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靠在墙上,垂放的手都轻轻的落在了被褥之上。
这一刻……终于累得没了声音。
耳边只剩下沉稳的步伐声,咚,咚,咚……
“嘎吱”一声响,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这一瞬殿外的阴暗与殿内隔绝的灯火成了两重天地。
慕容绝璟一走出来,对上的便是夏忻云沉沉的目光,儒雅的脸上多了几分凌厉,上前来。
慕容绝璟只一瞬对视,而后轻轻抬了一下手,示意无事。
紧接着便是冗长的沉默。
入海此刻也就这般站在门口守着,不知方才殿内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慕容绝珛与慕容绝璟说了什么,只是这一刻忧心忡忡的看着慕容绝璟。
这天下要大变,谁也拦不住,至少这一瞬是平和的。
“璟王。”忽然想奉劝一句。
可这一瞬话语声没说出来,便只看到慕容绝璟颀长的步伐冷冷的朝前走去。1cs9d。
此时一个人,就这般缓缓的一步步朝着前头走……
是出德顺宫的路,坎坷不平的石板道,昏暗的天。
只看到此时这道身影沉默的消失在这夜色中,甚至一句话都未说。
夏忻云此刻只停在了原地。
一语未发,也不跟随上去。
入海则是沉了声。
冥冥中,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
此刻,也唯有慕容绝璟一个人沉沉的朝着前头走去。
夜风有些凉,此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步伐踩在这细碎的叶脉之上,轻而细微的声音。
只时儿都候。就像是在送别着什么,忽地整个人在这无人之地,缓缓停下了步伐……
悄然不见的暗处,一双手紧紧握着,仿佛已经不知何为疼痛。
终究是心里有感觉的吧,此生,唯一的兄长……
冥冥中,吹着夜风,像是回到了永远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王兄,你想当帝王吗?”
“自然。”
“为何?”
“帝王是一家之主,我要替父皇守护江山,守住这一个家。”
“……”
。。
未来,有我陪着你
来,有我陪着你
慕容绝璟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初上的景色,小巧而平凡的马车就这样从宫中最不引人注目的通道出来,回首望去,偌大的一座座殿宇渐渐消失在身后,成为了一头永恒沉睡的兽。
整个宫中又恢复了静寂,清净平和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就像是那夜幕落下前的安宁,此时也只唯有一道道宫殿的关门声,在这天色中一声声悄悄响起……
夏诗昭此时一个人在璟王府寝殿中,麟儿就这样抱在怀中,周围那么寂静,静得仿佛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和麟儿酣睡的声音。
麟儿睡得这么轻,小脸儿静静的,仿佛与整个天地都成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对比。
她却是站着,整个人忧心忡忡,一直紧紧拧着的心也没有办法松缓下来。
此刻只好抱着麟儿,满是忧心的来来回回的走。
夏诗昭此时就抱着麟儿从偌大的寝殿门口,就这样走到了窗口,来来回回的兜着。
芍药远远在一旁看着,此刻终于看不下去了:“小姐!”喊了一声。
夏诗昭这才怔忪的从焦虑中出来,就这样看着芍药。
芍药此时只缓缓走了过来:“小姐,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出去看看吧,把小王爷交给我就好了。”
夏诗昭一拧眉头,原本忡忡忧虑的样子一瞬都沉匿了起来。
她其实是担心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从今儿回到王府中开始,从宫里的公公突然乔装出现在璟王府中开始,从夏忻云陪着慕容绝璟俩人一起进宫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的一颗心自始自终都没有放下来过。
不知道绝璟这一趟进宫,会遇到什么。
不知道慕容绝珛招绝璟这一次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更不知道那些病重的话语,到底是真还是假。
今夜,在宫里又会发生些什么……
一直从白天到黑夜,如此久的时辰里,没有半点消息,怎么能不担忧?
纵然有夏忻云在身边,此时是再放心不过,可是到底也沉不住气了,此时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看着外头……
“小姐,没事的,一切交给我吧,一定会没事的……”
芍药安慰着,否则此刻看着她总这般在寝殿里头兜来兜去,从左边走到右边,也不是办法。
夏诗昭就这般动了动唇,眼中闪过一瞬的犹豫,而后已经细心的把麟儿轻轻放到了芍药的怀里。
麟儿只大概习惯了芍药的味道,是熟悉的人,此刻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动了动小唇,下一刻已经再重新睡了过去。
容已车的平。夏诗昭就这般看着芍药,这一瞬终于敛了眉头。
看着麟儿在芍药怀中睡着,满是忧心的走了出去。
外头的天色这般黑,黑得如此寂静,就仿佛是她此刻的心,一颗心紧紧压抑着,完全不知是什么情况,只有无尽的担忧萦绕在心里,感受着这夜的寂静,担忧的走向外头。
夏诗昭一个人孤清的身影就这样融入了夜色中。黑道如此漫长,长得一如她此刻通往璟王府外的路,整整一条道上,无数不好的念头在心里盘踞,揪心得此时一双眸眼都紧紧凝起。
夜风凉,这会儿一个人提着裙摆步步朝外跑去,细碎的脚步声在这夜风中响起,听起来只让人无尽的忧心,仿佛漫天也带了几分肃静的味道。
在这样的夜色中,也终于有一道声音,轻轻缓缓的在璟王府外头响起。
是马车声,车轮辘辘的压过石板道。
夏诗昭此时心头一拧,心沉沉跳了一下,就这般急急忙忙的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17744487
是终于回来了么?
