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西突厥贺鲁势大,统西突厥十姓之地,有叛唐之狼子野心。
李治一边派人前往西突厥安抚,一边命老程整军边关,震慑贺鲁。
泱泱中华,儒家传统源远流长,咱要以理服人,对,安抚为主。
当然,若是不服安抚,大唐雄军灭你九族。
当时正是对贺鲁安抚的阶段,还没甚战事,老程整日无所事事,在军帐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静极思动,何况老程还是个待不住的人,一日听人禀报,离大营十里地外有一群野马。
老程来了兴趣,当即带上亲兵、部曲,带上套马索,准备在这无聊的大漠寻点乐子,也弄点野马驯化。
当老程来到当场,看着远处的野马群,吃了一惊。
只见一群野马挤在一起,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马首向内,马尾向外。
这番景象,以老程这个爱马之人判断,似乎野马群在朝拜它们的王。
老程当即来了兴趣,他长那么老,还没见过马王,只听大漠的老牧民说过。
这人精也狡猾,也了解马的习性,让亲兵和部曲策马将野马群引来,自己领了两个部曲,直奔野马群朝拜的中心。
老程的亲兵和部曲都随他多年,无不是万中无一的好手,且经验老道,将马群引开,他一看机不可失,领着部曲就冲了进去。
进入野马群的中心,只见一匹浑身刀伤的母马,安静的躺在草地上,已经死去多时。
母马的下身血肉模糊,似乎是刚分娩就已经死去。
而一头脏兮兮,长着诡异杂毛的小马驹,反复用脑袋拱着躺在草地上母马,眼中尽是凄楚。
老程一眼就看出,这躺在草地上浑身刀伤,奄奄一息的母马,定是这杂毛小马驹的母亲。
寻常母马分娩小马,定不会受到马群“围观保护”,而且这番诡异的景象,让老程脑海反复冒出边境牧民中流传的传说。
小马驹不仅毛色杂,而且瘦骨嶙峋,定是受伤的母马强行分娩,产下还没足月的杂毛小马驹,而后才撒手西去。
若能做到如此,这母马生前定是不凡。
老程觉得自己若猜测正确,这母马当是这野马群中的王。
自然界中畜生的王种,也定然不凡,不似人类,老子是皇帝,儿子却可能是脓包,历朝历代这种事屡见不鲜。
当即,见猎心喜的老程决定,带走杂毛小马驹。
这杂毛小马驹不仅外观长得难看,瘦骨嶙峋没有王相,若不是老程偏执的认为杂毛小马驹定是王种,杂毛小马驹肯定不会享受到公府内马厩的待遇,早就给丢到卢国公府在外的养马场去饲养了。
两年来,这杂毛马完全没有一丝王种的觉悟,同厩良马与它抢食料,每每都是杂毛马败下阵来。
这让对杂毛马寄予厚望的老程大失所望。
不过杂毛马还未成年,受欺负也不为怪,老程如此安慰自己之后,让马夫好生照看杂毛马。
而杂毛马依旧一副要死不活的鸟样子,同在马槽里抢食的良马一声嘶鸣训斥,杂毛马定落荒而逃,根本就没有一丝王者气概。
养了两年,老程终于受不了的。
如此瘪三性格,没有丝毫王种的彪悍,难道他看走眼了?
老程决定试试,于是在一个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早上,他换过一身劲装,让马夫给杂毛马套上马鞍,就准备给杂毛马来个霸王硬上弓。
但凡良种马性子都非常高傲而爆裂,轻易不让人骑。
卢国公府马厩里养的二十多匹良马,每一匹都是老程亲自驯服的。
驯服成年的良马,他都轻而易举,驯服未成年的杂毛马自然不在话下。
可杂毛马的反应,大出老程的预计。
一上马背,他就给瘦骨嶙峋的杂毛马掀了个跟头,摔得老程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架,在床上躺了数日,才能勉强下地。
可把老程的鼻子气歪了!
