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中跃出一个汉子,走到骑士的面前,将大手一伸:“将公文堪合拿来!”
骑士赶紧滚鞍下马,等那汉子核对了公文之后,在那汉子的带领下急匆匆的向峡谷深处走去。
高怀德的大军夜袭黄土镇,除了在黑夜中,楚军警惕性不高之外;三更半夜里,想通知均州,或者向均州求援都来不及。黑漆漆的一团,点狼烟的话看不到;由于层峦叠嶂,放火烧城示警的话,均州还是一样的看不到。
因此,黄土镇的楚军要告急就只能用老办法,派人去均州报信。这样一来,这报信的速度就降低了很多。高怀德有信心,在告急的军士刚刚进入均州的时候,自己的大军就能够赶到均州去。
可惜,他对楚军的了解并不太深,楚军在关键的地方都是配备有传书的信鸽。他的大军走到半路上,均州团练使刘振远就得知了黄土镇失陷的消息。
刘振远的心里并不着急,作为均州最高的军事长官,207师的军事行动,他是知道一二的。有这么一支万人军队在均州附近,还有什么可怕的。因此,他一面派人通知卢绛,一面赶紧赶到刺史府,面见均州刺史,请他维持城内的安全,同时最好发动一批百姓,在关键的时候上城助战(均州原本有两个营的人马,可是现在被调走一个营,只剩下1000人了)。
均州城西30里外的峡谷中,卢绛得到刘振远的军文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周兵的意图:李枢密你想趁机袭取金州,没想到周兵竟然也想趁机袭取咱们的均州。
望着幽篁的油灯,卢绛在帅帐里来回走动着。军中营以上的将领,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帅帐,看着皱眉苦思的卢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些人却是一脸的平静,能够混到营指挥以上的职务,那么打得仗必然是很多了。这些年来,楚国连战连捷,军中将领们一个个也都是信心十足。大楚正在大皇帝马云陛下的带领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从来都没有失败过,就算有,那也是一个小挫折罢了。天大的难事,在他们眼里似乎也不算什么。
卢绛忽的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眼众人:“人都来齐了吗?”
防御副使宋明拱手道:“将军,都来齐了。”
卢绛点了点头,那凝重的神色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刚刚接均州急报,今夜子时,周军水淹黄土镇,兵锋直逼均州。均州的刘振远团练使向我军求援。尔等觉得应该如何对付啊?”
“什么?周军竟然赶来偷袭我们大楚!”
“哼,来得正好,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一双咱们杀一对!”
帅帐里登时热闹了起来,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无非表达两种意思。第一,没想到周兵居然赶来打自己。自马云称王一来,八年时间了,只有楚国打别人,向来没有人敢打楚国的;第二,要好好教训一下周兵。
卢绛笑了,相对于士气低沉的李唐军队,斗志昂扬的楚军才是建功立业的大好选择。当年廉颇在三晋意气风发,可是到了楚国却郁郁而终,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三晋兵马比楚国强上很多吗?
卢绛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静一下,听本将军调遣!”
“一团一营刘峰义、二营李生正。”
“末将在!”
“你二人带在本部兵马,粮草军械全部不要,急行军赶赴均州,听从均州刘振远刘团练的指挥,负责协助刘振远防守均州城!”
“遵令!”
“一团三营何异。”
“末将在!”
“均州城南是武当山,从东到西,绵延百里;均州城北是汉水,汉水北岸是延岑山,逆汉水而行,上游三十余里是陨乡,命令你部四都人马,分别在延岑山、陨乡、武当山这三个地方,击鼓助阵,摇旗呐喊,但是,只准看,不管均州城到底如何,你们都不准进攻。如果,如果敌人来进攻,你们则沿着山道向密林中撤退,不许和敌人交火。到了早饭、午饭的时间,你们要增灶做饭,摆出有数千人马的样子。你可听明白了!”
“末将明白了。只需摇旗做饭,故作疑兵之计!”
