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越是闹得越大,京都之中知道的人越多,慕容绝珛就越不好下手。
可是,麟儿诞下的这一日,宫中接到了消息之后,却是并未见外头的人马有任何的动静,只不过是似乎加多了人手,戒备更加森严罢了。
预料之中的风波并未来袭,不知世事的人仍是处在喜庆之中,而但凡知道些猫腻的,却是此刻担忧不安,愁上眉头。
夏诗昭此时怀中抱着麟儿,显然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
这会儿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躺在榻上,从小楼内开着的小窗,可以看到外头的风景,看着天色日复一日的变化,似是从白天到黑夜,一日日都有些安静得让人心里忐忑难平。
“绝璟。”此时手上微微拥里,拥紧了怀中的麟儿。
麟儿此时正在熟睡,小手儿在襁褓里挥了挥,然后小脸儿一侧,微微笑了一下,寻了个好的角度,继续窝在夏诗昭怀中睡去。
慕容绝璟却是站在一侧,此时陪着她。
听到了她的喊声,微微凝眸看她,薄唇轻扯,是温柔的样子:“嗯。”
“怎么了?”以为她是要什么。
可这一瞬,只看到夏诗昭紧锁的眉头,一双水眸就这样敛着担忧和惊怕,这般深深的凝视着他。
怕声音太大,吵醒了怀中的麟儿,于是只是动了动唇角。
双眸的视线,却是一直落在外头去的。
慕容绝璟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此刻也深邃了起来。
颀长的身躯微微一动,就这样走上前来,轻轻的拥住了夏诗昭的肩膀。
“绝璟……”再喊了一声。
此刻显然就是这些天……听着外头的动静,明知道外头一直有人蠢蠢欲动,而迟迟没有动作,于是越发琢磨不透,心里更是不安。
不知道哪一天,那一件事便就来了。
夏诗昭此时只感觉到肩上的手一收,分明就是用了力。
“你说……诞下麟儿也有几日了,从出生那日起,皇上就没动静,可外头的人却是感觉越来越多了,这到底是……”
夏诗昭话语轻轻从口中出,然后垂眸,看着怀中的麟儿。
他那般可爱,那般有灵气,知道要轻轻侧头躺在她的怀里,有时慕容绝璟触碰到他,他便总是下意识将他的手牢牢握起,紧紧抓着不放,有时又对着慕容绝璟甜笑,不哭也不闹,若真是那样……她怎么舍得。
就像是要了自己的命根子一样。
夏诗昭眼中又忧色,轻轻将麟儿紧抱起来。
慕容绝璟却是听到了她这一瞬的话语,抬眸也顺着她看去的目光看去。
外头的天色确实是从黑变到白,又从白变到黑。
“这几日我命司鹄在外头戒备着了,皇兄若是想带走麟儿,我绝不允许。”大手轻抬,落到了她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
别说她不舍得让麟儿出事,他也亦是无法容忍。
麟儿是他与诗昭的孩儿,这才出生没几日,小小的脸刚长开了一些,可以轻轻的笑着,偶尔睁开眼睛,就这般看着两个人。
是两个人手心中的宝,亦是共同最爱之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怎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落入到别人的手中?17652232
慕容绝珛不是麟儿的生父,不过是想据为己有,承这江山,图个后继有人罢了。
宫中那个假孕的贵妃,却也不是麟儿的生母,麟儿若真落入了慕容绝珛的手中,说不出的令人绝望。
慕容绝璟此刻垂眸,看着正在熟睡的麟儿,抬手便是将另一只手落在了麟儿的脸上。
小脸光滑,就像是水做的一般。
似乎是感觉到慕容绝璟温热的大手,此时只将脸朝慕容绝璟这边靠了靠,贴在了他的大手上。
薄薄的小嘴唇咧开,睡梦中笑了一下。
看得慕容绝璟心头一热,就这样深了暗眸。
