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千年之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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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千年之花散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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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我们来这里的目标不是沈苍澜么?你对付他的女人做什么?”

羽君一怔,有瞬间的恍惚,方才想起他们会来这里的“原因”,是呵,相爷的目标是沈苍澜,虽然自己人已经在这里,可是若迟迟不动手,相爷会不会……

“无双?”

“没事,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无双~~我们早早把事情解决,回花散里去把~~”

解决?要怎么解决?唯一的“解决”,就是杀了苍澜……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也不会眼看着别人杀苍澜。可是她又打算怎么做……究竟自己是想留在这里,还是仅仅为自己的恨做一个了解后便离开?

傍晚时翠翠到来,代沈苍澜请湘无双一同用餐,羽君并不意外,只是看着翠翠那副神情——已然没有了先前的轻蔑和厌恶,却皱眉头撇嘴巴有话说不出的样子,好笑得紧。

羽君好笑的看着他,跟在她身后走出门外的时候突然微笑对她说:“上一次我跟你说过的话,可还算数哦。”

翠翠脚下趔趄了一下,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直接顶一句“有病”,神情古怪的扭头看着羽君,表情越发郁闷扭曲。羽君偷偷笑了笑,转眼收起笑容,问:“你可知道几个月前花散里有名的舞娘羽儿姑娘?”

翠翠顺口嘟囔一句:“那种人我怎么会知道……”话一出口又觉得当着湘无双的面似乎不妥,闭了嘴。湘无双倒似无所谓,悠然道:“你终日只在庄内,没人跟你提过也不奇怪。那羽儿姑娘……就是你家小姐。”

翠翠倏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湘无双,想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小姐那种性子怎肯干于沦落……不,若是被打坏了脑子之后的胡来的小姐的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羽君并不看她,只继续说:“羽儿身边的乐师你也认得的,就是月公子。”

翠翠更惊,一双眼睛比铜铃大,倒抽一口冷气——月、月公子!那个嫡仙似的人物!!

——真是世风日下了吗!?

羽君看着翠翠完全石化,倒是笑得越来越开心,“你就打算一辈子困在这小小山庄里,不想去看看外面,看看你家小姐走过的地方吗?”

这一击对翠翠来说无疑是致命——纵然是“那种地方”,连小姐都去得,她有什么去不得?难道要连小姐也看不起不成?——不对不对,她在山庄好好的干吗要离开啊,想什么呢?

等她回过神来,羽君早已经走远,不见了人影。

她不需要人带路,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楼一阁,因为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可如今,她不过是个客。一个虽然受到礼遇,但身份地位都见不得光的客人。就算别人嘴上不说,有谁不知道花散里明里作着为人不耻的生意,暗里却是见不得人的买卖。

远远便看见沈苍澜在花园的亭子里备下薄酒等候,她不明白他为何选在这个地方——抬眼一望,便能够看到那片被烧毁的后院。

“无双姑娘。”沈苍澜迎过来一抱拳,“您肯赏光前来实在是沈某荣幸,还在担心姑娘会不会生气不来了。”

“怎么会,沈庄主言过了。”

沈苍澜的视线萦绕在她的身上,带了几分痴缠,仿佛套在心上的一张网越收越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如今她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借了湘无双的身体,却当不成朱羽君……何苦,还用这种眼神来看她?

“无双姑娘实在……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是故去之人,还是旧忘之人?”口气中不无讽刺,心中好笑,却又疼痛难当——她活着的时候放弃了她,人死了何苦如此作态?他的深情,如今还有什么用?

沈苍澜无法回答,只有苦笑。是呵……倘若羽君地下有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如何不是惺惺作态呢?他的愧疚他的思念,早已随那一场大火,无所依落。

几杯酒下肚,隐隐能够见到后院那一片废墟,越觉凄凉。

明月当空,这臧云庄却如同广寒宫一般,只有无尽的冰冷和空旷。他看着身边女子,冷艳面容水蓝衣衫,如广寒仙子,这天地间便只剩下他和她能够互相做伴。

“沈某冒昧,自从那夜听过无双姑娘的琴声便一直无法忘怀,不知口否请姑娘一奏?”

羽君看了看他,早已注意到亭子一边放置着生前所用过的琴……她以为这琴早该随那一场大火湮灭去了,却不知原来自他收了姝娴便已将这琴收起来,他知道羽君不会再为他弹奏,只想留个想念。

羽君静默半晌,过去的那些曲子,她不想弹。

那些都是当年习来弹与苍澜听,包含了太多感情,太多欢乐……她想起另一个女子唱过的一首曲子,这一首,也该着今时今日再次唱来与他听,便起身走到琴前坐下来。

手指抚过琴弦,这琴放了太久,重新调过音,轻轻拨动,低声和唱起来——

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沈苍澜手中的酒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放下,尾音未落他突然站起来,紧紧盯住湘无双……

“你……你认得羽君!?”

