苗,送客!”
拿了解药还不走,蹭在这里看戏也就罢了,正是悲的时候,他好意思嬉皮笑脸,没心肝透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沈仙赞赏的看了一眼花落的两个丫鬟:“哟嗬,好名字!”
天哪,两个丫头诧异极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竟然有人夸她们名字好,当初为这名字,跟小姐别扭了好几天呢!花落不发话,两人不敢搭腔,眼中却露出几分好奇。
“跟你们小姐太配了,她就是又会算计,又损。”沈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面有得色,开心万分。
花落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眯着眼转过身来将沈仙细细打量。
他又找死呢吧?
“落姑娘,最近挺缺钱的吧?一万两不禁花,要不要再给你来点儿?”沈仙得意的跟着戏曲摇头晃脑,嘴里咿呀哼了几声,又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天天晚上化成飞贼去偷钱,多累啊,休息不好,皮肤会变差的。”
“你跟踪我?”花落眼中杀意顿现。说过让他别找麻烦,他还有药性在身,这人难道真的不知死活?
哪里用跟踪,盯着状元府就成了。那边厢维持着富贵繁荣,这边一万两早花光了,弄不好都把自己嫁妆赔进去了,这两天接连有土财主家被盗。若说现在满宋城最缺钱的,八成就是这丫头了。她怎么会的武功?安府这么些年,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我说。”沈仙靠身近些:“再给你一万两,快些收了局。然后给我来个痛快的,你也知道,一月一月的,你麻烦,我也麻烦。”
“你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不能碰女人么?”
“你说什么?”沈仙愕然。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毒没解全时,不能碰女人,碰了直接就死了。”花落心里盘算一下,最后给他面子般点点头:“拿来吧,我钱确实不够。”
沈仙滋味复杂的琢磨片刻,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步,最后气呼呼用扇柄指着花落:“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要是碰了呢?是不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忘说了。”花落小脸儿一脸淡然:“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死的,生生疼死的。”
“……”
“……”
“说吧。”沈仙掏出张银票摔在桌面上:“怎么才能给我彻底解了毒?”
花落收起银票,内心一阵欢喜。这回有钱了,有钱,效率就特别高。果真这世上,还是钱多好。
“秦远事完,给你解药。”再看向金主时,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恶了。自己毁了他的婚,日后顶不济找个家世显赫的漂亮姑娘赔给他。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花落嫌他挡了自己视线,朝旁边椅上挪了挪,瞧着台上的苏裳出神。这会儿苏裳已进了宫,正和太子说话呢。太子温文尔雅,举止高贵,像极了……像极了大哥。
沈仙从她刚坐过的椅上坐下,凑得离她近了些,侧面看去,她睫毛真长,发间的香气传来,眼光落在她饱满的胸前,沈仙又想起了那夜将她压在身下的样子,一阵心思摇动,恨不得重回再来一次,再将她压得更狠更久一些。
“宝贝儿,你也给他来颗我的药,不就省了这翻折腾了?两万两银子啊,嫖个妓都够睡一辈子了。”
花落看得正在兴头,没理会沈仙说些什么,直到感觉脸侧热呼呼的气息传来,传头见沈仙托个腮煞有趣味盯着自己,两人离得极近,沈仙的唇就在自己脸侧,见自己看他,他舔舔唇做了个亲吻的动作:“挺好一个美人儿,偏偏心如蛇蝎,让人又爱又恨。”
幼稚。老掉牙的套路,花落最熟悉不过了。
“我爱看戏。”她冷冷的说。看戏自是好,若是自己动手排戏,那更是有无尽趣味。人生如戏,曲鸣这个戏子,终归会一步一步,走向她设计好的结局。
曲鸣和阿娇,现在怎么样了?
阿娇阿娇,人比花娇。
远在关城以为自己染了风寒的状元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未来的府邸,眼下是何等的奢靡香艳。
前朝宫廷中才得一见的玉光瓷杯,在烛光下闪着润泽的光。里面的美酒波光翡翠,摇曳生香。执杯的纤纤素手白嫩柔滑,将杯抵在男人唇边,轻声娇笑道:“公子,趁爹爹进宫面圣,阿娇将他珍藏的女儿笑偷了出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曲鸣借着那手一气饮尽了杯中酒,顺手将她揽在怀中,嘴朝她脖中亲去,怀中娇嫩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搂着他脖子的手却是又紧了一紧:“公子,公子……”声音略微沙哑,又带了几分神秘的诱惑。
曲鸣再难自抑,一把将她娇躯搂起,朝床边走去。“如琢,如磨。阿娇,好人儿,刚才啄了,这回让我来磨磨你……”
阿娇咯咯一笑,自他怀中蹦下,指着床笑道:“去!公子躺好!”
