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奴看出宝莲的顾虑,她和善地笑了笑,“有话但说无妨,索大哥不是外人。”她柔和的目光看向索叔扬,得到索叔扬浅浅一笑。
“司礼监掌印太监李德息已经在客厅候着了,他说胡贵妃想见小姐,着轿子已经都备好了,如今老爷不在,府里上上下下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不去的话,骠骑将军府就此得罪胡贵妃,去的话,我又怕小姐出事,老爷会怪罪下来。”宝莲将她的顾虑脱口而出,目光恳切地看向索叔扬,现在恐怕只有索叔扬可以帮得上忙了。
索叔扬沉思有顷,道:“我们先去客厅会一会司礼监掌印太监,宝莲你立即休书一封,快速送往,骠骑将军今日前去祭祖,这山离我们不远,切记要快去快回,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胡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尚且不清楚。”
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李德息已经坐在客厅内的太师椅久候许久了,见夜奴与索叔扬前来的身影立即笑着迎了上来。
“柳小姐,好生难等,咱家这茶都喝了两杯了。”李德息笑意黯然,他目光转然落在夜奴身旁的索叔扬身上,“哎呀!这不是索三爷吗?看来三爷对柳小姐的清根未断,对骠骑将军府的事情还那么上心呢!需不需要咱家做趟顺水人情,向皇上请旨,也好讨得一杯喜酒喝。”
“公公真爱开玩笑,这喜酒哪有宫里的御酒好喝呢!不过话说回来,公公此番劳师动众、明目张胆地来骠骑将军府,可否顾虑骠骑将军府今非昔比,可是戴罪之身,难道公公不畏惧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将公公的名讳列入造反的官员名单之中吗?”夜奴半开玩笑地打量着李德息展露在脸颊上的表情。
李德息牵强地扯着嘴角,“这胡贵妃如今乃是皇上的心头肉啊!她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咱家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得办呀!谁叫我们生得是做奴才的命,哪能与柳小姐相提并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咱家这一来一往的目的就是请柳小姐跟咱家走着一趟。”
☆、第184章 冒然入宫险自来
索叔扬伸手将夜奴挡在身后,浓浓的保护之意体现的淋漓尽致,使得李德息看出索叔扬对她的警戒,他有所不悦地侧脸,似乎不愿意再正眼看待索叔扬。
索叔扬尤为客气地拱手道:“李公公,这骠骑将军祭祖未归,如果我让你几句话就把虞儿给带走了,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无法向骠骑将军交代啊!还望公公体谅,在此久候片刻,这将军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他眯起眼眸,让虞儿只身入宫,实在是不妥,皇宫又是什么地方呢!进去了,可有机会出来吗?他不敢想象,他也不愿她冒这份险。
“哼——”李德息得意地道,“这贵妃娘娘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遭,早就吩咐过奴才了,三爷要是不放心,那么就陪着柳小姐随行吧!三爷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柳小姐头一次入宫,就像是头次进花轿一样,规矩礼仪丝毫不懂,有三爷在,也好有人提点一番,也省得咱家多花一份心思。”他掏出怀里的白色绢帕悠哉哉地擦拭着手掌心。
“索大哥。”如今的情况是进退两难了,这也是夜奴最担心的事情。礼部尚书府今非昔比,要是索叔扬为了她的安危而得罪了李德息那么罪过可大了,李德息不当是胡贵妃身旁的红人,可也是皇上身旁的大红人。
“别担心。”索叔扬伸手安抚着夜奴,“难得贵妃娘娘想得周到,李公公对在下如此放心,索叔扬自当不负所望,与虞儿如影随形,直至出宫为止。在此期间,也望公公多担待着点,毕竟我索叔扬乃是位逍遥人,自向往逍遥处,对宫中礼仪清楚就不代表不会出差错,还是多劳烦李公公担待些。”
“好说,好说。”李德息满意地将绢帕揣进怀里,轻声细语地伸手道:“即是如此,那么三爷、柳小姐就早些启程吧!免得让贵妃娘娘就等,惨遭无妄之灾。”
马车在车夫的驱赶下慢慢地行驶起来。