“恩。”卢绛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他人马,立刻埋锅造饭,三刻钟之间之后,急行军赶赴黄土镇。本帅要再夺黄土镇!”
“末将遵令!”听到有仗可达,楚军将领们各个都是兴高采烈的,除了那个何异。
等将领们都依令行事了,防御副使宋明有些担心的说道:“将军,咱们可是要断周兵的后路吗?”在他看来,卢绛要夺黄土镇,这用意很简单,是要关门打狗。夺了黄土镇,进入到均州的周兵就无路可逃了。可是,现在军情不明,均州的军报,他也看了,上面只是说黄土镇失守,周军大量涌入,至于周军有没有后续部队,那是谁也不知道的啊。
卢绛笑了:“宋将军,你是再担心进入均州的周兵,只是前部。你怕咱们到了黄土镇之后,周军的大队人马从金州赶到,那时候,咱们这两团人马是前有险城,后有敌军,进退维谷吗?”
正文 第48章
卢绛的反问,说到了宋明的心坎上:“将军,如果周兵大量涌入,咱们与其再夺黄土镇,不如,不如进驻均州,死守均州待援啊。黄土镇丢了,山南东道只是被动,如果均州丢了,这……”
从马氏军官学校毕业,这军事素养到底提高了多少,很难明确的说出来,可是,这战略眼光,却是提高了一大截。所以宋明很清楚的意识到均州的重要性。
卢绛笑了:“宋将军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全,不过,你可能漏算了一点。”
“漏算一点?”宋明有些不大明白。
“宋将军,你忘了李枢密可是亲自到了襄州,而且还带来了两个师的人马。周兵有没有后续部队,咱们确实不清楚。可是,咱们还是有后续部队的。我刚才放出信鸽通知李大人了。李大人接到消息之后,想必会立刻挥军进入均州。只要均州坚持两天,咱们的大军就到了。因此,均州其实是万无一失的。”
卢绛眯着眼睛望着帐外,缓缓的说道:“宋将军,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夺取金州吗?”
“一为救蜀国,二为进逼关中。”
“不错,可是,现在周兵突袭均州,我们想夺取金州的计划,已经很难实现了,除非……除非郭荣等人真的被我们调动均州驻军给迷惑了,认为万把人取均州已经绰绰有余。这么一来金州还是空虚的!夺取金州,进逼关中的计划,还有实现的可能。”
宋明心里一跳,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的心思果然难以琢磨,原来以为卢绛夺取黄土镇,是关门打狗,现在看来,他这是要一石二鸟啊。夺下黄土镇,关上均州周兵后退的大门,同时也打开了向金州进军的道路。
“那……那将军认为周兵是不是被我们给迷惑了呢?”
“这……这不好说啊。原本在邓州坐镇的李枢密,却突然跑到襄州,还动用天子剑抽调山南东道剩余的驻防军队,组成两个师的兵力,巴巴的赶到襄州,恐怕他已经察觉出来情况不妥。这么看来,周兵有后续军队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看着宋明一脸担心的样子,卢绛笑了:“宋将军,不要过于担心。目前对于我军来说,最坏的情况是咱们到了黄土镇,却发现黄土镇囤积这大量的周兵,咱们进不能攻克黄土镇,退的话,进攻均州的周兵又堵着了我们的退路。不过,老子不是说过嘛: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只有一种情况下,周兵才会堵着我们的退路。那就是他知道攻打均州无望,也就是咱们的援军到了。他不得不退兵,李枢密熟知兵事,周兵退军,他必然追赶,那个时候,黄土镇是周军,接着是咱们207师,再接下来又是撤退的周军,最后是咱们的大军。到时候,黄土镇的周军为了接应,必然会出城,我们也就有了夺城的机会。”
