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揽进怀里,恳求道:“不要推开我,就这样子,就这样子。”
夜奴被索叔扬这莫名的情绪震得不知所措,她任由着索叔扬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压抑得她难以喘息,属于索叔扬独特的味道充斥着夜奴的鼻尖,夜奴不排斥索叔扬的拥抱,待她感觉索叔扬揽着她腰际的手臂不再紧绷后,她适当地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从他不寻常的动作看得出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而这事情是他无力扭转的。
“嫁给我吧!”索叔扬将夜奴从怀里推开,他手掌牢牢地钳制住夜奴单薄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好像只要夜奴说‘不’的话,他内心紧绷的弦就可能就此崩溃。
突如其来的转变,夜奴猛然地吃了一惊,她将索叔扬眼中的慌乱印入眼帘,只有遇到关于柳姿虞的事情,他才会露出这样无措的表情,他不可能察觉出她并非柳姿虞,那么……无论夜奴怎么猜测,都无法想出所以然来,她沉默地低垂着脸颊,借机搪塞道:“索大哥,爹如今生死未卜,我怎么可能有这份心思花在儿女情长上呢!况且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哥哥啊!”
夜奴的话彻彻底底地伤到了索叔扬,索叔扬松开对夜奴的钳制,他倒退了一步,踉踉跄跄,煞是狼狈,他转过身子,冷道:“虞儿,我从来不曾逼迫过你什么,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尽管我的新娘可能不是你……”
接下来的话,夜奴已经听不进去了,难道是索迩宕要为索叔扬娶妻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夜奴以为柳姿虞喜欢索叔扬,所以她必须留在索叔扬,这样才能弥补“乾坤阁”对柳姿虞的伤害。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地握住索叔扬宽大的手掌,一时找不出该如何说,只好轻声道:“你可愿意等我,等我两年,若是那时,我的心态依旧如此,那么你便可以迎娶其他的女子过门,答应我好吗?我不希望我后悔。”
虚无缥缈的话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它却让索叔扬眼前一亮,至少夜奴保住了柳姿颜的心上人。
☆、第065章 入戏太深愁意浓
“好,我尽量。”索叔扬许久后才吐出这句没有万分把握的话。
夜奴发现尽管得到索叔扬的承诺还是不能把这件棘手的事情解决掉,必须找出事情的源头,对症下药方可。
夜奴在礼部尚书府暂住的这段日子,与礼部尚书索迩宕只有一面之缘,若是这般唐突地前去问,索迩宕会不会把她看待成轻浮、毫无矜持可言的女子呢!这样不就适得其反,她烦躁地虐待着自己嫣红的唇瓣,贝齿在唇瓣上印下一圈清晰,还泛着血丝的牙印。
“别这样,或许父亲只是一时恼怒,并非无意拆散我们。”索叔扬柔软的指腹紧密地贴在夜奴的唇瓣上,阻止她继续自残的行为。
夜奴堵住索叔扬自欺欺人的话,“他只不过想逼你狠下心肠驯服眼前的雀鸟,可是这只雀鸟只能在有树有水的地方生存,如果把她关在金丝笼子里,金丝笼的华丽非但不能打动她,反而会使她抑郁而死的。”
“如果在这金丝笼子里,有我相伴,你还会抑郁吗?”索叔扬极力地想说服柳姿虞。
今早,索迩宕强硬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逼着他去骠骑将军府摊牌,甚至还出言挖苦骠骑将军,口口声声说‘柳姿虞不配他,她顶多充其量算是为添房。’索叔扬不敢相信这话会出自父亲的口里,他不是骠骑将军最好的同僚吗?看透父亲的势利眼,他的心犹如千刀万剐般难受。
“我……”夜奴没察觉出索叔扬的心情跌入谷底,脑袋有一段时间是空白中度过的,索叔扬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若非她心有所属,她恐怕会爱上他,只可惜他晚来了十年,而她也晚到了十年。沉默的气氛有所诡异,夜奴的脸皮几乎是被空气扯上去的,莞尔一笑,道:“可是这金丝笼子你并非只有你、我,还有你的大哥索伯厉,二爷索仲樊,礼部尚书索迩宕,在这么多人的围堵下,雀鸟在金丝笼子里能有一席之地便算是万幸的。”