夜奴翻开身后的窗帘,看着李德息慢悠悠地由仆人扶着上了马车。她总是觉得李德息这人不简单,庄悫与他斗了十几年,没分个胜负。
“在看什么?”索叔扬目光顺势探去,喃喃道:“自从胡贵妃入宫之后,这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李德息居然甘愿成为她的鹰犬。”他微笑看向夜奴,“胡贵妃在十一年前,不过是昭仪的身份,不过这一切在皇上赐死他最为宠爱的妃子纪筠娥之后一切都改变了,风水轮流转,时来运转,现在胡贵妃地位虽然如常,可是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宠幸过她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夜奴记得庄悫所说,纪筠娥的事件宗卷上早就被除名,风波已过,朝廷中恐怕早已忘却纪筠娥的事件了。
“别忘记了,我爹可是礼部尚书索迩宕。”索叔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虞儿,你还记的你的同胞姐姐柳姿颜吗?她就是在十一年前失踪的,你之前老是缠着我要去寻回你失踪多年的姐姐,你说过,你们心有灵犀,你感应出她还尚在人间,我想过,她或许与这件事情有关,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找看,或许还有踪迹可寻。”他万分肯定地道。
夜奴被索叔扬的一句话震愕住了。
柳姿颜,他可想过她就是柳姿颜,而真正的柳姿虞现在恐怕煎受着水深火热的煎熬。
“虞儿,怎么了?你脸色变得好难看,都怪明知道柳姿颜是你心中的痛,我就不该提起柳姿颜的。”索叔扬满是责怪地扭过脸颊。
夜奴抿了抿嘴唇,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索大哥,我——我只是在想着姐姐如果还活着的话,她为什么都不来找我呢!莫非她对儿时的记忆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她难道要骠骑将军府的所有家仆都忘记有她这个大小姐的存在吗?”声音放低,恢复了记忆又如何呢!这比失忆是更痛苦。
“虞儿,好了,我们不谈论她了,有缘自会相见的。”坐在身旁的索叔扬挪过身子,钳制住夜奴的肩膀,转移话题道,“如今我们想的该是如何应对胡贵妃,我记得当年她出入将军府的次数频繁,与你娘可是亲如姐妹,不少王公贵族的夫人见了都眼红,而去年你娘却突然暴毙身亡,事有蹊跷,是该弄清楚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夜奴震惊地揪住索叔扬的衣襟。
索叔扬被夜奴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有些漠然,他清了清喉咙,“虞儿,你忘记了,这可是你对我说的,不过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你似乎再也没有提起过了,我以为……”
☆、第185章 一线紧张露深情
“索大哥,你以为什么呢!以为我早忘记了是吗?”夜奴摇了摇头。
没错,她是忘了,忘了过去的一切,忘记种种的恩怨纠葛,更是没有料到的是娘的死因会有蹊跷的,胡贵妃与府里当真是过往慎密,关系匪浅的话,又怎么没有听起奶娘和众多仆人提起了,反倒是人人听力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宝莲适才的反应她不是没有看不见。
“虞儿,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这件事情,有些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何必记得呢!记得反倒是徒增忧愁,记得反倒是更加的痛苦。”索叔扬猛然惊醒。
索叔扬认为他不该唤醒她的恨意,就像他怀着对庄悫的恨意,这走起路来也不如过去的那般潇洒了,反倒是徒增了不少束缚,步步谨慎、步步吃力。
“这不怪你,倒是我们该好好揣测胡贵妃此番邀我进宫的真正目的了,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胡贵妃企图要爹联合一干在朝廷中德高望重的大人拥里十皇子为帝,更妄想能够废掉太子爷楚瀚泽,恐怕此番进宫,危险重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你后悔了吗?”夜奴不眨一眼地盯着索叔扬。