“咚咚咚……”均州城外战鼓敲响了。高怀德横枪纵马指挥者军队对均州城发动进攻。他来均州,是搞突然袭击的。当然不会玩什么招降的花活儿。招降这招只有在长围之下,才能考虑。历来与招降相伴随的就是缓兵之计,他搞奇袭的,如果招降的话,不就失去了先机了嘛。再说了。区区五百人的黄土镇,楚军都奋死搏杀了一阵,堂堂的均州城万万没有不占而降之理。
对付只有1000人守城的均州,高怀德的法子很简单:声东击西,不怕牺牲。他将军队秘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六千人由自己亲自率领,在城西门,强行攻城,吸引楚军的注意力,等将楚军的主力吸引到城西之后,派人突然进攻城东门,打楚军一个措手不及。
“呜呜……”进军的号角吹响。
高怀德端坐在马上,在他身前不断的走过训练有素的白衣军,这些军士,操盾的操盾,持弓的持弓,刀盾手在前,弓弩手在后,一队队一列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弩车、弩床、抛石机的掩护下,向着均州城发起了进攻。
“射!”传令兵大声的喊道,军士们为了鼓劲,也齐声回应道:“射!”生死关头,谁也没去想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是不是有什么暧昧。
“砰……”巨大的石块咋落在均州城头上,将城头的人行道上砸出一个大坑来,整个城墙似乎都在这一击之下,摇摇欲坠。
“嗖嗖……”弩箭似雨一般,从周兵的阵营里激射而出,密集的扑向均州城头。秋季拂晓,天光渐亮,这弩箭遮云蔽日的,看起来威力极大,可事实上掩护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它的杀伤力。楚军一个个躲在垛口后面,连头都不敢露一下。而周兵则趁着这个机会,向城墙飞速的冲了过来。
“抛石机、、、抛石机发射了!弓箭,弓箭对射。”团练使刘振远站在城头上,大声的怒吼道。
看着这弩箭的架势,听着城墙外面震动天地的喊杀声,他就知道——敌人冲锋了。为了压制敌人的弩床,减缓敌人冲锋的速冻,刘振远指挥这城头上仅有的四架抛石机,分别攻击敌人。而躲在箭楼、瞭口处的军士们,也纷纷手持弓箭,对城下的白衣军疯狂的射了起来。
石块被高高的抛弃,然后再重力的作用下,又狠狠的砸落在城外。对于密集冲锋来说,石块的杀伤力不大,每次不过打死一两个人罢了。可是,对于进攻军士的心里压力却很大,为什么呢?比锅盖还大的石头,从天而降,落在地上那就是一个大坑,落在人脑袋上,这人连着大地都被挤在一处,砸出一个大坑来。
于是,军士在冲锋的时候,不再敢低着头疯跑了,然而抬起头,看着天空,时刻注意着石块飞舞的方向,阵型就这么乱了。可乱虽然乱了,可是毕竟还是有很多白衣军跑到了均州城下,高高的云梯架了起来。在朝阳下,一场厮杀开始了。
正文 第49章 血战黄土镇
第4章血战黄土镇
在云梯架起的那一瞬间,白衣军满腔热血登时爆燃了起来。漫天的箭矢、夺命的石块,都在热血沸腾之中,被炮制脑后。耳朵里充斥着催促冲锋的战鼓声,眼睛里只剩下那微黄土墙。冲上去,夺下均州城!
那土黄色的城墙,在山风之中显得异常的单薄,在震天的怒吼声中似乎在微微的颤抖;高耸城楼并不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变得高达起来,相反,在这些军士的眼里,它似乎也一下子变得矮小起来。**步,也许五六步就能够爬上去!