他这辈子训服过的良马不下百数,从未失过手,但现在,偏偏给一匹未成年的杂毛马掀翻在地,还摔得屁股开花。
老程这人精气归气,却也坚定了心中的推测,这长得矮矬穷的杂毛马,果然不同凡响。
这让他心中的喜悦盖过了生气,当即决定,先磨砺杂毛马的野性,于是让马夫领着去拉车。
没想到连马夫手中的马鞭抽断了,都没办法让杂毛马拉车干活。
偶然的一次,发现杂毛居然爱喝酒的秉性,以酒为诱饵,这杂毛马才心甘情愿的拉车。
老程得知之后,当即大喜,带了数坛美酒,想以此诱惑,驯服杂毛马。
先让杂毛马一顿狂饮,直到看到杂毛马醉眼朦胧了,他利落的翻身而上。
而后,老程的屁股刚刚挨到马鞍,人还没坐稳当,又给掀翻在地。
这一次,他摔倒的瞬间,看到杂毛马涣散的醉眼中,闪过的一丝厉芒,这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程又在床上躺了数日。
此次,他再也不敢打杂毛马的主意,送人又舍不得,就凭借杂毛马掀翻他这老司机的能力,绝对可以确定,杂毛马绝对是万中无一的良驹,着实让他心痒喜爱。
这回倒好,门外汉的高升居然选中了杂毛马,老程心中自然是万分舍不得。
可大丈夫一言,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不过也不要紧,就那田舍汉的骑术嗯?他有骑术么?
等到小坏蛋摔得屁股开花,定然给老程送回来。
如此一想,老程心宽了,当即让奴婢再让酒菜,儿子不济,老子可是一等一的能喝。
老程现在的酒量,就算一气喝下数坛,也不醉人,最多多去几次茅厕。
他每每想到“醉倒牛”的酒名字,都觉得嘴里的美酒与白开水一般,一点味儿都没有
第179章 章179 对付畜生的招数()
高升觉得自己绝对不会从马上摔下来,因为他根本就没准备骑马。
当然,他也不可能凭借自己两条腿走回去。
就算他会骑马,长安城内的大街上,根本不可能让他策马奔腾,除非他想挨武侯手中的藤条。
所以,从卢国公府出来的时候,他牵着杂毛马,直接走出城外。
长安城内,雇车的坊市虽然有,但为方便行人,许多马车的车主带着马车,反而喜欢等在城外。
你丫牵着马,还要雇马车到下河村,不知道骑马去吗?
不是看你丫直接甩了二十文,比往常多出一倍的车钱,老子不捶你一顿,这辈子甭赶车了。
当然,这是yy,在长安这种国际大都市赶车,奇怪的顾客见多了,也不差高升这一个。
如果此刻老程在场,如果此刻卢国公府的马夫在场,看到杂毛马任由高升将缰绳系在马车上,跟着马车一路温顺、不闹脾气的来到下河村,下巴一定会掉一地。
其实高升从马夫手里接过杂毛马缰绳的时候,杂毛马的鼻子在高升身上拼命的嗅着,越嗅杂毛马的那双涣散的眼神就越有神采,还隐隐带有一丝兴奋。
这一切,没有人注意到。
作为事主的高升却感受到了,觉得这马是不是变态,自己又不是种马。
到了下河村,他就更奇怪了。
杂毛马居然像回到了家乡,居然一改一路上的安静,居然不顾缰绳的牵扯,拼命朝高家狂奔。
奈何缰绳牵扯,让杂毛马连连嘶鸣、挣扎,频繁扬起前蹄,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高升翻翻白眼,这杂毛畜生并不是外表那么温顺,似乎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啊。
好不容易回到高家,管家孙有福急忙迎上前来,刚一松开杂毛马的缰绳,这畜生先嗅了嗅,确定方位一般,而后当回自己家一样,四蹄狂奔,直接冲进高家大院。
这番光景让高升和管家孙有福瞬间石化,这杂毛畜生难道是妖孽?