“我们私奔吧!”索叔扬揽住夜奴的肩膀,低语道:“这样雀鸟便可无忧无虑地在有树有水的地方生存下去,那里只有你、我二人,除非你点头,否则我不会逼迫你嫁给我,我们就像普通的哥哥、妹妹般生活,日子虽然清苦,可却比这里快乐。”
“不……你疯了。”夜奴被索叔扬勾画的这副美好的蓝图吓到了,踉跄地后退三步。
“虞儿,我是疯了,被眼前的情势逼疯了,要是父亲请皇上指婚的话,那时就算我想带着你私奔也没有办法了,抗旨不尊的下场是株连九族的。”索叔扬放大语气,他脸色很难看。
索叔扬的镇定自若遇到关系柳姿虞的事情就完全瓦解掉了,脑袋被巨石堆积的毫无缝隙,根本就没有思考的空间。
索叔扬走上前一步。
“索大哥,你不要过来。”夜奴连忙倒退一步,她伸手阻止索叔扬的靠近。
“一个月后,我会来要回我的答案,在此一个月我不会再来骠骑将军府,至于父亲那里,我会尽量地拖延。”索叔扬盯着夜奴缓缓地倒退了五步,转身不再看夜奴。
“你好自私,爹下落不明,你叫我如何与你远走他乡,一个月又能改变什么呢!是改变你的咄咄逼人,还是索迩宕的冥顽不灵呢?”夜奴朝着索叔扬即将拐弯消失在视线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吼道,他脚步微顿,却还是走了。
留在索叔扬只是夜奴的一己之私,妄图以他为礼,让日后重会骠骑将军府的柳姿虞减少痛楚,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总是能感觉到柳姿虞对现在的处境非常懊恼,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令她莫名地想要帮助她。
“小姐,近日你气色不太好,这蛊鸡汤是以山药入味的,你大可尝尝看。”王氏体贴地替夜奴盛了碗浓稠的汤汁。
夜奴心不在焉地伸手搅弄着汤汁,这八仙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可是却只要她一人独享,春节讲究的是团圆不是吗?这般冷冷清清倒像是初秋的夜晚,夜奴唉声叹气地放下汤勺,看着伺候在身旁的奶娘王氏与丫鬟宝莲,招了招手。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宝莲来到夜奴的面前。
☆、第066章 团圆家宴不团圆
夜奴看了奶娘王氏一眼,又看着宝莲,虽然知道主仆同桌于情于理都是以下犯上,眼前的美味佳肴再是美味也无法勾起她的胃口,再三犹豫之下,她吱声道:“奶娘、宝莲,你们与我一同用晚膳吧!”
如夜奴所料,奶娘立即推迟道:“小姐,这于理不合,你还是莫要折奴才的寿。”
“对啊!小姐莫要让人笑话了去,要是传到外头,又该起一些流言蜚语了。”宝莲连忙附和道。
夜奴笑了笑,默不作声地低头品尝着奶娘为她盛的这碗鸡汤,脸颊上的失落抵触到她的隐藏在笑意后的伤感。
“噼里啪啦”
一连串的鞭炮声将夜奴拉回了现状,门外传来丝竹乐器的声响由远即近,由近即远,想必街道上热闹非凡,适才不过是杂耍班经过门口时的喧闹,夜奴瞧得出宝莲与奶娘无心在此候着,她故将其随意地打发出去。
大门阖上只后,这宽敞的大厅里唯独只剩下夜奴一人,她自哀自怜地将眼前的美味佳肴当做发泄情绪的工具,忘记索叔扬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毫无形象地吃着眼前被青菜点缀的鲤鱼,或许是因为保定府发生瘟疫的事情,眼前的十几道菜中竟然找不出一块肉食,除了素材之外唯一的荤菜便是鱼,鱼羹、清蒸鱼、虾、螃蟹……一种的鱼可被厨子做出好几种菜色,同样的道理,一种虾可被厨子做出不同的菜。
“难得可以瞧见你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莫非当这将军小姐还要饿肚子吗?”愉悦的嗓音响起。
“难得你来一趟,这里的伙食不比外头的差。”夜奴自顾自暇地吃着菜,对于日辰突如其来地造访,她并不讶异,在准备用膳之前,她就发现他藏在悬梁上,只是等待着他自动现身而已。
“确实不错。” 日辰大大咧咧地夹起一头又肥肠满肚的虾来便往嘴里送去,还不忘了配上一口酒,他带了酒足足两大坛酒,必定是抱着与夜奴一醉方休的心态而来。
闻到酒香,夜奴眼中含笑道:“这两坛酒够吗?”