“虽然不知皇兄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但我觉得应当不会拖太久了,府外的人迟早会有动作。”
摩挲着夏诗昭的手顿了顿,“除了司鹄,为求谨慎,我还安排了另外一些暗卫,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最先出来保护你与麟儿。”
“我打算,你与麟儿在夏府内,先等你出了月子,麟儿的满月酒办了,再回璟王府。”
之前是拖着,所以一直在夏府,如今是外头两方势力的人马在外头蠢蠢欲动,不便出府。
可是始终都要回璟王府的,若是慕容绝珛铁了心的想要带走麟儿,那得先看看他同不同意。1c49q。
之前蛊毒在身之时,在璟王府闭门九年不出,为了少受外界之扰,璟王府修得跟铜墙铁壁似的。
待到满月酒一摆,天下都知道璟王府的小世子,那时慕容绝珛若真想抢,那还得顾及着天下的百姓。
只要进了璟王府,慕容绝珛再想派人马守在外头,逼让……那就不太容易了。
夏诗昭此时一脸担忧,就这样听着慕容绝璟低沉的话语,像是一道安心剂,打在她的心上。
其实她知道的,自从麟儿还没出世前,他便为了保护麟儿而筹谋一切,要做一个好父亲,替麟儿扛起天下的苦难,坚决不让他受半分伤害。卫的此容次。
麟儿是她的命,也是他的命。
是他在湘溪最绝望的时候,上天带给两个人的……
是他心心念念,盼了那么久,终于迟来的。
是她十月怀胎,他一直陪伴在旁边,是他在门外,突然僵了身影,不敢进来,听着她那般撕心裂肺的哭声,千辛万苦的生下来的……
是有着与他差不多的眉眼,又带了她几分模样的孩儿,是两个人心连心的骨血。
他怎么能让他出事?而她也一样,怎么能允许他出事呢?
慕容绝珛想要狸猫换太子,将麟儿悄悄带走,那是决不允许的。
。。
热热闹闹的满月酒
此刻夏诗昭就这般轻轻将麟儿紧紧抱在怀中,眼角有些湿热。
“麟儿。”轻喊了一声,然后将麟儿往上抱了抱,让自己的脸贴近麟儿的脸,热气呼在麟儿小脸上。
似是感觉到夏诗昭心中的难过,原本睡得好好的麟儿也忽然一皱眉。
皱眉的样子简直像极了慕容绝璟,而后“哇”的一声,啼哭出来。
慕容绝璟此时将大手伸过来,就这般轻轻的摩挲在孩儿脸上,麟儿似乎感受到了慕容绝璟手上安抚的力量,哭了一下又停了,没再哭泣。
父王……就是最稳重的大山,是血脉相连的倚靠。
夏诗昭悄悄抬手,将湿润的眼眸擦了擦:“好。”
就依他所安排的那样,待到麟儿满月那一天,借机再回璟王府去。
但凡是要争斗个一年半载,十年八年,她也要争下去。
绝对不会让麟儿被人抢走的。
此时怀中的麟儿仿佛不知事一般,又安安稳稳的睡去了。
慕容绝璟轻笑了一下,就这样将夏诗昭拥入了怀中。
又过了几日,时间真是快,一眨眼都麟儿出世二十多天了,外头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府中也依旧平静,夏天衡每天都会过来小楼看望小麟儿。
麟儿如今要满月了,常常醒来就自己笑着,一个人自己与自己玩。
一双清亮的眼睛睁着,看着人的时候也像是凝视一样,看得人心花怒放。
夏天衡简直是爱不释手:“诗昭啊……”
一边喊着夏诗昭,一边却是在逗弄着麟儿,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眼睛则是一直就没离开麟儿的身上。
麟儿也手舞足蹈的陪着外祖父玩,这会儿不断发出轻轻的笑声。
夏诗昭就这样陪着,轻轻的笑着。
夏天衡出声:“爹爹听说,过几天满月礼,你们就要回璟王府了……”
“嗯。”
“唉。”夏天衡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逗弄着麟儿玩。
他眼中是不舍的,只不过这一刻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寻了个时间,好好陪着眼前的麟儿还有夏诗昭。
夏诗昭此时就这样看着夏天衡,“爹……”1cgo8。
“嗯?”刻紧中本轻。
“满月酒在夏府中办,你陪着麟儿抓阄好不好?”