喜不自禁的神色,可是这夜这般寂静,这声音几乎掠过耳边一瞬,便霎时再浅浅消散在了风中。
夏诗昭提着裙摆的身影一顿,就这样停在这里,而后许久才是缓过神来,终于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璟王府门前,慕容绝璟下了马车,此时只一个人站在这门前,大门缓缓而开,并未开全,也没入府,只是下了马车的这一瞬,仰着头,深深的凝着眸子,然后便是长久看着此刻自己头上这鎏金牌匾,“璟王府”三个字,怔怔入目。
慕容绝璟此时看了好一会,这才缓缓的一个人踱步,踏进了府中。
颀长的身影笼罩在夜幕中,而后凝了眸的缓步走,一步一沉稳,孤寂的走在这黑夜里。
为免生事,夏忻云已经顺道回夏府里了,于是此时他独身而归,踏着这星辰夜色,伴着这沉沉的风,就这样走着。
暗眸紧拧之时,只听到远处有一道步伐小跑的声音,慕容绝璟微微敛眸。
抬眸之时,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几分迫切与担忧,提着裙摆在这漆黑的夜幕中小跑着,气喘吁吁。
慕容绝璟此时一瞬凝了眉头。
夏诗昭听到了人回来的声音,这会儿也只心狂跳,加快了步伐跑了过来,结果没想到这一瞬……终于在抬眼的瞬间,也只看到了慕容绝璟一个人孤清站在夜色中的身影,眉宇间的冷沉,一瞬令她定住了步伐。
“绝璟……”夏诗昭就这般怔怔看着慕容绝璟。
“嗯。”
挺拔的身影站在前方,步伐沉缓踱着步。
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人经历了重重的事情,这一瞬却蓦地像是回到了原处,温暖了心之后,又重新见到了那个冰冷的他。
此时天上虽然不见月色,他却仿佛踏着月光而来,整个人从心间散发出淡淡的寒意。
这种疏离与疏远……不是因为她,却是因为他心中的事。
夏诗昭就这样站定,看着他。1cs9p。
慕容绝璟此时也就这样回看着她。
眼中的紧张与担忧全然流露出来,因为小跑而起伏的呼吸,唇微张着。
两个人就这般互相对看。
看不见夏忻云,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个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到的只有慕容绝璟略微勾敛起的眸子,这一瞬整个人站在黑夜中的身影也微微一僵。
夏诗昭就这样提起了裙摆,再走上前几步。
一下子就站到了他的身前,此时两个人并肩面对而站,感受着周围的寂静,还有他身上此时稍稍倾覆出来的气势。
夏诗昭心中说不出的一慌,手一收,就这样抓住了他。
慕容绝璟垂眸,感受着夏诗昭此时暖暖的手心,像是暖意一下子传到他心扉间来。
就像是这天地中寂静里,有那么一丝温暖在围绕着他。
此刻眼中那清冷的眸光一收,顿时扯了扯嘴角,就这样将夏诗昭牢牢的拥在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怀抱,只让人觉得忽然,猛烈得让夏诗昭一怔,整个人也喘不过气来。
这一瞬静静不动,感受着他衣间的凉意,怔了怔,然后沉了呼吸,抬手轻轻拥上了他的背。
慕容绝璟在这一瞬,也只大手一收,加了力道,将她的腰紧紧圈着,把头轻轻埋在了夏诗昭的身上。
至少,幸好,这一生……终究还有一个她,这样陪在他的身边。
夏诗昭这一刻知道他的不对劲,什么也不问了,什么也不说,就是这样将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不肯轻易示人的悲伤,就这样深呼吸,仿佛黑夜里的寂静都化作沉寂的气息,被吸入了肺腑中,在这样的夜色中站着,惹得两个人都静静沉寂。
沉默,沉默着……怀抱却是温暖的。
夜色中,风中,这一刹只有两个人的衣袍被风吹得微微混淆在了一起。
半响,夏诗昭只听到沉缓的声音:“皇兄病重,确实是要死了。”
夏诗昭整个身子顿了一下,手也就这样在他的衣间微收。
呼吸急喘,只动了动,似有片刻反应不过来。
微愣过后,这才踮起了脚尖,将他紧紧的拥着:“绝璟……”
难怪,难怪她方才看到的……是他这般样子。
其实纵然再如何,无论有什么样的矛盾,血浓于水,他的心还是会疼。
要失去这世上唯一的兄长,最亲的亲人……
纵然藏得再深,也会难过。
不知如何安慰他,这一瞬只在这黑夜之中陪伴着他。
而慕容绝璟此时却是什么都没说,便这般沉沉的抱着她。
再沉了声:“皇兄想要过继麟儿,当帝王,我拒绝了。”
夏诗昭的手这一瞬也只微微轻抖着,然后抬眸。
对上的便是慕容绝璟冷沉幽深的眸眼,眼中沉溺着说不出的恸痛,还有淡淡的悲伤。