这首曲子除了羽君没人唱过,没人知道。还有那一切的巧合……如今,他只能如此来解释,否则,便只能猜测湘无双当真是“别有用心”。

“是,我认得。”羽君低垂着眼帘只看着琴弦,字字含恨。她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日,与苍澜如此面对。

“是什么时候……”沈苍澜明白自己完全是多此一问,羽君早些年极少出门,偶尔外出也必然有人陪伴,自己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必然是她失踪的那些日子……

惊涛和王爷都对如何找到她的情况闭口不提,自己也不便多问,他不曾知道羽君的行踪。

羽君仿佛故意要去揭他的创口,道:“怎么二少爷没对您说,朱羽君在花散里,也算是个红极一时的人物么?”

沈苍澜整个人惊在那里,半天没能反映,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纠结,最终却颓丧下来,声音干涩:“羽君她……可曾说过什么?”

“是说过一些,不知庄主指得是哪桩?”

沈苍澜有些颓然,也有些害怕,“她……可曾恨?”

“恨?”羽君的声音有几分尖锐,冷笑道:“你若问的是曾经……她不恨的。她只是,心死而已。”

“她不恨的。她只是,心死而已。”

这句话,终于借湘无双的口说出,那根紧绷的弦略略松弛,无尽的悲伤险些将整颗心席卷。她不曾在苍澜面前哭过,知道苍澜选择姝娴的时候没有哭,死去的时候没有哭,所以现在,仍旧生生的咽回涌到喉咙的酸涩。

沈苍澜被自己的沮丧吞没,低喃着:“曾经……那么如今,她必然是恨了我吧……”

羽君不答,只静静坐了片刻,起身告退:“已经很晚了,无双该回房,庄主也早些休息吧。”她方要离去,沈苍澜却一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一个火热,一个冰凉,两种温度碰触到一起另两人俱是一愣,惊醒过来,可是沈苍澜却没有放开手。

熟悉的温度另羽君一时恍惚,眼前这人,毕竟是她爱过的人,也许……还没有放得下。

心中微微松动的这一瞬间,胸口初一道撕裂般的疼痛直入心肺,她身形一晃顿时脸色惨白,沈苍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急急问道:“无双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等羽君回答,她胸口水蓝的衣衫上大片殷红迅速扩散开来,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为何,这伤……

在疼痛夺走她全部的思想之前,感到身子一轻被沈苍澜横抱起来,飞奔而去。

灼热的疼痛从胸口扩散到全身,她的身体好似被巨石碾过,节节断裂,寸寸血肉模糊。眼前模模糊糊飘过一个又一个人影,沈苍澜,沈惊涛,姝娴,陆唯羽病书生……最后,她看到一个陌生女子满脸满身的血,一双眼睛灼灼而怨恨,狠狠地盯着她……

冤孽……冤孽啊,了却前缘,才能再世为人……

仿佛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吟,反反复复,直到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羽君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玉川”一双熬得红通通的眼睛一瞬不移的盯着自己,那满眼的狂热让她瞬间便明白这是易过容的雪狐。

“无双!无双你醒了!?还痛不痛?——庸医!还不过来看看!”

小小的孩子,教训起人来倒有模有样,羽君暗暗好笑,勉强坐了起来,挥挥手:“让大夫回了吧。”

“无双,可是你的伤……”

“这伤,大夫治不好的,请他回了吧。”

这伤口,早已经愈合了的。第一次复裂,是想起了惊涛的时候,而这一次……是为着苍澜有微微的心动。隐约感到冥冥中有某种东西牵引制约着她,她感觉得到要找出这伤不断复发的真由,只有……

“香珠儿……”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给我查查……沈家二公子沈惊涛如今在什么地方。”

香珠儿微微一怔,雪狐倒先嚷开:“无双,我们的目标是沈苍澜,你找沈惊涛做什么?”

羽君没有答他,只看了眼香珠儿,香珠儿略一犹疑,便低头领命,退了出去。

“无双~~!”

“雪狐……你是要我做事之前,还要先向你报备么?”羽君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雪狐语塞,闷闷的闭了嘴,还不忘嘟囔一句:“人家也是关心你么……”

好容易打发了雪狐,羽君闭上眼睛试着慢慢调息,感觉得到体内真气,然而湘无双的内功走的是阴冷一路,与羽君所熟知的平和一路完全不同,一时有些难以驾驭。

她起身披上外衣准备外出,正撞见绿绿走进来。

“姑娘,您伤还没好,怎么就要出去?”

“有点事情要办……绿绿,我昏迷的时候沈苍澜可有来过?”

“沈庄主一直守着呢,直到庄里有事来人唤他才离开的……姑娘,虽然我不知道您要去做什么,但是等伤好一好不成么?您这样的身子……”

羽君浅浅笑了,“没事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身子才好办,你在屋里盯着点,有事应付一下。”

“是。”绿绿看着羽君出了门,时常也想不明白姑娘对她的信任是从何而来。突然就被要来姑娘身边,平日里有事情也不避讳。就算信任她是衾花姐带出来的人,做事还算牢靠,就不怕她有外心么?