“你又搞什么鬼?”曲鸣心痒难耐,抓了两把都被她跑了,这个小妖精,次次都有新花样。想起前几次两人的欢好,曲鸣小腹闪电般一凛,立时便进入了状态。
脸上蒙着香帕子的曲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阿娇快来。”他焦急难耐的顶顶身子:“阿娇,阿娇。”
瞬间床上一软,一双轻灵的手抓住他的两只脚踝:“公子,你猜我要做什么?”小妖精将他两腿上抬。这姿势逗得曲鸣一笑:“难不成你今儿还要做男人?可惜即便我是女子,你也没有……唔……小娇……小娇你……你个小妖精……”
阿娇小手牢牢抓住他的坚硬,一条舌头无比灵活,曲鸣身子跟着她的频率一挺一挺。太刺激了,她的另只手,还轻轻的在他更下面转着圈圈,沾湿了后,甚至伸了进去。绕绕弯弯,双重的刺激让曲鸣浑身战栗,不知上下。
她的口中,潮湿,滑腻。“公子。你说我能不能做男人?”阿娇忽然停了下来,将一双胸在曲鸣两个脚底蹭来蹭去。
“阿娇别停。”曲鸣将两条腿牢牢在她腰间收紧。
阿娇被带着向前爬,直到整个身子俯在曲鸣身前。小手握着曲鸣的,将它引到自己的潮湿处,一下下轻轻拍打,时而让它就着湿润上下滑动,却不放它进去。“公子,爹爹说,皇上有意赐亲给阿娇。好像是哪个皇侄。”
曲鸣心里一沉,真正是冰火两重天。阿娇的爹爹是谕旨亲封的正三品尚书,自己哪敢高攀,不说她家穿的摆的,光是用来喝水的杯子,自己家几十年不吃喝也未必买得起。连家的狗眼看人低,自己到现在还难以忘怀。
“可是。”一只小手握他握得又更牢固些,将它摆正:“可是,阿娇喜欢公子。若是公子上门提亲,阿娇寻死闹活,爹爹哪敢不同意。”说着,用力向下一沉,曲鸣瞬感一阵温热潮湿。
随着柔软腰肢的左右摇摆,猛被紧致潮湿包围的曲鸣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扯下脸上帕子,将鱼一般光滑的身子压下。
“阿娇,明儿……我就让爹爹来。”
屋中喘息声起,男子四肢与女子细嫩的身躯纠缠不止。迷乱间曲鸣的嘴朝身下人劈头盖脸啄去,含糊不清的话伴随着猛烈的撞击:“阿娇,你真是……又湿,又滑。”
酒里的药和帕子上的香,让曲鸣威猛无二。事毕,他疲惫万分,沉沉睡去,鼾声大作。
纵观全局的花落很满意,轻轻从房顶落下,走到桌边。
“姑娘。”阿娇站起身来,脸上是还没有退去的潮红。
花落指指软踏,示意她坐。“差不多了。我在廊水给你们置了间清净房子,依山靠水,房前三十亩地,这是身契地契,你收好。事成后,我派人送你过去。”
“我……我哥呢?”
