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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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妻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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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爷才又出到外头,在卧榻上缓缓坐了,旁边丫鬟奉上茶来,又悄无声息退下。
  “你可知罪么?”很轻的问话声响起。
  蓝若尘肩头瑟缩,急忙向前,嘴里唤道:“主人……”单膝跪倒,向前蹭了蹭,将靠到四王膝前。
  四王缓缓喝了口茶,丑陋的面具底下,下巴生的却不怎样难看,而且肤白唇红,衬着怪模怪样的面具,却给人一种极妖异的感觉。
  蓝若尘抬头,双眼望着四王唇边沾的一丝水光,这锦衣高傲少年妩媚的脸上,此刻是一派茫然痴忪的神色。
  四王将茶杯放了,左手探出,将蓝若尘的脸微微握住,向上一抬,仿佛端量神色。
  蓝若尘全无反抗,四王双眸微垂看了片刻,忽然右手一甩,毫不留情地用力挥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蓝若尘脸上吃了一记,整个人被打的向着左侧跌了出去。
  伸手捂住脸颊,少年狼狈跌在地上,回过头来:“主人……”含羞带怯,羞愤交加,又有一丝不忿。
  面具后的双眼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那薄薄的红唇微微挑起,才嘶声说道:“日后,无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对傅三公子出手。”
  他的话极慢,声音微弱又带一点嘶哑,偏生有种不容人抵抗的力量。
  蓝若尘身子微微发抖,轻轻咬了咬嘴唇,迟疑片刻,终于说道:“可是,他对主人何其无礼……若尘、若尘容不得……”那种情形,谁人能够忍了?他当时出手,也是被逼无奈,是对王爷的一片忠心啊!
  然而面前,那薄而无情的红唇重抿了抿:“那你就是不答应了?”
  蓝若尘猛地回过神来,顿时冷汗涔涔,重新跪倒四王跟前:“若尘不敢!请主人饶恕,若尘遵命就是了!”
  四王垂眸望着面前一脸惶恐的少年,片刻,才说道:“那人杀不杀,何时动手,我自有数,他的生死,由我说的算,轮不到别人抢先,你可明白。”
  蓝若尘点头,羞恼无地自容,低头之时,眼泪便掉了下来。
  四王说道:“在我身边儿伺候,最紧要的是明白我的心思,倘若你连这点也做不到,那也不必留下了。”
  连那羞恼的心也没了,只一片震惊恐惧,蓝若尘急忙说:“主人!我明白,以后我会控制自己,绝对不会像是今天这样,主人你饶了我这一回罢。”
  他直挺挺地跪着,哀声求饶,原本妩媚的脸上,高傲之色荡然无存,双眼水汪汪地,格外惹人怜爱,四王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摸过,轻声赞道:“好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真真是我见尤怜。”
  蓝若尘心里一动,微微闭了闭眼,便将脸贴在四王手心,刚要触到那掌心之暖意时候,四王却又缓缓收手,淡淡地说道:“下去罢。”
  蓝若尘眉头微蹙,身子震了震,心里一阵失落,却仍旧说道:“若尘遵命。”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倒退两步,才转过身,终于出门而去。

  第十一章 任钦差

  次日朝上,果然小皇帝说起江南疫情灾况,此事在甫生之时,便有工部同户部派人前去查探抚恤,距今大约半月已过。此番小皇帝说起来,只道:“朕近来接了江南官员的上奏,说是疫情并无好转,亟待朝廷追加贤能,不知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昨日朝衣在金福楼上,东方冠卿前去一探虚实,六部早得了消息,知道小皇帝必会在今日“兴师问罪”,因此先有准备,当下工部尚书便迈步出列,手中象牙笏板高举,说道:“臣有本奏。”
  小皇帝说道:“准。”
  工部尚书说道:“上回工部同户部已经派了钦差前去,昨日传了消息回来,说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抚恤灾民等等也进行的有条不紊,怎会再有人上报说追加贤能云云?不知陛下是何时接到的消息,怕是两相错过,也是有的。”
  小皇帝说道:“朕也是这两天刚接到的,早知道你们两部派了得力干将出去,想来也不会有差错,也正不解,故而一问百官群臣有何意见。”
  此刻户部尚书也出列,说道:“臣也有本奏。”
  小皇帝看看他,说道:“准奏。”
  户部尚书也道:“两部派出的,都是精明强干的能臣,而且昨日的确也已经收到了江南送来的折子,说是灾情已经好转,且近来也有风调雨顺之势,臣等还想今日上朝来奏知陛下,让陛下也为之欢喜呢。”
  小皇帝挑眉问道:“真正如此?”
