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高悦和张石出去玩耍之后,高升拿着从村学花费了五十文买的书卷,仔细端详起来。
这本书卷就是村学的教材,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蒙学的书卷收费太贵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年代活字印刷没被发明出来,雕版印刷成本高,加上纸张成本,书卷的费用自然高昂。
生活中的大小琐事,虽鸡毛蒜皮,可也给他发家致富提供了思路。
正好,村后就有胶泥,他决定自己来试验一下,或许会折腾出活字印刷。
凡事都要试了才知道。
想到这个时期的读书人,一座金山出现在他的面前。
新房督建有田氏在张罗,咸水的提炼又有张大柱在监督,由十多个部曲日夜炼制,运输贩卖又有郑王府出面,诸事稳妥,根本就不需要他监管。
这就让他可以腾出时间来实现心中所想,回到下河村后,他就从村外带回来一块胶泥,和水做成方条,用小刀刚刻好字,正寻思着建个炉子来烧制,将胶泥烧成陶,就在这时,李明月领着小翠和部曲已出现在了他面前。
二人寒暄过后,李明月看了一眼他丢在一旁的胶泥条,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且问你,三字经从何而来?”
高升微微一笑,应付这种问题实在是不用经大脑,道:“那是数年前”
李明月一脸的鄙夷,直接抢断他的话,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啐道:“不要再拿游方老道来说事,这事儿别人信,我可不信。”
高升拱手,道:“小娘子慧眼如炬,佩服、佩服。”
李明月白他一眼,她是慧质兰心的人儿,既然高升什么事情都往游方老道身上扯,很明显这种回答说服不了她,她也不相信。
既然高升要胡扯,和之前的三首诗一样,她将三字经也归为高升所作。
就在这时,和张石出去玩耍的高悦在村口已经看见了李明月的马车队,急忙跑回家里,不由分说,叫了一声“小姐姐”就窜入李明月的怀中。
这让高升吃了好大一坛醋,心里酸溜溜的,这可是他闺女,跟李明月如此亲蜜像什么话?
李明月当即夸奖高悦聪慧,在村学,高悦的表现虽然偶尔慌乱,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应对夫子,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让她心中惊叹的同时,又是惊喜。
当高悦扑过来的时候,她就从高悦身上闻到一股茴香的味道,待到高悦扑入怀中,这股味道更重,于是好奇道:“丫丫,告诉小姐姐,你是吃了何物,为何身上如此香?”
高悦奶声奶气的道:“今日去村学蒙学,阿耶用香皂给我洗澡了,洗了澡自然身上就香香的。”
高升阻拦高悦不及,看来这香皂是藏不住了。
“香皂是何物?”李明月直接懵逼,问出这句话之后又觉不妥。
她何等聪慧,立刻猜到高悦今天不仅干净,还带着淡淡的茴香香味,一定是用这叫香皂之物洗澡的缘故。
高升老实回答:“用来洗澡之物,洗澡涂抹此物不仅能洁净身体,还能将混在里面的香料留在身上一段时间。”
李明月立刻嗅到了里面的商机,这香皂可比香囊之类的有价值多了。
不用想,又是高升折腾出来之物,看着高升炯炯有神,就差没直接生扑过来讨要了。
“你且等等。”
高升叹了一口气,从屋子里拿了一块香皂,递给李明月。
看着香皂的外形居然和上次献给圣上的月饼一样,只不过多了茴香的香味,李明月有点疑惑,问道:“这香皂为何前后不同?”
高升清楚她所说的“前后不同”指的是什么,再叹一声,看来肥皂也得搭进去了,道:“那是肥皂。”
李明月像十万个为什么,惊奇问道:“咦,这两种皂有何不同?”
高升忙解释了肥皂和香皂的区别,其实区别也不大,顾名思义,香皂仅仅是添加了香料在里面而已。
李明月沉默了,她弄不明白,为什么高升不将肥皂也弄成香皂。
原因不言而喻,肥皂是给寻常百姓用的,和碱水一样,求的就是个销量。
而香皂是用来供给有钱人家的,自然是越贵越好,两者不能混淆。
寻常百姓买个肥皂最多洗洗衣衫,让他们买香皂根本不可能,没有性价比,香皂由于添加了香料,成本高,也不可能卖出平民价格。
记忆中,在八十年代早期,寻常人家多是用几毛钱的肥皂,哪里用得起香皂?
