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这老货要是知道他诈病,还指不定对塔干出什么事情来。
为防老货猜忌,李明月当即写了惊风提神的药方一个,出门交给老货。
程知节见到药方当即大喜,立刻让部曲快马加鞭去抓药,趁着李明月不注意,果然如李明月提防那样,这老货偷偷交代部曲查验一下药放,心眼儿比谁都多。
李明月早把一切看在眼里,对他道:“程伯伯,高升之所以昏迷不醒,乃是惊吓过度,您老说说,您是不是吓唬他了?”
老程慌忙摇头,一脸的冤枉,大呼:“没有,绝对没有。”
这让李明月心中一阵暗笑,根本不相信他。
老程仔细回忆了一下,整个过程好像并没有吓唬过高升,实在想不明白高升为什么会惊吓过度而晕菜了。
他把疑问一说,李明月笑道:“说不定高升是被突然为官给吓的。”
她又道:“程叔叔你且想想,一个田舍汉,又不识字,整天跟庄稼打交道,问他要不要做官还不把他吓出好歹来啊?”
程知节大为同意的点点头,心里一想,李明月的话说得对。
当初他被瓦岗弟兄推举为混世魔王,也是吓得够呛,那之后,日日对着山寨大中小事务头昏脑涨,最后直接尥蹶子不干了,到便宜了李密那厮。
李治在处理高升的问题上有些为难,想要提拔这草民吧,目不识丁,怎么当官?
不提拔吧,又怕没有束缚高升的手段,恐他让炼钢技术外泄,那就是大唐的损失。
程知节这老狐狸却拿自己做了范例,让李治恍然大悟,在处理高升的问题上迎刃而解。
程知节一叹,道:“这小子目不识丁,圣上本就没心思让他做官,而是他献出炼钢的技术,并保证绝不外泄,圣上有心封赏他个不做官的闲爵,因此让老程来探探这小子的底,哪想到老程一问他想不想做官,这小子就晕了菜。”
李明月顿时漏出惊骇之色,高宗继位之后除了有特殊贡献的勋贵子弟之外甚少封爵,为了高升这田舍汉手中的炼钢技术,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从一个侧面,她也嗅到了高升的炼钢技术,对大唐兵事的影响,恐怕是她想象不到的程度。
只听程知节又道:“老程当时图个省事,与这小子只说做官,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不济事!”
李明月心中松了口气,封个闲爵要比入仕为官要安逸多了,高升应该能够接受。
只是程知节闹出的乌龙,让李明月有点哭笑不得,但她心中又为高升庆幸,没有入仕的闲爵,也是这件事情最好的结果。
可是戏依旧要演下去,否则老程非劈了高升不可。
等到部曲将药带回,拿与李明月去煎药了,部曲才急忙告诉程知节,李明月开这药方的用途,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早就在心中怀疑高升是装晕的程知节,此刻才完全相信小坏蛋是“真晕了”
第85章 章85 最好的结果()
老爷子、老太太得知自己三儿子昏迷过去,老太太差点没当场急晕过去。
幸好李明月告知二老高升无碍,又隐瞒了实情,否则将实情告诉二老,恐怕也会给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
祖上无数代的田舍汉,突然有一天自己儿子要封爵了,就算没被吓晕也会乐晕。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意外,就算李明月刻意不向二老告知高升“昏迷”的原因,程知节也阻挠她说出实情。
再弄晕一两个,老程还要不要活了!
若不是李明月打着治疗的幌子,让谁也不能进入高升的卧室,否则高升内急都得憋着。
日已经偏西,程知节决定明日再来,留下几个部曲守卫,领了剩下的部曲返回了长安城。
李明月也告辞而去,她返回上河村,与高升约定明日一早再来。
当夜无话。
按照李明月的约定,第二日一早,他睡醒过来就可以醒了。
在外守候的部曲,大早上见他出屋,立刻策马前往长安城报信。
得到部曲通报之后,程知节连早朝都不上了,带着部曲再次来到下河村。
此刻,李明月几乎和程知节同一时间来到下河村。
这次他长记性了,再也不敢胡乱咧咧,否则,将高升这“宝贝”再次吓晕的话,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泡汤了。
程知节像没事人一般,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二度的转弯,连自己磕碜的老脸上,都布满了难看的笑容。
李明月在旁静立,笑盈盈的看着高升和程知节,也不插嘴说话。
昨日四下无人的时候,李明月已经将程知节代表高宗初步与他接洽,用封爵来奖励他交出新碳钢的炼制方法,这也让高升松了一口气。
“小子,你可醒来了,没事儿吧?”
程知节见他一副病怏怏、随时会再次昏迷的样子,脸上一丝凶样都不敢显露,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高升心中好笑,嘴上却道:“有劳程老国公挂念,小子愧不敢当。”
程知节见他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说话、神情速度皆无异样,这才放心将目的说出来。
陈知节在诉说的过程中还紧紧盯着高升,生怕他又晕菜了,连一句粗话都不敢蹦出嘴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那还是让人一听名字就变色的卢国公啊?