寻思了半晌,没结果。还是关了门好好看门吧。

羽君潜入正院,仍旧记得过去月公子教授陆唯羽的轻功,鬼魅一般毫无生息,幽然现身在姝娴的房间。

见到她的到来,姝娴似已不再惊讶,勾起冷笑道:“无双姑娘再次大驾光临,不知又有何指教?”

“夫人一向聪明,猜不到么?”

“怕不是这臧云山庄,就是沈苍澜吧。”

“倘若我说……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姝娴紧紧的叮住她,字字句句道:“你的身份,你的所作所为和表现,能够让我想到的就只有两个可能——若你是义父派来的,那么你要的无非是登上庄主夫人的位子,再要沈苍澜死,便掌握了整个臧云山庄——”

羽君掩嘴笑了,夸道:“聪明……想不到你离开相爷身边这么久,也能一猜即中他的心思呢。那么,另一个呢……?”

“若是有人当真想要我的命,我想不出对她会有什么好处,会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除非,朱羽君还魂。”她这样说着,却露出讽刺的神情,似乎并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

羽君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走近姝娴,低头只看住她的腿脚。

“看来已经愈合了……想来我上一次的确是下手轻了,留着你,我心里终究是根刺——你还真霍得出去,真敢在苍澜面前揭了我出来,拉我一起垫背是么——”话音未落她衣袖横扫藏于袖中半长铁剑寒光一现,竟向姝娴推上割去,顿时一道血珠横洒——姝娴未来得及反映,惨叫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她跌了下去——

她惊惧抬头,应上了那双眼睛——是,就是这双眼!死去的朱羽君的眼睛!她慌乱间脱口而出:“你!你答应过——我给你血千手,你保我留在这里的!”

羽君冷笑,答应?答应了姝娴的是陆唯羽,可不是她。

“你可以再去说,告诉苍澜,这一次也是‘伤重在床’的湘无双伤了你,看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门外已经一阵脚步传来,护院听到姝娴的叫声匆匆赶来,然而推开门的瞬间眼前只白影忽闪,便消失不见恍如幻觉一般。

姝娴,你便继续装下去,掩饰下去吧……不明人物几次三番闯入庄内刺伤你,如何让人不怀疑?你指正的人毫无证据,如何让人信服?多次被刺却说不出原由,苍澜还能信你几回?

羽君飞落院中凄凉冷笑,这些小把戏何等可笑,苍澜,你可会怀疑我?可愿怀疑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了这种女人……被怨恨纠缠着,连自己都感到厌恶……

羽君刚回房重脱衣上床休息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翠翠的声音,绿绿去应了门,两人大眼瞪小眼默了一会儿,断断续续传来:“……管家要我来看看湘姑娘有没有什么需要……可用请大夫来再瞧瞧……”

羽君闭着眼睛靠在床上休息,听了微微浅笑,这是管家差她来瞧瞧自己究竟在不在房里呢。不见着人,怕是不会走的。

“绿绿,请翠翠姑娘进来吧。”

绿绿在门外应了一声“是。”便见着翠翠走进房来,一边儿问安一边打量着羽君。

那一副憔悴苍白的模样,哪里像是刚刚出去伤了人的?翠翠心中诽腹孟伯一定是老糊涂了,潦草应付了几句就想告退。

“等一下,翠翠。”羽君一句话拦住了她,指指床边的凳子,笑问:“我休息就了也闷得很,你陪我说说话可以吗。”

翠翠一句“奴婢还有事要做”就是说不出口,心情复杂的犹豫着,她有点想走,又有点想跟她谈谈,总之越和湘无双相处,就越觉得她像小姐,有点怀念。

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别别扭扭坐了下来,闷着头不肯先吭声。

“翠翠……你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羽君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已经忘记了,过去的朱羽君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自己想不起来?

她当不了湘无双,也做不成朱羽君……为什么?她明明就是朱羽君本人……

她眼中的迷惘翠翠看不懂,只觉得看了难受,慢慢道:“小姐她……是表里不一不知体谅的人!”

羽君回神,见翠翠竟然一连抱怨,认真听起来,一旁绿绿也好奇的竖起耳朵。

翠翠陷入回忆,越发忿忿,“她外人面前一副淑女模样,哪个长辈不喜欢,哪个外人不夸?天知道身边的人吃了她多少亏,无聊了就明里暗里变着法儿的折腾这些人……还一意孤行,打定了主意的事情就去做,后果也不考虑,整日里让这些人替她操心,”说着,翠翠是又痛又气又难过,红了眼圈,让羽君想起过去这死妮子喋喋不休念叨自己的时候,“那家伙还是个大懒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么懒的人!能推的事就推给别人去做,净指使着别人做这个那个,闯了祸她就躲后边儿清闲……做事还只做表面功夫,明明懒得练琴,又嫌弹琴手指会长茧子,愣是投机取巧专拣讨巧的曲子,搞得表面光鲜……”明明嘴里在怨,却越来越难过,干脆嘴巴一扁,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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