夏天衡还在逗弄着麟儿玩,见夏诗昭说到了几天后的满月酒,苍老的身子顿了一顿,就这般终于抬眸,看向夏诗昭。
麟儿的笑声犹如银铃般灿烂,一直在“咯咯”响。
看着夏诗昭此刻微微弯起的眸眼,对着夏天衡轻笑的样子。
夏天衡忽然觉得心底一热,有些眼眸发涩。
垂了手,就这样赶紧离了目光,又低下头来看着笑着的麟儿,好久才道:“好。”
他知道诗昭体谅他的心,也知道诗昭明白他的不舍。
夏诗昭这会儿就这般继续看着夏天衡陪着麟儿玩,麟儿小小的粉拳四处挥舞,然后一双眼睛就这般看着自己的外祖父,“咯咯咯”一声笑得比一声可爱。
从她刚有身孕开始,夏天衡就这般护着她,怀胎八月之时,甚至辞官在家,只为了镇守整个夏府。
如今麟儿出世,为了长远之计,要回璟王府去,他的使命也应当结束了。
夏天衡此时听着麟儿“咯咯”的笑声,脑中已经浮现了人都走空后,夏府冷清的场景。
此时只是随意一说:“前些日子,我派人给你兄长寄信了,告诉他你已经生了麟儿之事,怕是不久就有回信了。”
夏诗昭此时就这般听着夏天衡轻语。
女儿要走了,儿子又远在边疆之地。
“爹……”
夏天衡这会儿听着夏诗昭的喊声,只是依旧什么都没说。
不过是随意一提,说过便罢了。
夏天衡笑着将麟儿给抱了起来:“不说这些,麟儿来……外祖父抱抱。”
夏天衡将麟儿给捧在了怀中,一双苍老的眉眼都笑出个弯儿来了,就这般轻轻的哆着唇,一直在逗着麟儿笑,麟儿此时也正笑嘻嘻的看着夏天衡,然后肉乎乎的小手一伸,“啪”了一下在夏天衡脸上。
原本一个轻轻的动作,顿时惹得夏天衡大笑不止。
夏诗昭看着,都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觉得自己眼睛有些湿。
她要回璟王府了,夏天衡不能再随时随地跟在身侧保护了,于是便给夏忻云写了信,这是……要让兄长留些心,照顾她么?
此刻就这般看着夏天衡,很多事情懂在心里,却是不会说。
只是道,爹爹又给兄长写信了,真好。
夏天衡此刻只顾着和麟儿玩,贪享这天伦之乐,没有留意夏诗昭的神情。
自然没有看到夏诗昭此刻偷偷笑的眸光。
有绝璟在,哪怕天大的事情都不害怕,兄长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也不知道慕容绝珛到底是想着什么,但是……能够因为这些事儿,爹爹和兄长冰释前嫌,真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爹。”夏诗昭轻轻叫了一下。
夏天衡回过头来看夏诗昭:“怎么?”