见他从始至终都微笑应对,老程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最后还徐徐善诱,道:“小子,只要你把炼钢手艺交付朝廷,并保证绝不外泄,定能封赏个闲散爵位,岂不快哉?”
炼制新碳钢的技术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这是高宗底线。
国之重器只有高宗一个买主,也只有高宗一个使用者,这样高升才安全,也只有高宗才出得起封爵的价格。
若是卖给其他人,那就意味着他吃饭的家伙,随时有可能搬家。
高升带着淡淡的笑容点点头,道:“小子任凭陈老国公安排。”
这回轮到程知节傻眼,昨天问这小子要不要做官,这小子直接晕菜给他看,今日换个说法,这小子居然没有丝毫异常,这也太反常了。
什么情况?
不论是什么情况,好钢的事总算告一段落,老程又是个凡事不爱动脑,遇事从来不深究的货,当即大笑道:“好、好,小子你就等着圣上封爵的敕书吧。”
一高兴,老程顿时得意忘形,破锣一般的嗓门终于全功率释放,在院中忙碌的管家孙有福听到这话,直接栽了个跟头。
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在高家内扩散。
当送走李明月和程知节之后,管家孙有福带着十多个奴婢都给来高升道喜,老爷子、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幸好没乐晕过去。
高家祖上从没出过什么官僚,十八代祖宗都是地里抛食的田舍汉,诸般穷困潦倒都受过,否则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会咬牙硬挺,暮年劳作不算,还差点答应孙女做人童养媳换回一贯,供高家男丁念书,为的就是光宗耀祖,改变高家祖祖辈辈田舍汉的命运。
由此可见二老一脑子的封建思想,又极想与天地命运斗争一番,改变后辈的命运。
奈何高家老大、老二都不是省油的灯,也只有老三高升让他们惊喜连连了。
看着众人高兴,老爷子难得头脑清醒一回,一副家长派头,道:“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尔等切不可将三郎封爵的消息传了出去,若是不成,反惹众乡邻笑话,那三郎还怎么在下河村立足?”
管家孙有福一脸的喜色,当即躬身对老爷子道:“老主人放心,婢子晓得。”
“婢子等晓得。”众奴婢人人一脸喜色,齐呼。
也难怪他们不惊喜,当初他们伺候的上家虽是官吏,仅仅是个从八品下的礼部主事,而他们现在的少主人高升要封爵了,就算是闲爵,最低也是个从五品上的爵位。
高升封爵,他们的身份也会随之提高,以后出门别人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高升突然有些感慨,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接下来数天,管家孙有福和众奴婢干活都勤快了不少,人人脸上挂着笑容。
老爷子和老太太自不必说了,脸上一脸的得意,就差没在身上写几个大字广而告之,“我家三郎封爵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自己院内才有的情况,离了家到了村里,老爷子、老太太尽管脸上带着喜悦,却不敢得瑟,因为高升的爵位还没封下来,八字还没一撇,若是有变故,空欢喜不说,还让众乡邻在背后说闲话,那就不好听了。
天气渐渐转冷,眼看入冬,高升将捕鱼陷阱、捕兽陷阱全交给了张大柱来打理,让他每天去带回收获,留一大部分在高家,小部分让田氏和张石打牙祭。
说来,自从张大柱跟高升干上营生之后,家里已经跨入了富户水准,日子一天天好过,天天大鱼大肉都吃得起,正在奔向土财主的康庄大道上。
张大柱一家的变化,让乡邻看在眼里,有羡慕的,有拍大腿后悔的,为啥跟着三哥做营生的不是他们呢?
这天,高升在家中折腾酸菜坛,从中捞出一块萝卜,用从新炼制的菜刀切片,而后裹了点麦芽糖,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让他喜出望外,女儿又多一种零食,还是别人家没有的。
就在他吃着酸菜,管家孙有福带着满脸的喜悦,匆忙走进屋来,禀报道:“主人,大喜啊,宫中宣旨的宦官已来到村中。”
第86章 章86 下河县男()
一队铠甲锃亮的禁军,护卫着三个穿着绛紫色锦袍、头戴幞帽的无须宦官,神情倨傲目的出现在高家院外。
高家院子内外,早围满了来瞧热闹的下河村村民,这些村民本在家中听到送旨队伍一路行来高呼“圣旨到——”、“下河村高升是何人”、“速来接旨”,就知道高升家有大事发生,纷纷从村中各处赶来瞧热闹。
为首宦官四十来岁,双手捧着金色绣龙锦卷,昂着头一脸淡漠的呼喊道:“下河村高升是何人?速来接旨——”
众围观的村民,慌忙自觉的分开一条道,容三个宦官进入院内。
威武的禁军停在院外,为首宦官领着两个年轻的宦官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走进院内。
“谁是高升?圣旨到,速来接旨。”
在场村民傻楞楞的看着步入院中的高升,眼神满是震惊和羡慕。
此刻老爷子、老太太和一干奴婢早已站在院内,见高升和管家孙有福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升急忙上前,向三个宦官慌忙跪下,道:“本人下河村庄户高升接旨。”
他这一跪,紧接着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以及家中奴婢,和在场的众乡邻都纷纷跪下,而后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三个宦官见高升和草民如此识趣,倒也满意,却哪里知道,李明月在之前就交代过他接圣旨的规矩。
为首宦官摊开手中的黄色锦卷,面无表情地开始宣读圣旨敕书。
“今有下河村庄户高升为圣上分忧,献出炼钢之法,强我大唐府兵军械,强兵壮国、利在千秋,功德无量,御封高升下河县男,从五品上,食邑三百户、赐田五百亩,钦此。”
敕书没甚华丽的语言,也不似寻常圣旨的基本模式,什么敕书繁文都没有,直白得很,料想是李治当高升这田舍汉目不识丁,也就一切从简了,免得他听了晕在当场出丑,难道还要以大不敬之罪砍了他么?