“是不够,但是喝多了酒容易误事。”
“你与色鬼之间的事情怎么样了。”夜奴富有兴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日辰正经八百的脸颊。日辰听到夜奴的话后,脸部明显发生了变化,时而恼怒,时而无奈。夜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慢慢地靠近日辰的耳边,有意捉弄日辰,她轻吐气息,如幽似兰香,“她可曾这般对待过你。”
日辰身子僵硬地往后挪去,如坐针毡,“夜奴,看来我不该来找你。”他有些后悔来找夜奴喝酒,这连连数日都被色鬼纠缠,如今好不容易才摆脱她,想好好安安心心地喝口酒、吃顿饭,可是夜奴却霸着这话题不放。
“为何不该?”夜奴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与色鬼没有任何关系。”他毫不犹豫地否决掉。
“我可没说你与她有关系,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夜奴带着笑意继续吃着眼前的菜,边吃边笑,好似日辰在她眼里本身就是天大的笑意。
在夜奴的逗弄下,日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拼命地喝着手上的酒。
夜奴认为眼前的日辰不过失意的男人,在他的言行举止中,她可以看得出色鬼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大,男人天生就是迟钝的动物,他越是证明没什么,那就说明有什么,夜奴丢下手中的汤勺,庸懒地吁了一口气,“依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乾坤阁’的右护法是爱上了色鬼了。”
“爱,不可能的。”日辰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哀伤。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夜奴暗叹了一声,“莫非色鬼是与别的男人好上了,才叫你不得不借酒消愁?”
“够了。”日辰恼怒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脸色惨白,气息不稳。
夜奴一怔,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日辰回因她的几句玩笑话而如此失控,看来她猜得没错,色鬼果然在他的心里起了作用。
日辰拳头紧握,眼眸微暗,随即向夜奴道歉道:“对不起,我……”
☆、第067章 春夜大醉扰春潮
“不用跟我解释太多,你和色鬼之间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可是我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虽然乾坤阁在那些自称是名门正派的眼里是邪魔歪道,可是比起‘西域四鬼’的无恶不作,我们算是轻的了。”夜奴的话明显给日辰敲响了警钟,在她淡淡的鼻音中有着一丝嗤笑。
日辰静静地听夜奴把话说完,他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冷静的脸庞上就像被熏了一层浓重的烟雾,他显然是想找夜奴舒发心情的,没想到夜奴会说的话,他早已想过千万遍了,是的,色鬼与日辰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们之间的那道差距时间来衡量的,就算是天枰,也无法测量出孰轻孰重。
夜奴陪着日辰将两坛子的酒全部解决了,他们就像被注满水的气球般被情感的羁绊扯住了线头,难以在天空中飞翔,若是说谁喝得最多,那么非夜奴莫属了,日辰有任务在身,他自然有所分寸,而夜奴有心要醉,就是日辰拦住她,也改变不了她想醉的行为。
醉醺醺的夜奴趴在八仙桌旁又是笑又是哭得,就差她没有把筷子当剑耍了,扭捏着日辰的胳膊弯着眼睛一味的傻笑,最后落成毛巾似的悬挂在日辰的身上,具体来说像似八爪鱼。夜奴很清醒的,她不过借着醉酒的借口来放纵自己而已,日辰苦涩一笑,忍受着夜奴肆无忌惮地摧残。