  六部同气连枝,户部跟工部尚书出面,当下刑部尚书也随声附和。小皇帝点点头,也不表态,黑白分明的眼睛扫了扫周围,说道:“其他卿家可还有意见么?”
  问了这一声之后,对面臣列里头,却有人出来,说道:“臣有不同意见要奏知陛下。”
  小皇帝一看,是太府寺卿,便道:“卿又何本奏,说来。”
  太府寺卿便道:“虽然方才几位尚书大人众口一词,说的天衣无缝,但是据臣所知,江南灾情并非几位大人说的那般轻易,臣也是近日接到江南处递来的急报,说是有几处地方疫情严重,已经有空城之势,灾民哀鸿遍野,情况之惨,难以描述。”
  小皇帝大惊,问道:“你说什么?呈上详细。”
  太府寺卿刚要说,户部尚书喝道:“太府寺,休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惊到圣驾该如何是好?何况你说的并非实情,你这样搬弄是非,是何居心?”
  太府寺卿犹豫不语,转头稍微看了一眼旁边,却见旁侧的丞相大人哼了声,迈步出列,说道:“尚书大人,你这样盛气凌人,却又是何居心?在朝堂之上,百官都有向陛下陈情奏本的权责,难道只许你说,不许旁人说么?”
  户部尚书见丞相出面,一时倒也不敢造次,工部尚书说道:“话虽如此,但太府寺卿句句所言,甚为刺心,江南之事陛下是交给我们两部负责,何必他来插手,何况他又不知道江南具体情形如何,只是在这里摇动唇舌动摇陛下之心,却不可取。”
  丞相不慌不忙,说道:“是否是胡言乱语,毕竟我们谁也未曾亲身到过江南,谁也不知确切,你们听到的是吉报,太府寺卿听到的却是灾患急报,何况,两位大人休要忘了,方才陛下也曾说过,他自江南处得到了令人不快的消息,故而才特意在朝堂上询问百官,却又何说?莫非你们也要说陛下搬弄是非不成?”
  户部尚书说道:“你……”跟工部尚书两个被丞相几句话压得无言以对,两人皆面露恼色,当下这几人竟在朝上对了起来。
  小皇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抬了抬手说道:“众位卿家稍安勿躁,你们是各自听闻了消息,各有各的道理,丞相所言极是,毕竟你们谁也不曾亲临江南,何必空自争论,伤了彼此和气。”
  几个大臣这才躬身行礼,各自回列。小皇帝双眸在人群之中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傅少国公,不知你有何意见?”
  被点到名的那人,一身锦绣国公府,头罩纱帽,手捧象牙笏板,一张清水的脸,却正是朝衣。朝衣闻言便出列,说道:“回陛下,臣也觉得陛下所言极是,毕竟臣是刚回京内,也不知江南情形如何,随口说来,也做不得数。”
  小皇帝说道:“那现在这种情形,却又该怎样解决,你可有法子么?”
  朝衣说道:“臣自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这个么……臣看两位尚书说的言之凿凿,但太府寺卿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依臣看来,不如陛下在百官之中再选一个忠良干练之人,替陛下亲临江南,一查究竟,事事非非,不就立刻了然了么?”
  小皇帝闻言,立刻面露喜色,说道:“爱卿真是想到朕之所想,好!只不过,那忠良干练之人,却要选谁?”