祖宗十八代都是土里刨食的田舍汉,突然成了县男,而且还食邑三百户、赐田五百亩,别说周围的村民,就连宦官也呆了了呆,似乎这份敕书的内容三个宦官在事前也不知晓。
圣旨敕书念完,三个本来一脸倨傲神情的宦官,脸色立刻变得和善起来,虽然上河县男高升没有官位,好歹是大唐的勋爵,容不得他们放肆。
为首宦官带些许吃惊,合上圣旨,一脸和善的瞧着他。
高升慌忙磕头谢恩,接过圣旨之后,心头震撼,没想到高宗还真是舍得下本,封爵不算,还“食邑三百户、赐田五百亩”,如此恩赏,反倒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高宗的后世评价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可是此刻,高升却真实的感受到了高宗的手段。
难怪高宗敢偷自己老爹的女人,难怪门阀、士族到了高宗时期倒了血霉。
这位皇帝老儿,想要得到什么,绝对会不惜代价,甚至是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走极端的家伙。
管家孙有福在官吏家中当过管家,知道其中规矩,当即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塞给三个宦官,为首的宦官直接给了一贯钱,让这宦官大感满意,又有些头疼,九斤多的铜钱,背回去不得累死啊?
收了好处的宦官对高升的态度更为客气,剩下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两个年轻宦官分别带来了下河县男的标准行头,锦袍、幞帽以及长筒靴,这可都是官方制式勋爵用服,民间可没有,也不敢有。
到手的还有爵位鱼符一块,程知节的是黄金的,而高升的鱼符仅仅是铜制的普通货色,上面有“下河县男”字样,却没有“合同”字样,仅仅是表示身份的普通鱼符,而老程那块可是能调动军队的国公鱼符。
三个宦官说了一些祝贺的话,而后带着禁军返回长安城,连茶水都没喝一口。
老爷子、老太太虽然早知道儿子要封爵,可是现在封爵成了现实,到让二老愣在当场心里翻江倒海老半天。
众乡邻纷纷向二老祝贺,反倒不敢找高升叙话。
这也难怪,原来的他和众乡邻都是田舍汉,身份一样,但此刻他已鱼跃龙门,身份与众乡邻差了十万八千里,相互之间产生隔阂再所难免。
看着老爷子和老太太成了众人祝贺的中心,高升撇撇嘴,不太得劲了,小爷是穿越客好不好,没有阶级之分好不好,怎的都不来与我祝贺?
等到众乡邻散去,老爷子和老太太将高升拽过一边,一脸激动道:“你封了爵,可是光宗耀祖、显赫家门的大喜事,但咱高家不能忘本,得答谢村里乡亲,你穿开裆裤的时候,阿耶、阿娘忙着耕种,都是村里乡亲东家带一把、西家吃一口混大的,否则哪有你今日的风光?”
高升忙回道:“阿耶要答谢乡亲,升儿自然欢喜,一切用度支出,您老自己拿主意便是。”
其实他有些哭笑不得,老爷子不就是想出风头么?何苦如此招摇高调,算了,由着这老头吧。
老爷子翻翻白眼,道:“俺懂个球啊,你现在封爵了,场面自然不能小了,否则弱了咱家的威风,让外人看轻。”
得,老爷子意思再明白不过,完全就是想显摆、得瑟。
这也难怪,老爷子和老太太含辛茹苦,就是想让高家大郎高平有出息,没想到高平连个贡生都考不上,毛的指望都没有。
现在高升这最不看好的三儿摇身一变,成了从五品上的下河县男,比科考中举成了状元还牛逼,老爷子不得瑟、不显摆才怪了。
不待高升回话,老爷子忽然开了窍一般,一拍双掌,喜道:“有福原来在官家中做过管家,定知道如何上档次、上场面的宴请乡邻。”
高升苦笑,点点头,无奈道:“阿耶好算计呐。”
老爷子翻翻白眼,道:“瓜怂,别看你现在封爵了,依旧是不经事,俺是你阿耶,自然得担待些。”
高升无奈,懒得和老爷子废话,任由老爷子去折腾。
就算这老头又封建、又势力,还不地道,但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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