“杀!……”怒吼声中,白衣军们右手挥舞着单刀,尽量护着自己的脑袋,将城头上抛下来的滚木礌石改变方向。他们一个个犹如犹如灵猴一般飞速的攀爬着。
两军的距离在拉近,城头似乎已经是触手可及。
可城头上的楚军,在白衣军漫天的喊杀声中,在白衣军高昂的斗志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意,相反的,他们一个个精神振奋,丝毫不亚于白衣军。五人一火手持着精钢做成的钢叉,狠狠的勾住依靠在城墙垛口处的云梯头,两火人一齐用力,将紧靠在城墙上的云梯推向了半空之中。
城墙下的白衣军,显然发现了楚军的意图,攻城战靠的就是云梯、冲车。而云梯最大的好处,是机动性强,易于携带,而且制作简单。可是,它的弱点也是很明显的,云梯、云梯,顾名思义,它还是一种梯子,既然是梯子,除了一头要靠大地支撑之外,另一头也要在高处找了一个支撑点。
而楚军的这两个叉子,显然是要把云梯给推出去,让它不能靠在城墙上,这么一来,就算白衣军爬到了梯子顶端,也是人在半空,无济于事。
“快……扶住云梯。”
“快……放箭……放箭。”
城墙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可是楚军这钢叉做的极长,推动钢叉的军士都远远的躲在了城墙上,想在墙下面放箭攻击,难度可就大了很多。
就在云梯争夺战,愈演愈烈的时候,城门口传来“咚……咚……咚……”的巨响,百余舍生忘死的白衣军军士,齐心合力的抱起一棵一人环抱的树干,狠狠向均州城门撞了过去。
每次撞击过后,那城门都是一阵的摇晃,看起来形势是越来越危急。可是城头上指挥作战的刘振远却微微松了口气,为什么呢?
从白衣军如此冲撞城门可以看出:白衣军为了达到奇袭的目的,并没有携带什么大型的攻城利器。抱着树干撞城门,看起来气动山河,其实却是最为愚蠢不过。
刘振远指挥着军士将在滚烫的油锅里不断舀出热油,狠狠的泼向城门下的军士,伴随着阵阵的惨叫声,令人作呕的肉焦味儿,在瞬间便蔓延开来……
高怀德看着这惨烈的战场,心中却渐渐升起了点点疑问,刚才这一阵攻势,白衣军拿出了十成十的功夫,可是,效果却并不怎么好。楚军是不是有所防备呢?
他心中有点点疑虑,不过瞬间就被他排出脑外。楚军不可能有所防备,如果楚军真的有防备,那么楚军应该加强黄土镇的防御才对。可黄土镇确实没有多少人马。
白衣军只是派出了两千人攻城,这攻城的强度不算大,而城头上的楚军推云梯的云梯,扔滚木礌石的扔得起劲,放箭阻拦的放箭。
看着楚军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高怀德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该给楚军再施加一点压力了,让他们也知道知道白衣军的厉害。
他扭头传令道:“再派两千攻城!”
随着两千兵力的投入,建起的云梯也多了,白衣军的剑阵也在刀盾手的掩护下,距离城墙也越来越近,对城上楚军的杀伤力也越来越大。楚军似乎有些吃不消,城头上不再是清一色的土黄军服,时不时还闪现出青衫灰袍。
望着这一切的高怀德笑了:均州的楚军果然没有多少,才开始攻击了这么一段时间,而楚军竟然逼不得已派上了百姓上城助战了。
他紧紧的握了握拳头,扭头真想传令,就身后一骑狂飙了而来:“报……将军,在南面的武当山中,传来阵阵战鼓声,而山林里面战旗飘飘都是楚军的旗帜。”
高怀德心里一惊,手里的长枪一横,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楚军可曾与我后军接阵吗?”
“那倒没有,只听到战鼓声,看到旗帜飘动,却没有看到一个敌人!”
“报……”有一个斥候赶来:“禀报将军,我军左翼的汗水对岸丛林出,有楚军的战旗挥舞,而且密林处烟雾缭绕,想必是楚军正在埋锅造饭,看那烟气的情况,恐怕有五六千人马。”
“那楚军可曾击鼓吗?”
“这……有……”
“哈哈哈。”高怀德忍不住仰天一笑:“不过是疑兵计罢了。想让我们以为被楚军包围了。如果楚军真有伏兵,那么他们必然会偷偷袭击我们,那会如此敲锣打鼓、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们呢?这不是让我们有了防备了吗?哼哼,传令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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