“谁家的杂毛畜生,居然堵在咱家酒窖前,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敕封的下河县男府、永安公主的祖家么?”
院内传来了老爷子愤怒的咆哮声。
“酒窖?”
高升微微一怔。
从卢国公府出来之前,马夫就交代过他,杂毛马无酒不欢,是个酒徒,想要驱使杂毛马,得喂酒才成,还有就是千万别骑,摔人。
当时他觉得马夫吹逼,他所知的历史里,还真没见过马喝酒的,并没有将马夫的话放在心里。
至于马夫告诫他别骑杂毛马,纯属多余,他从来就没想过骑马好么。
此刻想到杂毛马一脱缰,就直冲院中酒窖,让高升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心中当即确定,这杂毛马真如马夫所言,而且其嗅觉绝非寻常。
高升忙步入院中。
老爷子见顶梁柱一般的儿子回来,当即上前便道:“怂娃,你回来的正好。”
随即,老爷子又指挥管家孙有福,道:“这谁家的马,忒难看了,老孙,块,领着人将它赶将出去,免得祸害院中物事。”
高升翻翻白眼,若这老头不是他老爹,他早就暴起,将这老头捶翻在地。
好歹他是下河县男,皇帝老儿敕封的勋爵,然而,这老头仗着是他老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扯着破锣一般的嗓子成天在院中喊叫他“怂娃”、“瓜怂”,也不知道背地里让村里庄户笑话了多少次。
高升无奈道:“这马是孩儿的。”
“啥?”老爷子直接傻眼,而后一脸肉疼的表情看着他,道:“瓜怂,竟买了这样一匹劣马,又花不少冤枉钱。”
上次高家买了一匹马,都花费了三贯多,老爷子心想,这杂毛马就算便宜也便宜不到那里去。
就知道老爷子抠索,高升翻着白眼,道:“不要钱。”
“莫哄俺,哪有不要钱的道理?”老爷子双目暴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儿子。
高升又道:“孩儿白捡的。”
老爷子不说话了,看着不停在酒窖前践踏蹄子的杂毛马,老脸上挂上了一副守财奴的笑容,道:“白捡,美滴很呦。”
老爷子自然不会说杂毛马美滴很,而是自家儿子白捡一匹马回来,尽管在老爷子心中是劣马,那也是赚到了,这才是美滴很。
对于这种坑儿子的老爹,高升无奈,索性懒得理会,让管家孙有福打开酒窖的门,杂毛马就一副急不可耐的往门里挤,可惜酒窖的门容不下它进出,急的杂毛马不停嘶鸣,开会跺蹄,一张马脸上全是焦躁不安。
高升将杂毛马的表现看在眼里,更确定了马夫的话。
高升从酒窖里拿了一坛不合格的酒出来,敲开封泥,酒香顿时四溢。
杂毛马欢快的打了个响鼻,马脸就急不可耐的凑了过来,长长的马舌伸入坛口,舔舐了一下坛子里的酒,而后马脸整个扭曲,一双马眼金芒四射,满脸的酸爽。
大唐十多度的水酒就让杂毛马欲罢不能了,高升多次蒸馏、自酿的黍米酒少说四十度起步,其是这个时代的酒能比拟的?
嗜酒如命的杂毛马喝了数月大唐的酒,每每都是一升、两升,偶有一坛酒喝,杂毛马就当是过年了。
可此刻在高家喝到的酒,只舔舐了一舌头,杂毛马顿感舌头都在发烧,完全愉悦在酒精的酸爽中。
回味了一会,杂毛马急不可耐的准备舔舐第二下,马舌刚刚伸出,还没触碰到酒坛,高升就抓住了它的马舌。
杂毛马急了,目光不善的盯着高升,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明显带着很浓烈的敌意。
高升看着杂毛马眼中的怒火,单手握着酒坛在杂毛马面前晃晃,而后也不管杂毛马不通人语,呵呵笑道:“想喝三哥的‘醉倒牛’可不容易呢。”
说完,他让管家找来棍棒、麻绳,先用麻绳在酒坛的外围套了一圈,做成网兜,一头系在棍棒上,做成了钓杆,只不过这钓杆不是钓鱼,而是钓马。
“老孙,给这马套上大车。”
高升吩咐管家孙有福一声,孙有福急忙带着奴婢去拉来大车,给杂毛马套上。
而后他手握吊杆的一头,另一头吊着酒坛,快步坐上了马车,吊杆上吊着的酒坛,始终悬在杂毛马前方一尺的距离。
只要高升调整吊杆的方向,杂毛马不用他扬鞭催促,撒开四蹄就朝悬在前方一尺的酒坛追去,却那里追得到?