所以肥皂要上市,香皂也要上市,面对不同的客户,创造不同的价值。
高升一番解说,李明月明白了,更了解了其中商机,她能在郑王府第二代中出类拔萃,靠的就是当机立断的能力。
“二一添作五,你只负责制作这香皂和肥皂,郑王府负责贩卖、运送以及制作原料。”
高升就知道会这样,一口回绝:“三七开,郑王府三,我七。”
李明月邹眉,道:“五五开,运输和成本,郑王府投入的还有数家商铺,还有一堆伙计要养活”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对于五五开,李明月咬定青山不放松,连高升都觉得她有点市侩。
“四六咯,制作这香皂和肥皂也不容易啊。”高升一脸的苦相,其实香皂和肥皂制作过程一点都不复杂,熬时间而已。
“双方五五开,否则郑王府不做这生意也罢。”李明月绝对不松嘴,都开始明着要挟不做了。
她也看出来了,也只有郑王府才能给高升最大的利益,而且与郑王府合作,有利于高升获利。
虽说郑王府自从郑王李元懿告老,几个儿子不顶事,在朝堂上没什么实权人物,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郑王府插手的生意,敢截胡闹事者,凤毛菱角。
“五五开就五五开,不过郑王府得帮我寻找一物,而且要多少提供多少。”高升想了想,提了个要求,妥协了。
若不是为了这个物品,他还真不准备这样早就抛出肥皂和香皂,也只有利用郑王府的关系,他才能迅速的得到他想要的。
“你且道来是何物,只要郑王府力所能及,定给你寻来?”
李明月微微一怔,她就怕高升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第45章 章45 家宅不宁()
“石炭?”
石炭就是煤炭的隋唐叫法。
唐朝时期石炭已经大量应用,一个王府罩些石炭轻而易举。
肥皂、香皂合作的附加条件,高升就是让郑王府提供石炭。
郑王府出面收购石炭,这比他一个平民去采购要来得方便。
这个附加条件,李明月没有丝毫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临走的时候,她随意拿起丢在一旁的胶泥方块,看到上面刻些繁体的“高”字,满是深意的看了一眼高升,随后又放下,而后领着小翠和部曲出门而去。
高升苦笑着摇摇头,刚才李明月临行前的那一眼,让他浑身发毛。
由不得他不发毛,很现实的问题,在这个时代里,他不属于官僚、宗亲这种特权阶级。
想要发达,只能依附像郑王府这种权利集团,才能让他一展抱负。
否则,仅仅碱水一项经营,某些宗亲、门阀看上了,没有同类宗亲、门阀在前面给他挡着,就会给他带来诸多他现阶段应付不来的麻烦,甚至厄运。
这种担心从一开始就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这才是他之前闹出那么大动静,也要与别院合作的主要原因。
目前来看,还是顺风顺水,可是这种顺风顺水能持续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这就是一个底层百姓要发展的悲哀,那个时代都是如此。
十多日以来,他只顾着折腾自己后续的发展计划,完全顾不上其他。
田氏负责的小别墅已经基本完工,只有一些院中的设施还在收尾,但新房却随时可以入住。
有十多个郑王府部曲的帮忙,碱水提炼也走上了正轨,一天最少能制造出二十缸碱水送往长安城。
也就是说,每日出产的碱水最少能带个他两贯的利润。
还有十多天就到了一月,届时每一升碱水只获利半文,虽然产量上去了,利润只能和现在维持持平。
碱水利润的降低,已经无可阻挡,有时候高升暗想,碱水早点让人山寨了才好。
这不是他一时兴起的儿戏,把碱水省下来,制作肥皂和香皂投放市场,将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利润。
这段时间,最高兴的就是高悦,每日蒙学都因记忆力超群而受到夫子的夸奖,到让高悦鼻子都翘上了天,每每从村学回来,就领着张石非要让他说美猴王的故事,让他忙得脱不开身。
郑王府也按照约定,隔三差五的就拉来水缸、草木灰,以及石炭。
这十来天,李明月按照高升的计划,也忙得脱不开身,为了香皂和肥皂的上市,每日游走于长安城各类宗亲和门阀,与她们交好,只待高升一声令下,肥皂和香皂就立刻投放市场。
此刻已经进入深秋,天气渐渐变得寒冷起来。
看着有模有样的别墅,高升心道,是该将二老接过来,让张屠夫开启计划了。
吞了他一贯,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上次在村学奚落兄嫂,仅仅是个开始,后续的惩罚才是重中之重。
高升抽空去了上河村一趟,张屠夫当即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让他瞧好了。
果然,第二日他将女儿送到村学,回村就见到三婶来到张大柱家里告诉他,上河村张屠夫带着十来个泼皮,气势汹汹的来到下河村,堵在高家门前,要讨个说话,老爷子和老太太气得不行,让他赶紧回高家看看。
高升丢下手中的活儿,跟着三婶来了高家院前,果然见张屠夫带着泼皮堵在高家门前。
此刻,高家小院一片狼藉,坛罐碎了一院子,院中的草棚早给泼皮拆了。
而张屠夫带着一脸嚣张,抬手指着紧闭大门的高家叫骂。
“你这歹毒的刘氏,当初你骗说将亲侄女许给某家辉儿,从某手上骗取了一贯的彩钱,你也不看看,某家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敢骗某?”
“好在高家三郎通情达理,先垫付一贯,可某一想,冤有头债有主,某光明磊落怎可要高家三郎的钱?”