“没什么,我就是叫叫你。”
这会儿小麟儿粉拳一伸,嬉闹中又往夏天衡脸上扑了一下。
夏天衡直是笑得不行……
日子过得热闹,外头就这般依旧一直没有动静,夏府中也因为满月酒而张灯结彩年节时的大红灯笼还未取下,此时夏府中又挂上了新的灯笼,华彩非凡。
真到了满月那一日,夏诗昭倒真的有些缓不过神来了。
此时只见外头熙熙攘攘全是热闹的人声,今日府门大开,京城中也是休朝的日子,百官皆是放假在家,于是夏天衡出面,依着慕容绝璟的名号,已经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臣都请到了夏府中来。
美其名曰观礼,普天同庆,却是为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麟儿带回璟王府。
在百官面前,慕容绝珛哪怕想要做出什么事儿来,都还要忌惮几分。
夏诗昭深知慕容绝璟这一次的用意,于是什么都不说,就是静静的配合着。
麟儿也不再任由嬷嬷们抱着,而是全程交到芍药手里,时而自己抱着,而另一旁,则是慕容绝璟寸步不离,还有司鹄满是戒备的神情,一直跟在身侧。
今儿是满月大典的日子,慕容绝璟身份本就不一般,麟儿又是第一个孩儿,自然是轰动一些。
这会儿夏诗昭就这般对着镜子梳妆,出了月子了,整个人也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此时只是穿上了华衣,一派璟王妃的模样,特地将一头青丝都挽了起来,看着镜中的样子,就和没生麟儿一样,有些恍然回不过神来。
梳妆,而后便是回头,看着正在芍药怀里玩的麟儿。
“芍药,将麟儿送过来,我抱着。”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全然将母妃的样子展现出来了。
司鹄此时则站在一旁,全程严肃戒备的冷脸难得此时也有了笑,就这样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
另一颗心,却是一直落在外头,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此时夏府外头满堂都是人,夏天衡也早早就出去门口迎客了,一位位宾客络绎不绝的进了夏府来,整个夏府热闹而轰动。
宴席摆了几桌,还有歌舞等,盛世太平,可以掩盖紧张的真相。
夏府门外,此时除了恭候各位大人到来的人马以外,还停放了不少车辇,其中一部分是今日过来贺喜的大人的车辆,还有另外一些,却是慕容绝璟早早准备好的,放在外头,等着满月酒一礼毕,就从夏府出发,回璟王府的。
此时慕容绝璟站在小楼门口,看到夏诗昭将麟儿抱在了手中,道:“诗昭,准备好了吗?”
一齐出去宴请宾客,露个小脸儿,然后便在众人的围绕之下,驾马坐进车辇,出夏府。
夏诗昭正抱着麟儿,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点了点头。
“好了。”笑了笑。
慕容绝璟此时也沉沉扯着笑,但是若仔细看,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沉意。
今儿是热闹的喜事,却也是令他慎重的事儿。
同样是夏诗昭所慎重的。
麟儿自出事了以后,府外守了将近大半年的人马一直迟迟没有动静,就连今日……外头也平静得跟往常似的。
若不是那些人没撤退,夏诗昭差点都会觉得,慕容绝珛这是不是不再觊觎麟儿了。
“诗昭。”慕容绝璟从门外走了进来,大手此时就这般伸出,停在了夏诗昭面前。
夏诗昭也笑了笑,这般牵上……
两个人抱着孩儿,身后跟着芍药和司鹄,正缓缓去大堂的路上。
此时此刻,戒备森严的深宫之中,崇政殿里,只有袅袅熏香的气息,最让人觉得余味悠长。
香烟袅袅,慕容绝珛此时就这般坐在香气之中,修长的指一直一下又一下的瞧着案桌,暗眸已经深深敛起。
嘴角咧开,扯出了一抹笑:“听说……今儿是璟王世子的满月酒,朕吩咐你做的那些事,做好了么?”
入海在边上站着,此刻整个人脸上皆是冷意,打了个盹儿,沉沉道:“回皇上,已经安排好了。”
慕容绝珛此刻笑:“那好,传朕的命令下去,即刻围住太史令府!”
风波起
从小楼去往夏府大堂的路上,依旧是原来那一条路,从小道拐到了正路上,绕过层层竹丛,要走一会儿,才能走到大堂。
此刻听着外头的声音,热闹得很。可不知道为什么,夏诗昭此刻走在这一条路上,只觉得远得很。
一手抱着麟儿,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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