花落想起程衣的话,“程蝶是女子,从那地方出来不容易,还是隐避的好。在下却真心喜欢唱戏。”终归是金银的诱惑太大。据说现在程衣出入的排场,都快赶上皇亲国戚了。
“他说想留在宋城。”
“那便……随他。”程蝶跪地恭敬对着花落磕头:“姑娘大恩大德,程家兄妹无以为报。姑娘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花落闻言沉默了一下,指指桌上那套玉光瓷杯:“别的都罢了,这杯子还是……还我吧。”
空手套白狼,哪是说来容易,自己珠宝首饰都当了,为了多筹钱,还是死当。也不知赎不赎的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9、曲公子好久不见(八)
高远的天空,布满阴云。是个要下雨的日子。
一处孤寂的小楼伫立在片片竹林中,风起时,竹声掩映,清冷寂寥。
“回主上,属下无能,晚了一步,已被人买去了。”小楼前的平地上,跪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形细小,面容平淡,声音也极为细微。
“再买回来。”一个声音隔窗传出,说话的是个女子,看不清年岁长相,只听声音婉转妩媚,带着几分低沉的魅惑。
“主上,属下无能。怕是……怕是跟买主说不上话。”回话的人将头压得更低,身上因恐惧而止不住的战栗,头上渗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
“哦?”一声含笑刻意拉长的声音饶有兴味的传来:“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里面的声音明明娇中带笑,却吓得回话之人猛的匍匐在地,浑身战栗,嘴里不停的打着冷战,“主……主……主上饶命……”
“买主是谁?”里面的人收了笑,声音依旧甜美,却已含了几分清冷。
“回主上,是将军府……五公子,沈仙。”
“沈,仙。”随着冷冷两个字吐出,一柄银针破窗而出,似是有眼睛般,深深刺进那人喉咙。
“听风楼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里面的女子遗憾万分的幽幽叹口气:“你们都学着点儿,像这样办事,有几个,怕是要死几个。”
“是。”小楼周围现身出数十个白衣身影,跪地朝窗子方向行个礼,不等里面吩咐,便有四人上前将刚刚毙命那人拎起,训练有素的朝远处飞去。轻风如踏雪,瞬间没影。
相比小楼的寂静,梨苑就显得热闹多了。
花落最近几次听戏,都听得很热闹。
戏文还是老戏文,如意厅却多了两个常客。
北方流寇渐起,太子为立功,自请去平乱。太子一走,安怀整日得闲,常带好酒来陪花落听戏。
沈仙被花落赶了几次,旧招重使,几坛美酒收买了安怀。本来花落听戏就不多言语,有时听腻了还写几个字,沈仙一来,如意厅便热闹许多。
梨苑最近排的新戏,叫《有曲难连》,是根据宋城真人真事改编。
曲家官职低微,二公子却生得面容整洁,举止文雅。
连家官至五品,官大钱多。二小姐待嫁闺中,嫁妆丰厚。
曲家若是能攀上连家这么棵大树,曲老爷的官职总会也向上挪挪。
于是两个孩子的亲事便有那么一丝苗头。连家虽嫌曲家门户低微,却也看中曲老爷进士出身,一手标准的雕花小楷,会写文,擅议事。
正当两家亲事紧锣密鼓商议时,曲二公子出了岔子,声誉受损。连家一气之下,不再理会曲家。
曲老爷脾气暴躁,却是个粗中有细之人。使尽了法子,连求带赔罪,连家冷了曲家月余,面子找回,应了这门亲。
曲家大喜过望,正待上门提亲,曲二公子却亲自跑到连家门前,铿锵有力,洋洋洒洒一顿长篇大论。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你们家狗眼看人低,本少爷还就不鸟你!
戏文就只排了这么上半阕,听戏之人无不为曲少爷不畏权势,清廉正直的光辉形象而拍手称快。
而其实下半阕,却远远比看到的更精彩。
“我那天在街上晃悠,远远就看到曲家老爷亲带车马,一脸喜气敲开了状元府。我正纳闷呢,都听说新状元病了没上任,里面何时住了人?几句话下来,曲老爷怒吼了几声,蠢货!蠢货!便一脚踢翻了车子,斥马就跑没影儿了。你们猜那车里装的是什么?好家伙,全是下订礼的金织罗彩!也不知这曲家是怎么了,难道要让儿子娶状元?”
沈仙玩味的盯了一眼花落,见花落竖起耳朵听,写字的手放慢,不由得心里得意起来。更加笑容满面往下讲。
“唉,人都说我爹脾气大,可我瞧那曲老爷脾气更是暴躁。听说回府便关了门,拿了棍子。可怜曲二公子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白皮红瓤儿的清秀少年,几棍子下去便叫声全无了。曲老爷犹自不解气,又加旁人教唆,以为他是装死,朝他腿上给了几下狠的,完喽!完喽!好好一个翩翩美少年啊,腿断了可就影响风度了……”
沈仙遗憾万分的瞥了眼花落,长长叹口气,她只顾着听,头还是不抬,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如此得罪了连家,连家哪里好惹。前一阵儿两家相好时,曲老爷按连家的意思给太子出了好几条议事折,打算走太子的路子挪官位。太子按其中的一条养敌为患奏与皇上听,却被二皇子驳得哑口无言。不得已自请去灭流寇。这口气,回宋城必是要出的。到时候有连家恶人告状在前,曲家怕是赔了儿子又丢官。”
太子的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