“咯吱。”
紧闭的大门被宝莲推开了,宝莲没有想到老爷会平安归来,而就会老爷的竟然是前些日子搭救小姐性命的救命恩人呢!她喜上眉梢地推门而入,却被眼前的景象弄得膛目结舌,“小……小……小姐,老爷回来呢!”半响,她才将一句完整的话挤出牙缝,吃力而震惊,她眼睁睁地看着夜奴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吓得直捂住眼睛尖叫出声,好似在椅子上摇摇欲坠的是她。
夜奴落在宽阔且结实的胸膛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打着酒嗝,挥舞着不老实的小手,迷糊地问道:“你是谁?还不快放开本小姐。”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身子却软趴趴地倚靠在纪江还的胸膛前磨蹭着,宛如一只贪腥的小猫。
“这么想知道我是谁吗?那就睁开眼睛看清楚。”纪江还俯视着在胸膛前睡觉的夜奴,盯着她泛着潮红的脸颊似乎有所不满,他注意到八仙桌上的两坛空酒坛与两双用过的筷子,这大厅里还有一人,只是不愿现身罢了。
“你很吵诶。”夜奴不悦地挥动着手臂。
“啪……”
空气里的气氛凝固下来,纪江还转回思绪恼怒地盯着趴在胸膛上睡着的夜奴,她居然连睡觉都这么不安分,居然活生生地赏了他一记耳光,这耳光虽然对他不痛不痒,可是当着恰巧踏进客厅的柳展骑来说,让他彻底地颜面无存。
“这……”柳展骑身着粗布麻衣,靴子上沾了一层厚厚的泥土,他恼怒地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虞儿不曾喝过酒,更何况喝得这般伶仃大醉,宝莲你也不会劝着些吗?”
“老爷,奴婢并没有备酒。”宝莲有些委屈地低垂着脸颊接受着柳展骑的训斥。
柳展骑走到纪江还的面前,赔礼道:“小女不懂事,冒犯大侠了,还望大侠莫要见怪才是。”
“骠骑将军客气了,我与柳小姐早也相识,要说见怪那也太过客气了些。”纪江还有礼地回应着柳展骑的话,“大侠二字,落在晚辈身上,实属玷污了它,若是骠骑将军不弃,就喊晚辈一声纪江还吧!”
柳展骑点了点头,“这也好,还不快扶小姐会屋歇息去。”他看着柳姿虞在一位男人的怀里熟睡,着成何体统啊!都怪他把她宠坏了,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还不知道惹出多少名堂来,想着,柳展骑又是轻叹了一声。
“若是将军信得过晚辈,不如就由我送小姐回房吧!再说着将军府我并不陌生,好歹也在这住过些日子。”
纪江还出言唐突,这使得柳展骑皱了皱眉头,他嘴上答应了,还是不放心地吩咐宝莲,“宝莲你就陪在纪公子带小姐回房歇息,随后在领着纪公子去客房。”他转声向纪江还说道:“一路上保护我的安危,想必你也累了,接下来的事情明日在行商讨。”
☆、第068章 魂绕往事徒悲伤
纪江还抱着夜奴饶过走廊的一角,暗黄的烛海为他们照亮彼此之间的路程,他结实富有肌肉的臂膀稳稳地腾空而抱夜奴的身子,好似永远都不会让夜奴摔着。
宝莲紧随着纪江还沉稳的步伐看着,莫名的安心涌上心头。
纪江还听到身后浓浓的倦意,三五不时地打着哈欠,他停下步伐,回头对着一脸困倦的宝莲友好地笑道:“既然困了,就回房歇息着,至于你家小姐,交给我便是了。”
宝莲被突然止步的纪江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脑袋差点就撞上夜奴的身子,幸亏纪江还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撞上来的头颅,她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妥地摇了摇头,含糊地道:“纪公子,奴才还是陪你一起送小姐回房吧!多个人多双手,毕竟小姐是第一次醉酒。”她担忧的视线落在夜奴安详的睡脸上。
“既然你这么坚决的话,我不反对。”纪江还转身继续迈开步伐。
在宝莲的推开门后,纪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