  他们两个一番对话,那边上刑部尚书飞快地使了个眼神过去,工部尚书跟户部尚书双双出列,工部尚书便说道:“陛下,倘若如此,岂不是显得陛下信不过先头臣部所派之人?”
  户部尚书附议。
  旁边丞相便冷笑一声,说道:“若是妄加阻拦,岂非显得两位大人心虚么!”
  此话一出,两位尚书顿时色变,连一旁的刑部尚书也变了脸色,挺身说道:“丞相大人是何意思!大家同朝为官,苛责尽职,说什么心虚不心虚?”
  丞相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不必拦阻陛下所决,如何?”
  三位尚书心头记恨,偏不能言。
  丞相不理会,却朝上一躬身,说道:“陛下,既然如此,臣愿意举荐一人,可堪重任。”
  小皇帝说道:“爱卿请讲。”
  丞相说道:“新科状元舒临渊,文武兼备,目前正还未得官职,若是陛下在此时委以重任,他自当赴汤蹈火,为陛下解忧,将来也必然会是一员得力能臣。”
  小皇帝面露喜色,想了想,却问朝衣,说道:“爱卿觉得此人如何?”
  丞相微微面露得色,便转头看向朝衣。
  朝衣说道:“臣自未曾见过,不过听丞相大人所言,倒是个可用之人。”
  小皇帝便沉吟,那边刑部尚书不动声色,看了许久,此刻心头急转,终于也出列说道:“陛下,臣也举荐一人。”
  小皇帝略微惊讶,问道:“哦?不知爱卿所举是何人?”
  刑部尚书微微一笑,说道:“臣举荐的是户部侍郎东方冠卿。”
  此言一出,丞相同朝衣两个双双有些色变。
  小皇帝“啊”了一声,刑部尚书心底冷笑,说道:“东方侍郎为人敏锐果决,又加忠心,自在户部效力以来,处事极为得当稳妥,众人都是赞誉有加,而且东方大人入仕多年,自然是经验丰富,比那些毫无所为的新任之人更多一份稳妥,若是让他去江南,必然不负陛下所望!”
  他说罢之后,户部侍郎立刻也附议。
  丞相大人皱眉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此刻在江南的已经有一位户部之人,此刻再派一位,于事何补?嘿嘿,只怕……其中有些不能言的微妙之处。”
  刑部尚书面不改色,说道:“丞相大人这是何言,所谓‘内举不避亲’,东方大人委实是位能干之人,是以我才向陛下举荐。”
  丞相大人说道:“好一个内举不避亲!哼。”不由自主看了旁边朝衣一眼,刑部尚书看的真切,便也笑而不语。
  小皇帝左顾右盼,有些难以抉择,最后还是看向了朝衣,问道:“少国公,你觉得如何?朕该当选哪一位卿家前往江南?”
  朝衣想来想去,说道:“这……臣初初回京,按理说对这些事情还不熟悉,只不过,臣觉得丞相大人的举荐总是不会错的……”
  说到此时,丞相微微带笑,得意看了刑部尚书一眼,尚书面沉似水,冷哼不语。
  小皇帝点头:“既然如此,那……”
  朝衣却又说道:“不过尚书大人官居六部之首,他所举之人,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话一出,丞相同尚书两个都变了面色,看向朝衣。
  小皇帝似也有些疑惑,看着朝衣问道:“那爱卿觉得……该如何是好呢?”