第180章 章180 半斤()
“向左”
“向右”
高升坐在马车上,冒着严寒,玩得不亦说乎。
只要遇到道路拐弯,他就顺着拐弯的角度,调整手中吊杆的角度,让吊着的酒坛顺着道路朝向,然后杂毛蠢马就顺着酒坛的方向,拉着车,呼呼喘着团团热气,跟着拐弯。
嗯,这“方向盘”倒也不错,只不过时刻要手抬着,累得慌。
高升心理吐槽,决定有时间就在马车上钉个架子和卡槽,也不用自己手举着吊杆,累得一逼。
此刻,杂毛马有些发毛了,但为了酒,它认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酒,闻着酒香,却无论它怎么朝前奔,就是够不着酒坛,杂毛马终于发现,它想再次品尝美酒的味道,几乎不可能。
除非坐在马车上的人主动给它喝酒,否则门儿都没有。
这个折腾法,就说气马不气马吧?
问题是杂毛马乐此不疲,甘愿为一口酒喝,给高升折腾来折腾去。
看着入城的时辰快到,高升只能驱使着杂毛马沿着下河村逛了一圈,而后驱使着杂毛马返回高家。
他如此折腾一番,主要是确定卢国公府马夫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毫无疑问,马夫没有骗他,这杂毛马就是个酒鬼,有酒啥都肯干。
入到院中,让奴婢给杂毛马卸车,高升抱着那坛开过封泥的酒,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杂毛马,心情大好,豪爽的将整坛酒摆在杂毛马前。
杂毛马的眼神亮了,打了个响鼻,就将马嘴凑到酒坛口,伸出猩红舌头玩命舔舐酒坛里面的美酒。
看着饥渴牛饮的杂毛马,高深心中有感而发,对杂毛马道:“你今后跟我了,也没名字,今日我便给你起个名,就叫”
他的话还没说完,牛饮的杂毛马出问题了。
只见杂毛马的双眼,随着喝酒的节奏,越来越迷离,最后双眼充血。
“啪”的一声,杂毛马在高升说话的当口,整个身体就像失去了支撑一样,轰然倒地,直接摔在了地上,激起灰尘满天飞。
“呃”高升傻眼。
他还想给杂毛马来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呢,没想到喝了一点酒就醉死过去了,这也太不济了。
看着酒坛里的酒,高升估摸了一下存量,杂毛马最多喝了半斤酒就晕菜了。
“看来‘茅台’这名字不适这畜生,才半斤的量半斤,嗯?就叫这畜生‘半斤’!”
高升非常不满的杂毛马的酒量,他却忽略了,杂毛马寻常在卢国公府,喝的都是大唐的水酒,一接触四十多度的烈酒,能喝半斤已经颇为可观了。
瘫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杂毛马哪里知道,从此刻起,它就有了名字,还是很恶俗的名字。
指望半斤拉一车自酿的黍米酒去卢国公府已经不现实了,半斤一醉,啥也不指望了。
幸好,高家还有马车,高升当即让奴婢将酒窖里的不合格酒,搬出数坛,放在马车上,而后让管家孙有福赶车,与他一同前往长安城。
至于醉得马事不省的半斤,他在心中总有种奇妙的感觉,半斤似乎与他充满了“猿粪”,否则,他怎会在卢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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