索叔扬笑着移开视线,“我若是后悔,就不会在这辆马车上了。”他揽住夜奴单薄的肩膀,深情款款地述说出心中所想,“虞儿,你给我记住了,无论待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是有我索叔扬在,我就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你。”
“索大哥。”夜奴不适地抽离索叔扬的胳膊弯。
夜奴觉得自己是大骗子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她欺骗了索叔扬对柳姿虞的感情,若是此时因为感动而对索叔扬投怀送抱的话,不但会引起索叔扬更深刻的误会,还会使得她更加无地自容地为求解脱,从而背叛阁主,与整个“乾坤阁”为敌。
“索大哥,我希望在顾虑我的安全的同时你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安全,你是有家室的人了,事事都必须以沈果果为重,必当先考虑她的同时在行事,切不可冒然行事,那么——”
“那么什么?你会内疚,还是你会惦记我一辈子呢!”索叔扬手指托起夜奴的下巴,眼睛里透露的是说不出来的认真,要是换做沈果果的话,她恐怕早就无法控制情绪地晕倒在索叔扬柔情似水的目光之中。
夜奴摆脱索叔扬的手,始终保持着沉默。
索叔扬自嘲地笑了笑,收回手,道:“虞儿,我是……开玩笑的,你不必感到为难,也不必感到内疚什么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是出于对骠骑将军的交代而已,从小到大,骠骑将军每每将你托付给我照顾时,他只有信任没有犹豫。”
“可是……”
“没有可是,有的只是你我之间这么多年来的情份。”
索叔扬的果决彻彻底底地将夜奴的可是、夜奴的犹豫给否决掉了。沈果果对索叔扬究竟是什么呢?附加品、累赘、愧疚的附身,还是沈果果只是礼部尚书府可有可无的摆设呢!
“索大哥,那么嫂子是什么?”夜奴改换了称呼,或许这样会唤醒索叔扬,会让他面对现实的痛苦,可是这是唯一让索叔扬知难而退的法子。
“沈果果,她是会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她会明白的。”索叔扬低声道出。
夜奴握紧拳头,咽下胸口上的这份闷气。
是的,她在气索叔扬太为她着想了,她在气索叔扬的无所顾忌,气他太过潇洒、气他这份痴情、气他的心里只有柳姿虞,而没有他明媒正娶的妾侍沈果果,好歹沈果果也是通政司使大人的千金,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哪经得起索叔扬这样的对待。
“不是这样的,她不明白,更不会谅解你。”夜奴嘶吼出声。
夜奴深吸了口气,掀开这窗帘。人潮拥挤的街道上被官兵铲开了一条路,看周边热闹的情景,似乎里皇宫的路程不远了。不——她不该让索叔扬趟上这趟浑水,索伯厉因为她府上的事情而就此让庄悫有机可乘,使得索伯厉现在生不如死,要是再让索叔扬因她受牵连,那么是实在是难辞其罪了。
“马上就快到皇宫了,索大哥赶紧下马车,否则迟了,你就真的……”
“不——虞儿,我不走。”索叔扬虽然不忍瞧见夜奴如此焦急的模样,可是他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身陷牢笼,而置身事外啊!
“你快走啊!”夜奴用力地推拒着索叔扬,“你如果真是为我着想的话,就马上离开这儿,你大哥因为我已经无辜受牵连了,要是你再有什么不测的话,你让你爹如何是好呢!如何安度晚年呢!”夜奴尽自己所能说服着索叔扬固执的态度,“要是你真要如此,那么你就要背负上不孝的罪名,弃妻子于不顾,那么就是无情无义。”
☆、第186章 华丽厢房夜疑之
“我——”
“没有我,只有是。”夜奴趁着索叔扬怔愣之间,她掀开车帘,喊道:“停车,快停车。”
“虞儿,你疯了,没有我在,这宫围深处,处处暗藏杀机,胡贵妃是什么人,她能在三千佳丽之中脱颖而出,靠的是什么?美色、权势、金钱,这些都不是,而是她拥有一颗狠毒的心,心慈手软者,总是难以办成大事。”索叔扬将夜奴拉回车中,牢牢地将她按回到位置之上,“我丢下你不管才是……”
“不——”夜奴打断了索叔扬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嗲声嗲气的嗓音从后头的马车中传出。
夜奴抛开索叔扬的手,回道:“索大哥身子突感不适,还望李公公停车,另派辆马车送索大哥回府,才好让我安了这份心。”
“柳小姐发话,咱家自然遵从,来人啦!送三爷回礼部尚书府,顺势请太医院院使索仲樊火速离宫,回府里医治,也好安了柳小姐的这份心思,柳小姐可是满意?”