夏诗昭就这样望着他,然后轻轻颤了唇,就这样撞入了他浓稠的眸光中,什么也没再说,就这般沉沉的喘了一口气,然后踮起了脚尖,扑到了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此刻胸膛间的暖意。
两个人抱久了,也唯有彼此的这里,是最暖和的。
“绝璟……”沉沉的抽了气。
“嗯。”低了声。
“谢谢你……”
夜色这般凉,无尽的黑夜中只有这声音,她尽力暖和掉他身上的寒意:“生死有命,别难过了。”
“嗯。”
“以后……不管路有多难走,都有我陪着你。”
。。
江山变前二三事
一夜过去,整个偌大的景台国平静得很,夏诗昭坐在璟王府中,感觉外头戒备的人都少了许多,第二日风平浪静,宫中也安静得很,只听说宫里休了早朝,皇上身子不适,故此歇朝一天,不理政事。
兴许是朝中的人都知道,近来朝中喜事多,因此帝王年轻心不定,疏理政事也是应当的。
总不能要求帝王日日勤政,不理风花雪月。
一直待到第三天,整个京都终于开始轰动起来。
自慕容绝珛九年前登基起,从未有过连续三日不上早朝,不理政事之事。此时终于有人发现,这偌大的宫中已经牢牢禁闭宫门三日,这三日里不见任何朝臣,任何人马也不能靠近皇宫半步。
据说前两日,已有宫中大臣拿了兵符,调遣宫外的兵马,兵临城下将整个京都皇城牢牢驻守起来。
但防乱臣贼子,别有用心。
更甚的是,在这休朝的三天里,已经八百里急件传递到了边陲,慕容绝珛往日里暗中安排驻守在边陲的大将也都接到了死忠的皇命,百万雄兵拿在手中,几乎随时做着兵覆整个景台国的准备,以防有变。
对内封锁皇宫,对外围守控制京城,再更放眼天下,江山四处八方皆安排了人马,下了军令,以稳天下局势。
明眼人直到第三天终于发现或许是出了什么事,稍微愚钝的也终于稍稍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如若天下安定,又怎么会有这番大动干戈的举动?百万雄兵可不是好说的,且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一朝一夕完成,这一次帝王到底在唱什么局?
朝中终于有人再恍悟了过来,慕容绝珛休朝三日,这诡异也是从第一日封锁宫中开始的,如今掐算第三天了……
终于明白过来,宫中前些天传出身体不适休朝是真的,更甚的是突发恶疾……
皇帝壮年而薨,这在历代王朝都是大事,更何况是如今这富庶强势的景台国?
慕容绝珛往常作风凌厉,早就将周边几个藩属国欺压得奄奄一息,都期待着有机会便反扑,这会儿江山出了这样的动静,旁属国不可能不知道。一同掀起腥风血雨的是慕容端与慕容鹤。
慕容端自从被打入幽山别院,被夺兵权之后便耿耿于怀,朝中瑞王一派党羽也一直伺机而动。前阵子午门斩首琴万远,又将清太妃千刀万剐,好不容易压制了这帮人的谋反之心,此时听说了慕容绝珛突染恶疾,随时都有可能病殁西去,朝中频频异动。
慕容端在幽山别院里面都囚不住了,如今只可惜手中没有兵权,事发又突然……
终究是动荡不安。
而慕容鹤被远放江南之地,原司闲职,这会儿接到消息也连忙从江南之地赶回京都,一双桃花眼虽然写着淡然,关心皇兄的龙体,但到底其心难明。
慕容绝珛似早料到这种情况,大军牢牢把守着京都,天下各个角落也皆是听命与皇令的人马。
虽然乱,但到底还是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平和。
第四天,宫中已经正式颁出了消息,圣上龙体不适。
仅仅这几个字,在整个景台国掀起了轰然大波,藩属国有人立即按耐不住了,上呈文书要求面圣,以求平和,否则便脱离蜀国关系,明求安心,实则威胁。
内忧,外患,接踵而来。
而京中百姓纷纷议论,说的最多的便是当今圣上正值风华,膝下无子,若是万一真有个好歹,到底是谁即位?
瑞王获罪,看似即位可能性极小,除非筹集兵马叛乱。
齐王政事上无建树,喜好音律,此时回到京中,但能不能即位还是另一回事。
唯有一个可能……
也是如今天下没有彻底大乱的唯一原因——慕容绝璟。
此时璟王府内,从这江山出事到现在,大门一直紧闭,就如同过往九年一样,不入朝堂,不过问朝政,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神秘得令人琢磨不透,惶惶不安。
朝中大臣不敢有大的变乱,那是因为慕容绝璟未出,四周番邦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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