“今日你要么给人,要么还钱,否则,某带着人天天堵你家门,吃你的、喝你的,有甚值钱玩意儿就拿甚,就在你家耗着不走了。”
张屠夫像个泼妇一般,一通叫骂,反正怎么能听怎么来,顺便夸耀高升几句,一门心思巴结高升。
他领着人一早就来到下河村高家,远远的见他气势汹汹,高家看见是他,急忙将大门关闭,惹不起只能躲。
张屠夫不停叫骂,叫骂内容越来越难听,比如有娘养没娘教、子承母性将来也是大骗子云云。
高家人哪里敢开门,高屠夫带来十多个泼皮,就等着高家打开房门,而后一拥而上将值钱玩意搬走,不值钱的砸了。
高升看到张屠夫不可一世的神情,不由得心头苦笑。
这张屠夫仗着手里有两个钱,横行乡里,百姓谁不怕?
兄嫂遇到他算完了,也是因果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
此刻,围观的下河村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引颈看戏,就是没人出来帮高家说一句话,谁都担心张屠夫找自己麻烦。
何况,高家兄嫂亦不是省油的灯,与邻里矛盾不少,在村里就有很多百姓不喜,此刻就算见到外村人来找高家麻烦,不仅不帮忙,而且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高家内。
“都是你们整出来的好事,老汉这张老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老爷子暴跳如雷的冲着大儿媳刘氏,和二儿媳杨氏训斥,他心里那个气啊,若不是家里这两个不省油的灯,高升和陈氏就不会与高家分家,现在又怎会把事情闹得如此大,让街坊邻里看了高家的笑话。
刘氏一脸理直气壮的回道:“阿耶,当初将丫丫许给张官人的儿子做童养媳,你也是同意的,现在却赖俺咯。”
另一边的杨氏接过话茬,也道:“阿耶,若不是为了你三个孙儿蒙学和兄长科考,这个家倘若能拿出一贯钱,俺与大嫂怎会动了这念头?”
刘氏和杨氏虽然互相不对付,可是在这事儿上出奇的一致。
见两个儿媳一开口,将责任全赖家里穷,为了子嗣上,老爷子一时语塞。
要怪就怪这个家太穷,还不自量力的供了四个念书朗。
老爷子虽然对儿媳没甚办法,可对于张屠夫的叫骂,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儿媳刘氏与杨氏,直接拉开了紧闭的房门。
那日高升给了张屠夫一贯,他可是亲眼所见,此刻张屠夫居然不认账,还来家里闹,当着这么多街坊邻里的面,让高家颜面何存,他必须出门与张屠夫理论理论
第46章 章46 恶人自有恶人磨()
看到高家紧闭的房门打开,张屠夫和泼皮,以及看热闹的人群都有些猝不及防。
老爷子一脸怒容,出了房门,正待开口,只见张屠夫点头哈腰的走上前来作揖行礼。
老爷子一怔。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屠夫满脸笑容,他早准备了一肚子怒言恶语,也生生堵在喉咙不好发作。
“老爷子,小侄有礼了。”
这么客气,太出乎老爷子以及周围百姓的意料了,这还是上下河二村的村霸么?
高家兄嫂更是惊骇,张屠夫不是来追债么,怎会对老爷子如此客气,难道憋着什么坏水?
就在老爷子考虑是否还礼的时候,张屠夫又道:“老爷子,那日从小侄手里骗走一贯的是刘氏,与你和老太太不相干,小侄扰了二老清净,还请您老勿怪,待小侄讨回了一贯钱,请老爷子和老太太吃酒肉赔罪。”
老爷子与高家兄嫂更为傻眼,就连附近围观的百姓也目瞪口呆。
老爷子可是高家之主,不向老爷子讨债,专讨刘氏的债,也是邪门。
只有远远看着这一切的高升知道为什么。
张屠夫受了他的提醒,不仅不敢为难老爷子和老太太,还将老爷子、老太太好言安慰一番。
只是张屠夫用“要债”的方式来逼迫高家兄嫂,大出高升的意料。
不过,他喜欢。
张屠夫既然如此说,老爷子也不好撕破脸皮,只能道:“老汉是高家之主,儿子儿媳将你的彩礼花了,老汉自然要承担。”
张屠夫想起高升的交代,急忙笑道:“老爷子啊,你与老太太日日劳作,供给高家那几个吸血虫用度,却得不到一点好,小侄都看不过眼,为你不值啊。”
“你看三郎,多有出息,不仅和上河县主交好,又有能耐,现在盖了大房子,你与老太太何不跟他过,何必养着一家子吸血虫,还得受他们闲气,岂不气闷。”
张屠夫的提议,瞬间得到围观百姓的称道。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高家兄嫂什么德行谁不知道,也可怜老爷子和老太太,含辛茹苦一辈子,到老了还要为了一家子的生计忙碌。
倒是高家老三,最近连发横财,不仅将女儿高悦送去村学,而且盖了大房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那大房子看着都气派,虽比不了上河村郑王别院的规模,可也是非常别致,比郑王别院也不妨多让。
张屠夫的提议,不仅获得围观百姓的赞同,而且老爷子心中也是极为意动的。
这个家,高平、高成夫妇都不是省油的灯,成天闹腾,他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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