“多谢李公公。”夜奴转过头斜睨着索叔扬,嫣然一笑,“就请索大哥移步吧!虞儿的事情虞儿自己会处理,好生在家养病,这骠骑将军府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了。”
“虞儿,你——”索叔扬无可奈何地弯腰跨出马车。
夜奴知道这样做,得到的更多是索叔扬的不谅解,可是她不希望再有人为她受伤了。
在众位婢女的簇拥下,夜奴来到了一间极为精致的房间,镶着金丝边的紫色罗帐沿着房梁垂下,笔墨纸砚样样俱全,软卧香榻、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色香味俱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过奢华了些,窗外理由有美景相赏,敞开来,却是重重的假山遮盖住了视线。
“这是什么?”夜奴执起枕头前放置的绣着荷花的香囊,沁入鼻尖的味道,则是淡淡的药香味。
李德息眯起眼眸笑着道:“柳小姐有所不知了吧!这皇上今晚上忽然翻了胡贵妃娘娘的牌子,这接见你的事情就暂且延后,贵妃娘娘交代过了,柳小姐尽管将这皇宫当做自个儿的家里般顺畅,只当是来宫里玩几日,这骠骑将军府自然有人会去通传的,你啊!只管放心住下吧!”
“呀!瞧咱家这记性,这香囊是贵妃娘娘命御医们用名贵的药材调制而成,放在枕边,柳小姐晚上也好睡得舒坦些。”李德息的手指拨弄了下搁在桌子上的香炉,“不知柳小姐可是惯用熏香?是檀木香,还是麝香,要好让咱家命婢女们去准备去。”
“有劳李公公与贵妃娘娘如此费心,这里……”夜奴的视线扫视了下周围,“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李德息笑了笑,“也好,咱家也得去伺候皇上去了,柳小姐请自便。”他朝着身旁的两位面容清秀的婢女使了个眼色,“你们可要好生伺候好柳小姐,要是稍有差池,那么担心你们的脑袋不保。”
“是。”两位婢女恭敬地行礼道。
夜奴等待着李德息离去后,她的目光落在身旁的两位婢女身上,吩咐道:“夜里,我睡觉素来难眠,你们最好不经我的允许,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地来打搅我,搅了我的好梦,我自然不会给你们好脸色使的,听明白了吗?”她放大嗓音。
“是。”她们相视一眼,眼帘不自觉地抬眸看了夜奴一眼。
夜奴满意地点了点头,在骠骑将军府已经约莫一年,如何管制这群奴才,如何显现出做主子的威严,她都分毫不差地学会了。夜奴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我累了,在我还未醒来之前,切记不可打搅我,否则后果……你们是在宫里当差的,不比我府里的那么仆人,这有的话不必说明就该懂得分寸吧!”
“柳小姐吩咐的奴婢自然牢牢铭记于心,可是李公公吩咐的,奴婢自然也是不敢抛诸脑后,柳小姐出门必需由女婢二人如影相随,要是在宫里碰上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得罪了可是不好的。”
“住口。”夜奴怒斥道,“好个尖牙利嘴的狗奴才,竟敢在我的面前无的放矢,我身为骠骑将军的女儿,朝廷中的达官贵人哪个不识得,还要你们来教吗?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触犯了我的底线,杀了你们也不为过。”
“奴婢明白了,这就告退。”
夜奴恼怒地坐在床榻前,这李德息莫不成把她当成囚犯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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