  朝衣说道:“既然两位大人都是能人,如此难以抉择,不如就派两人一同前去,让两位同心协力行事,自然是事半功倍的,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小皇帝一听,笑道:“说的好,不愧是傅爱卿,连这样的法子也给你想到。”
  朝衣摇头谦虚说道:“哪里哪里,纵然是臣不说,片刻功夫,陛下也便会想到的。”
  小皇帝哈哈大笑,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丞相跟尚书,又问道:“不知两位爱卿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这两个都是精明之人,哪里敢在此时提出异议,当下都满面堆欢,丞相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等也觉得这法子很好,臣遵命。”
  尚书也道:“臣同丞相大人所想一致。”
  这一宗事似尘埃落定,朝衣转头,目光微动,有意无意地同身后不远处、六部丛里一人双眸对上,那人见她回头,四目相对片刻,便转开头去,冷然之态,正是东方冠卿。
  朝衣转身低头,此刻,却又听得上头小皇帝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命新科状元舒临渊,户部侍郎东方冠卿,嗯……外加少国公傅轻羽三人为钦差,前往江南,抚恤灾民,消控疫情……”
  朝衣笑影还未收起,听了这话,惊得身子一晃,抬头往上看,正对上小皇帝黑白分明的双眸望着她,似笑非笑地。而底下,不论是丞相还是刑部尚书,群臣面面相觑,听小皇帝忽然又加了“少国公傅轻羽”,各也觉得很是惊愕,唯有后面东方冠卿听了,却微微一笑,似并不觉得意外。

  第十二章 小皇帝

  到底是“吹面不寒杨柳风,沾衣欲湿杏花雨”的春日,这尘世的清风扑面也不觉得怎样寒冷,倒有些清爽之感。
  宫墙内,廊亭中,一队太监宫女慢吞吞走着,领头的大太监望着远处两个影子,一边小声地说道:“慢些,别跟了上去,陛下会发脾气的。”
  远处,小皇帝正停了步子,望着身边那人,说道:“爱卿可是有些惊讶么,今日我说叫爱卿也去江南之时?”
  那被问之人,正是朝衣,闻言便一笑,说道:“陛下如此安排,自有陛下的用意。臣只有遵从而已。”
  小皇帝看着她浅笑之态,也笑了笑,说道:“本来爱卿你刚回皇都来,倒不好叫你奔波操劳的,只不过……其实方才在朝堂上之态你也看的清楚,六部跟宰相那边,真个儿是互相不对付的,何况此刻江南的人正是六部所派的……倘若再叫六部的去,他们嘴上说的好听,暗地里未必不会护着自家人的。但若是叫宰相的人去么……又怕他们束手束脚,亦或者刻意同六部的人对上,反而不和美。——爱卿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么?”
  朝衣笑道:“陛下明鉴万里,心思透彻,臣自然是体会圣意。只是……陛下断然不会突然想到要让臣去,莫非早在此前便想到了?只不过碍于臣刚回来皇都,根基不深亦无依仗之人,故而先令六部跟宰相大人各自推举自家的人,也算给足了他们颜面……再者说,臣若是一去,也是给这两方一个平衡,想必他们为了自家的利益,哪一方都会笼络臣,而不会给臣难堪的。——陛下,臣说的可对么?”
  小皇帝笑眯眯地,点头说道:“爱卿,你真是懂朕的心意。朕很欢喜,朕没有挑错了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似乎是想抚摸一下朝衣的背,然而因个子矮小,因此只能摸到朝衣腰间。
  朝衣见状,便慢慢蹲下身子去,这才跟小皇帝面对面直视了,小皇帝见她体察自己“行动不便”,心头更为高兴,这下便伸手过去,在朝衣的背上如愿抚摸了两把,才说道:“不瞒爱卿说,这朝中的两方总是对着干,朕也有些头疼……嗯,这件事爱卿以后也会慢慢体会到的,朕先不说了,目前,最紧要的是先把江南之事平定了,爱卿大概还不知道罢……”说着,便四处看了看,见无人,才看向朝衣,说道:“朕收到了密报,说江南有些地方的灾民……已经有了不轨之心。”说着,便皱了眉头。
  朝衣听了,便说道:“所谓‘官逼民反’,这是话糙理不糙,倘若陛下的密报无误的话,恐怕六部那两位钦差大人真个儿是没有尽责,不然的话,百姓若是安乐,怕不会生出此等不轨之心的。”
  小皇帝听她这样说,反而面露笑容,只是笑影一闪而过,说道:“爱卿你说的对,也只有爱卿你敢对朕这般说了,朕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望这一次派爱卿去……能够尽快平定江南之事,若是爱卿能如朕所愿,回来之后,定然大大地嘉赏你。”
  说着,便投以鼓励的目光。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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